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語境下我國刑事偵查程序的完善

摘要：刑事偵查程序是我國刑事訴訟程序的基礎，其合理建構對于整個刑事訴訟程序功能的優化具有重要意義。我國刑事偵查程序的缺陷主要有偵查機關權力過大，司法性的缺失，犯罪嫌疑人的訴訟地位不高等。從保障人權的角度出發，基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之目的，完善刑事偵查程序。

關鍵詞：偵查程序；司法審查；人權保障；和諧社會

中圖分類號：D92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10)03-0110-03

在我國的刑事訴訟程序中，從其流程來看，“偵查程序是最為重要的階段，這與西方重視審判階段不同”，偵查的結論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后面程序的進行，因此，刑事偵查對于整個刑事訴訟來說起到了一個決定性的作用。從此意義上說，我國的偵查程序構造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犯罪嫌疑人的命運。從刑事訴訟法的完善來說，偵查程序是最為薄弱的環節。因此，有必要針對其中存在的缺陷。對偵查程序進行根本性、體制性的改革和完善，從而提高我國偵查階段的法治化程度。

一、我國刑事偵查程序之現狀

在偵查模式上，我國應歸屬于行政型刑事偵查模式，表現出極強的行政性。而缺乏訴訟性。在我國刑事偵查中，在多數情況下偵查階段只有偵查機關與犯罪嫌疑人兩方，呈現出一種線性構造。雖然檢察機關有權對警察部門提請逮捕的申請進行審查，但由于檢察機關也是一個偵查機關。在偵查中也是承擔控訴職能，因此這樣一種審查無疑成為內部審查，起不到監督作用。這種線性構造明顯缺乏一種中立性權力即司法性權力對偵查權以制衡，這種司法性的缺失導致偵查程序出現很強的行政性。

(一)偵查權力過大，檢警關系不暢

在刑事訴訟中，偵查機關權力過大、過強，難以制約。偵查權幾乎包括了剝奪公民人身權利、財產權利的權力，而公民卻缺乏有效的救濟途徑。導致偵查機關的權力過分擴張。在偵查權的分配上，刑事偵查幾乎完全是刑事偵查機關單方面進行的調查活動，其中基本上不存在辯護方的有效防御活動：刑事偵查活動都由刑事偵查機關依職權主動進行，犯罪嫌疑人只能被動地服從和配合，而不具有較多的自由選擇權等等。而檢察機關僅在批準逮捕、審查起訴等環節上進行事后審查。對偵查活動進行控制，行使法律監督職能。一般并不采取任何具體的同步偵查行為，在司法實踐中這種所謂的監督往往難以湊效。因此。對于如何更好地協調公安機關、檢察機關的關系，如何更好地打擊犯罪、維護公民權益，需要進一步改善。

(二)缺少司法審查機制

從技術的方面講。偵查可以被視為偵查機構為收集犯罪證據、查明犯罪事實而進行的一系列調查活動。對于這些活動，偵查機構必須按照一定的方式、步驟和順序進行，并履行一定的手續。如果僅僅從這個角度來理解偵查。那么偵查只不過是一種由偵查機構單方面實施的追訴活動，而不具有“訴訟”的性質。因此，偵查作為偵查機構代表國家針對個人進行的追訴活動，幾乎時時面臨著限制或剝奪公民個人自由和權益的問題，偵查過程中存在的最大“訴訟”問題是如何對那些涉及公民權益的偵查行為進行審查，在對偵查活動和審前羈押的司法控制上，我國的偵查活動完全是由偵查機構負責人或者檢察機關進行授權和審查。在偵查行為的實施方式上，缺少一個中立的裁判者，不存在由中立的第三方主持的司法審查和授權機制。偵查機關進行的專門調查工作和強制措施的實施都不按照開庭聽審的方式進行，所有偵查活動都由偵查機關依職權主動采取秘密的方式進行，連涉及犯罪嫌疑人人身自由的拘傳、取保候審、監視居住、拘留等強制措施的實施，都由偵查機關自己決定。自己執行。然而，在中立司法機構不參與的情況下進行的偵查機關內部的審查。缺乏有效的外部制約，不足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對于保證偵查活動的合法性不具有積極有效的作用。因而，單靠偵查機關的內部審查，是難以真正制約偵查機關的違法行為發生的。

(三)犯罪嫌疑人的訴訟地位不高，辯護進展艱難

首先，與西方各國相比，我國刑事訴訟法并沒有賦予犯罪嫌疑人保持沉默的權利。相反。犯罪嫌疑人承擔著被迫自證其罪的義務，其對偵查人員的提問，負有”如實回答的義務。犯罪嫌疑人的訴訟主體地位受到了極大的削弱，甚至成為訴訟的客體。

