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文化的歐亞屬性分析

摘要:俄羅斯橫跨歐亞大陸，這一特殊的地理位置使俄羅斯一直處于東西方文化的中間地帶。處于兩個大陸和兩種文明類型之間，俄羅斯始終努力追趕西方，主動吸收西方文化，但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又使得它無法阻擋來自亞洲的東方文化。歐洲文化與亞洲文化在俄羅斯占據的歐亞地緣空間發生碰撞，歷經漫長的發展過程，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歐亞文化。東西方文化成分的對立與統一、融合與分裂構成了俄羅斯歐亞文化的重要特征。作為世界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俄羅斯文化以自己獨具一格的精神內涵立于世界文化之林。

關鍵詞:俄羅斯;歐亞文化;文化屬性

作者簡介:李英玉(1964—)，女，黑龍江海林人，黑龍江大學俄語學院博士研究生，哈爾濱師范大學斯拉夫語學院副教授，從事俄羅斯問題研究。

中圖分類號:K51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7504(2010)03-0141-04收稿日期:2010-04-29

俄羅斯作為一個橫跨歐亞兩洲的國家，位于西方的歐洲希臘羅馬文明與東方的中亞伊斯蘭文明、南亞印度文明和東亞中國文明之間，容納、融合的是兩種不同類型的文化——歐洲文化和亞洲文化，卻始終不能給自己的文化屬性作一個最終的定位。對俄羅斯文化屬性問題的探討，在俄國幾乎貫穿了整個19世紀，至今依然在持續不斷的爭論中。許多俄國思想家都把俄羅斯文化定義為一種綜合的、包容的文化共同體。在今日的俄羅斯，民族文化歸屬的問題仍然沒有完全解決。而這些爭論反映出對于俄羅斯文化屬性認知的不統一性。

一、俄羅斯文化的歐洲起源及其發展

古代俄羅斯文化是在東斯拉夫文化傳統基礎上形成的。從種族起源上看，俄羅斯人屬于歐洲人種。從語言文字來說，斯拉夫語言是拼音文字，屬于印歐語系的一支，最初的俄語字母是公元9世紀中葉由來自拜占庭的希臘傳教士基里爾和梅福季兄弟為傳教所需而創立，經彼得改革后成為現代俄文字母的基礎。從宗教信仰上講，俄羅斯人在公元988—989年皈依基督教，俄羅斯人信仰的東正教是基督教的三大支派之一。基督教在公元1—2世紀形成于羅馬帝國，可見俄羅斯文化與西歐文化是同宗同源的。俄羅斯人在心理上把自己看成歐洲人，因為他們與亞洲人如此不同，一望而知。從地理位置來說，從古至今俄羅斯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始終位于東歐，早年的文化政治中心集中在基輔，蒙古統治結束后集中在莫斯科，彼得大帝時期轉移到波羅的海沿岸的圣彼得堡，蘇聯時代又回到莫斯科。直到今日，俄國的政治中心還在歐洲部分。因此說，俄羅斯是一個歐洲國家，文化起源來自西方文化。

蒙古入侵以前，俄羅斯在其文化發展上并不落后于大多數歐洲國家，而且與歐洲諸國的文化影響是雙向的、同等的，文化關系是多種多樣的，其程度也有所不同。俄羅斯與拜占庭的文化關系最為密切，拜占庭文化對俄羅斯文化的影響是明顯的，而拜占庭文化的源頭是古代希臘，這也證實了俄羅斯文化與西歐文化的同源性。基輔羅斯同拜占庭帝國于公元9世紀建立了聯系，基督教也因此由拜占庭傳入羅斯。俄羅斯的建筑傳統是豐富的木質結構建筑，接受基督教后開始建設磚石結構的教堂，其建筑原則是自拜占庭引進的。從12世紀下半期起，羅馬風格的影響愈來愈明顯[1](P33)。俄羅斯文化在短期內迅速崛起，達到了歐洲同期水平。羅斯同周邊國家，包括天主教國家也一直保持著文化聯系。

13世紀起蒙古對俄羅斯的統治，讓俄羅斯人感受到了東方的強大存在。蒙古韃靼人的入侵給俄羅斯的文化帶來了災難性的后果，大量手工藝人被殺或淪為俘虜，許多手工業技術失傳。由于缺乏建筑工匠及物資材料，磚石結構的建筑被停止達半個世紀，喪失了許多基本建筑技術。但蒙古人對基輔羅斯的毀滅并不意味著俄羅斯文化的毀滅。蒙古的入侵對俄羅斯文學、藝術等文化領域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并沒有使原有的歐洲文化傳統中斷。俄羅斯文化學家M.P.澤齊娜指出:“在蒙古入侵以前即已形成的強大文化傳統的基礎上復興的俄羅斯文化，保持了其民族面貌，究其屬性和發展傾向而言仍然是一種歐洲文化。”[1](P40)18世紀，彼得大帝義無反顧的西化國策，不僅在彼得堡打開了“一扇敞向西歐的窗口”，還使俄國初步具備了自立于歐洲民族之林的資本和資格。在十月革命爆發之后，俄國成了意識形態意義上的東方陣營的領袖。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的“改革”，一個主要的民族情緒動因，就是“讓俄國返回歐洲”。一個民族及其文化在發展過程中居然有過如此劇烈、頻繁的彷徨、選擇和突變，這在世界其他民族的歷史中是比較罕見的。

