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轉型期的政策環境是一個復雜多變的社會系統,在無經驗可依、無先例可循的情況下,中國人民憑借卓越領導人的杰出政治智慧,自覺或不自覺地運用模糊理論,靈活處理改革中有爭議的重大理論和實踐問題,摸索出了一條獨具特色、成就舉世囑目的現代化道路。經過艱辛的求索和嚴密的思考終于尋到用模糊性問題這一獨特視角作為研究公共政策的切入點。本文的日的并不是把模糊性當成一把鑰匙來解決政策制定中的困惑,而是把模糊性當成一個不可忽視的問題提出,用科學的形態將其經典規范,并靜觀其臨床表現,通過跟蹤調查使公共政策制定的模糊性理論逐漸成熟起來,并在實踐中能恰當地靈活運用。
關鍵詞:轉型期;公共政策;模糊性
中圖分類號:C93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12-0051-02
一、我國改革時期的環境特點造就了特殊的政策制定模式
(一)過渡式的經濟轉型與模糊思維
中國社會的經濟體制過渡不是通過急劇的、斷裂式的休克療法,而是以一種“摸著石頭過河”的漸進式的改革路徑前行。程序化的政策制定模式往往是先分清目前的社會形態、確定發展的目標、明確每一步的措施,然后再推進政策的制定。但是那樣的話,在我國這種復雜的歷史時期,改革將會在我們不斷追尋清晰明確的過程中錯過時機、誤入歧途。因此,對過渡階段的認識要采取非常規的手段和方式。 正如我們認識“社會主義是什么,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什么”時,我們陷入歷史的迷茫,當鄧小平同志提出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本質就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時,“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就成為了新時期廣大人民群眾理解、實踐社會主義的口號和指針。“人的認識不可能把對象演進的全部連續環節加以窮舉。只有當人們省略了事物發展的大量中介時刻,形成對其性態相對確定的劃分,達到對其發展規定性的明晰把握。事實上,這種中介時刻的省略,就是一種思維模糊化的過程”。正是通過這種模糊化的思維,我們不再為當前的形勢所迷惑,我們不再舉棋不定、徘徊不前,而是在行動中確定目標,在行動中確定下一步的舉措。
(二)曲折的政治體制改革與模糊預測
我國的政治體制改革涉及到了政府官員的選拔方法、政治權力的配置方式、政治權力的制約與監督機制等內容,其要義是對既定權力和利益格局以及相關責任進行調整。這就決定了改革不能保證在相關利益集團利益增加的同時,其他集團的絕對利益和相對利益不會減少。為了降低改革代價而提高改革收益,漸進式改革便成為一種理想的臨時策略。
公共政策以分析的客觀性、控制的有效性和預測的精確性等技術性優點為人們所重視,但遇到具體政治系統中的改革困境,它的優點便不具有現實意義。只能用一種模糊性的思維去預測改革的收益,政策實施后的結果可能會引導政治阻力自覺地為改革而犧牲,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也可能適得其反,受到來自多方力量的堅決反對;更有可能的結果是受損權力集團得到了另一種形式的不充分的補償從而擁護改革,而改革也在去除補償后得到了收益,這些收益的大小、多少只有完成改革后在現實中衡量,事先的預測只能是模糊的。如果按照精確標準預測,那改革只能裹足不前。由此推知,模糊性將成為社會轉型這一特殊時期政策的顯著特性。
(三)沖突、對抗的價值融合與模糊取向
我國隨著轉型期個性的解放和利益結構的重組,價值取向的沖突與斷裂便成為轉型必須付出的代價和成本。“當代中國社會發展所肩負的歷史使命是在人類由工業——機械文明向信息——生態文明轉變的歷史大背景下,在中國特有的社會條件和歷史文化積淀的基礎上。把完成工業化與建立信息——生態文明結合起來進行,畢其功于一役。”這種做法使幾大文明的結合造成文明系統內部的組成部分花色品種繁多,由此呈現在價值主體面前的便是一幅折射世界復雜性和中國獨特復雜性的繁榮場面。
面對這種價值融合與模糊取向,對立統一便成為處理這種復雜性問題的恰當方式。在社會形態不確定、價值體系不明朗的情況下,偏于任何一方都沒有合理合法的解釋。這種模糊特性使人的認識的主觀性較強烈地體現出來,但主觀性的多元又難以統一,只要承認矛盾的一極,那么另一極會致使矛盾激化爆發甚至導致相關矛盾的激化。在這種情況下,容忍矛盾與沖突的存在便是保持這一狀態相對穩定的權宜之策。模糊性的價值取向正是在多維參照系下推動社會從無序到有序發展的動力因子,一味的追求“唯一”和絕對“真理”將會使社會狀態倒退到矛盾大爆發的無組織狀態。政策的價值觀也同樣存在多元的價值取向,模糊的價值取向有益于政策的合法化,也就是說不會受到沖突價值觀的沖擊。模糊性的取向是政策在這種特殊環境中的生存法則。
二、改革實踐中的政策困境與模糊舉措踐行
(一)模糊性的決策承認政策對象的動態連續性
從以上背景分析可以看出,我國的政策實踐處在時間E延續、空間上對接的模糊帶上,模糊性的事物和信息較多。然而我國的“摸論”正是為這一難題而做出的艱難努力。
