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視口語交際——建構和諧文明的交際空間

2007年，一位平時學習成績不錯的14歲初三女生，因為偶然忘做作業，遭到老師劈頭蓋臉的訓斥。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回到家撲在床上痛哭了一場，然后抱著她心愛的玩具狗，從24樓飄然墜地……一個剛剛綻放的花蕾就此凋零!人們紛紛痛斥那個“用舌頭殺人”的中學教師。南師大副校長吳康寧教授撰寫了一篇文章:《你為什么不申訴?》讀來發人深思!我們在為這個失去生命的花季少女痛心的同時，作為教師，是不是要深思:我們的學生在遭受委屈、遭遇不平時，為什么不敢向老師申訴?為什么不懂向好朋友傾訴?為什么不知向爸爸媽媽哭訴?有人假設，當時只要有一個人在場說幾句寬慰的話，結果可能就不會如此!

“君子訥于言而敏于行。”訥，指語言遲鈍，不善講話。中國傳統觀念:君子說話要謹慎，行動要敏捷。中國人講究內斂，講究含蓄，伶牙俐齒的人往往遭到斥責。而小孩子更沒有多少話語權，聽到大人們討論問題，小孩子感興趣了想插話，往往聽到的是“小毛頭懂什么?去去去，大人講話，小孩子插什么嘴?”這樣長期“不提倡說”“不讓說”，讓大多數人從心底里認同“不該說”，而眾多的“禍從口出”的故事更讓人“不敢說”“不想說”。

“茶壺煮餃子，有貨倒不出”，內心的想法無法準確傳遞，內在的知識無法生動傳達。對于語言能力的描摹，中國的諺語還真不少，“刀子嘴，豆腐心”常常用來自我掩飾或幫助別人解嘲。“言為心聲”，我口應當表我心，既然內心柔軟，為什么言語似利刃?既然內心寬容，為什么語言尖刻?“愛你在心口難開”，造成多少誤解、失卻多少機會?雖然如今的言語氛圍有了較大改善，但長期的言語禁錮，造成不少人即使想說了、敢說了，又不會說，不善說:或口不能言，無話可說;或語言平淡，說不精彩;或詞不達意，不得要領。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中國話由于內容豐富，還會產生很多歧義。中國最難處的關系要數婆媳關系，同樣的一句話聽出來的言外之意卻不同，往往產生很多誤解。端午節，兒媳婦一大早就起床包粽子，一直忙到下午，粽子的香味開始在屋子里彌散開來，就聽婆婆打電話給女兒:“女兒啊，你沒空包粽子，家里包了好多粽子，快回來吃啊!”兒媳婦一聽不高興了:哦，你倒會疼女兒，我忙了半天，你沒說一聲讓我吃粽子，到叫你女兒回來吃!解下圍裙氣呼呼回房間換衣服，準備回娘家去。這時手機響了，是自己的媽媽打來的:女兒啊，你嫂子包了好多粽子，快回來吃粽子啊!兒媳婦愣在那里:唉，天下母親都一樣啊!婆婆剛才沒有別的意思，是自己誤會婆婆了!

“一句話說得人笑起來，一句話說得人跳起來。”言語不當，會鬧出笑話。有個經典的故事:一個人請客吃飯，到約定的時間了，只來了3個客人。主人等得不耐煩了，自言自語道:這該來的不來!有個人不高興了:什么意思?該來的不來，我是不該來的?站起來走了。主人急了，對留下的兩個人說:嘿!你看你看，這不該走的又走了!又有一個客人不高興了:怎么?不該走的走了，我是該走的了?站起來就走。主人更著急了，對剩下的客人說:我又沒說他們!最后一個人終于忍不住生氣了:好哇!你沒說他們，那是在說我了?我本來還想給你留點面子，算了，走!客人都走了，主人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識時務者為俊杰”，用在說話上，就是說話得看場合，看場景，講究得體。不同時節、不同場合，婚喪嫁娶、紅白喜事講話要“合時宜”。節日之時，喜慶之日，要說一些喜氣的話，吉祥的話;悲痛之時，傷心之地，要說一些寬慰暖心的話。看到別人新出生的嬰兒，大多數夸獎孩子可愛、漂亮、聰明。主人會笑逐顏開。有人認為這是虛偽，偏要實話實說:你看，這孩子嘴巴怎么有點歪?這孩子鼻子怎么有點塌?恐怕主人會氣得鼻塌嘴歪!要是有更不知趣的人:哎呀，那么高興干什么，小孩長大了還是要死的。恐怕主人要用棍子把這個人轟出去了!

