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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命

2010-01-01 00:00:00徐錦川
鴨綠江 2010年6期

作者簡介

徐錦川,出生于1960年,1985年畢業于遼寧文學院。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開始發表小說,主要作品《青年進行曲》《告訴我時間過了多久》《人心》《最后的墳墓》等近百萬文字發表在《青年作家》《鴨綠江》《青年文學》等文學期刊。本世紀以來主要從事影視劇本的創作。原創劇本《美麗生命》獲得國家2009年“夏衍文學獎”。現居北京。

紙杯是一次性的,礦泉水是從鎮上拉來的,這是茶葉,你們自己沏吧。

沒辦法,怕嫌乎啊。

我已經不是“那個病”了,可還是怕人嫌乎啊。我壓根就不是的。看——村里給開了證明:“茲證明祝家槐同志系我村村民,身體健康……”我一直要求洛陽、鄭州都得給我弄張這個,但他們不給,說:“當初又不是我們給你定的。”

那罪魁禍首就得是我們村支書祝萬武了。那天一早兒,他在喇叭里吆喝,誰誰誰、誰誰誰,集中到縣上去,有車接——全村人都聽得見。共七人,都去了。這七個人,都是被確認為“那個病”的。做檢查的人全村十好幾個呢,確認了七個。

之后再沒人做檢查去了。

起因是祝家文,他發燒,不退。去醫院一瞧,發現他得的是“艾滋病”。祝家文賣過血。我們村里賣過血的人不少,疾控中心要對賣過血的人統一做抽血調查。我沒賣過血,是我自己要去驗血的,這怪不得別人。一命二運三風水,我命不好,我娘早就說過的。本來沒我的事兒,自己找上門去的。

這一去,命就大變了。

祝家文病著的時候,我常去他們家看他。我們兩家就隔著這一道墻,不走門,一翻就過去了,他們家的狗見了我都不咬。祝家文的身體本身就弱,總病病歪歪的。沒想到他得的是“那個病”。知道的話,哪個還敢去看他?現在知道這個病的常識了,不是隨便什么途徑都能傳染上的。村里傳得厲害,都缺乏科學頭腦啊。我也一樣。祝家文得了,緊接著他媳婦劉娟也驗了血,也是七個人里頭之一。我覺得自己總往他們家跑,害怕,也跟著去驗血,結果,成了七個人之一。

這七個人,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了。

當時還只是覺得委屈,肯定是被傳染的嘛。后來知道村里人都傳我和劉娟的事兒,我就不是委屈而是冤屈了。是我娘跟我說的——我弟弟跟我娘說的。他們都信。

我娘說:“兒啊,兒啊,你對不住你媳婦兒呢!”

我沒話說。說了等于沒說,還像扯謊。祝家文賣血得的,然后傳給劉娟,劉娟再傳給我。順理成章的事兒。

那個時候我和劉娟之間還沒事兒呢,一點事兒都沒有。

我自己心里清楚。

祝家文是我表兄,遠親。村里祝家都沾著點親。村支書祝萬武算我侄兒輩的。我和祝家文是縣高中的同學,他學文,我學理。那幾年里我們村就出了我們倆高中生。都沒考上大學,就回村務農了。表兄是個詩人,比較浪漫,平時喜歡出口成章,什么顧城啊、海子啊——“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他還寫過電視劇本,給我念過,很感人。

他要活到現在,劇本也許真就拍成電視劇了。

我是學理的,沒表兄那么才華橫溢。或者說我比較實際吧,所以致富較早。我九四年就用“大哥大”了,那時候村里座機也沒幾臺呢。我那時候搞養殖,先是養雞,后來養豬,再后來是養兔。兔子的經濟價值最大。

表兄對致富沒興趣似的,他的理想是成為一個文化名人,成天寫呀寫呀。我訂閱的《農村養殖技術》他連瞧也不帶瞧一眼的。他靠賣血為生。他的劇本就是寫一個賣血的農村文化人……唉,苦了劉娟啊,跟著他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兩口子連個娃兒都沒生下——虧著沒生下,不然也成了沒爹娘的孩兒。

有時候我幫襯他們一點。也談不上接濟。劉娟偶爾也來我的養殖場幫干一點活。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傳出后來的閑話。

