我們唱國歌,唱到“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總不禁悚然動容。民族的興衰存亡,取決于政治、經濟、軍事,往深一層看,更取決于文化。文風,首先是學術之文、文學之文,同時也包括政治、新聞等各種日常應用文體,就是民族文化精神與血脈的表征。我們當前的文風,一壞再壞,如果有人由此驚呼“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也并不是危言聳聽。有人會問:當今社會經濟繁榮,社會穩定,都說是多年未見的“盛世”,怎么卻說“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呢?其實,居其安而思其危,我們的社會,正因政治、經濟領域表面的強,才更顯出文化、教育領域實質的弱。正因為經濟、社會發展到這個階段,我們才更迫切地需要提升“軟實力”。“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機遇,呼喚著學術創新與文化的大發展大繁榮,可是我們的文風之壞,以及由此見出的文化精神與人才隊伍存在的深層次問題,能使我們承擔這一歷史使命嗎?一個民族面對著重要的發展關口,卻無力完成歷史交付的使命,那么這個民族就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當前文風如何敗壞
學術研究,原本是最獨立、最自由的職業。任何人,不分種族、性別、階級、身份,無需批準,不用執照,都能夠進行研究。不過這職業有一個基本的前提:研究總有研究者自身的思想與見解,否則這研究就毫無價值,也根本沒有必要。可是我們當前流行的一些學術文章,基本上只是一班人的概念游戲,學術的腔調與架子拿得很足,卻通篇都是架空而談,既脫離現實,也看不到他自己獨立的見解。文章在概念里兜圈子,疊床架屋,不厭其煩,而底里的思想蒼白、空洞,或者壓根不知所云。更可悲的是,有時甚至連這些概念也不是他自己的,只是大量地抄襲洋人。陳陳相因,食洋不化,徒將艱深與繁瑣的形式視作學術性。這說明作者根本不知道學術研究的前提與目的,他的目的只是為了炮制更多的文章。
學術文風的敗壞,可以從兩方面找到根源。一方面,學術研究失去了獨立與自由的品格,成為一班逐利之徒謀生與晉級的工具。自古文風敗壞,根源大抵均在于文章或為名、或為利,而當社會為某一類文章提供利益的時候,這類文章必將逐漸形成一套可供投機取巧的模式,大批文人樂此不疲,賢者不賢,愚者不愚。賢愚不分,魚龍混雜,品格淪喪,斯文掃地。古代八股取士如此,當前所謂“學術量化標準”之類,其粗劣、鄙俗,更有過之。另一方面,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學術文章出現了一套莫名其妙的“規范”,例如不能開門見山,起始必須要兜圈子,顧左右而言他。后來還有更荒唐的,如要求文章必須要有多少條注釋,其中又要有多少條洋注釋,多少條土注釋之類。那種謀生逐利的文章,原本是底氣不足、羞于見人的,可是這套所謂的“學術規范”,卻給這類文章披上了一套形式的外衣,使之合法化,似乎只有這樣才具有學術性了。
寫文章的常識,就是要寫得出來,作者自己覺得有話可說。所以前人常有類似的告誡:“寫不出來就暫時不寫?!爆F在的情況是,作者明明無話可說,寫不出來,卻文章滿天飛。這是因為文章已經形成了一種模式、套路,不需要真實的思想情感,只要抄襲一些概念、名詞,像機械制造一樣,填充到一個模具里去,然后再裝出一副足以嚇人的腔調來,就可以了。這樣的文章,自然不會有創造性可言。而所謂的“規范化”、“量化標準”之類,不但不能鑒別、淘汰這一類的文章,反而視模式為規范,為之提供職稱、晉級、科研經費之類的好處。利益驅動之下,全社會群起效仿,終使壞文風成“風”,愈演愈烈,一發而不可收。
文學寫作,同樣是一種獨立、自由的職業。正如學術寫作,要在思想與見解一樣,文學寫作只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真情實感,寫作者真正覺得有話可說??晌覀儺斍巴ㄐ械囊恍┪膶W作品,拿腔拿調,“文氣”十足,卻完全是無的放矢,沒話找話。敘事文體,敘的不是現實中的事,不是他自己或老百姓所感所思的事,而是虛無縹緲,無根無底,八桿子打不著的事,卻美其名曰“文采”、“想象”,自我陶醉于所謂“技巧”、“形式”。抒情文體,抒的不是真感覺、真性情,卻充斥著裝腔作勢的矯情,假模假式的濫情。自古文章或言志,或緣情;或興于物,或感于事。當前的一些文章,對生活麻木不仁,習慣性地回避現實中的物與事,那么他的志、情,從哪里來呢?作者沒有真思想,不見真性情,就只能假模假式地發些不痛不癢、大而無當的感慨。例如廣為流行的一種“文化散文”腔調,不談現實,專談“文化”,談文化如何抒情呢?就踏著古城老街的某塊磚石,感慨道:“啊,我腳下的磚石,它在歷史的風雨中佇立了三千年!”其矯情、濫情,裝腔作勢,足以令人作嘔。
