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問題探析

[摘要]在后危機時代，完善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是助推中國和東盟國家經濟快速發展，大幅提升東亞地區整體競爭能力的關鍵。然而，自貿區成員國之間經濟發展水平的相異性與相似性共存問題、彼此之間的不完全信任問題、自貿區自身制度建設以及相應的監督和協調機制不完善問題，也使其實現良性運行和進一步發展面臨著嚴峻的挑戰。中國和東盟各國應不斷增進交流，強化合作，共同解決發展中的瓶頸問題，努力實現雙贏，積極穩妥地推動自貿區向成熟型自貿區邁進，加快推進東亞經濟一體化。

[關鍵詞]后危機時代 中國－東盟 自由貿易區 區域一體化

[中圖分類號]F06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6623(2010)05-0042-04

中國－東盟自貿區的建成，標志著自貿區各成員國可以在更廣闊的領域進行經濟結構調整，整合資源、強化優勢，也預示著成員國之間的經濟融合度會大大增強，經濟聯系將更加密切。然而，中國－東盟自貿區畢竟剛剛建成不久，是一個不成熟的自貿區，還存在著很多問題，需要進一步完善。

一、完善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的意義

當前，世界經濟事實上已進入了后危機時代。西方經濟將進入3年左右的長蕭條或低增長，經濟的“去全球化”將制約全球貿易的復蘇，金融的“去杠桿化”也將嚴重制約買體經濟的復蘇步伐。同時，世界經濟格局也將發生深刻變化，新興發展中國家將有可能成為未來幾年世界經濟復蘇和全球經濟增長的主力軍。在這樣的背景條件下，完善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不僅可以幫助其成員國家以區域化應對經濟“去全球化”，從而共同抵御全球貿易深度下滑的沖擊，而且能夠多領域多角度地賦予這些成員國家更多的經濟活力，實現突破性發展，大幅提升本地區的整體競爭能力，為已經起航的中國和東盟國家甚至是全球經濟提供加速發展的助推器，并提升東盟在國際事務上的地位和作用。此外，完善中國一東盟自貿區建設，也有助于中國和東盟國家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共同處理好一些后危機時代的共性問題，如低碳經濟和碳關稅問題，美元及歐元的大幅貶值問題，全球經濟失衡及本國經濟轉型問題等，從而為加強中國與周邊國家的能源合作、金融合作提供某種契機，甚至直接加速美元、歐元、亞元三足鼎立的國際金融體系的來臨。

二、完善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帶來的機遇

后危機時代，完善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將全面推動中國與東盟乃至整個東亞地區的經濟合作與發展，為各成員國創造互惠雙贏的格局。

1 加速東亞區域一體化和全球經濟一體化。經濟全球化與經濟區域化是驅動全球經濟一體化進程的兩個輪子，而貿易自由化則是二者賴以實現的基礎。在多哈回合談判至今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經濟危機致使貿易保護主義重新抬頭的形勢下，推進雙邊或區域經濟自由化不失為通向全球經濟一體化的一種“曲線”路徑，其主要表現就是日漸興盛的自貿區。自貿區是一種極富活力的貿易合作方式，它所創造的貿易轉移效應，可以大大促進區域內的資源優化配置和產業結構升級。中國一東盟自貿區涵蓋了11個國家，擁有19億人口，市場廣闊，資源豐富，成員國經濟之間具有較強的互補性，整合效應極為可觀。而且大多數成員國正處于工業化、城鎮化的發展期，市場空間和增長潛力巨大。可以預見，在后危機時代，隨著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的逐步趨于完善，自貿區將進一步延伸，涵蓋本地區其他重要經濟體，并最終成為東亞經濟一體化的雛形。在此基礎上，中國一東盟自貿區乃至整個亞洲地區的經濟將不斷整合，完善結構，提升水平，在世界范圍內同歐盟、北美自由貿易區等區域經濟體開展更為充分的對話和合作，形成一個更富活力、更加均衡和優化的全球經濟新格局。