那個時候,我和劉娟真是一點事兒也沒有。

在鎮里上初中的時候,我們和劉娟是同學。后來她沒念下去。他們倆是自由戀愛。劉娟是村西頭劉奎子家的姑娘。她長得好,怕是沒生養過的原因吧,不像一般的農村婦女那樣。他們倆還是真挺般配的,算郎才女貌。表兄雖然窮,我還是挺崇拜他的。他有骨氣,讀了很多書,我們倆常在一塊兒喝酒,聽他講國際國內政治經濟,很帶勁兒。劉娟就屋里屋外地伺候,偶爾也上桌來插話。我那時候就總愛逗她,開玩笑。小叔嫂子,農村里沒深沒淺不咋在乎的。

“出事”以后這樣的情況就沒啦。

隔三差五的,疾控中心要求我們去鎮衛生院采血,免費的,然后送省里去化驗。每次都是集體一起去,縣里來車拉。大家在村部集合,七個人,坐在一輛面包車上。誰也不愿意說話,跟坐在囚車里似的。有一次,祝家文在車里哼起了歌兒,是劉德華的《愛你一萬年》,當時非常流行的:

“……愛的希望愛的回味,愛的往事難以追憶。風中花蕾生怕枯萎,我愿意為你祝福……”

劉德華的大舌頭我從來都聽不清詞兒,但那一回表兄唱我聽得真真兒的。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就像我做了虧心事兒似的。望著車外頭的山,光禿禿的就像我的心情,空蕩蕩,沒有底。這山路我和表兄、劉娟一塊兒走過多少次的,到鎮上去上學。現在,我們都知道快走到頭了。我心里堵得慌,有眼淚在鼻子里,我忍住了沒讓它流出來。劉娟把臉扭向窗外,淚水順著臉頰流。我看見了。

表兄是第一個死的,沒到半年,死在鄭州的大醫院里了。最后那幾天我還去鄭州看過他。他躺在床上,瘦成一把骨頭,眼睛瞪著我,不說話。

我當時很想附耳上去說:“是你傳染我的!”但一想這話太惡毒了,就沒有說。

幸虧沒說,實際上沒誰傳染我,我沒得“那個病”。

我總覺得表兄死前是想跟我說點啥的。

當初,我被驗明了“那個病”之后,疾控中心的人馬上就要找我媳婦。我倆是一個繩兒上的螞蚱呀。我沒告訴他們我媳婦在哪兒,就說出門了,不知道。我是想自己告訴媳婦,好讓她有個思想準備。其實她是回娘家了,幫娘家做冬菜。疾控中心找不見人,就求助鎮派出所。派出所當個大事抓,警車就動用了兩輛。媳婦的娘家離我們村不遠,警察一下就找到了。呼呼啦啦一大幫警察進了院子,問:“你是祝家槐媳婦嗎?”當時我岳母手里端著的盆就掉地上了,我媳婦也愣了,想準是我出了事兒!

這一攪和,老丈人家那個村也都知道了。

強行檢查啊——我媳婦沒有。兩個娃,一個閨女一個小子,也檢查了,沒有。我登時松了一口氣。他爺他奶,還有他們的姥爺姥姥那邊,全家都放下了心。我還想,總算沒造大孽啊。接著就是隔離措施,我住下屋去,他們娘仨住正房。兩間正房,一間給閨女小子學習用。我從來不去正房。飯給我單做,端下屋來吃。吃飯、刷牙都用單獨的碗筷、牙具。我是每天大氣兒不敢喘啊,咳嗽一聲都緊著找個塑料袋捂上嘴。每天吃不香喝不香,眼見就瘦了幾十斤。本來我就不胖,這時簡直就沒個人樣子了。老婆孩子看著我也難受,他們就像跟個死人一塊生活呢。小子小,蹦蹦噠噠的有時候過這屋里來玩,我就把他哄出去,閨女懂事了,我用過的東西,知道躲一邊去。我不寒心,只要他們活得好好兒的,我就死而無憾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有小一年,我瘦成了一把骨頭。我心事重。