當前的文學,看上去很繁榮,出現大量的泡沫,所謂“語言狂歡”??蓪嵸|上呢?真正關乎人生,切近痛癢,引起人們強烈震撼與感動的力作,卻幾乎沒有。因為現實生活中發生、為社會廣泛關注的真實、緊迫的現象與問題,文學基本上視而不見。究其原因,同樣在于文學成了一種謀生逐利的職業,文章不是被真情實感“逼”出來的,而是寫作者為獲利目的,勉強寫出來的。
若干年前,文學界還有人談論“失語”現象。文學創作對現實生活失語,文學評論對文學創作失語。時至今日,對“失語”的批評聲音幾乎聽不到了。難道這現象已經改觀,文學對于現實生活,有了足夠的言說嗎?事實完全不是如此,恰恰相反,無論是創作對于現實的失語,還是評論對于創作的失語,都是愈演愈烈,到了積重難返的程度了?!笆дZ”,看來已經成為普遍的風氣,人們見怪不怪,徹底絕望,說也懶得說它。
“失語”現象,不僅存在于文學之文,甚至一些日常應用的文體,也同樣如此。例如各級政府機關及其官員的報告、言論、文件,充滿套話、假話、別人(上級)的話,就是缺少真話、實話、自己的話。毛澤東在《反對黨八股》中批評過一種政論,就是“甲乙丙丁,開中藥鋪”,一二三四一大串,ABCD滿籮筐?!耙欢摹敝?,本來是為了說明問題,把文章寫得清晰有條理??墒沁@些文章,內容空洞,本不存在需要說明的問題,只是為了表面的形式而羅列一二三四,結果反把文章寫得混亂。動不動就是“三個務必”、“五個堅持”、“建設七項工程”、“打好九大戰役”,這樣的語言、文章,不痛不癢,自然無法切近人民群眾關心的真現實、真問題,所以就只能流于形式,走走過場了事。有人概括某些干部:“與新社會群體說話,說不上去;與困難群眾說話,說不下去;與青年學生說話,說不進去;與老同志說話,給頂了回去?!边@便是“失語”。
“失語”,就是俗話說的“鈍刀子割肉,半天割不出血來”。文章不能對老百姓發言,不能對現實發言,關鍵在于不說真話,不說自己的話。言不及物,言不及意。
當前文風的這些特征,只是表面所呈現出來的現象。現象背后,當有某種本質的問題。正如毛澤東當年所批判的“黨八股”,實質上是與黨內的主觀主義、宗派主義有關一樣。文風之壞,說到底還是文脈之壞,文化精神氣質之壞。當前文風存在的種種問題,根子在于知識界的拜金主義。人們常常很容易產生一種“文風無害論”,就是覺得文風問題,不是行賄受賄,不是殺人放火,沒什么大不了??墒俏娘L之壞,本質上是文化精神與血脈之壞,我們必須要有改造文風的必要性、緊迫性。另一方面,正因為文風之壞與知識界的拜金主義有關,所以改造文風,并不能從辭章、文法等技術上解決問題,而必須從更廣泛的社會思潮方面挖出根子。
壞文風是怎樣形成的
毛澤東在1942年的《反對黨八股》一文中,總結當時“黨八股”文風形成的歷史背景,認為“五四”時期的生動活潑的、前進的、革命的、反對封建主義的老八股、老教條的運動,后來被一些人發展到了它的反對方面,產生了新八股、新教條。他說:“五四運動的發展,分成了兩個潮流。一部分人走到資產階級的道路上去,是形式主義向右的發展。但在共產黨內也不是一致的,其中也有一部分人發生偏向,馬克思主義沒有拿得穩,犯了形式主義的錯誤,這就是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和黨八股,這是形式主義向‘左’的發展。黨八股這種東西,一方面是五四運動的積極因素的反動,一方面也是五四運動的消極因素的繼承、繼續或發展,并不是偶然的東西?!?/p>
看來壞的文風,常常是好的文風在某種歷史條件下走向反面,逐步演化形成的。延安時期的“黨八股”,便是“五四”時期生動活潑文風的一種反動?!拔逅摹狈磳鹘y的“舊教條”、“舊八股”,當時的武器,就是從西方引入的新思想、新觀念、新方法,其中包括各種資產階級思想資源,也包括馬克思主義??墒沁@些舶來的洋貨,在人們心目中逐漸成為束縛思想活力的新的教條,成為一種“洋八股”、“新八股”了。資產階級有資產階級的形式主義與“洋八股”,而在共產黨內,王明等人從共產國際帶來的蘇俄馬克思主義思想資源,也教條化,演變成“黨八股”。
同樣,“五四”時期所猛烈反對、批判的“舊八股”,往遠處看,源于唐宋古文運動開創的散文形式。韓愈、王安石等唐宋大家的文章,氣盛而言宜,本來也是革命的、進步的、生動活潑的。甚至往近處看,清朝中晚期的“桐城之文”,產生于反對乾嘉時期空疏、繁瑣文風的“理學復興”與“實學”運動,原本也是生動活潑的。
