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黃震云教授寫作的《遼代文學史》是我國第一部以東北為主的200多年的文學史,因此,具有全面創新特點,而在具體的研究突破了傳統的文學史框架,增加了文學關系和藝術發生的表現。在理念上突出了中華文明一體化和交互影響的特點,在內容上注意近年來考古資料的運用,在方法上能夠做到文史結合,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所以,本文選取海內外三位博士對本書的看法和體會,供閱讀時參考。
關鍵詞:《遼代文學史》;全面創新;評價
中圖分類號:J206.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10-01 53-02
一
林光華(香港中文大學)非常幸運地在海外能讀到黃先生寄來的《遼代文學史》,20多萬字的著作讀了近一個月,終于能在這春寒料峭的夜晚安坐燈下,談談對這本書的淺見和觀感。這本書突破了邊緣化的視野,重構了文史材料,從廣度到深度到高度都著實讓人欽佩。筆者這次依舊依照慣例,是先從“后記”讀起的。讀黃先生的“后記”,已能想象這本書從1997年構思的博士論文至今,一定增刪多次,非常不易。這也注定它的厚重將是中國文學史研究中不能忽視的。讓我感動的是,黃先生治學至今成就卓然,但對往日攜助的師長,對他們曾付出的點點滴滴的珍惜與感恩凝于文字,顯示出了一種實實在在的謙遜和深情。譬如對徐州師范大學的老校長邱鳴皋教授冒著酷暑去分部幫忙找書的情景,讓人看到著作背后的作者,懷有怎樣的治學之心。因為,—個懂得感恩的人,才能走得更遠。
《遼代文學史》給我留下最深的印象有三。一是在資料稀少的情況下,將遼金文學史做了全面的、立體的整合和建構;二是強勁的史學功底上的文學研究,文史滲透,渾然一體;三是雄渾一體的簡潔清俊的文風;四是用客觀材料厘清目前學界對遼代文學的一些誤讀,論證性強,具有說服力。具體說來,第一,我們對遼代的了解一般都很少,在中國文學史上這一段總是匆匆掠過。雖然大家在看《天龍八部》時會對大遼國和蕭峰這樣的英雄有更多想象,但文學作品畢竟有夸張之處。真要找一部全面、客觀、深入地揭示遼代歷史、文化面貌的著作則很難。黃先生這部《遼代文學史》從博士論文的構思至今,十年辛苦不尋常,最集中的體現莫過于對這樣一個邊緣性的課題作全方位的觀察。其全面性主要體現在該書不單是對文學作品的考察,而是深入到遼代的形成、遼代的制度、演進與周邊民族及中原北宋的關系等各個方面。從時間上說,基本上給我們描述了遼代從907到1125年的發展、變遷的全貌;從深度上說,從神話到文學創作的眾多題材,通過溯源達到更深地開掘;從細節上說,對遼代的文字、風俗、教育、歌語謠諺、詩文墓志乃至科舉制度作了全面的介紹。讓讀者大開眼界,讓研究者借此可以看到更遠的地方,堪稱中國學術史上第一部全面反映遼代文學成就的學術著作。第二,我們常說文史哲打通,但從文與史講,二者的關系究竟怎樣,這部著作便是活生生的范本。通過歷史的細密梳理,所帶出并非只是時間、地點和時間,而是揭示特定的歷史環境下,人的現實生存處境和文化心態。這正是文學創作的根基和動因所在。從這種文史滲透的書寫中,我們看到了遼代歷經九帝、歷時218年,稱雄東亞,影響遠及中亞和西歐的原因所在,更能看到其文學創作與生存困境和文化交流的密切關聯。這樣的著作實為少見。第三,這部著作對很多關于遼代歷史與文學的誤讀進行了厘清,這與作者豐富的材料功底和嚴謹的學術作風是分不開的。譬如關于遼代詩歌為什么流傳下來的很少,一般認為是因為契丹享國未久,文化不如金元。黃先生直言批評“這是對遼金元三代享國時間不清造成的誤說”;又有認為“遼處北國,尚武輕文”,黃先生則指出“遼代是多民族國家,不全是騎射為其本色”;更有人認為“遼代書禁甚嚴,故流傳不多。”黃先生則以客觀的史料說明,當時的規定并沒有這么森嚴,在市場上買書就不是違法行為。這些無疑讓我們對遼代文化的發展過程有了更客觀的了解。
二
韓宏韜(山東大學文史哲研究院)黃震云教授是我國能夠研究不同學科和領域的著名學者,為中國遼代文學學會副會長,也是中國遼金契丹史學會副會長。先后出版了《楚辭通論》、《遼代文史新探》、《經學與詩學研究》、《漢代神話史》、《遼代文學史》(長春出版社,2010年版,25萬字)等多部著作;在《文學評論》、《民族研究》、《文藝研究》等國內外重要學術刊物發表論文300余篇。其著作文史兼通,力貫古今,而《遼代文學史》的出現,更讓文學史的撰寫耳目一新。本書創新頗多,大者有四:銳意開拓新領域;努力彰顯新思路;大膽嘗試新方法;嚴謹提出新觀點。
