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圖書館建設中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芻議

摘 要：隨著數字技術和網絡環境的不斷發展，信息網絡傳播權的保護日益受到重視，其擴張使得圖書館的合理使用權力無法保障，對授權許可也造成很大困難。應采取通過法律手段限制信息網絡傳播權的擴張，建立高效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保留并適度擴張圖書館例外權利，建立圖書館版權聯盟等手段，保持圖書館公益性質與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之間的適度平衡。

關鍵詞： 信息網絡傳播權 合理使用 數字圖書館 公益性

中圖分類號：G250.76；D923.4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6938（2010）03-0064-005

On the Protection of the Right of Spreading Information through Network during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Libraries

Wang Yuan （Nanjing University Library， Nanjing， Jiangsu， 210093）

Abstract：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digital technology and network， protection of the right of spreading information through network is attracting increasing attention， whose extension makes it difficult for the library’s reasonable application of resources and authorization of rights. It should be kept in balance between the public responsibility of the library and the protection of the right of spreading information through network， by means of legal limitation of the extension of the latter， group management institutions for copyright， maintenance and reasonable extension of the library’s extra rights， and copyright alliance between libraries.

Key words：right of spreading information through network；proper use；digital library；public responsibility

CLC number：G250.76；D923.4Document code：AArticle ID：1003-6938（2010）03-0064-005

數字圖書館是以計算機技術、網絡通訊技術、數字技術為依托的新一代互聯網數字信息資源管理模式。我國數字圖書館的研究始于 20世紀90年代中期，“中國國家試驗型數字圖書館項目”的啟動標志著我國數字圖書館建設的開端。隨后，各個圖書館先后進行了各方面的項目研究，為數字圖書館建設的全面實施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就數字圖書館而言，公益性是其基本屬性。與傳統圖書館一樣，它也是大量版權作品的集中收藏地，但在數字時代，圖書館既有義務讓讀者方便地查閱和合理地使用各類資料，同時又有責任按版權法規定，保護著作權人及相關權利人的合法權益，使圖書館的服務完全納入法制的軌道。然而在迅速發展的同時，該如何平衡這二者間的關系？這是當前我國數字圖書館面臨的一個大問題。

1 數字圖書館資源建設面臨的著作權問題

1.1 采集過程中的著作權問題

數字圖書館建設的最重要的環節是信息采集。目前，我國數字圖書館建設中的信息采集主體來源于喪失版權或版權問題已經得到解決的圖書。但是，這些信息資源有相當一部分或者內容比較陳舊，或者質量不是很高，僅有這些是不夠的。信息資源采集需對一大批新的、高質量的信息進行加工、處理，而這些加工對象大部分享有著作權保護，尤其是期刊、論文等，享有雙重的著作權保護。所以，在將其收入數據庫時就更容易涉及著作權問題。盡管在數據庫開發過程中可以標明作者姓名和機構名以示尊重，但侵權問題仍難以避免。

1.2 數字化過程中的著作權問題

“數字圖書館建設的核心是資源建設”，［1 ］也就是信息資源數字化，此過程也涉及到作品的數字化使用和版權使用的授權問題。我國有關著作權的法律還未明確確認文獻數字化的法律性質，學術界目前主要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是將文獻數字化定性為類似翻譯的“演繹”行為，數字化后的作品能夠隨意組合，它和原作品不一定有直接的對應關系；另一種觀點則認為，文獻數字化如同攝影、錄音、影印等技術一樣，其實質是一種“復制”行為。因為將作品數字化，只是將原作品的載體形態進行了數字化轉換，并沒有產生新作品。目前，持后一種觀點的人占大多數，其依據是國家版權局“國權（1999）45號”文《關于制作數字化制品的著作權規定》第二條的規定：“將已有作品制成數字化制品……都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所稱的復制行為。”我國《著作權法》第9條第5款則規定：復制權“即以印刷、復印、拓印、錄音、錄像、翻錄、翻拍等方式將作品制作一份或多份的權利”。復制權是著作人的一項專有財產權，未經著作人許可擅自復制其作品，應承擔侵權責任。

1.3 網絡傳輸過程中的著作權問題

數字圖書館建設的最終目的是將數字化后的作品通過網絡進行傳播，實現資源共享，提高館藏資源的利用率，進而更好地實現圖書館的職能。但這在方便了信息傳播和利用的同時，卻與著作權人利益產生了沖突，也使得著作權保護和信息傳播利用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關于作品在網絡傳輸中是否構成侵權，目前學術界主要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作品在網絡傳輸中構成了發行行為。其根據是，聯機用戶無論是從網絡下載一項作品，通過有形載體制作了比較穩定的復制件，還是僅僅進入用戶計算機的隨機瀏覽器，都構成了對作品的復制行為，即向公眾提供了一定數量的作品復制件，因此構成了發行；另一種觀點認為，作品的網絡傳輸屬于公共傳播行為，其根據是，暫時復制品僅保存于隨機存儲器中，存儲時間短，不足以構成復制。我國著作權法規定：“信息網絡傳播即以有線或無線方式向公眾提供作品，使公眾可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權利”。這實際上確立了網絡傳輸行為屬于作品使用方式之一，網絡傳輸屬于著作權人的專有權利。因此，數字圖書館如需在網上傳播版權作品，必須獲得授權。

