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環境建設提升首都競爭力的戰略取向與實踐路徑

“十二五”期間，城市環境建設不僅關系到市民生活質量的提高，而且關系到城市競爭力的提升。首都北京在“十二五”發展中應當以“四化”（即環境建設的生態化、藝術化、人性化和信息化）為導向進一步加強環境建設，不斷提升首都城市競爭力，努力為建設世界城市提供良好的環境保障。

兩千多年前，古希臘思想家亞里士多德曾說，人們來到城市是為了生存，人們居住在城市是為了生活得更好[1]。城市讓生活更美好的基本條件之一就是這個城市具有良好的生態、宜居的環境。“十二五”期間，城市環境建設不僅關系到市民生活質量的提高，而且關系到城市競爭力的提升。當今，先進城市競爭模式正在發生重大轉型，以生態環境和人居環境為內核的城市環境日益成為城市競爭力的重要因素，具有持久競爭力的領先城市必將是生態良好、環境優美、人文日新、宜居宜業的理想之城。隨著首都環境建設委員會及其辦公室的成立，首都環境建設進入整合發展的新階段。首都北京在“十二五”發展中應當以“四化”（即環境建設的生態化、藝術化、人性化和信息化）為導向進一步加強環境建設，不斷提升首都城市競爭力，努力為建設世界城市提供良好的環境保障。

一、世界領先城市競爭模式發生重大轉變

21世紀是城市世紀。美國學者曼紐爾·卡斯特曾說，在全球化的今天，是城市和區域而不再是國家成為參與全球競爭的主體。近代以來，世界領先城市在其不同發展階段采取了不同的競爭策略和競爭模式，這些競爭模式可以劃分為三種類型：

一是以資源優勢為基礎，以成本競爭為中心的競爭模式。這種模式下，城市依靠廉價的勞動力、廉價的原材料、相對低廉的航運和陸運成本以及生產要素和資源的比較優勢發展城市經濟，謀求城市繁榮。例如，倫敦、紐約的崛起就是依賴于便利的海陸運輸、廣闊的國內國際市場、規模龐大的人口、密集的資本和領先的科技等資源優勢。我國改革開放以來很多城市快速發展也是憑借低價土地成本、低廉的勞動力成本、低廉的能源資源價格、優惠的稅收和財政獎勵等方式吸引內外資企業投資，以資源要素成本優勢博取競爭優勢。這一模式下的城市夢想是成為“繁盛之城”。

二是以政策優勢為基礎，以制度競爭為中心的競爭模式。這種模式下，城市除了注重經濟要素成本的競爭力之外，更加注重制度的競爭力，強調市場體制的自由度、開放度和適應力，文化體制的活躍度，稅收制度的吸引力，法律制度的適應性等等。例如深圳、上海浦東新區等地的崛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國家給予的特殊政策。近年來成都、重慶等城市積極申辦建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等，也表明了這些城市謀求政策競爭優勢的努力。這一模式下的城市夢想是成為“自由之城”、成為改革的試驗場和發展的“特區”。

三是以生態優勢為基礎，以環境競爭為中心的競爭模式。這種模式下，城市不再單純追求經濟增長和物質繁榮，而是把人的發展作為城市發展的終極目標，把人與自然和諧作為城市發展的基本追求，努力通過建設良好的生態環境、人居環境和人文環境提升城市的吸引力和競爭力。新加坡把城市定位為花園城市，我國上海、天津等許多城市都把建設生態城市作為發展目標，開展了聲勢浩大的生態城市創建活動。這一模式下的城市理想是成為生態之城。

世界領先城市隨著發展階段進入后工業化時期，紛紛轉變傳統競爭模式，努力在保持制度競爭優勢的基礎上，下大力氣加強城市環境建設，實現由第二種競爭模式向第三種競爭模式的轉型。

從首都北京的實際看，隨著北京資源約束趨緊、商務成本趨漲，首都發展不可能重走第一種競爭模式的老路。目前，建設中關村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調整功能核心區行政區劃等改革創新措施表明，首都北京正在走向以制度競爭為中心的第二種競爭模式。但是，一個城市的政策優勢難以持久，隨著其他城市的競相效仿，制度優勢終將稀釋、泛化以致消解，第二種競爭模式很難維系城市的持久競爭力。而第三種競爭模式反映了人類生態文明的發展方向、代表了城市發展的未來理念，是城市可持續競爭力的源泉。首都北京有基礎、有條件、有必要以超前的思維積極轉向第三種競爭模式，努力通過生態環境的建設提升“十二五”期間乃至更長時期的持續競爭力。