本書在行文過程中,新見迭出,每一創見都是基于對材料廣泛地對比和系統地分析。比如,先生認為“契丹的建元和發展以唐代文化為基本借鑒范式,又植根于具體的歷史地理環境中”,這是基于對唐代和遼代文學的稔熟和深入地比較得出的結論。在思想上,先生認為遼代文學以“儒學為質、佛學為用、道學為輔”,具有明顯的“實用精神”,揭示出遼代文學價值取向深受中原文化的影響。先生富有詩意的宣稱遼代文學屬“黑土文化”,與紅土、黃土文明交相輝映。諸如此類,不可盡舉,顯示了先生深湛的功力和嚴肅的治學精神。
本書對遼代文學的全新而深入地研究,對于周邊國家的文學研究、對于北方的文化開發與建設、對于中國文學的研究和全面弘揚優秀傳統文化很有意義。
姚圣良(信陽師范學院)黃震云教授的新著《遼代文學史》(25萬字,長春出版社2010年1月出版),是他獨立主持的國家“九五”社科基金項目和博士學位論文《遼代文學史》(曾榮獲江蘇省優秀博士學位論文)的基礎上進一步補充、完善、修訂而成的,精益求精。著作一面世就告售罄重版,也引起了同行專家學者們的高度關注。
(一)勇于探索。注重創新
近年來,學術界編寫文學史著作很多,但遼代無人問津。黃震云的《遼代文學史》基本上從一片空白開始,從寫作理念與方法的確立到資料的判斷與選取;從結構框架的整體設計到具體章節的論述展開,所有這一切都是由作者自己原創并完成的。在方法上,著作采用了“對等”的書寫方法。根據遼代文學的實際情況,盡量將遼代留下文本的所有作家都寫進文學史,以資料、成就及影響等作為文字多寡進退的寫作根據。對于像遼道宗及其皇后蕭觀音等成就高、影響大、留下作品多的一代大家,作者就不惜筆墨進行相對集中的詳盡闡述。而對于那些為數眾多的作品較少、成就不高、影響有限的中小作家,作者則適當簡單化處理,一般不作全面論述。至于像入遼作家李浣、李濤、李翰、高勛、張礪、和凝等人的生平與創作,或以前缺少研究、或資料本身語焉未詳,直接敘述難以說清楚,作者就通過考證予以解決。
再如,首次在文學史的寫作中,注重了文學關系的表現。具體地說,就是不再局限于時代、作家、作品三合一的文學史大致套路,而是立足文學的整體把握,如文學的寫作、發表、印刷、保存、評價、接受和交流等,將《遼代文學史》真正寫成了一部動態多元的系統的全景式的文學史。
(二)文獻扎實,考證嚴密
《遼代文學史》體現了作者深厚扎實的文獻功底和思辨能力。在資料方面力求“竭澤而漁”,凡是與遼代有關的文獻,像《遼海叢書》、《續遼海叢書》等,包括近年來的考古發現與相關研究成果,無一不進入作者的視野。如遼代詩歌,袁行霈主編的《中國文學史》只有70多首,張晶的《遼金詩史》又稱遼詩留存至今的總共不過百余首,而《遼代文學史》的統計數據竟多達300首左右。再如遼代散文,陳述的《全遼文》一向被認為收羅齊備,但黃先生還是查出不少遺漏,像《容齋三筆》卷五《北虜誅宗王》條的兩則遼文等,就為《全遼文》所失收。此外,像河北《水平府志》所載遼代小說《染莊社記》等,也都是過去人們所忽視的材料。
《遼代文學史》的文獻價值,不光是對遼代作家作品搜羅齊全,還在于作者所做的大量的辨偽考證工作。譬如,《全唐詩》就將李浣的兄長李濤這一入遼詩人與唐朝咸通年間的處士李濤相混。無論是《文獻通考》還是《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也都沒有將他們區分清楚,就是余嘉錫的《四庫提要辨證》也未盡人意,仍多次混淆。《遼代文學史》從原始文獻人手,旁征博引、相互印證、條分縷析,對他們的生平經歷與傳世作品逐一作了精深細致、有理有據的考辨。多少疑惑,一朝廓清,精彩之處不禁讓人為之拍案。作者的用心與窖智,于此可見一斑。
(三)史論結合,圖文并茂
史論結合,是作者的又一過人之處,作者同時擔任中國遼金史學和文學兩個學會的副會長,因此《遼代文學史》的史論結合,一是追求文學史料的豐富與翔實,二是追求分析評判的合理與科學,顯示了宏闊的學術視野、深厚的文化底蘊和鮮明的理性色彩。通過文學的研究,發現南北文學同源,進一步闡發了中華文明一體化思想,也是作者的別出心裁之處。
譬如,“遼代的韻文”一章中對遼代詩歌的論述,作者不僅對遼代的語誓謠諺、北語詩、譯詩以及遼代詩歌的類型、體裁、分期和社會功能等進行全面細致地文本解讀和理論闡釋;而且還就遼詩的風格特點、遼詩受佛教的影響、遼詩不發達的原因等文學史上值得重視的問題,作了系統深入地探討。關于遼詩不發達的原因,前人主要是猜測。作者深刻地揭示了遼詩不發達的原因:一是統治者對漢文化的抵制;二是遼代詩人作品位移為唐宋金人作品;三是城市文化的不發達;四是詩歌的價值與書寫原因等。
圖文并茂也是《遼代文學史》的一個特點。作者二十多年來一直關注考古發現,根據內容需要精心選配了37幅珍貴的圖片,多是近年來出土的遼代文物。這些圖片既是重要的實證材料,同時也因其自身的直觀性、形象性,為《遼代文學史》增添了不少光彩。
《遼代文學史》應該是本世紀中國古代文學研究最突出的成果之一,作者的付出與貢獻相信會受到大家的普遍稱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