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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學者論歷史撰述中的“心術”與“公議”

2010-01-01 00:00:00毛春偉
求是學刊 2010年5期

摘要:史家品德和史書公正性問題,為歷代史家所重視。明代學者從對作史之難的探討出發,不僅對史家“心術”予以特別的關注,并使之逐步成為史學批評的一個術語,同時,他們還認為史書有“明公議”的社會功用,而史家有“持公議”的社會責任。明代學者的這些論述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前人對史學的認識,同時亦引起后人對史學社會價值的深入思考。

關鍵詞:明代學者;歷史撰述;“心術”;“公議”

作者簡介:毛春偉(1982—),男,云南賓川人,北京師范大學歷史學院史學研究所博士研究生,從事史學理論與史學史研究。

中圖分類號:K09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7504(2010)05-0132-07收稿日期:2010-06-15

一、明人論作史之難:問題的提出

對歷史撰述之難的探討,往往能促進人們對歷史撰述的各方面條件的思考。唐代史家劉知幾提出的“史才三長”論,即是對這一史學難題的一種回答。明代學人對作史之難有一些歸納,從中可以看出他們對這一問題的認識。

明代學者中對這一問題論述較早的是生活在明代中前期的葉盛(公元1420—1474年)。葉盛歷仕正統至成化四朝,久居言官之職而勇于進諫,史稱“有古大臣風”[1](卷177,《葉盛傳》)。他曾指出當時的史官對一些有價值的史事、文獻未予以記錄和整理,批評他們沒有盡到責任①。正是看到史官有失職之處,他在留心軍政的同時也很重視撰述,其筆記《水東日記》記錄了明代前期的典故且考證翔實②,具有較高的史料價值。對歷史撰述之難,他的看法是:

以上提到的這五個方面的原因,其論點分別出自歐陽修、曾鞏和朱熹的論述,可見葉盛此論受宋人影響之大。葉盛所總結的遺漏、避諱、拘于著令、偏私不公和史官職才不足五個方面,似可概括為“五難”。除這五個方面以外,明代有的學者還嘗試從修史的具體操作上來探討作史之難的原因。

明萬歷年間,曾有一次較大規模的修史活動,取得一些成績,但隨著主要負責人陳于陛的去世而“史亦竟罷”,最終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時任史官的陳懿典親身經歷了這次未獲成功的官修活動,因而對修史之難特別是信史之難有較深的感觸。他說道:

由此可見,陳懿典認為修史的三個難處在于:一是史料的駁雜且詳略不一;二是若史識不足則在撰述史書時對史料的取舍和編排無從下手;三是由于受到政治環境的影響,史家對時人的褒貶難以把握。在第三點上,陳懿典還特別指出對于本朝歷史的撰述史家即便能夠“勇于筆而健于舌”,也難以“皆直達無婉轉”[3](卷首,陳懿典《兩朝從信錄序》)。因而史家只有具備“持平所衷”的品質,才能撰寫出令人信服的史書。

無論 “偏私不公”,還是“持平所衷”,都包含著史家與撰述歷史之間的某種關系,而這常常是作史中的困難之處。從葉盛、陳懿典二人的論述,我們可以從正反兩個方面看到其中包含的互相有關聯的問題:一是歷史撰述者能否做到客觀無私,這是史家修養中的品德問題;二是史書記載能否公正平允,這是史書記載的公正性問題。明代學人在這兩個問題上都有一些認識,以下分別加以論述。

二、論史家“心術”:對史家品德與歷史撰述的認識

上文葉盛、陳懿典二人雖然將史家品德與作史之難聯系起來,不過他們的歸納都比較具體。明代學者文徵明(公元1470—1559年)的論述,則把對這一問題的認識提升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嘉靖己亥,吳郡重刊《唐書》成”[4](卷17,《重刻舊唐書敘》),而此次重刻的《唐書》即是《舊唐書》,刊刻者請文徵明為之作敘。在明代史學史上,這篇敘文較早地對兩《唐書》有所論述,其對二者的比較及評價頗有可觀之處。文徵明認為大概是因為“五代搶攘,文氣卑弱”,因而《舊唐書》顯得有些“紀次無法,詳略失中,不足傳遠”;然而《新唐書》也常受到后人的批評,并不能取代《舊唐書》[4](卷17,《重刻舊唐書敘》)。兩《唐書》雖各有佳處,但其不足也比較明顯,由此文徵明感到了撰史之難,并分析了其中的原因。他說:

這一段文字把“作史之難”的原因分為三點,一是“心術”,二是“詞理”,三是“識見”。在這三點里,文徵明把“心術”的邪正作為歷史撰述之難的首要因素提了出來,并把史家的品德明確為“心術”。循著這一論述我們發現,在明代,史家“心術”這一觀念并非只有文徵明提到,而可以說是明人的一種共識。

談到史家的“心術”,我們會很自然地聯想到清代學者章學誠的論斷。他說:“能具史識者,必知史德。德者何?謂著書者之心術也?!盵5](《史德》)章學誠對“著書者之心術”的解釋是:“蓋欲為良史者,當慎辨于天人之際,盡其天而不益以人也。盡其天而不益以人,雖未能至,茍允知之,亦足以稱著述者之心術矣。” [5](《史德》)章學誠是在他的史學理論體系中來談史家“心術”的,其認識也較前代史家深刻得多。不過,將歷史撰述與“心術”聯系在一起來論述的,在章學誠和文徵明以前已經有人說到了。就目前來看,對此問題談論較早且有一定影響的學者,當屬元代史家揭傒斯。據《元史》記載:

文中所說的“丞相”,即是元史的監修脫脫。將這番對話放在元修宋、遼、金三史的背景下來考察,是值得注意的。揭傒斯認為史官需要有三方面的條件,即有學問、會寫文章和心術正,而其中心術之正又是最重要的。他明確地把史家品德與歷史撰述聯系起來,并且用“心術”二字加以概括,這在中國古代關于史家修養認識的發展中,特別是在史家品德的認識方面是一種進步。

揭傒斯之后,明代學者繼續對史家“心術”這一問題進行探討。楊士奇(公元1366—1444年)早年“以史才薦”,其后多年擔任內閣輔臣,參與主持、修纂了成祖、仁宗和宣宗三部實錄[1](卷148,《楊士奇傳》)。據曾與楊士奇同修《宣宗實錄》的王直(公元1379—1462年)的記載:“三朝史事皆公(指楊士奇——引者注)總裁,是是非非悉征諸實。每與同列曰:‘天下萬世之事,當以天下萬世之心處之,茍出于私意,無論厚薄,皆當獲罪神明?!盵7](卷12,《楊士奇傳錄》)楊士奇的上述言論是否直接受揭傒斯的影響,我們還看不出來,但是他對史家之“心”的重視,卻和揭傒斯有相似之處。

葉盛對揭、楊二人的觀點很贊賞,他說:“揭文安公嘗論史官不當專尚史才,必以心術為本。而楊文貞公亦云:‘天下萬世之事,當以天下萬世之心處之,茍出于私意,無論厚薄,皆當獲罪神明?!粍t修史者,又必有揭、楊之心之才而后可?!盵2](卷24,《史官以心術為本》)可見,葉盛認為后世史家要“以心術為本”,具備“揭、楊之心”,才能撰寫出可信的史書來。

丘濬在《大學衍義補》中論及史官沿革時,談到史官之選若非“如劉知幾所謂兼才、學、識三者之長,曾鞏所謂明足以周萬事之理,道足以適天下之用,智足以知難知之意,文足以發難顯之情”這樣的人才,則“不足以稱是任也”。然而,在丘濬看來,劉知幾與曾鞏所論的這些史家修養并不是最根本的。他說:“若推其本,必得如元揭徯斯所謂有學問文章,知史事,而心術正者,然后用之,則文質相稱、本末兼該,而足以為一代之良史矣?!盵8](卷7)丘濬眼中的“良史”,是以“心術”為本,同時具備學問和文章等多條件的“文質相稱、本末兼該”的人才。丘濬的這一論斷被史家陸深稱為當時的“名言”[9](卷26,《史通會要下》叢篇七)。

稍晚于陸深的楊慎(公元1488—1559年)是明代學者中較為博學的一位,他在考史與論史方面有一定的成就①。他在考察前代史書和當朝史書的不實之處后,總結說“至于國史亦難信,則在秉筆者之邪正也”[10](卷47,《野史不可盡信》條),認為史家心術的正邪不僅直接關系到史書的可信與否,而且影響到史書社會功能的發揮,因而史家必須抱著對社會歷史負責的態度,公正地撰述歷史。

胡應麟(公元1551—1602年)對史家“心術”的論述,則在一定程度上對前人有所補充。他從劉知幾所論“史才三長”出發,強調史家還應該具備“公心”和“直筆”,并歸之為“二善”。不過胡應麟的論述偏頗之處不少,對他的言論需要有所辨析。他說:

胡應麟把“公心”和“直筆”這“二善”,置于和“史才三長”同等的地位來看待,這在史學批評上有其可取之處。大致可以這樣說,胡應麟將史家“心術”闡釋為“公心”和“直書”②。不過,他的這番議論可議之處甚多。一是“秦漢而下,三長不乏”,則把劉知幾提出的“史才三長”看得太簡單了,與其前人所論大相徑庭。二是所說“班書、陳志,金粟交關;沈傳、裴略,家門互易”,亦是輕率之言,以傳聞為事實,豈可以此立論。此番言論,正可表明胡應麟所歸結的“公心”和“直書” 的史家品格,并不容易做到。說之易而行之難,胡應麟的上述議論,足以為戒。

明代學者對史家“心術”的探討,往往還和當時的政治制度和政治環境有關系。明代中后期的內閣輔臣多出自翰林院,而當時翰林與史館合而為一,因此一些史官有機會進入內閣。葉向高(公元1559—1627年)在萬歷后期至天啟間就曾任內閣輔臣,并主持修纂《光宗實錄》,在史學方面也有一些見解。在為《皇明史概》作序時論及史家的“心術”問題,他說道:

從中不難看出,葉向高非常強調史官心術的重要性。其原因大約有兩點:一是史官心術的端正與否,直接關系到史書的可信與否;二是聯系到明代內閣制度的具體狀況,即史官有可能成為輔臣,那么史官能否端正心術、辨別邪正已不僅限于修史活動本身,它還可能關系到朝中臣僚的心術。因而在葉向高看來,史官的心術問題不僅是學術問題,也是現實的政治生活問題。從這一點上看,葉向高對史官心術重要性的認識較之時人更為突出。同時他還注意到史館與內閣的特殊關系所帶來的問題,這就是“近弛騖止為枚卜之階,殊失其質”[12](卷首,葉向高《皇明史概序》),即把史官僅僅作為進身之階,這樣就違背了當初設立這一制度的初衷。明代史館與內閣之關系對史館修史的影響,是明代史學具有時代特點的問題之一。由于史館職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內閣的儲備人才,史官的職責和權力、地位,較之前代有了變化。

“心術”之端正與否,實際上還反映了史家在撰述歷史時是否具有敢于直書的勇氣。明代藏書家、學者謝肇淛(公元1567—1624年)就特別強調史家的這種品格,他說:“董狐之筆,白刃臨之而不變;孫盛《陽秋》,權兇怒之而不改;吳兢之書,宰相祈之而不得;陳桱之紀事,雷電震其幾而不動容,如是可以言史矣?!盵13](卷13,《事部一》)他稱贊董狐、孫盛、吳兢、陳桱等史家不畏強權、不諛胄貴、勇于直書的品格。他還推崇司馬遷,說道:“太史公與張湯、公孫弘等皆同時人,而直書美惡,不少貶諱;傳司馬季主而抑賈誼、宋忠,至無所容;《封禪書》備言武帝迷惑之狀,如此等書,令人非惟不能作,亦不敢作也?!盵13](卷13,《事部一》)司馬遷對同時代上至君主下至大臣都能善惡并書,謝肇淛認為這并不是所有具備史才的史家都敢于這樣做的,這需要有秉筆直書的膽識。在謝肇淛看來,史家“心術”與史家膽識是分不開的。

無論是“心術有邪正”、“秉筆者之邪正”還是“端心術,辨邪正”,這些論述都是對史家品德或者說主觀因素的一些認識。其內涵大約有三層:一是史家“心術”是存在的,即史家自身的主觀意愿對修史的影響是不可避免的,因而史家在撰述和評價歷史的時候難以或者說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客觀和公正;二是史家“心術”是有“正邪”之分的,即主觀意愿有好有壞,史家應盡可能地以公正的態度來對待和撰述史書,力求發揮“心術”中“正”的一面;三是史家應以“心術”為本,也就是說不論史家的自身修養,還是在史官選擇上,都應以“心術”為本,把道德品質作為評價史家的第一要素。此外,由于明代內閣制度的特點,史官有機會進入到內閣,從而可能成為在政治上有一定影響的朝臣。一位重視“端心術,辨邪正”的史官,在進入政治權力中心集團后,對政治生活多少是會產生積極影響的。