其次，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幫助的律師對偵查活動的參與范圍極為有限，我國現行刑事訴訟法規定，辯護律師在偵查階段，除了能夠與在押犯罪嫌疑人進行受到限制的會見和進行申訴、控告等活動以外，不能進行任何實質性的有效的防御活動。即不能在偵查人員訊問時到場；不能進行調查取證；不能閱卷；不能向中立的法官提出任何有效的申請等，偵查幾乎成了偵查機關的單方面追訴活動。其結果是，偵查活動完全由偵查機構依職權自主進行，而辯護方幾乎不能對這種活動的過程實施任何有效的制約，導致刑事偵查中涉及公民基本的人身權的刑訊逼供、羈押率高的現象比較突出，長期得不到有效解決。這與偵查程序中的權力得不到有效配置和制約有很大關系。這些問題自修訂后律師法實施以來，一直沒有得到有效解決。

總之，我國的刑事偵查程序缺少一個中立的裁判者，這樣，那種由中立的司法機構主持進行的所謂“程序性審查”活動在我國刑事偵查程序中就不可能存在；那種由控辯雙方同時參與的聽審活動在偵查程序中也無從進行。“一句話，中國的偵查程序不具有‘訴訟’的形態，而完全屬于一種超職權主義的、行政化的單方面追訴活動”。我國刑事偵查程序的現狀導致了實踐中偵查權的濫用和偵查效率以及偵查整體水平的低下，無法解決偵查實踐中長期存在的刑訊逼供、超期羈押、隨意侵犯犯罪嫌疑人的權利等問題。

二、完善我國刑事偵查程序的構想

當前，針對我國偵查立法及實踐中的突出問題，對我國現行的刑事偵查程序進行訴訟化改造，通過程序的完善盡可能限制偵查權的濫用，提高偵查效率。

(一)擺脫傳統觀念的束縛，樹立正確理念

完善我國刑事偵查程序，必須思想觀念先行。長期以來，我國刑事訴訟所追求的是客觀真實，偵查機關及其工作人員部分由于傳統觀念“重打擊犯罪、輕人權保障”的作祟，急功近利追求破案率，在實踐中無視、忽視、蔑視法律的情形大量存在。其結果是踐踏了法律的尊嚴。侵犯了公民的某些基本權利，導致民眾對其行為合法性認同的危機。因此。完善的刑事偵查程序的前提是要有符合人類社會文明進步的理念。保障人權是當今世界各國所推崇的，也符合我國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主旨。偵查機關及其工作人員亟待解決的問題是更新觀念，給法律以其應有的地位和尊嚴。

(二)完善偵查權力的配置

偵查行為尤其是秘密偵查行為和技術偵查行為，在行為方式上具有隱蔽性和封閉性，其行為的過程缺乏社會力量的介入和監督，在實施過程中，權力極易被濫用，對當事人權益的威脅也非常大。因此，我們應借鑒國外偵查權配置的一些合理做法，對偵查權如何配置、偵查機關應配置哪些權力以及應由哪些部門來行使、規范和制約等問題，從程序上嚴格進行規范。只有立法上的完善，才能使偵查行為規范化、法治化，從而保證偵查程序的公正。

(三)建立專門的司法審查機制

由于我國偵查階段缺乏中立的司法裁判者，從而導致偵查機關權力過大。偵查過程中存在的最大問題是如何對那些涉及公民權益的偵查行為進行審查，偵查機關內部的制約不足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刑事司法實踐中偵查權的無限擴張以及由此導致的大量侵權行為的發生使得對偵查權的合法控制尤顯必要。因此，為了制約偵查權，建立專門的司法審查制度，把偵查活動真正納入訴訟活動之中，即由中立的偵查法官在偵查階段對偵查機關的強制性偵查行為進行司法審查。對于直接涉及到公民人身自由、財產或其他權利的重大強行偵查手段，包括搜查、扣押、逮捕、竊聽、羈押等都應由中立的偵查法官審查后發布許可令狀方可實施。只有在緊急情況下，偵查機關才可以先行實施偵查行為，但事后也必須接受偵查法官的司法審查。

(四)加強犯罪嫌疑人在偵查程序中的權利，完善相應的保障性措施

對犯罪嫌疑人來說，首先，賦予犯罪嫌疑人不被強迫自證其罪的權利，同時取消“如實回答”的義務。其次，要保障享有包括知情權、辯護權等在內的一系列訴訟權利。

在律師幫助上，應將律師介入刑事訴訟的時間提前到第一次訊問之前，并賦予律師在偵查階段為“辯護人”的訴訟地位，擴大其在偵查程序中享有的權利范圍，強化其訴訟權利，除與被羈押的犯罪嫌疑人會見、通信的權利，閱卷權外，還要賦予律師在偵查機關實施偵查行為，尤其是偵查訊問時的在場權，調查取證和申請證據保全的權利。最后，還要賦予犯罪嫌疑人廣泛的異議和救濟權，對偵控機關實施的涉及其自身的權利和自由進行限制或剝奪的訴訟手段，有權向有關機關，特別是法院表示異議，要求有關機關對偵控機關實施的訴訟措施，特別是強制性訴訟措施是否符合法律的規定進行審查和裁決。最后，對訊問犯罪嫌疑人的過程進行全程錄音或錄像。在偵查人員訊問犯罪嫌疑人時實行兩臺設備同聲全程錄音，錄音結束后，由在場人簽字封存。一套由警察部門存檔，一套移交法院備查。