就我國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改革的過程中來看,這期間“由于不存在確定的質量互變關節點,無法明確區分量變階段和質變階段。量的每一變化都改變著質,又不會使質驟然發生根本改變,而是把質變融化在量變之中”,因此模糊性的問題居多,而這個“摸”的過程就是一個滲透式的、“試錯式”的轉化過程。遵循這樣的思路,我國的改革一直保持在穩定的制度環境下進行,而且也確實保證了決策的延續性與一致性。經濟領域的改革,由農村過渡到城市,從農村聯產承包責任制到鄉鎮企業的大發展,再到城市國有大中型企業的改革,循序而進,這就是我們不自覺地應用模糊性決策的成功典范。
(二)模糊性的決策否定了對立兩極的絕對性
中國政權的統一受到了來自西方許多國家的壓力,但中國人民堅信中國的主權是不容商量的。在中國綜合國力日益見強的情況下,鄧小平同志審時度勢并且果斷地提出了“一國兩制”的偉大構想。這一政策決策“首先是為了解決歷史遺留問題,是基于中國國家統一需要而做出的一種制度安排,但同時也是對中國現代化發展模式的一種宏大構思”。“一國兩制”成功的否定了對立兩極的絕對性,是典型的模糊性較強的政策,也是較為成功的政策案例。
“一國兩制”構想的提出充分體現了鄧小平同志在制定國家統一政策的過程中不自覺地承認了事物的模糊特性,即承認主體對事物類屬的劃分不可能存在一條絕對分明和固定不變的界限。就傳統國家和常態國家而言,“一國一制”是固定的傳統的形式,即一個國家內部只實行一種社會制度。但我國統一主權的這一歷史性難題用一種制度去面對,不但不能和平統一,還會造成內部的混亂,使祖國人民對黨的領導失去信心。在一國版圖內,在兩種制度下,通過三種不同的發展模式即港澳的自由市場經濟模式、臺灣有計劃的市場經濟模式、大陸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模式,香港、澳門、臺灣和大陸四方緊密合作走向現代化。這種創新性的制度設計打破了過去資本主義制度和社會主義制度絕對地、明晰地劃分,緩解了二者非此即彼的矛盾尷尬,為我國的和平統一爭取了主動權。
(三)模糊性的決策承認事物的普遍聯系性
在中國,政策的制定過程是由政治系統的內部權力精英通過分析、研究和調查,后將他們所認定的社會利益輸入到公共政策制定中去,這種內輸入過程表現出高度的政府整合性和組織化—體性,對利益的分析是一種整體的綜合的平衡思考模型。
這種綜合平衡的思考模型體現出了突出的模糊特性。模糊性強調事物的普遍聯系性,弱化事物之間的區別和對立。事物不是孤立的、靜止的,而是處在與周圍世界普遍聯系著并在聯系中不斷發展的過程中。改革開放以前,我們人為割裂了計劃和市場兩種資源配置手段的聯系。鄧小平同志站在黨和人民利益的高度,從事物普遍聯系的角度出發,認為“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可以吸收資本主義有益的東西為社會主義服務”,進而提出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具有某種意義上模糊性特征的科學論斷。計劃調節和市場調節本來是不相容的一對矛盾,從此卻在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經濟發展中結合起來運用并在這個過程中協調共同發展。1980年9月,國務院經濟體制改革辦公室提出的《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初步意見》,說明我們已經開始逐步探索符合中國國情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直至1992年黨的十四大明確提出了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目標模式,把社會主義基本制度和市場經濟結合起來。事實表明,這種對模糊性問題的探索符合經濟發展的客觀規律,尊重了歷史本來面目,順應了社會的發展方向。
三、歷史的選擇與理性的行動
面對斷裂、重疊和混亂的改革過程,中國人民憑著樸實的智慧,自覺或不自覺地應用模糊原理,摸索著自己的道路,逐步走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改革之路。
當年,安徽省奉陽縣小崗村的農民憑借“社會主義總不能讓人吃不上飯”這點模糊意識,冒著生命危險簽了“軍令狀”、“分田造反”,催生出中央“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改革政策,小崗村的農民才成為了改革的先鋒,為農民的脫貧致富找到了出路。
歷史選擇了小崗村的農民,小崗村的農民也選擇了尊重歷史。在現實中這是一項驚人的舉措,因為這并不符合當時的規范和原則;在理論上也沒有得到充分的論證,因為它們并不符合傳統社會主義的要求。但實踐證明,這項行動是理性的決策,是農民集體無意識的非理性沖動引發的能夠跳躍到理性軌道的正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