二、城市環境建設在提升城市競爭力中的重要作用

越來越多的城市注重通過生態環境建設提升城市競爭力，其理論根據在于環境建設對于提升城市競爭力發揮重要作用，這種作用主要表現為以下幾點：

一是有利于降低企業成本，提升企業競爭力。傳統觀點認為環境投入是政府的財政負擔，是企業的成本負擔。但最新的管理學理論從改善企業形象、促進企業技術研發等角度證明了環境投資對企業的積極效應。1991年，世界管理學大師波特提出了著名的“波特假說”[2]，他認為，遵守環境規制的生產者不僅能夠提高環境質量，而且自身可以獲利并從中獲得競爭優勢。有效的環境規制提高了企業的成本，但企業可以通過創新等途徑增收，部分或全部彌補企業因遵循環境規制而提高的成本，甚至會給企業帶來凈收益。

二是有利于刺激居民消費，提升消費吸引力。良好的城市環境可以提升城市的形象，增加城市魅力，吸引國內外游客觀光旅游，提升消費對城市經濟增長的驅動力。英國學者哈維認為，在消費時代的城市，真正的競爭力應該更多體現為吸引消費的能力。城市為了吸引消費，應該將投資集中于生活質量、空間改善、文化創新和城市環境質量的改善（包括后現代主義建筑和城市設計），增加消費吸引力（包括運動場、會議中心、大型購物中心等），從而將城市塑造為一個創新的、令人興奮的、有創造性的和安全的生活、參觀、娛樂和消費的場所[3]。

三是有利于吸引高端人才，提升智慧競爭力。城市環境具有不可復制性和不可替代性。跨國公司高管、國際技術專家等高層次人才在選擇入住地時，考慮的重要方面就是城市的市政市容環境、空氣質量、文化氛圍等。吃、穿、用、行等物品如果本地無法滿足，可以在國際范圍內調配，實現異地替代。而清新的空氣、怡人的環境等具有不可選擇性，無法替代。在同等資源、成本條件下，環境質量成為公司特別是金融、電子公司及其高管人員選擇區位的突出影響因素。從國際經驗看，很多國際資本投資于印度環境優美的班加羅爾，形成了一個百萬人口的“電子城”。環境惡化后，很多企業又遷到了旁那。

環境建設對提升首都北京競爭力中的重要作用已經被近年首都發展的實踐所證明。在“十二五”發展中，首都北京應從戰略和全局的高度進一步深化對環境建設重要性的認識，把加強環境建設作為提升城市競爭力的重要抓手，努力建設具有中國風貌和首都特色的生態城市。

三、“十二五”期間首都的環境建設應以“生態化、藝術化、人性化和信息化”為導向

在舉辦北京奧運會和新中國成立60周年慶祝活動等重大活動的帶動下，近年來北京環境建設實現了跨越式發展，首都城市市容和生態環境的美譽度和競爭力大大提升，為“十二五”期間的發展奠定了良好基礎。但與建設世界城市的更高要求相比，首都環境建設還有不小差距。從提升城市競爭力出發，“十二五”期間首都北京應進一步推動環境建設的生態化、藝術化、人性化和信息化。

一是推進環境建設生態化。城市環境生態化就是將綠色、低碳、循環的理念融合到城市的生態環境和人居環境建設當中，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隨著工業文明向生態文明的轉型，高消耗、高密度、高污染的傳統城市發展模式不斷引起人們的反思，人們紛紛從生態的視角提出城市新的發展理念。1898年，英國社會學家霍華德在《明日的田園城市》中提出了建設“田園城市”的規劃方案和建設途徑。20世紀30年代，現代建筑大師勒·柯布西耶又提出“綠色城市”的設想，主張“應該建成垂直的花園城市，市中心集中建設高層建筑，底層透空，屋頂設花園，使建筑在開闊的綠地圍繞中以創造接近自然的生活環境，城市內設立體交通體系”。20世紀70年代，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起的“人與生物圈”(MBA)研究計劃提出了生態城市(Ecocity)的設想。包括丹麥的哥本哈根、美國的波特蘭等許多城市紛紛開展建設生態城市的實踐。首都北京“十二五”城市環境建設中，應當將生態的理念滲透到環境建設工作的各個領域，充分注重城市公用設施的低耗能、低排放，城市建筑的節能環保，城市園林綠地的廣覆蓋，對城市熱島效應的有效控制等等。