2 有助于東盟國家克服自身經濟的脆弱性和提高國際競爭力。后危機時代，東盟國家雖在慢慢走出危機陰影，但經濟增長波動大，國內結構性矛盾尖銳，產業結構調整速度緩慢，出口競爭力下降，外國投資持續低迷等問題依然嚴峻，要真正走出上述困境仍需一定的時間。隨著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不斷完善，區內貿易與投資壁壘將逐步消除，從而在降低東盟各國國內生產成本，擴大區內市場規模，促進資源合理配置，提高經濟運行效率的同時，還可以進一步推進東盟各國產業結構調整，實現出口市場的多元化，增強吸引外資的能力，克服經濟脆弱性，提升國際競爭力，增強經濟發展后勁。

3 為中國對外經貿發展提供新的空間。中國－東盟自貿區已經成為中國對外經貿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后危機時代，雖然世界經濟整體趨于好轉，但是其面臨的不確定因素依然很多，并且不容忽視，眼下令歐洲頗為頭痛的歐元債務危機就是最好的證明。在這樣一個危機根源并沒有完全消除的時代，貿易保護極有可能再次抬頭，屆時中國這一出口導向型國家的對外經貿發展必然面臨著嚴峻的挑戰。中國－東盟自貿區盡管缺乏發達國家的參與，但中國與東盟國家地理位置鄰近，開展貿易往來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緣優勢，而且雙方在資源構成、產業結構和工農業產品方面各具特色，互補性很強，擴大貿易規模的潛力巨大。中國可以通過中國－東盟自貿區這一平臺進一步發展同東盟的貿易關系，實現本國出口市場多元化戰略，拓寬出口渠道，抵御其他區域一體化組織的貿易內部化對本國出口市場的沖擊，推動其“引進來”和“走出去”戰略的實施，實現對外經貿發展空間的不斷拓展，事實已經證明了這一點。目前，東盟與中國已互成第四大貿易伙伴，東盟是中國吸引外資的重要地區，中國企業到東盟國家的投資逐年增長，東盟是我國承包勞務合作的重要伙伴。2010年一季度中國與東盟進出口貿易額達到629億美元，同比增長61％。中國自東盟進口336.8億美元，增長76.6％。東盟已成為中國第三大進口來源地，并成為中國貿易逆差的主力推手之一。

4 加速人民幣區域化。后危機時代，深陷泥潭的歐元債務危機，至今經濟復蘇充滿變數的美國實體經濟，以及新興經濟體的強勁表現導致全球經濟格局發生變化，世界經濟重心東移，美歐日等發達國家對新興經濟體的經濟依賴明顯增加。經濟格局的變化導致金融格局的調整，除紐約、倫敦等傳統金融中心外，全球金融業區域結構將可能向東京、香港、上海等亞洲區域拓展。中國綜合經濟實力的不斷上升，巨額的外匯儲備，巨大的市場，以及人民幣幣值的相對穩定性和堅挺性特征，使得人民幣具備成為區域化貨幣的硬性條件，而且在后危機時代推廣使用人民幣可以減少美元波動對東盟地區的影響，也符合東盟經濟穩定的要求。中國應抓住這些機遇，大力推進人民幣區域化，這不僅是中國經濟發展的需要，也是東亞地區在全球經濟中增加話語權的需要，同時也是世界金融穩定性的需要。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隨著中國－東盟自貿區的不斷完善，人民幣在中國一東盟的雙邊貿易中所扮演的角色將更加重要，人民幣的區域化發展將迎來一個新的空間。

三、完善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面臨的挑戰

后危機時代，完善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建設，在為自貿區各成員國以及東亞地區甚至是整個世界經濟發展帶來機遇的同時，同樣面臨著一系列不容忽視的嚴峻挑戰。