這個時候又死了一個,七個剩下五個了。我想,我肯定是看不見小子閨女長大成人了。夜里睡不著覺,想這想那,掉眼淚。人在那樣的時候都脆弱啊。

等死吧。

村子里的人也都躲著我們家。我是不用說了,小子閨女也受了連累,學校里都知道他們爹的“病”呢。連我家那條黑狗,偶爾跑出去,人們都攆它,怕傳染他們的狗似的。我就把它勒死了。我不想它在外面受人們的虐待。小子為它哭了一天,狗肉都我一個人吃的,一天吃點,一天吃點。我當時就想,這點狗肉吃完,我自己了斷了自己吧。這樣的情況下,我死了,大家都干凈了。

我買了“毒鼠強”預備下。這東西厲害,又叫“三步倒”。

孩兒他娘發現了,央求我不能這么干。

我說:“那叫我咋個弄?”

孩兒他娘說: “那就多買些‘三步倒’來,一家人拌飯里吃了拉倒。”

說完咧嘴哭個沒完。

媳婦是個好人呢,都說我和劉娟有那個事兒,她連問都沒問過一句。

我就只能好死不如賴活著了。

養殖場撂荒了。雇的幾個人因為我“出事兒”早辭了活走掉了——哪個敢跟“艾滋病”一塊兒工作啊。孩兒他娘不大懂這個技術。荒就荒逑去吧,我反正早心灰意冷了。我就想早早死逑好讓他們娘幾個重新弄生活呢。孩兒他娘還年輕,再走一家還來得及。

孩兒他娘拿出幾萬塊來讓我出去旅游。我心疼錢,不干。她說,你辛苦了一輩子,應該享受一回呢。

說老實話,我也想出去瀟灑瀟灑呢。撅腚忙了十來年啦,連天都沒空看,再不出去走走,就死炕頭兒了,啥也沒見過呢。

就去了蘇州杭州,飛機輪船也都坐了。陶淵明的墓,杜甫的房子,遺址啦,博物館啦,看了不少,開了眼界。祖國的工農業建設迅猛發展,我都看到了。我還去了井岡山革命根據地。感觸最深的是參觀渣滓洞白公館,還有烈士陵園——自己死就死逑了,也算過過革命先烈掙下來的好生活了。

在宜昌還住過賓館總統套房。茅房、澡堂都在屋里,都是這輩子沒見過的,早餐給你送屋里來白吃,客廳有我家院子這么大。就住了一宿,兩千八呀——日他娘!

我為啥要去宜昌呢?——我去看阿珍。

實話實說,阿珍是我相好的。那時候她二十三四歲,南方女孩兒。我現在承認這些也不怕人笑話了。實話實說,我就她這一個相好。我九四年就用“大哥大”了,基本上算村里的首富,但我沒有過吃喝嫖賭的壞習慣,和劉娟的事兒純屬冤枉,當時是丁點兒事兒也沒有的。

阿珍是我養殖場里聘用的工人,她就住在養殖場里。

我和她有過幾回“那事兒”,在她住的屋子里。我當然是不能離婚的,這個阿珍知道。我們之間當時算“偷情”吧。我對她挺好的,她春節回家時,都是我給她買好火車票,還親自送她去火車站。她也挺能干,喜歡學習,是我這里各方面技術最好的。她的理想是將來回家鄉自己也干這個。

我一“出事兒”,她就跑啦,招呼都沒打,還有一個月的工錢沒領呢。可以想象,她準是嚇壞了,以為自己也完了。

那些天我腦子里也總是想到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染”上了,又害怕又后悔啊。

我在宜昌從總統套房里打電話給她家——她老家的電話我知道——她娘接的電話,湖北話我聽不大懂,但知道阿珍沒在外地,一直在老家呢。

第二天我就去了鄉下她老家。阿珍躲了不肯見我。她爹她娘都是樸樸實實的農村人,她下面還倆妹妹,家里沒男娃。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來干啥,當然不是想“干那事兒”的,也不是賠禮道歉,一切都晚了啊。她不肯見我,我也明白,不怪她。我給她爹娘留了一千塊錢,就走了。

回來的道上,總想著阿珍,心里疼。

一回村里,祝萬武就尋上門來了。這小子有一年沒照面了,跟我們說話一律用大喇叭,喊我們這些人去鎮衛生院采血啥的。

他說我離開村子得他批準——省市縣三級疾控中心都有指示精神的。

我說既然國家有這個規定,我聽就是了,以后哪兒也不去了,就在家等死。

他說:“你不要有情緒,現在北京正在申辦奧運,萬一把病情搞到北京去,影響可就大啦!外國的壞人正找咱們的毛病呢。”

我說我沒去北京啊。

他說:“這是個傳染性的,你就是去海南島也一樣——你傳給海南島,海南島再傳給北京——你不支持我們國家辦奧運么?”