二、俄羅斯與歐洲的文化疏離

俄羅斯民族有著獨特的命運，其歷史發展過程曲折、復雜，呈現出強烈的不連貫性。國家的政治制度由于外來因素和內部因素而不斷地發生變革。從歷史上看，12世紀末，基輔公國瓦解，羅斯處于分裂狀態。而蒙古的入侵給羅斯的經濟尤其是俄羅斯的文化帶來了重大損失。

俄羅斯人受到來自東方蒙古人、西方瑞典人和日耳曼人、南方波羅維茨人的入侵和劫掠。專制政權成為抵御外來之敵侵略、實現統一的最佳政治選擇。俄羅斯在中央集權的基礎上最終形成沙皇個人的專制統治，甚至貴族杜馬也受沙皇控制，到了彼得大帝時期甚至廢除了貴族杜馬。而中世紀的西歐正處于四分五裂、各自為政的狀態中，國家、民族觀念淡泊，君權在同教權的斗爭中處于劣勢。俄羅斯語言學家特魯別茨科伊指出:“俄羅斯人的肉體是向往西方的，而其精神卻具有東方的色彩。”[2](P138)因而從歐洲的角度來看，俄羅斯在西歐眼里成了一個不同于歐洲的國家，俄羅斯屬于異己，和自己有著不同的社會基礎與價值追求，因此，不論是18世紀還是20世紀末的歐化浪潮，俄羅斯都未能獲得成功。

俄羅斯被蒙古占領長達二百年之久，當其統治結束后，莫斯科公國在國家政體、統治方式、思維方式甚至生活方式上都留下了濃重的蒙古色彩，和西歐產生了嚴重的文化疏離。正如俄國最早的馬克思主義者戈·瓦·普列漢諾夫所說:“16世紀中葉，官宦階層已完全成為國家的奴隸，而且它的這種奴隸地位——也許更甚于農奴——使莫斯科羅斯的社會政治制度，同偉大東方專制國家極相仿佛。”[3](P80)

俄羅斯國家的地理范圍也在短短的幾百年間大規模地變化。在被歐洲社會不斷排斥的同時，俄羅斯哥薩克卻在羅曼諾夫王朝時期越過烏拉爾山，征服西伯利亞汗國，將領土擴張到太平洋沿岸，建立起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龐大帝國。這個龐大的空間完全改變了俄羅斯的地緣政治屬性。這不僅在地緣上使俄羅斯成為連接東西方的大陸橋，同時也使俄羅斯徹底地處于歐洲文化和亞洲文化的結合點上。這給俄羅斯文化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空間，但也給俄羅斯文化的自有屬性的定位帶來了空前的挑戰。劉澗南認為:“這種文明結合部的位置不能給俄羅斯提供完整的本土文明的模式、完成本民族文化的整合和統一，而可能造成民族文化心理的分裂，乃至斷裂成不可辨識的文化碎片。”[4](P5)阿爾弗雷德·韋伯在《文化社會學視域中的文化史》中寫道:“俄羅斯人與西方人完全不同……俄羅斯人的精神思想特質——它們的‘完全的現實性’，他們天賦基礎上經歷歷史的方式，從最深刻的本質上來說，都是不同于西方人的。”[5](P204)

三、俄羅斯的歐亞文化

(一)歐亞空間地緣論與歐亞文化的統一性

俄羅斯文化自有屬性問題、俄羅斯文化歸屬性問題的思考反映在俄羅斯的思想史上，表現為各種思想流派。西方派和斯拉夫派關于俄羅斯文化屬性的爭論，最后導致歐亞主義思想的誕生。歐亞主義思想強調俄羅斯既不屬于西方，也不屬于東方，其文化既帶有歐洲文化的特點，同時也帶有亞洲文化的特點。俄羅斯文化是歐亞文化。

