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家體系演進的歷史長河中,大國集團/結盟一直是權力政治的主要載體。無論是維也納體系中神圣同盟的建立,還是兩次世界大戰期間協約國與同盟國,軸心國與同盟國的較量,大國集團/結盟曾周而復始地扮演著權力競爭和對抗的角色,推動著熱戰的爆發。二戰以后,盡管反帝反殖運動中不結盟力量興起,在歐洲、東南亞等地,各種地區合作組織也開始蓬勃發展。但在冷戰的大格局下,北約與華約兩大集團的對峙仍然主導著當時大國政治。隨著蘇聯的解體和冷戰的終結,東西方整體性的集團對峙和對抗局面結束,但冷戰遺留的以美國為首的軍事同盟(北約和美國的亞太地區的雙邊同盟)仍然存在,繼續成為美國霸權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與此同時,后冷戰時期傳統的大國結盟越來越難以適應經濟全球化、政治多極化和安全非傳統化所帶來的全新挑戰。進入新世紀以來,以“9#8226;11”國際恐怖襲擊和“9#8226;15”國際金融危機的爆發為標志,受新一輪國際力量變化和全球治理需要的驅動,大國之間又進入新一輪的重新“集團化”過程,并呈現出與以往不同的特征和互動態勢。首先是集團形態更加多樣。冷戰時期整體性的結盟繼續存在,并開始轉型,以適應當前全球治理的需要,例如北約的東擴和美國在亞太雙邊同盟體系向多邊協作方向的發展。同時,各種實質性以問題和領域性合作為導向的協作同盟加速涌現,形成大國之間各種組合集團,譬如針對伊核問題的P5+1集團,圍繞中東和平進程的美歐俄三駕馬車,以及新興大國中圍繞氣候變化議題組成的“基礎四國”,等等。其次,大國集團驅動力日趨多元,正超越單一的意識形態紐帶,以應對更為嚴峻的各種全球公共問題,謀求相互之間的共同利益。再次,集團間關系性質發生了變遷,從冷戰時期以對抗為主,到目前零合性質大幅降低,集團之間呈現競爭中有合作、合作中有制衡的復雜狀態。第四,集團的機制化水平各不相同,并且朝著多元而非單一的機制化方向發展。第五,領導權模式開始調整,(超級大國)大國與集團內其它大國的關系超越了冷戰時期的美國的霸權模式和蘇聯的霸權模式,新形勢下集團成員更加要求領導者發揮綜合軟、硬力量的影響力、感召力和親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