日他娘!

我是不想得罪他。我和孩他娘正商量著要把她們娘仨遷到外縣去呢。孩子大了,越大越受影響呢。小子上小學,丫頭都上中學了。學校里都知道他們的爹是“那個病”。我要他們都遠遠地去,離開我們村,到不知道這事兒的地方,就不會遭歧視了。我自己留下——死的時候,他們來給發送一下,盡到妻子兒女的責任,就行了。

祝萬武聽了我的請求后當時沒表態,事后他還是給開了綠燈的。

臨走這家伙還主動握我的手說:“其實你負擔也別太重了。上級說了,這個東西就是血液和那個啥傳染,沒那么邪乎——你就是留我吃飯我都敢在你這兒吃你信不信?”

說完就緊著走了。

后來孩兒他娘帶著倆孩子遷到安徽去了。安徽阜陽。

后來也就嫁到那兒了。男的是個當地的農民,腿腳有殘疾,對倆孩子挺好。家里剩下的十幾萬積蓄我都給孩兒他娘了,我就留了一點,夠活的——我還能活幾天?我當時想。

不久又死了一個,七個剩四個了。

我們村本來人口就不多。青壯勞力都在外面這兒那兒打工呢,村里村外的也見不到幾個人。幾個娘們兒街上拉閑話,帶孩子。男人們都在外面嘛。

村里現在還有賣血的呢。偷偷干,不敢言聲。

我們村是個窮村,沒啥資源。前些年搞“一村一品”,我們村啥也不弄——要是“賣血”算“一品”的話,就只有這“一品”了。

我九四年就用“大哥大”啦。我搞養殖。我愿意帶頭致富,可他們學不來啊,怕賠錢,合作銀行給的小額貸款都不敢要,說“活物不是財”。愚昧嘛。窮人懶,懶人窮。我畢竟是個“大學漏子”,素質在村里還是得到認可的。我有錢的時候從不吝嗇,周濟過的人不少,三百五百的有,三十五十的沒數。村里小學校的衛生間就是我那時候給修的。校舍我蓋不起,萬八千的茅房還是蓋得起的。后來我還想過呢,我死后,到底還算是留下了一點公益業績,后人們蹲在茅坑上,會想到我。

我還招待全村人看過一場電影呢。

那時候,村里人都愿意來我家玩——跨過院墻就去我表兄家。祝家文能說,國內外的大事兒說得頭頭是道。表兄是個人才啊。

劉娟死了以后,她娘家的人把房子占了。但沒來人住,空著。

兩個院子現在都空蕩蕩的啦。

孩兒他娘帶倆娃走了后,這院子就剩我自己了。橫豎自己能吃能睡,白天就去養殖場。他們讓我盤出去,我沒干。我就覺得自己能走能撂的,干這點小活不成問題。我不養兔子了,那東西難伺候。我養了幾百只土雞,它們好養,收入足夠我一個人肥吃肥喝的了。

我再也沒離開過村子。疾控中心要求我們呆在家里,每年還有四次驗血。祝萬武大喇叭里一喊,不論刮風下雨都得去鎮衛生院采血。縣疾控中心來車接,去鎮上采的血要在六個小時內送到省里化驗。到了鎮上,還得聽衛生院的李院長訓話。這家伙正在研究一種藥,說是專治“艾滋病”的,讓我們吃。每次給一包,回家自己熬。我吃得最多,我活的時間長嘛——現在一提起這個藥我就犯惡心,不是味兒啊。

最后這兩年,七個人里就剩下仨了。我,劉娟,還有個女人,大亮的媳婦。大亮的媳婦剛三十出頭,大亮死的時候,兩口子還沒娃呢,得了這病也就不敢要了。外村的一個漢子看上大亮媳婦了,找人來提親。倆人還見了面。大亮媳婦那陣子喜洋洋的。我們一起去鎮上,我聽見她和劉娟嘮這事兒。