1942年的延安整風,政治上整頓黨風,反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另一方面提出改造文風,反對黨八股。這就在解放區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與政治緊密結合、以“反對”、“批判”、“斗爭”為特點的新文風。毛澤東倡導的這種新語言、新文風,后來有人稱之為“毛文體”,它起初當然也是生動活潑、“為人民大眾喜聞樂見”的。然而,這種原本具有革命意義的文風,同樣走到了自己的反面。解放后,文學與政治的關系越來越緊,“文學為政治服務”、“政治標準第一,藝術標準第二”之類,成為緊箍咒般的鐵的教條。類似延安整風的政治運動與“知識分子改造”、“文化革命”等,一再發生,結果便使文風越變越壞。終于,“反對”變成“橫掃”、“炮打”,“毛文體”在“文革”時期登峰造極,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字報、大批判文風。
我們當前的文風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開始的改革開放與思想解放運動,是對“文革”歷史的一種撥亂反正。當局否定“以階級斗爭為綱”,發出“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號召,要打破長期形成的僵化思想的束縛。在這一歷史背景下,文學界明確提出反對“文學為政治服務”,出現了文學“向內轉”,即探索文學自身內部規律的思潮。為了更全面、更深入地消除“文革”那種高度階級化、政治化、僵化的文風,全社會鼓勵各種各樣的新思想、新觀念、新方法的嘗試與探索,一時間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真正迎來了思想解放、生動活潑的局面。思想解放運動的武器,一方面來自人民群眾的實踐,另一方面則從西方“拿來”,大規模引進與學習來自海外的各種流派與思潮。在80年代的新觀念、新方法探索中,甚至自然科學的一些術語,如“控制論”、“系統論”、“混沌學”等,都成為了人文研究與文學評論流行的名詞。以今天的眼光來看,對海外思想資源的引進,未必都是正確和恰當的,不少都有盲目拿來,生吞活剝之嫌。但在當時的環境下,這些“洋貨”,對于打破國內僵化思想一統天下的局面,對于肅清“文革”文風,促進新學術、新文學的建設與創造,都是有力的武器。由此形成的文風,也是充滿生機與活力,具有革命與進步意義的。
然而,引進海外思想資源的風潮,后來到了不可遏止的程度。甚至在否定僵化體制的使命已經基本完成,需要更多地以我們自身為基礎進行建設的時候,人們依然習慣性地對某些海外學者與西方思想頂禮膜拜。而層出不窮、不斷花樣翻新的外國名詞,成為一道又一道新教條,嚴重束縛了我們自身的創造性。一些文人、學者,不以喪失主體性為恥,反而以鸚鵡學舌為榮耀,挾洋人以自重。
到了20世紀90年代,這種“洋教條”、“洋八股”實際上已經形成了。而由于社會思想環境的變化,這時候的文風又出現了一股新的潮流,就是轉向乾嘉學派的考據之風。兩股風潮合流,原先的“洋八股”,便又更增添了新一重繁瑣。再到后來,大學擴招,教育與學術商業化,終使拜金主義大規模入侵人文領域。而商業化又創造了條件,讓學術體制能夠憑借“規范化”、“量化指標”之類,收編與籠絡“知識分子”。大批文人、學者,紛紛以拜金主義為生存哲學,在此規范體制下競相角逐。于是,“洋八股”與“偽考據”相結合,如魚得水,大行其道。主客觀的條件,促使這種不中不西、怪模怪樣的“新八股”文風,甚囂塵上。
我們當前的文風,就是這樣,從20世紀80年代生動活潑的文風演變而來的,究其實質,可以說是對思想解放運動與否定“文革”思潮的一種反動。應該說,并非任何一種好的文風,都必然走向自己的反面。好文風變壞,總有某種歷史條件作為外因促使。唐宋古文運動演變成八股文風,是因為科舉體制“八股取士”的歷史條件;而思想解放運動演變成當前這種不中不西的“新八股”文風,也有其歷史條件,就是拜金主義以及由此形成的學術規范體制。
改造文風從何處入手
