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誰都知道,《紅樓夢》寫的是號稱皇親國戚、金陵望族的賈府,這里面的主子像賈母、王夫人、王熙鳳、賈寶玉等人個個嬌貴無比,他們的飲食生活真可以說是炊金饌玉、窮奢極侈。可奇怪的是,作者曹雪芹偏偏要寫他們吃粥,這就引得我們想看看他們吃的到底是些什么粥。
★碧粳粥“炊時有香”
《紅樓夢》第8回,寫賈寶玉在薛姨媽家吃酒,誰知那個討人厭的李嬤嬤百般阻攔,不讓寶玉痛痛快快地喝,幸而薛姨媽千哄萬哄的,容他吃了幾杯,就忙收過了。接著,寶玉喝了兩碗酸筍雞皮湯,吃了半碗碧粳粥。
值得說的是,碧粳是一種優質大米,在清代是貢品,供皇室享用。清代謝墉《食味雜詠》注:“京米。近京所種統稱京米,而以玉田縣產者為良。細長,帶微綠色,炊時有香;其短而大、色白不綠者,非真玉田也。”
以碧粳煮粥,則是北京地區的著名點心。張江裁《燕京民間食貨史料》云:“粳米粥:俗稱京米粥,湯純青,味美,附售脆麻花與此同食,此為燕京清晨點心之一。”雪印軒主《燕都小食品雜詠》有詠粳米粥詩云:“粥稱粳米趁清晨,燒餅麻花色色新。一碗果然能果腹,怎如廠里沐慈仁。”
此外,吃粳米粥對身體有益。《本草綱目》云:“粳米,利小便,止煩渴,養脾胃。”以現代食物營養學的觀點來看,粳米煮粥時,浮于粥面上的濃稠液體即“粥油”,乃米粥精華,富含維生素,且易消化吸收。
★燕窩粥粥之上品
如果說賈寶玉因嬌貴不想吃飯,那么林黛玉更因有明顯的肺結核癥狀吃不下飯。
《紅樓夢》第45回寫林黛玉每歲春分、秋分之后,必犯咳嗽,今秋咳得比往常又重。寶釵來探望她,勸她“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窩一兩,冰糖五錢,用銀吊子熬出粥來,若吃慣了,比藥還強,最是滋陰補氣的”。
燕窩是海島上燕子的唾液,或絨羽混唾液,或纖細海藻、柔軟植物纖維混唾液凝結于崖洞等處所成的巢窩,是名貴的補品。中醫學用為補肺養陰藥,性平、味甘,主治虛勞咳嗽、咳血等癥。燕窩粥是一種藥粥,主要功能在于保健,而不在于果腹。
《養生隨筆》把它列為粥之上品,并云:“醫學述:養肺化痰止嗽,補而不滯,煮粥淡食有效。”燕窩是貴重補品。據清葉夢珠《閱世編》記載,清初,燕窩每斤紋銀四兩,到乾隆時更貴,不輕易能得。黛玉寄人籬下,怎能多吃?
★江米粥溫養胃氣
《紅樓夢》第97回寫黛玉病重時再也沒有燕窩粥了。有一次,紫鵑告訴廚房,為她做一碗火肉(即火腿)白菜湯,加點蝦米,配了點青筍紫菜,熬一點江米粥。黛玉也只吃了半碗粥,喝兩口湯,就擱下了。
江米粥就是糯米粥,這是普通食品。但江米粥也有食療功能。《本草綱目》稱:“糯米、秫米、黍米粥,益氣,治虛寒,泄痢吐逆。”《醫藥六書·藥性總義》稱:“糯米粥為溫養胃氣妙品。”不過,糯米粥黏性強,脾胃虛弱、消化功能差者不宜多吃。
★鴨粥、棗粥皆滋補
賈府里的老祖宗賈母。是一位很懂得養生的老人。她絕少吃飯,所以每次酒筵上都為她備下各種高檔粥品。
《紅樓夢》第54回,元宵節夜宴,‘賈母覺得有些餓了,鳳姐忙說:“有預備的鴨子肉粥。”賈母說:“我吃些清淡的吧!”鳳姐忙說:“也有棗兒熬的粳米粥,預備太太們吃齋的。”
其實,鴨子肉粥和棗兒粥都是很有滋補功能的粥。《養生隨筆》把這兩種粥列為中品。《食醫心鏡》云:“治水病垂死,青頭鴨和五味煮粥。”《禽經》日:“白者良,黑者毒;老者良,嫩者毒。野鴨尤益病人。”“大棗粥”養脾氣,平胃氣,潤肺止嗽,補五臟,和百藥。
★臘八粥花色繁多
《紅樓夢》第19回,寫賈寶玉逗林黛玉玩,編說“香玉”故事:那一年臘月初七日,老耗子升座議事,說:“明日乃是臘八日,世上人都熬臘八粥。”想當年,賈府必然也有熬臘八粥之事。
清代富察敦崇《燕京歲時記·臘八粥》記載:“臘八粥者,用黃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紅豇豆、去皮棗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紅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子、松子及白糖、紅糖、葡萄,以作點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