大亮媳婦說:“干那事兒的時候戴上套套兒,不礙事兒的——也不指著生娃兒。”

劉娟說:“就是接吻也不怕呢,別見血就沒事兒的。”

大亮媳婦說:“也不全為了這些事兒,倆人一起,說說話兒,日子好熬呢。”

……

她們說這些個,也不背我,當我是個死人呢。可我聽著了,心里也長草,亂亂的。

可惜好景不長,沒倆月,那個漢子不來了。開始還說要娶大亮媳婦呢。

大亮媳婦這下受的打擊可不小,剛有了點紅潤的臉上又灰突突的了,一天一天不說話。本來還怕村里反對呢,祝萬武說先等等,請示一下上級,后來就說上級沒說啥。就是批準唄。

空歡喜一場啊。

萬萬沒想到,大亮媳婦竟尋了短見,喝了“三步倒”。

收尸的時候我去了,樣子真慘。娘家人也不敢靠前,躲瘟疫似的。我幫著收斂。我不怕啊。我想我也有“那個病”,還能再傳染一次啊?發送了之后她娘家哥哥給了我一千塊錢,說:“不請你吃飯了,你愛吃啥就買啥吧。”

我理解,他們不愿意與我同席。

大亮媳婦這死對我和劉娟影響可大了。

這道墻本來就矮,原先有個豁口的。表兄在的時候,我就翻這個豁口過去。劉娟死后她娘家來人才給砌上。

從這個豁口看過去,兩個院子都真真亮亮的。

那天下午我一個人坐在院子里,聽見劉娟在她屋里不住地咳。我突然想起來,她該有兩三天沒出來了。我翻過去。我好幾年沒翻這個豁口了,畢竟男女有別嘛。院子里的磚堆上長出了青苔,紗門上破了個大洞,門口栽種的花草都枯黃著耷拉著。劉娟一直喜歡弄這些花草的。

我喊:“表嫂!”

她就有氣無力地在里面應了聲。

我就推開破紗門進去,看見她躺在炕上,要支撐起來。

我說:“你躺著吧——咋啦?”

她說頭疼。

我說:“頭疼咳啥?”

她就不言語了,轉臉看著我。

她臉上浮腫,沒有血色,眼珠子倒是亮的。

她說:“怕是不行了,也該到站了。就這樣了吧。”

我摸摸她的頭,滾燙滾燙的。

我說:“叫醫生吧。”

她不肯。

也是。我們這個病,醫生是看不了的,去鎮上都沒用。

我就說,那明兒去縣里。

她說:“就死在家里吧。”

我回屋里給她做了點吃的。她不肯吃。我也沒啥勸的,就坐一邊等著,涼了就再去熱一遍。這一夜就在那兒守著她,聽她喘氣,咳。我想起她年輕的時候了。她那時候活潑,好動,總愛搞惡作劇呢。她學習好,長相也上等。可惜。表兄說過,人的生命就像一棵蘆葦。表兄就是一顆枯萎了的蘆葦,劉娟是下一棵,再下一棵是我。

夜里頭她醒了一次,叫我,讓我回去睡。我說不。

我怕她吃“三步倒”。

我說:“你睡不著我們就說會話。”

她不說話,淌眼淚。

我說:“你、我,咱得病死,不能吃藥死。”

第二天下午,她好些了似的,起來去了趟茅房。傍晚,又自己起來洗臉梳頭。夜里,想吃東西了,想吃肉。我說:“我買去!”村西有家飯館,有肘子,驢肉火燒。人家早打烊了,但見我來,二話不說,開門給做。我買回來,還喝了點酒。我喝她沒喝。我說:“多好吃啊,憑什么就死逑去?”

她樂了。

那天夜里我們就干了——干那事兒。

實話實說,沒啥羞的。我好久了,她更好久了嘛。我倆是不怕傳染的。已經得上了,還傳染第二回呀?可她還是找出了套套兒讓我戴上,不是怕傳染,是怕懷上娃。她家有套套兒,說明她和表兄得上了之后也沒斷了做這事兒。

關上門,兩個院子就是一家。沒誰來,多少年沒人來了。白天我去養殖場,晚上回來,她把飯做好了,就跟兩口子一樣。其實我們不這么過,村里人也早都這么認為了。本來就說是她傳給我的嘛。我們自己清楚,臨死臨死才有那事兒的嘛。沒機會解釋,也沒必要解釋——你跟誰去說這個呀?快死逑的人了,解釋個啥?