“歐亞”首先是一個地理概念，古典地理學將歐亞大陸劃分為“歐洲”和“亞洲”兩個部分。歐亞主義者對此提出了質疑，從重新審視歐亞大陸的一個視角提出了“歐亞”的概念。“歐亞”被視為歐亞大陸的一個部分，是介于歐洲和亞洲之間的那個部分，與俄羅斯以及蘇聯的疆域大致吻合。這一提法是對以往“歐亞大陸”這一概念的否定。俄羅斯歐亞主義思想家彼得·薩維茨基指出:“如果西部各國稱為歐洲，而東南部和南部諸國稱為亞洲，那么居于其間的這一空間就應該稱做‘歐亞’。”[6](P33)歐亞主義將原來被劃分為兩個部分的歐亞大陸劃分為三個部分，“歐亞”作為一個獨立的地緣政治空間被提出來。這一理論方法是為了解決俄羅斯的地理位置在地緣政治上的分裂感，將“歐亞”這一部分單獨賦予俄羅斯，意味著強調這一空間地緣上的統一性，更強調俄羅斯文化作為一種文化存在的事實，根本目的在于說明俄羅斯文化的獨特性，強調俄羅斯文化是歐洲和亞洲兩種文化的糅合體。“俄羅斯文化作為一種文化存在，融合了各種差異懸殊的文化要素。南方的、東方的和西方的影響在俄羅斯文化中相繼占據了主導地位，相互融合。在這一過程中，南方主要是拜占庭文化，對俄羅斯的影響是長遠的和奠基性的。作為這種影響最集中的時代是10世紀至13世紀。東方在這里主要是指‘草原文明’的影響，通常被看做‘亞洲-亞細亞’的特征之一。蒙古韃靼國家能夠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占領和管理舊世界，對于大俄羅斯國家的建立無疑起了重大的正面作用。東方草原的生活方式也廣泛影響了俄羅斯。這一影響從13世紀到15世紀特別強烈。15世紀末，歐洲文化開始發揮其影響，并在18世紀達到了頂峰。”[6](P33)

歐亞作為一個獨立的地緣政治空間被提出來，意味著這里也是獨立的文化空間，即歐亞文化空間。當然接受它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俄羅斯的歐亞文化的統一并不是說歐洲文化與亞洲文化是簡單相加。盡管并不總是足夠精確，但是將舊世界的文化實質劃分為“歐洲”的和“亞洲-亞細亞”的，在這個范疇的意義上講，俄羅斯文化既不屬于前者，也不屬于后者。它是將兩種因素加以結合，并形成某種程度的統一的文化類型。按照上述的文化分類，說俄羅斯文化類型是“歐亞文化”更能表達這一現象的本質。

從13世紀俄羅斯文化同歐洲文化產生隔閡開始，面對先進的物質文化與精神文化的誘惑，俄羅斯與西歐的科學和文化的接觸，促進了人道主義對俄羅斯文明社會的滲透。歐洲成為俄羅斯人的向往之地，他們一直試圖同歐洲接近。他們向往先進的歐洲文化，一相情愿地表現出強烈的認同和融入歐洲文化的愿望與傾向。俄羅斯的西方派(大西洋主義者)無疑是歐化的支持者，可見歐亞文化中明顯的歐洲文化傾向。俄國的政治精英一直致力于俄國的歐化。東正教的傳入使其基本教義與多神教相融合并本土化，從而使俄羅斯既接受了先進文化，同時又擁有了自己獨具的特征。蒙古文化對俄羅斯的沖擊浪潮也留下深刻印記。同蒙古的斗爭被俄國統治者看成為捍衛西方文明同野蠻人所作的斗爭。在這種意識驅使下，俄國不斷向東方擴張，其結果就是俄羅斯最后繼承了蒙古帝國的疆域，蒙古帝國的專制制度轉化成為俄羅斯帝國的治國模式。俄羅斯作為歐洲前哨的地位在這種擴張之后消失了，原有的東西方界限消失了。盡管俄羅斯還保留著拜占庭的文化傳統，然而它的空間邊界已經既隔開了歐洲，甚至也隔開了斯拉夫種族，在東方雖然已經成為亞洲的一部分，卻也和中國及印度完全不同。歐亞主義認為，占據歐亞空間的俄羅斯首先是拜占庭文化的繼承人，但拜占庭傳統并非歐亞文化的唯一因素。東斯拉夫氏族公社和成吉思汗的“游牧帝國”這兩種成分互相依存，在很多方面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俄羅斯專制制度。因此俄羅斯文化融合了來自兩方的傳統文化，并擔當了繼承者的角色，特別是當原有的文化中心(東羅馬帝國和蒙古帝國)已經消失之后，俄羅斯用自己的獨特文化因素——東正教理念——融合了這兩種文化因素。俄羅斯歐亞文化的核心是精神上的宗教性和政治上的專制制度。