三、論“公議”:史書的社會功用與史家的社會責任

與史家品德相關的另外一個問題便是史書的公正性問題。在對這個問題的探討上,我們可以看到明代學者的論述中常常有“公議”這一詞語。“公議”一詞戰國以來就見于書籍,后世也并不少見,但明人將其與史學緊密聯系起來,豐富了它的內涵,并且成為他們史學評論的一個重要術語。

明朝初年,在政權并未穩固之時,官修《元史》完成了。這部《元史》雖因成書倉促,后人不斷予以批評和修正,但是它在及時保存和整理元代史料方面是難以代替的。宋濂(公元1310—1381年)所撰的《進元史表》,不僅集中反映出《元史》編纂的指導思想,從中我們亦不難看到明初君臣對歷史評論公正性的重視。

從“欲求論議之公”,可以看出朱元璋對《元史》撰述的要求,力求對歷史予以公正的評價。同時,這也可以看作是以宋濂為代表的修纂史官對歷史撰述的自覺認識。

與宋濂齊名的學者王祎(公元1322—1373年),其學問在明初也有一定影響。明太祖朱元璋曾稱贊其才思卓越,說道:“江南有二儒,卿與宋濂耳。學問之博,卿不如濂。才思之雄,濂不如卿。”[1](卷289,《忠義傳一·王祎列傳》)洪武初年,王祎與宋濂同為總裁修纂《元史》,史稱:“祎史事擅長,裁煩剔穢,力任筆削。書成,擢翰林待制,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1](卷289,《忠義傳一·王祎列傳》)他在史學上所取得的成績,已有學者作了研究①。王祎在《唐起居郎箴并序》一文中談到起居郎作為記錄君主言行之官的重要性,還由此引發了其對史書公正性的議論,他說:

這段話指出了史書有權衡是非的作用,并且關系到“公議”。史書若能持“公議”,即“極天下之正”,則君主也須恪守此“公議”。史官一旦成為持公議者,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君主的言行。這番言論表明了王祎對史學功用的深刻認識,同時也反映了明初史家對史學功用的信心。他進而認為史書要做到“明公議”,則必須先做到“公是公非,記善惡以志鑒誡”,而只有具備良史之才者才能達到這一要求。他著重強調“取信于萬世”,即史書的可信與否并不僅僅取決于當時人的評價,更重要的是后人的評判。在他看來,史書只有可信,才能肩負起“明公議”的責任。后來,丘濬在著述中也引用并贊成了王祎的論斷[8](卷7)。

嘉靖時期,史官董玘(公元1487—1546年)在《??睂嶄浭琛分兄G言皇帝下旨??薄缎⒆趯嶄洝罚@份奏疏首先強調了實錄可信的重要性,說道:“臣惟今日之實錄,即后日之史書,所以傳信于天下萬世者也。此豈容以一人之私意,參乎其間哉!”董玘認為實錄作為史書是要傳諸后世的,因而不能參以個人的私意。他追述了明武宗即位之初修纂《孝宗實錄》的情況,那時由于劉瑾之亂,修史活動受到了干擾,實錄中多有不實之處:“于時大學士焦芳依附逆瑾,變亂國是,報復恩怨。既已毒流天下矣,而猶未足也,又肆其不逞之心于亡者,欲遂以欺乎后世。其于敘傳,即意所比,必曲為揜互;即夙所嫉,輒過為丑詆。又時自稱述,甚至矯誣敬皇而不顧。”因而董玘諫言借助修纂《武宗實錄》的機會,來校勘《孝宗實錄》。他說:“茲者恭遇皇上入繼大統,敕修《武宗毅皇帝實錄》。內閣所藏《孝宗皇帝實錄》副本,例發在館。謄寫人員及合用紙扎之類,不煩別具,欲加刪正,此其時矣。特旨將內府所藏《孝宗實錄》正本,一并發出,仍敕總裁大學士等,及比時曾與纂修備諳本末者數人,逐一重為校勘。”這樣可以使弘治朝“凡十八年之間,詔令之因革,治體之寬嚴,人才之進退,政事之得失,已據實者,無事紛更”。這里他還特別強調要區別對待《孝宗實錄》中的記錄,他說:“至若出焦芳一人之私者,悉改正之。其或雖出于芳,而頗得實狀者,亦自不以人廢?!盵15](卷152,《校勘實錄疏》)