關上門想干啥就干啥哩。

再后來我們就一起出去,到養殖場里干活。有活兒干,有夫妻生活,高高興興地過了小兩年。這事兒都不背著村里人了,也沒人議論這個。都快要死逑的人啦,誰個管你這事兒!我倆還想過結婚呢——沒說法不讓我們這種人結婚。后來劉娟說要那個形式干啥。我想也是。

我們有就吃了喝了,不想以后的事兒。不養娃,不蓋房子,真是快活的生活。這種生活,不是我們這個情況是過不上的。

后來,劉娟是死在醫院里的。

臨死前她說:“我要去見家文了。”

我說:“去吧。”

沒想到的是,劉娟死后,我的身體一下子就垮了。吃不下喝不下,精神上恍惚,也不愿意去養殖場里干活了。一整天一整天地坐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就跟等死似的。我想該輪到我啦。七個,我是最后一個。

我開始感覺渾身乏力,一點勁兒也沒有。我還以為是發病的癥狀呢,就躺在炕上等著,兩眼望屋頂,想劉娟比我命運好呢,如果有陰間,她到那邊還能見著我表兄。我去了,就一個人,親人都在這邊吶。說老實話,我那時自己也不想活了,覺著沒啥意思了。

就這時候,省市縣三級疾控中心聯合來告訴我,說我好了。

緩過神兒來的頭一件事:到北京看我兒子去!

他考上北京的大學了。這小子行,隨我。字寫得好。我讀縣高中的時候就寫字好。兒子給我來信,讓我拿起法律的武器。啥法律不法律的,我要先見著兒子。就去北京了。

閨女陪我去的。

見了面,閨女兒子抱著我哭。我說哭個逑呢——這不好好兒的嗎!我對他們說:“咱誰也別抱怨。你娘也是好人,她找的那個男人也是好人,腿腳不利落,還把你們拉扯大。養家糊口不容易。你們不許忘了人家,要感恩呢。”

兒子帶我去了“鳥巢”。

閨女在安徽阜陽那邊做點小生意,快出嫁了。

從北京回來,頭一件事就是給阿珍打電話!

十年沒音信啊,正正好好就是她接的電話。她三十好幾了,一直沒敢嫁,爛在家里了。難為她這些年怎么過的。我還沒說完呢她那頭就哭上啦。我說去看她。她說:“你別來了,我去。”就坐火車過來了。在火車站外面,我一看就明白了,她帶著一大堆行李呢。一見面,她可老了,眼角、嘴角,全是皺紋兒。都是我造的孽呀。我想。

我倆幾天就把養殖場收拾出來了,又招了幾個工人,還是養兔子。說話春天就到了,春季可是兔子繁殖的好時候。我倆盤算,以我們的技術,不出幾年就能翻過身來。阿珍是個好女人,能干,能吃苦,我娶了她是福分——我遇到的這倆女人都不錯。我和阿珍的證兒已經扯了,還沒弄場面呢。我這兒無所謂的,我想去湖北辦一下。這也是阿珍的意思。她這些年住在爹娘身邊,老人們沒少受苦啊。挺大個閨女家,多少年不出嫁,少不了口水呢。回去也是正個名,給個說法交待呀。

我沒覺得我老了,各方面還和小伙子一樣。要不是律師支持,我沒空也沒心思打官司,有這閑心我還不如多干點兒活兒呢。就算賠的話能賠償多少錢?另外,誰會認賬?我可沒把握。到現在也找不著個負責任的人。縣里、市里、省里,都換好幾茬人啦。鎮衛生院的李院長說也許是吃他的藥吃好了——我真想給他一腳!

新聞啦媒體啦總來調查,我都接待,錄音啦拍照啦我都配合。律師說,有新聞媒體的呼吁,事情能解決得順利些。那你們就給呼吁呼吁唄!

情況基本上就是這么個情況。

責任編輯 喬 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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