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哥啊,哥啊,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哎!月亮出來照半坡,照半坡,
望見月亮想起我阿哥,
一陣清風吹上坡,吹上坡!
哥啊,哥啊,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
——《小河淌水》
或聽或唱《小河淌水》,你都會為歌中那皎潔的月光,逶迤起伏的群山,蜿蜒奔流的小河所表達的意境和纏綿情思而沉醉。被譽為“東方小夜曲”的云南民歌《小河淌水》,我們唱了半個多世紀。多少年來,《小河淌水》在中外歌壇上不斷刮起旋風,演繹出了通俗唱法、美聲唱法、器樂演奏曲等多種藝術表現形式。
說起民歌《小河淌水》可能大家都知道,可是說到《小河淌水》的故鄉——密祉,知道的人大概不多了。第一次走進密祉是在去年的深秋,周末幾個朋友相約出游,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它。密祉鄉位于云南省大理州彌渡縣東南部,離縣城30多公里。我們從彌渡縣城出發,車在盤山公路上行進,窗外一簇簇綠葉覆蔓如花團般的山丘,來自山谷深處的泉水匯成一條條溪流蜿蜿蜒蜒時分時合,一番纏綿之后依依不舍地流出谷外去。車行至平緩處,在環山公路旁駐足,山谷里的小河既清且淺,水底寧靜的石子與柔媚的水草一覽無余,秋季的微風吹過,鏡一般的水面劃出幾絲不易覺察的水痕。
迎著輕柔的和風,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有人喊:“到了,到大寺街了!”睜眼看去頓時豁然開朗,空曠的山谷里鱗次櫛比的平房和樓舍盡收眼底。車行至密祉壩子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大寺街,聽當地人說每隔三天整個密祉壩子的村民就會從四面八方趕來積聚到這里趕集,到那時寧靜的街道便熱鬧起來。據說大寺街的盡頭原有一座密祉大寺,大寺街因此而得名。據民國《密度縣志》記載:密祉大寺“建于清朝乾隆初,殿宇巍峨,供佛甚多,有院之行臺,演武之義館,正殿建玉皇閣、圣母殿、靈官殿。”如今面幾處殘垣斷壁,已很難想象密祉大寺往日的威武雄壯。沿著大寺街一直向南走不多時就到了文盛街,這里曾經是舊時馬幫的必經之路,街道兩旁有序的排列著古樸的民居。走在用鵝卵石和青石板鋪成的古驛道上,仿佛看到馬幫在“叮當、叮當”的銅鈴聲中漸漸遠去,只留下被歲月打磨得渾圓的鵝卵石和青石板,默默的訴說著往日的繁華與喧鬧。
再看街道兩旁,臨街鋪面的門窗,已被歲月的滄桑,打磨得油光水滑。觸摸著門窗,我們仿佛看見了當年人們在店鋪前爭相購買物品的景象。走進一家曾經接待馬幫食宿的大院。院子里,當年的馬廄依稀可辨。院子里有一眼水井,那寬厚的井沿石,留下了深深的繩印。和“引馬石”一樣,這井沿石,同樣見證了“茶馬古道”的滄桑歲月。順街走去,路邊修葺一新的魁星閣下,剛剛放學的幾個小孩正在這里嬉戲。魁星閣上方的“文明閣”橫匾十分醒目。兩邊的對聯寫著:“翰院書香取文章學士,魁星助筆盼金榜題名。”據考證,文盛街上,的確出了不少書香門弟。后來我們又來到了一個成為廢墟的房屋前,這里,便是被譽為東方小夜曲《小河淌水》的收集整理者——尹宜公先生的家。村民們說,尹宜公先生的家鄉文盛街正是“花燈之鄉”的源頭,他的家鄉流淌的小河——亞溪河被譽為“小河淌水”之源,這使他從小受到花燈歌舞的熏陶。
出了街口,踏上水泥的橋面,一座兩層的亭樓矗立在橋的那端,一塊披著早已失掉顏色的紅綢的匾額掛在上面,上書“小河淌水”四個大字,不知是在描繪眼前的景色,還是在講述過去的故事。再往前走,來到村頭,只見龍鳳橋旁,有一尊石雕“獨角獸”,亞溪河旁,有一眼十分珍奇的“珍珠泉”……如今,只見這眼井水十分清亮。清泉噴涌,泉眼不時冒出一串串氣泡,那一串串氣泡在陽光下閃爍著、追逐著往上竄,猶如涌起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珍珠。只見珍珠泉旁的一堵墻上,書寫著尹宜公先生作的一副對聯:“北斗爍爍珍珠泉涌,東風浩浩鳳凰騰飛。”這罕見的珍珠泉,映襯著那鳳凰橋,加上罕見的石頭怪獸“獨角獸”,把人們帶入了一種美妙的神話傳說之中。