(五)完善非法證據的排除規則

盡管我國刑事訴訟法及最高人民法院的相關司法解釋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我國開始確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但是很不完善。我國法律排除的僅是采取刑訊逼供或者以威脅、引誘、欺騙等非法手段獲取的言詞證據，對以非法方法獲取的實物證據未作規定。非法實物證據的獲得與拘留、逮捕、搜查、扣押等密切相關，而這些偵查行為都是偵查活動中極為常用的。若不排除非法獲得的實物證據，就不能真正地遏制非法偵查行為，保護人權以及防止錯案的出現。同時，對于適用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舉證責任未作規定，導致實踐中對舉證責任的確定做法不一。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是一個程序問題，它對于我國的司法實踐和人權的保障將產生深遠的影響，尤其是對偵查程序的正當化起到不可估量的促進作用。因此，我國刑事訴訟法再修改時應對非法證據的范圍及應用非法證據的后果作出明確規定。只有完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為從根本上杜絕非法取證。保障人權提供制度上的保障。

三、完善我國刑事偵查程序的意義

(一)完善我國刑事偵查程序，有利于抑制偵查人員的違法取證行為

偵查程序的封閉性、秘密性與單方性制約著其自身的正當性。目前，我國刑事偵查中存在的刑訊逼供、超期羈押等問題。根源在于偵查權的行使缺少必要的規范和制約，偵查人員在沒有監督的情況下，極易進行非法取證，這是偵查權作為行政權所具有的擴張性決定的。而讓辯護律師參與偵查程序有利于防止和糾正偵查中錯誤的發生，避免在重要證據的收集上出現人為的或者過失的偏頗。因此，推行錄音錄像和偵查人員訊問時律師在場制度，并由中立的偵查法官在偵查階段對偵查機關的強制性偵查行為進行司法審查，是對偵查人員的一種有效監督和制衡，可以防范程序違法現象，有利于解決刑訊逼供和超期羈押問題，實現程序公正，是偵查人員取證合法的保證。因此，完善我國刑事偵查程序，有利于保障偵查取證活動的合法性、客觀性和全面性，抑制偵查人員的違法取證行為。

(二)完善我國刑事偵查程序，有利于保障人權

尊重和保障人權是現代社會的一項基本價值觀念，也是人類文明的必然發展趨勢，而保障被追訴人的人權則是現代文明刑事司法領域的一個重要特征。實踐告訴我們，偵查權最易濫用。在社會主義民主、法制日趨完善、人權保障意識強化的今天，“辦案機關不按照刑事訴訟法關于強制措施的規定來執行的情況也大量存在，超期羈押、變相羈押、以取保候審結案”等無視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基本權利現象仍然存在。因此，建立專門的司法審查機制，賦予犯罪嫌疑人不被強迫自證其罪的權利并讓辯護律師參與偵查是一種有力的監督和約束，能夠切實保護犯罪嫌疑人的權利。例如，讓辯護律師參與訊問犯罪嫌疑人程序，不僅可以對訊問實施直接監督，防止偵查人員使用刑訊、變相刑訊、威脅等不正當的方式獲取犯罪嫌疑人的口供，還有助于協助犯罪嫌疑人行使訴訟權利。因此，完善我國刑事偵查程序，有利于使司法人員從維護公民權利出發。徹底改變執法觀念，消除法官偏見。樹立文明、公正的執法理念，避免給司法工作人員留存太多的濫用強制措施的空間，遏制司法腐敗，避免侵害犯罪人合法權益的現象發生。確保所有案件的及時和公正的處理，促使法官正確適用法律方面，發揮著積極的作用。

(三)完善取保候審制度有利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

2005年2月19日，胡錦濤總書記在省部級主要干部提高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能力專題研討班上的講話中指出，“我們所要建設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應該是民主法治、公平正義、誠信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和諧社會的前提性條件是對各種主體、各方利益、各種形態的社會存在予以廣泛認同和尊重，社會自身的多元化、多層次化是和諧社會的前提與基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就要妥善解決社會糾紛，化解社會矛盾，穩定社會秩序。我國目前正處于各方面改革的關鍵時期。利益愈來愈多元化，以致各種矛盾與沖突紛繁復雜，刑事犯罪高發的問題還比較突出，刑事沖突或犯罪等種種不和諧因素的存在往往對正常、平靜、和諧的社會關系造成不同程度的威脅與破壞。完善我國刑事偵查程序，是刑事司法人道、民主、文明的標志。是法治社會應有的內容，對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建構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因此，完善我國刑事偵查程序。不僅有利于徹底根除重打擊、輕保護，重義務、輕權利，重懲罰、輕人權的傳統落后的法律思想。維持整個訴訟系統的和諧，而且有利于維護公民合法權益，保障人權，促進司法公正。實現社會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