歷朝歷代,都有文風演變以及改造文風的運動。兩漢辭賦演變為六朝駢文,文風趨向綺麗侈靡,到中唐時期引起韓愈、柳宗元的古文運動。宋朝在歐陽修、王安石等人古文運動的影響下,長期蘊育并最終誕生了程朱理學。到了明朝,理學又成為“官學”,演變成模式化的文風,于是產生了陽明心學,并在晚明發展成為以黃宗羲等為代表的經世致用學問。清朝因為“文字獄”等特殊環境,經世致用之學不為當局所容,于是走向考據,出現了乾嘉樸學??紦娘L趨向空疏繁瑣,所以又有清朝中晚期曾國藩領導的理學復興,重提義理與辭章,并在洋務運動的背景下發展為“實學”。五四運動,梁啟超、胡適、陳獨秀等以“西學”為武器,全面批判傳統文化及其文風,提出“文學革命”。而“西學”又逐漸淪為“洋八股”,引起延安時期毛澤東的“反對黨八股”運動?!懊捏w”演變為“文革”文風,又引起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思想解放運動。
可以看到,每一次文風演變與改造文風運動,都有當時一些特殊的歷史情境。需要注意的是,在前一次遭到批判的文風,其源頭上存在的某些合理因素,有可能在后來的改造文風主張中重新煥發生命力,成為重要的思想資源。如清朝的“實學”,是“理學”的復興;思想解放運動,可以看作“五四”的回響與“西學”的復興,等等。所以,重新了解歷史上有重大影響的改造文風的主張,可給我們今天帶來啟示。
中唐古文運動,沒有發表提綱挈領的“宣言”,從韓愈《答李翊書》等文可以大體看出他的主張:
惟陳言之務去。
修其辭以明其道。
氣盛則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者皆宜。
韓愈的主張,就是“道”、“氣”、“新”。這三字訣的提出有其特殊的歷史背景,是針對當時駢文文風的救弊藥方。“氣盛則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者皆宜”,因為駢體文又稱“四六”,對于字詞、聲律等,都有固定的模式,所以他主張以散文取代駢文,“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但憑“氣”之所致,不受模式所限?!靶奁滢o以明其道”,因為當時駢文的風氣,只在語言、聲律等“文采”上競逐,缺乏思想內容,所以提出“文以載道”,以儒家思想充實之。“惟陳言之務去”,因為當時的文章大量因襲前人或互相剽竊,詞采雖然漂亮,卻都是陳詞濫調,所以他反對抄襲模仿,強調作者本人自發的創造,甚至提倡自創新詞,“不避怪怪奇奇”。
古文運動演變為“八股”,大概也由此可見出一些端倪。如“文以載道”之“道”,變成了束縛人的教條。而“氣”,被后人看成一種辭章文法的概念,為了使文章讀來氣盛,發明出首尾項身、起承轉合等諸多公式。這當然不是韓愈的本意。例如韓愈主張的“氣”,本是作者的人格修為,類似孟子所說的“浩然之氣”,在養而不在習。而“八股文”之“氣”,卻只從章法上下功夫。韓愈是以氣使文,“八股”卻以文求氣??梢姟鞍斯伞睂嶋H上走到了古文運動的反面。我們不能因為“五四”批判過“八股”,便否定古文運動的思想資源對我們今天的價值。事實上,“五四”批判“八股”文風,其基本主張卻可以說與古文運動異曲同工。
胡適《文學改良芻議》主張“八事”:
一曰,須言之有物。
二曰,不摹仿古人。
三曰,須講求文法。
四曰,不作無病之呻吟。
五曰,務去爛調套語。
六曰,不用典。
七曰,不講對仗。
八曰,不避俗字俗語。
這“八事”,基本精神幾乎完全可以歸為韓愈的“三字訣”。一、四即“道”,二、三、五、八即“新”,六、七的意思,就是“氣盛則言之短長聲之高下者皆宜”。
歷史上改造文風的基本主張類似,是因為壞文風本質上大致相同。不管是古文運動反對的駢體、西昆體,還是“五四”反對的“八股”,延安批判的“黨八股”,還是我們今天面對的“不中不西新八股”,都具備以下幾個共同的特點:一,脫離實際。二,內容空洞。三,模式化。往更深一層看,則關鍵在于為文者的人格修養整體出了問題。
所以,改造文風,說到底必須從知識分子的人格修養入手。韓愈重視“養氣”,我們今天的知識分子,之所以墮落在拜金主義中不能自拔,就是泄了“氣”。孟子說的“浩然之氣”,“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可以說是中華民族文化的基本精神氣質,也是古代賢明之士一以貫之的文脈與道統。近百年來中華傳統文化受到西方挑戰,自身發生了重大調整,知識分子的“非精英”化大概也是這其中的一種潮流。但是中華文化的基本文脈與道統不能丟,知識分子的基本責任與使命、尊嚴和自信不能丟。為什么說“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因為“氣”已面臨泄盡,文脈即將斷絕。所以我們必須“起來,起來,起來!”把“氣”養回來,把文脈接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