1 經濟發展水平相異性與相似性并存。一方面，自貿區成員國之間經濟發展水平存在著差異，其經濟發展階段和發展水平各不相同，既有新加坡這樣以貿易立國的城市型經濟，又有緬甸這樣自給自足的封閉式經濟，還有馬來西亞這樣的進口替代型經濟。經濟實力和貿易政策的明顯差別，使得它們在后危機時代面對恢復經濟增長這一緊迫任務時的合作目標和承受能力，也不盡相同，這不僅影響了東盟內部和諧，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約和阻礙著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進一步發展。另一方面，中國與東盟總體經濟發展水平相同，產業結構相似，雙方在區內市場上存在著激烈的競爭，不僅使區內雙邊貿易增長面臨極大的瓶頸，更讓雙方在歐美等主要貿易伙伴的商業交易中處于競爭者的尷尬境地，從而降低了合作的契合度，損傷了合作的穩定性。加上后危機時代經濟的波動性和低增長特性，東盟一些國家在金融危機中的恢復能力較弱，為了盡快實現本國經濟的快速增長，保護本國產業，維護本國企業利益，不排除有關各方在一定的條件下或許會設置“隱性壁壘”，比方說在產品的質量認證過程中，有些國家的某些部門會拖延檢驗時間，或增加技術壁壘和綠色壁壘。屆時，非關稅壁壘問題有可能凸顯，貿易爭端也將不可避免。

2 自貿區內存在著諸多不穩定因素。自貿區成員國間的歷史積怨和領土主權爭端等問題，導致彼此并不信任，并且這種狀況短期內無法消除。這使得自貿區內無法形成一個強有力的“凝聚核”，從而影響自貿區建設的進程。在自貿區內，各國之間在政治體制、社會制度、文化、宗教等方面的差異，也迫使成員國在解決經濟問題時面臨很大阻力，而這些均會影響到自貿區的基礎。并且，中國－東盟自貿區只是東盟與區域外國家建立的一系列自由貿易區中的一個，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與東盟的合作面臨著激烈的競爭，如果不經常性保持活力，沒有亮點，很容易陷入疲軟。而且東盟部分國家也擔心中國崛起會對自己形成威脅，他們可能在尋求其他國家“庇護”的前提下，放慢與中國的經濟交往節奏，從而最終影響自貿區運行的質量。

3 自貿區自身的建設很不完善，中國－東盟自貿區畢竟是一個剛剛建立不久的自貿區，距離成熟自貿區還有一定的距離，雖然中國與東盟國家已簽訂了《貨物貿易協議》、《服務貿易協議》和《投資協議》等一系列的協議和制度，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這些協議和制度在具體的操作中缺乏有效的監督和協調機制。這就會導致各成員國為維護本國利益，在具體執行協議的過程中采取隱性措施，進行不公平競爭，從而傷害到自貿區合作的基礎。加之后危機時代各國經濟、金融所具有的不穩定性導致的社會、國際形勢的不穩定，也為完善自貿區建設帶來了很大的變數。而且，是建立開放型還是緊密型的自貿區運行機制，面對經濟差異、如何平衡利益等問題，也將是在后危機時代迫切需要解決的重要難題。

四、完善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的策略選擇

隨著自貿區建設的全面啟動，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以優異的成績展現了這一區域的強勁發展勢頭。但是由于自貿區剛剛建成，加上后危機時代各種不利條件的影響，其良性運行還面臨著各種復雜因素和艱巨任務、這就特別需要中國與東盟國家之間增進了解、交流和信任，強化合作信心，共同解決合作中的新問題，努力提高合作效率，達到互利雙贏的目的。

1 以加大基礎設施合作為媒介，暢通合作渠道。基礎設施不足是影響自貿區整體功能發揮的一大瓶頸，因此，加大基礎設施合作，以基礎設施合作為媒介，持續推進經貿投資，將是后危機時代完善中國－東盟自貿區的重頭戲。自貿區成員國應加大解決互聯互通問題，加快公路、鐵路、航空等基礎設施建設，加快東盟一體化進程。