董玘認為??薄缎⒆趯嶄洝贰盀橘M不多,事亦易集”, 對實錄的??保鋵嵤菍λd史事的辨證,這可以“使敬皇知人之哲,無為所誣;諸臣難明之跡,得以自雪”,由此“而人皆知公是公非所在,不容少私”,以正視聽。他還說道:“孝宗圣主時多良臣,而芳意誣妄。惜乎,至今未之改也。如芳者,縱或肆行于一時,而竟亦莫掩于身后。庶乎孝宗一代之書,藏之中秘,而傳于無窮者,必可據以為信矣。不然,萬世之下,安知此為芳之私筆也哉!” [15](卷152,《??睂嶄浭琛?董玘認為實錄要摒除私人之意,方能“據以為信”,傳之后世。從他所說的“公是公非”來看,其與“公議”內涵相同。

繼之,史家余繼登(公元1544—1600年)在向萬歷皇帝所進的《修史疏》中同樣強調撰述史書不得偏私,他說:“臣惟代之有史,捃摭故實,備冊書明示將來,用垂法戒。非一人之書,而天下之公也;非一時之書,而萬世之公也?!盵15](卷437,《修史疏》)余繼登認為史書的作用是“明示將來”、“用垂法戒”,因而是“天下之公”、“萬世之公”,非一人一時之書。而如何才能做到“公”,他回答說:“是非虛實之間,子不得私諸其父,臣不得私諸其君,而后可以言公?!彼J為在史書撰寫上,能夠子不私其父、臣不私其君,按照實際情況記載其是非曲直,即做到“信”,之后才可以言“公”。余繼登在這篇奏疏中表達了他的修史態度,認為應該為建文帝修實錄,因為“且事須有實,直道難枉,今野史所記已多失真,若不及今明為之紀,令后世以久憤之心信傳疑之語,則史臣之失職不足惜,如圣祖何?”他還認為不應為“恭穆獻皇帝”(嘉靖皇帝生父興獻王朱祐杬)修實錄,說道:“獻皇帝事,只宜附見于世宗肅皇帝紀之前;或別起一例,亦宜與圣帝紀有別,庶使名實不紊,體裁不淆。不然以獻皇帝之子孫臣庶,欲紀則紀矣,如天下后世之公議何?!盵15](卷437,《修史疏》)這段話表明余繼登認為興獻王的事跡要么附在嘉靖皇帝事跡之前,要么另起一例,但是不能與皇帝實錄相同,否則會造成混亂,是置“天下后世之公議”于不顧。

從上文所述的幾位明代學者對“公議”與歷史撰述的論述來看,其歷史意義大致包含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從追求歷史撰述真實性的角度說來,明代學人對歷史撰述的認識在某些方面較前人有所突破。劉知幾在《史通·曲筆》中有一段對曲筆的認識,他說:“肇有人倫,是稱家國。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親疏既辨,等差有別。蓋‘子為父隱,直在其中’,《論語》之順也;略外別內,掩惡揚善,《春秋》之義也。自茲已降,率由舊章。史氏有事涉君親,必言多隱諱,雖直道不足,而名教存焉?!盵16](《曲筆》)劉知幾認為史書有曲筆不足為奇,對君親的隱諱是出于名教的需要,而且是合理的。而我們在前面所看到明人的評論,如王祎的“明公議以取信于萬世”,董玘說史書是“公是公非所在,不容少私”,余繼登說史書“非一人之書,而天下之公也;非一時之書,而萬世之公也”等,則批評偏私的行為,強調史書的公正性。他們在這一點的認識上不再囿于名教,較劉知幾有所進步。他們強調了史書具有“公議”的作用,代表著“天下人之公”和“萬世之公”,不再是一人一時之書。當然,這并不是說出自他們之手的史書,都能做到完全的公正,但是具有這樣的認識總是有積極意義的。清人錢大昕在《廿二史考異序》中指出:“且夫史非一家之書,實千載之書,祛其疑,乃能堅其信,指其瑕,益以見其美。拾遺規過,匪為龁前人,實以開導后學?!盵17](卷首,《序》)這一中和平允的史學批評旨趣,常為后人所稱道。若從學術觀點的演進來看,錢大昕之論可以說正是對明人思想的繼承和發揚。

