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視線中美麗地傾躺著。淡淡的幽光,浸洗著水上的森林,森林中的暗香穿過白陌道與我親吻。我尋覓著這彎彎曲曲水,瞭望著這人生重重疊疊山,低吟,展望,唯一想起的便是那屹立的葦草。
小楫清夢,荷葉圓圓連風舉。雨打平湖點點,小舟夢入芙蓉浦。我舒聲淺唱,這閑適的世界!姐姐要帶我去爬華山,我欣喜,那是怎樣一個云中的神仙世界啊!我幻想著那嬌艷欲滴的花,那玫瑰色的快活小精靈。
可是我錯了!置身于可怖的青山之間,這里沒有小橋流水,沒有春花秋月,只有那寒刺的風。一陣風來,那僅有的一片葦草便倒下,整排地晃動。傍晚溫存的陽光灑下,照著那滿天紛飛的葦草,我隱隱聽見它們在吶喊,在哭泣。我哭了,每每想起它們,我都感到不忍,深深地不忍。這樣美麗溫柔的小東西,應該生長在藍天下,青青地跳躍在小河邊,受盡美人指尖的撫摸,“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可是每每想起那葦草,我都告訴自己:“世間沒有什么是弱小的,只要你棄了那不得志的愁調,棄了那懶散的閑適,執著地屹立于自己的土地。”
世界沉醉在午后的陽光里,孤單的葦草在視線里擺啊擺的,在地上劃分出一個個滾圓的光斑。我穿過那葦草搖擺下的小溪,越過時空的長霞,攜一縷芳魂,慕那屹立的風采。
也是那樣一個陽光沉淀的午后,世界仿佛靜止,空氣也凝固了。一個白衣老人蹲在地上,手持一根金黃的葦草正在勾畫那神密而美麗的圖案。霎時,那個陽光明媚的世界被隔絕在老人和他的圖案外。一切寂靜,只有老人平緩的喘息聲和葦草輕輕地劃過地面的聲音。
一個士兵走過,投下冷暗的陰影。
老人說,請允許我完成這道幾何題。語氣坦然,似乎對周遭的事毫無察覺。他的眉頭緊鎖,雪白的大衣閃閃發光。
那士兵走過,黑暗中一劍猛地穿過老人的胸膛。陽光又漾開,老人輕躺著,那鮮紅血跡染透了老人的白衣。葦草“哧”地下落,浸在火熱的鮮血里。
千年后,有誰會記得那個羅馬士兵?人們只知道他刺出了罪惡的一劍。
千年后,那手握葦草、靈魂屹立的叫阿基米德的老人,讓每一個人都記住了他。
每每想起這位白衣老人以及他手中飛舞的葦草,我就會站在時光的對岸,仰望那個靈魂屹立的老人。是怎樣的靈魂高度?這工整而奇妙的圖形,訴說著怎樣的美麗和大千世界!
躍過彎彎曲曲水,攀過重重疊疊山。迎風飛舞的葦草令我想了許多。天涯何處無芳草,唯獨葦草領風騷。來世我愿做一棵葦草,盡管渺小,但不放棄,扎根在深遠的往昔,屹立于自己的土地,迎風而舞。
評委聲音之老師
如果說作者對歷史風云缺少了解,如果說作者對生活缺乏觀察,如果說作者對歷史和生活缺乏思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信手拈來的“阿基米德之死”,信筆一描的“華山之景”,喟然感嘆的“天涯何處無芳草,唯獨葦草領風騷。來世我愿做一棵葦草,盡管渺小,但不放棄,扎根在深遠的往昔,屹立于自己的土地,迎風而舞”,就是證明。
在考場上短短的一個小時內,作者能跨越千年,思索萬千,大到一歷史事件,小到一株葦草,品評歷史,品評自然,表達自己的情感,且字里行間透露著思想的流暢,語言的精練,可謂是后生可畏啊!讀這樣的文章,會情不自禁地讓自己跟隨作者緬懷歷史,感嘆人生。(胡宇譽)
評委聲音之同學
那屹立于青山之巔的葦草,倔強地在凜冽中起伏,詮釋著執著與堅強;那從阿基米德掌心滑落的葦草,固執地在斑駁中浸沒,映襯著不屈的靈魂。妙哉!作者用葦草貫穿全文,山巔的葦草和處于人生最后一刻的阿基米德勾勒出了執著屹立的精魂。同時將“我”滲入文中,以“旁觀者”的身份敘述了阿基米德的故事,由景到人,由實到虛。流暢的行文,巧妙的對比,精致的文字,清澈的筆觸,加以文言詩句的點綴,著實為一篇不可多得的美文。短短幾十分鐘時間,便構出如此佳作,可見作者底蘊之深厚。
——九(3)班梅至雅
評委聲音之邊邊
“我尋覓著這彎彎曲曲水,望著這人生重重疊疊山”,“小楫清夢,荷葉圓圓連風舉。雨打平湖點點,小舟夢入芙蓉浦”。先是這樣充滿詩意的語句讓邊邊眼睛一亮。接下去寫阿基米德之死的葦草,冷峻中飽含深沉的思索,好文采加上有思想,這就是文章的高度與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