2 加大產業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擴大雙邊貿易量。中國和東盟各國應該充分利用雙方在產業結構上的相似性，加大對雙方的產業結構尤其是競爭力較強的產業的協調，逐步形成相對較密切的互補分工，努力促成雙邊貿易從產業間貿易走向產業內貿易，進一步擴大雙方的貿易空間，拓展貿易規模。此外，雙方還可以積極利用在產業結構上的相似性以及區位優勢，大力發展外部規模經濟，通過形成產業集聚，獲得集聚效應，通過繼續加強互補性貿易，尋找雙方在對方市場上有比較優勢的產品，擴大貿易創造效應，實現貿易共贏。

3 積極拓展經貿合作形式，弱化競爭沖突。針對各國經濟發展水平存在差異，對經貿合作的需求和目標不一致這一現狀，各國應因地制宜，積極探索適宜的經貿合作形式，開展與他國的經貿合作。在合作方式上，可以探索富有創意的經貿合作方式，例如中國可以嘗試在緬甸、老撾、柬埔寨、越南等國建設與對方國家合作的工業園區等。在合作層次上，應該在雙邊合作的基礎上，積極探索多邊合作的路子，加大次區域合作，通過它的全面展開，突破雙邊經貿合作的現有框架，極大地促進多方面的合作。

4 深化金融合作，加快推進人民幣區域化。后危機時代，國際貨幣體系將向多元化方向發展，加之中國一東盟自貿區表現出越來越強勁的發展勢頭，以及中國GDP超越日本，成為全球第二，綜合國力大幅提升等等，均為推進人民幣成為中國－東盟自貿區關鍵貨幣，在金融、貿易中發揮其關鍵貨幣職能提供了不可多得的良機。但由于中國與東盟金融合作還未形成市場，許多問題還在探索中，因此后危機時代中國應更加積極主動地推動人民幣結算體系的形成。目前首要的任務應該以平等協商的方式，按照循序漸進的策略，首先推動建立區域性金融機構，加強區域金融救助，完善金融服務機制，建立起自貿區內穩定的區域金融市場。要充分利用已經建立起來的亞洲債券基金的良機，發展區域性的有價證券市場，使其發揮穩定區域內的資金流動和各國金融市場的作用，同時促進經濟發展。通過金融合作，積極促進貨幣合作，建立統一貨幣，降低區域內貨幣交易成本，最終實現共同市場。

5 積極穩妥處理敏感問題，營造和平發展環境。在處理一些敏感問題和關系時，中國應樹立大國形象，繼續加強與東盟國家在領海爭議問題上的磋商和談判，加強對于南海“聯合開發”問題的研究，盡早提出具體主張，聲明立場，同時，協調好與美、日等大國的關系，尊重美國在東南亞的利益，支持東盟國家在“反恐”等領域與美國的合作，支持日本在地區經濟合作中發揮重要作用，重視印度參與在東南亞地區的合作。通過與東盟國家和平共處，為自貿區進一步發展營造良好環境。

6 加強體制機制建設，確保自貿區向良性方向發展。要建立自由、便利、透明并具有競爭力的投資、貿易機制以促進投資，推進自由貿易，有效降低成本。

要不斷完善貿易爭端解決機制和利益平衡機制，在努力通過定期協商、定期相互監督、定期討論的方法，關注不符合自由貿易的政策，防止非關稅壁壘，防止貿易爭端，防范貿易保護主義，減少貿易壁壘的同時，通過對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在本次金融危機中恢復較快的國家做出一定的優惠減讓，做好貿易利益差別的平衡工作，以換取全局利益。在努力提高自貿區貿易量的同時，放寬對東盟欠發達國家的貿易限制。

要不斷完善政府間的統一協調機制，使各成員國在重大基礎設施和項目、經濟發展方向、金融一體化、貿易摩擦和非關稅壁壘等方面加強溝通與協作，建立起長效的協調機制，利用各成員國之間的統一協調機制來擴大多邊的經濟合作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