“大會不發言，小會發言”，改革開放帶來了人際交往的頻繁，加大了信息溝通的需求，每個人都可能主動或被動地面臨一些社交場合，參與一些社會交往。可是不少人往往是請他發表意見時手直搖，頭直搖，不講話;別人講話時他也不認真聽，或竊竊私語，或談笑風生。2009年暑假，中國幾個省聯合組織一個學生藝術團去澳大利亞悉尼市訪問。歡迎會上，悉尼市教育局長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歡迎講話，中方的一位教育局負責人走上主席臺，只說了一句話就不會說了，嘴唇顫動著，面對鏡頭漲紅了臉，讓所有在場的中國人覺得非常丟臉。幸好另外一個城市的教育局長自自然然地走過去說:“我的同事被你們的熱情感動了，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接著很友好地發表了講話，避免了一場尷尬。

“中國人講話聲音太大，旁若無人。”“在某國旅游勝地，中國游客晚歸在賓館大聲喧嘩，以至于讓外國游客以為發生了災難，嚇得逃離房間……”不少國外的報道對中國游客表示不滿，國人有的反思、有的辯解。與臺灣、香港、澳門的老師一起講學交流，我們也常常議論到這樣的話題，應當說從硬件設施到教學理念，差距并不大，但男生女生的言談舉止文雅的程度差距卻非常大。也許中國是個農業社會，地廣人多，日常生活中人們呼兒喚女、見面問候習慣了大聲，甚至認為大聲可以顯得熱情。筆者有一次去某地教材培訓，講完課后去當地一家非常有名的飯店吃飯。大堂里，幾十張桌子座無虛席，大概有一百多人。人們吆五喝六，喝酒猜拳，真是人聲鼎沸，飯吃了一半，我的耳朵就疼得受不了。我環顧四周不禁感慨:這些人倒是既想說又敢說，說得很痛快，但不管男生女生，這時的說話已經變成了喊叫。說話的目的是為了交流，交流是自己的自由，每個人運用自己的語言權利時，不能以自己的自由妨礙他人的自由!不僅僅指內容，也包括音量的控制。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相向六月寒。”言語透射著一個人的心態，表現出一個人的修養。那位傷害女生的教師恐怕一輩子都會受到良心譴責，事后他一定會為自己的語言后悔不已!如果他事先意識到自己講的話會造成那么嚴重的后果，他一定不會對學生那樣說話。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打著“我是為你好”的幌子來說出傷害學生的話，他一定會換一種心態，換一種方式來說話，不僅僅注意自己的口頭語言，也會收斂自己的體態語言和表情語言，他一定會給學生說話的機會、解釋的機會，讓那次談話真正變成一次口語交際，變成一種雙向互動的過程……可惜對這位教師而言已經沒有“如果”，可惜還有不少人沒有意識到口語交際的重要性，還在制造類似這樣的悲劇!

綜上所述，由于中國長期的封建文化背景，不提倡說，不讓說，“人微言輕”，尋常百姓沒有充分的話語權，造成大多數人不敢說、不想說。現代社會交際機會多了，人們想說了，敢說了，又往往不會說，不善說，不分場合，不顧對象，說得不得體，不合目的，上不了大場面，甚至讓人側目，令人耳痛，叫人傷心……隨著社會的發展，人際交往的廣度與頻度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大到國家交往、國際交流，小到尋常百姓日常生活，都離不開言語交流，離不開口語交際:問好、問路，待客、做客，講述、介紹，辯論，申訴，自我介紹，求職就業，請求幫助，開創事業……

口語交際能力是現代公民的必備能力，幫助學生提高口語交際能力十分必要，也十分迫切。口語交際，從微觀層面說是學生個體生存發展的需要。語言是思維的外觀，口語交際是一種快速應對與創造，能提高學生思維的準確性、條理性和敏捷性，使腦功能得到發展;經常參與口語交際，能幫助學生克服緊張心理，培養豁達的性格，發展健康人格。學生具備口語能力，也是一個合格公民必備的素養。

從宏觀層面說，口語交際始終是社會發展的需要。孔子曰:“一言興邦，一言喪邦”。劉勰曰:“三寸之舌，勝過百萬之師;一言之辯，勝于九鼎之寶。”今天的社會，地球已經成為地球村，國家與國家、民族與民族、團體與團體間的橫向聯系大大增強，人與人的交流愈加頻繁，口語交際越來越重要。

從語文教學來看，自清末獨立設語文學科至今，重讀寫、輕口語的現象仍然十分普遍。第八次課程改革特別重視口語交際教學，把口語交際提到了與讀寫訓練同樣重要的位置，應當說是這次課改的亮點之一。教師要通過多種渠道加強口語交際教學研究，搭建多種平臺開展口語交際活動，逐步培養學生傾聽、表達和應對的能力，使學生具有文明地進行人際交流的素養，逐步建構出和諧的人際交流空間。

(作者單位:揚州市教育局教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