二是推進環境建設藝術化。美國城市理論家劉易斯·芒福德曾說，“文化是城市的生命”[4]。事實上，一個好的城市是一副精美的藝術品。環境的藝術化過程就是將一個城市的文化、精神與品位以藝術的形式滲透到城市環境設施、環境管理和環境行為中的過程，它體現了一個城市在規劃、建設、管理中的更高追求。世界先進城市無不是充滿藝術氣息、彰顯文化特色的城市。在紐約，帝國大廈、聯合國大廈、洛克菲勒廣場等景觀，無聲地體現了城市的環境藝術與精神追求。在西方一些國家，如加拿大，城市藝術上升到法律層面，城市建設法規規定，面積在2萬平方米以上的建筑必須在規劃時相應考慮環境藝術的設計，使環境藝術成為城市整體形象的一個重要部分。建筑承包商通常需將建筑工程造價的百分之一提交給市政府，用于環境藝術的設計和施工[5]。城市環境藝術在我國很多城市引起廣泛重視。十分可喜的是，北京市大興區和昌平區分別成立了建筑藝術委員會和城鄉規劃與公共藝術委員會，在新城建設中突出了對城市藝術的追求。在“十二五”環境建設中，北京應當把展示首都的文化特色和藝術風格擺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在市容景觀塑造，標志性建筑物造型、色彩與風格設計，戶外廣告規范，夜景照明設計，城市公用設施外觀設計等方面充分彰顯東方文化的神韻和時代文化的風采。

三是推進環境建設人性化。環境建設的人性化就是在環境建設當中滲透人文關懷，正確處理好環境的美觀、生態與便民的關系，充分滿足市民“菜籃子”、“米袋子”、“坐車子”、“逛園子”等方面的切身需求，在環境設施和公共服務中細致入微地體現對人的體貼與關照。人是城市的主體，環境中的人既是環境的創造者，更是環境的受益者，其創造優美環境的目的是為了使自己及子孫后代享受到高質量的生活，而不是讓所創造的環境來束縛和限制自己的生活自由。環境建設的人性化意味著環境建設的硬件功能較為完善，能夠基本滿足居民最基本的需要。特別是，在環境硬件設施的建設中注重細節的人性化，例如地鐵換乘系統的短距離、快捷性，地鐵空調、暖氣等輔助設備功能的完善性，交通工具應急藥品和器械的配備等等。人性化還意味著環境管理理念的轉變，堅持制度適應人的需求，而不是機械地強制人去適應制度的要求。例如一塊綠地被市民踩出了一條小徑，應正確處理好“堵”與“疏”的關系，在沒有其他影響的情況下，政府可以將小徑修成人行道，方便市民通行。

四是推進環境建設信息化。當今，在城市管理中廣泛應用信息化手段是紐約、倫敦等世界城市的普遍做法。城市管理信息化就是運用計算機網絡技術、3S技術(遙感RS、全球定位系統GPS、地理信息系統GIS)、現代通訊技術等現代信息技術，將有關城市管理的專業系統集成于若干個平臺，實現及時收集、處理各終端和節點所產生的“海量型”數據功能，并實現數據的共享[6]。以北京市東城區數字化城市管理模式為先導，北京在城市管理信息化方面走在全國前列。“十二五”期間，首都應結合“科技北京”行動計劃，充分發揮北京的科技優勢，進一步加強首都城市管理的信息化建設，著力把握三種趨勢：一是數字化趨勢，主要指數字技術在城市管理中的全面應用。“十二五”期間應著力拓展數字化物件管理和事件管理的覆蓋面，例如，首都的園林綠地管理也完全應當納入數字化監督管理平臺，等等。二是網格化趨勢，主要指城市管理基礎信息采集和管理模式向微單元轉變。一方面北京城區現有的網格化管理工作應當進一步完善，另一方面應當按照城鄉一體化的要求，積極將網格化的管理模式向郊區和農村延伸。三是物聯化趨勢，這是環境建設技術的最新趨勢，意味著物聯網技術在城市建設和管理領域的廣泛應用。北京應樹立環境建設適度超前的理念，注重在垃圾處理、公共交通等方面大力應用物聯網技術，不斷提高城市管理的網絡化水平。

參考文獻

[1] 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吳壽彭，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5：6.

[2] Porter， Michael E. America’s Green Strategy [J]. Scientific American，1991， 264(4)：168.

[3] 康曉光，馬慶斌.城市競爭力與城市生態環境[M].北京：化學工業出版社，2007：32.

[4] 劉易斯·芒福德.城市文化[M].宋俊嶺，譯.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9.

[5] 沈舟.加拿大城市的環境建設[J].當代建設，2000（3）.

[6] 陳輝.關于城市管理信息化的探索[J].世界經濟與政治，2004（11）.

（責任編輯：文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