第二,明代學者認為“公議”具有一種權力,這一權力可以對政治權力進行某種平衡,因而史書具有“明公議”的社會功用,而史家具有“持公議”的社會責任?!肮h”賦予史家不同于直接政治權力的另外一種權力,這一權力具有評價人物、權衡世事,甚至限制皇權的作用。在這些學者看來,由于史書能夠“明公議”,因而可以產生不同程度的社會影響和社會功用。而對這種社會功用的實現,正是史家的社會責任。由于史書的社會功用和對政治的權衡能力并不具有制度上的規定性,因而往往受皇權或其他政治權力的影響,從而令這種“明公議”的功用往往成為了一種美好而落空的愿望。在這時候,史家的努力就非常重要。史家肩負起“持公議”的社會責任,則史書的這一社會功能就有可能實現。歷史上,一些“治世”的出現,除了君主和政治家的推動之外,史學家對自身社會責任的履行,應該說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從這一方面來說,明代學者對“公議”與歷史撰述的見解,對現實社會也有一些積極意義。

四、結語

從上文我們可以看到,明代學者從探討作史之難出發,重視史家的品德,在前人論述的基礎上進一步探討了史家“心術”,豐富其在史學上的內涵;同時還強調史學之“公議”,認為史書有“明公議”的社會功用,史家有“持公議”的社會責任。這些論述的學術意義在于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把“心術”與“公議”運用至史學批評中,增加了史學批評的概念,豐富了史學批評的內容。史家“心術”的邪正,直接影響到史書的可信程度,而史書的可信度又是史書為社會所接受的前提。只有“心術”正的史家才能撰寫出可信的史書,只有可信度高的史書才能為人們所承認。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心術”是史家立足的根本,明代學者認識到了這一點,并加以反復討論,成為了他們史學評論中的一個常用的概念。從學術發展上來說,章學誠提出的“史德”說,正是對明人史家“心術”說的繼承和發揚。此外,明代學者認為史書有承載“公議”的功能,“公議”既包含了當時眾人的議論,也包含后人的議論。在史學批評中引入“公議”的概念,一方面凸顯了史學的社會作用,另一方面引起了人們對史學社會價值的思考?!肮h”成為了中國古代學者對史學社會作用認識上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其后的清代史家也常用“公議”來進行相關的史學評論。

其次,加深了對史學功用的認識。明人對“心術”與“公議”的不斷論述,反映出他們對史學功用的重視。在明人看來,“公議”可以被看做一種權力,它能夠對社會產生某種約束作用。他們認為史書具有“明公議”的功能,也就是說史書對于包括帝王在內的所有人都有某種限制,盡管這種限制并不是強制的。這是因為事件、人物一旦作為史書記錄下來,則不僅對當代有影響,還影響到后世。正因如此,人們不得不考慮到史書的這種軟性的權力,考慮自己需不需要對歷史負責。史書的這種約束作用,與中國古代政治家、思想家、史學家等強烈的歷史自覺意識是分不開的。明代學者還強調, “明公議”這一軟性的約束力是掌握在史學家手中的。他們認為史家具有“持公議”的社會責任,這一方面道出了史家要勇于肩負社會責任,另一方面也暗示了史家擁有“持公議”的權力。而無論是史書的“明公議”,還是史家的“持公議”,其前提都是史書的可信,史書的可信又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史家的“心術”的公正。因而明人所論的“心術”與“公議”在實現史書功用上是統一的,他們把這二者結合起來,使得人們對史書功用的認識加深了一步。

要之,明人對歷史撰述中的“心術”與“公議”的論述,即對兩個概念的闡釋和運用,反映出他們對史家所肩負的社會責任和史書所具有的社會功用有了更為深入的認識,這在中國史學批評的發展上無疑是具有進步性的。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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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雪萍]

The Discussions of “Xinshu” and “Gongyi” in

Historiography of Scholars in Ming Dynasty

MAO Chun-wei

(School of History,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Abstract: The historian’s morality and the impartiality in the writing of history are widely regarded as important factors in the field of the historiography. Starting from the discussions about the difficulties of compiling historiography, the scholars in Ming Dynasty have paid special attention to “Xinshu”and gradually make a nomenclature of it in the field of the historical criticism. They also consider that the historical work should be endowed with the public benefit of specifying “Gongyi” ,while the historians should be endowed with the social responsibility of holding “Gongyi”. These discussions have enriched the understanding of historiography in the ancient time to a certain extent, and have their significance to the society. Through an elaboration of the discussions of “Xinshu” and “Gongyi” of the scholars in Ming Dynasty, an evaluation of the achievement of these discussions in the field of the historical criticism will be made.

Key words: the scholars of Ming Dynasty;the compiling of historiography;“Xinshu”;“Gong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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