再往前走已無房舍,石板路變成山路,向層層疊疊的大山深處爬去。
后來,我們又來到了桂花箐,這里是真正的“東方小夜曲”——《小河淌水》的源頭,雖然已是深秋,但這里依然溫暖如春。桂花箐的泉水清澈透明,樹蔭下蹲著三三兩兩的洗衣女人,她們時而竊竊私語,時而放聲大笑,笑聲劃過平靜的水面帶起層層的水波,泉底的幾尾小魚仿佛也被她們的笑聲所吸引,游到水面來分享她們的快樂。
我們住在當地村民的家里,在高高的壩子上放眼望去,到處是一片片金黃稻田,對面是滿山的桂花白得像雪,微風掠過陣陣清香沁人心脾。吃過下午飯太陽已落山,和朋友搬了把椅子沏上一壺清茶做在陽臺上聊天,不知不覺夜幕垂了下來,對面的山峰在弦月下清晰可見,周圍的一切靜了下來,我和朋友們停止聊天,生怕一出聲會破壞這美妙的一切,終于體會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的意境。那山那景,那草那木,靜到了極至,深深的刻在了那里,像畫中水墨,人在其間又恍惚游離于外。此情此景讓人迷醉,和朋友放下手中的茶杯躡手躡腳的下了樓,穿過街道融進稻田中,最深刻的去感受這如夢如幻的夜。漫步在田野中,淡淡的糞香鉆進鼻子,純凈的月光撒滿全身,我們一味的盡情享受著,生怕這樣的美會一下子幻滅……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從腳底生出幾許涼意,才發現時候不早了,便和朋友一起轉身回屋睡下!
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融融夜色,蒙蒙遠山,以及那輪美侖美奐的月亮,優美的旋律便又開始在心頭回旋:# ~2 P% _, z\" Z' n
月亮出來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像月亮天上走,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月亮出來照半坡,望見月亮想起我的阿哥。
一陣清風吹上坡,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
思緒,開始隨著歌聲,流向夜的深處。
到了密祉不得不說花燈,俗話說:“十個彌渡人,九個會唱燈”。彌渡花燈源遠流長,有“燈從唐朝起,燈從唐朝來”之說,現今接燈時仍供奉有唐朝“得道老郎君”的牌位。花燈在密祉尤為盛行,每年農歷正月十五、十六兩天舉行大型的花燈盛會,這兩天被譽為“東方花燈狂歡節”,各村組織燈班,有傳統鄉規可循,通常是由上年生了男孩的農戶作燈頭,負責籌辦,正月初六接燈,初七上太極頂忠烈祠祭祀為國捐軀的先烈,而后每天晚上挨戶跳“門戶燈”,祝賀四季平安、風調雨順。盛會期間,四面八方的村民云集大寺街中心的大寺廣場,各燈班相繼進場表演,獅燈龍燈輪番獻藝,龍燈有白龍、黑龍、青龍、黃龍、花龍、還有由大姑娘們耍的姑娘龍,小孩子耍的娃娃龍,三人耍的板凳龍等,五彩繽紛的彩船、蚌殼、鳳引麒麟、云高臺、秧歌隊、錢鞭隊、使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小唱大唱隊伍絡繹不絕,鞭炮聲、鑼鼓聲、歌舞聲此起彼伏,蔚為大觀,熱鬧非凡,在這些表演的燈班里上至六七十歲的老人,下至六、七歲的孩童個個技藝精湛。據當地人介紹,密祉各種花燈表演隊伍人數達23400多人,整個密祉壩子里每戶平均參加1至2人,真可謂是“戶戶唱花燈,人人看花燈”。來自四方村寨的觀眾約50萬人次。在密祉,每年的花燈從正月初六開始接燈,直到正月十七才謝燈結束。可惜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沒能趕上密祉的花燈盛會,朋友和我相約正月再到密祉來,到密祉來感受燈如潮花如海的情形!
第二天我們返回彌渡縣城時,密祉正在下雨。雨中的密祉壩子別有一番風情,雨霧好像是籠罩在密祉壩子頭上的紗巾, 一直掩蓋在它美麗的面頰上,給密祉壩子憑添了幾分羞澀與神秘。這山這水,這草這木構成了一幅朦朧絕美的山水畫掛在那里等人去欣賞!
(責編: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