(二)“分裂”與“沖突”:歐亞文化的矛盾性

當代史學界公認，18世紀彼得時代可以說是俄國歐化的高潮時期，是國家的經濟和文化生活實現跨越的時代。彼得大帝的改革是俄國近代文明的開端，它促進了俄國文化自身的發展。西方的多種藝術傳入俄國，與俄國本土文化相融合，形成具有俄羅斯民族特色的藝術流派。歐化運動最為重要的是歐洲啟蒙思想傳入到俄國。19世紀成為俄羅斯文化發展史上的“黃金時代”。

但是也有俄羅斯學者認為，在彼得時代，俄羅斯文化被建設得像是“歐洲文化的一個復制品”[7](P4-11)。一方面，歐化運動使俄羅斯社會的上層與下層之間產生了文化分裂現象。在俄國的文學藝術等文化領域，參與并接受西方教育的只是俄國貴族及其子女等上層人士，下層的普通勞動人民是沒有權利與機會的。相反，這些勞動人民是歐化的受害者。在彼得在位的三十多年中，幾乎連年戰爭，人口損失重大，其中大多數來自下層。遷都彼得堡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城市的建成是用無數人民的血汗與生命換來的，廣大人民為歐化運動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彼得的改革也受到其他階層的反對與抵制。

另一方面，俄羅斯在追趕西方、吸收歐洲文化的過程中，始終無法擺脫自身特有的文化因素，從而形成與歐洲文化的對立。這種對立是由其固有的封建經濟基礎同與之相配的政治制度所決定的。中央集權的制度是為了實現國家統一與御敵的目的。俄羅斯人不是模仿亞洲民族的集體主義與崇尚權威，它是俄羅斯漫長的封建制度的產物。俄羅斯與亞洲國家的某些相似、與歐洲文化的對立，并不是受亞洲的影響。斯拉夫派與西方派的對立成為俄羅斯民族文化與歐洲文化沖突的集中表現，而斯拉夫派與西方派爭論背后凸顯的是俄羅斯文化中的歐亞文化沖突問題，俄羅斯文化的歐亞特征在這種沖突中不斷得到加強，形成非常奇特的歐亞文化。這一文化顯示出了多元性、復雜性和矛盾性。

結 語

形成于20世紀20年代的俄羅斯歐亞文化論有其產生的時代背景。從外部因素看，它是在世界資本主義制度經過近二百年的發展已經逐步進入壟斷時代和帝國主義時代的大背景下產生的。資本主義制度的一系列弊病，它在道德上、文化上的破壞性和諸多負面因素首先引發了西方知識分子階層全面的反思。西方的自由主義市場觀念、基督教、新教個人主義道德理念和技術至上的觀念受到時代的挑戰，西方知識分子開始對自己的文化和道德觀念進行系統的批判。尤其是經過兩次世界大戰之后，一些西方知識分子包括俄羅斯知識分子把這種世界性大災難看成西方倫理觀念和發展觀念的必然結果。從內部因素看，20世紀末，冷戰結束及蘇聯解體使俄羅斯失去了歐洲部分的大片領土，其地緣政治重心進一步東移;在全面融入西方的國策碰壁之后，民族主義思潮抬頭，新歐亞主義得到更多人的認同。

綜合上述分析，我們清楚地看到，俄羅斯的歐亞文化中更多的是歐洲因素，但又不排除亞洲文化的影響。歐亞主義者強調俄羅斯文化的獨特性，為俄羅斯大國地位的確立提供文化領域的理論依據。俄羅斯文化就其屬性來說，不是歐洲文化，也不是亞洲文化，而是歐亞文化。歐洲文化與亞洲文化既對立又統一，構成了俄羅斯歐亞文化的主要特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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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УСПЕНСКИЙ Б.А.. Краткий очерк истории русского литературного языка[M]. Москва: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Гнозис》， 1985.

[責任編輯王雪萍]

An Analysis of Russia’s Euro-Asian Cultural Attributes

LI Ying-yu 1，2

(1. School of Russian Language，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Heilongjiang 150080， China;

2. School of The Language of Slaves， Harbin Normal University， Harbin， Heilongjiang 150025， China)

Abstract: Russia runs across Eurasia， and this unique geographical position enables it to remain in the middle of Eastern and Western cultures. Russia， lying on the two continents and between two types of civilizations， has all the time strived to follow the West， willing to absorb the Western culture. However， its special geographical position makes it impossible to prevent the Eastern culture from coming via Asia. Thus， it has formed its characteristic Euro-Asian culture during the long process of development. The opposition and unity of eastern and western culture， along with the integration and division contributes to the formation of its cultural features. As an important component of the world culture， Russian culture， with its unique spiritual content， distinguishes itself in the world scene.

Key words: Russia; Euro-Asian culture;cultural attribu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