2 信息網絡傳播權的性質與適用

2.1 產生背景

信息網絡出版權是在網絡時代的歷史背景下新產生的一種著作權。1996年，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召集一百多個國家的專家學者，制定了兩個新條約：《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版權條約》（簡稱WCT）和《世界知識產權組織表演、錄音制品條約》（簡稱WPPT）。這兩個條約確定了作者、表演者、錄音制作者的“向公眾傳輸的權利”。WCT第8條“向公眾傳播的權利”、WPPT第10條“提供已錄制表演的權利” 、WPPT第14條“提供錄制品的權利”等條款已將著作權延伸到了網絡上，將《伯爾艮條約》構筑的版權國際保護體系帶進了數字時代。

2001年10月27日，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九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十四次會議通過了《關于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的決定》，出臺了《著作權法修正案》（以下簡稱《著作權法》）。該法案對網絡著作權作了比較原則性的規定。其中，“信息網絡傳播權”是《著作權法》中新增設的。具體地說，就是著作權人有“信息網絡傳播權，即以有線或者無線方式向公眾提供作品，使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權利?！辫b于國內互聯網的發展情況和國際上對互聯網傳播權利限制研究均處于起步階段，我國《著作權法》只規定了對信息網絡傳播權的保護，沒有對信息網絡傳播權限制的明確規定。

2.2 現實問題

2002年4月發生的陳興良訴中國數字圖書館有限公司侵犯著作權案是我國第一例涉及到數字圖書館知識產權問題的案件，其大致情形如下：中國數字圖書館有限公司未經陳興良同意，將其三部作品放置在自己的網站上。讀者付費后就可以成為此網站的會員，并能夠閱讀且下載此作品。判決的結果是中國數字圖書館有限公司敗訴。法院給出的解釋是：在傳統的環境下，圖書館向社會公眾提供的作品，只有特定的社會公眾（有閱覽資格的讀者），在特定的時間（圖書館開放時間），以特定的方式（借閱）才能接觸到。這種接觸對作者著作權的影響是有限的，因而不構成侵權。而網絡環境下的數字圖書館雖然也有一定的限制閱讀人數的手段（如會員資格認證），但它使得接觸作品人數擴大的量超出了作者允許社會公眾接觸其作品的范圍，因而構成侵權。概言之：量變引起質變。雖然載體和使用手段的變化不產生新的作品，卻可以產生新的著作權利，那就是信息網絡傳播權。

此后，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的案例大量出現。從單個人的維權發展到作者集體維權，如2004年鄭成思等七位知識產權法學專家訴北京書生數字技術有限公司侵犯著作權案，2008年，323名博士和179名碩士先后將北京萬方數據股份有限公司告上法庭，稱其在作者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些論文收錄到“萬方數據資源系統”的“中國學位論文數據庫”中，向全國各高等院校圖書館及其他圖書館出售。甚至圖書館自身也成了維權的主體，如2006年，網頁搜索巨頭Google曾試圖將大學圖書館和紐約市公共圖書館的數百萬書籍轉換成數字形式。此舉受到美國大學出版社的警告，稱這樣的行為從根本上違反了《版權法》。

眾多的“版權門”事件給數字圖書館經營者敲響了警鐘。我國2001年頒布的新著作權法賦予了著作權人信息網絡傳播權，一方面這將更有利于保護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另一方面也使數字圖書館遭遇到信息網絡傳播權維護的嚴峻挑戰。如果不重視數字圖書館的版權保護問題，不切實維護作者的信息網絡傳播權，類似的訴訟將接踵而來。

3 信息網絡傳播權與圖書館信息資源共享的矛盾

隨著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設定及《條例》的出臺與實施，圖書館的合理使用范圍越來越小，使圖書館的信息服務受到阻礙，著作權人與圖書館之間產生了尖銳的矛盾。下文試對此矛盾作一具體分析。

3.1 “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與“合理使用權取得”之間形成矛盾

合理使用是指“使用人可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但應當明確作者的姓名、作品名稱，并在不侵犯作者其他權力的情況下使用作品的制度”。其實質是最大限度地維護使用者利益。而我國著作權法雖然給著作權人和著作權鄰接權人增設了信息網絡傳播權，但沒有對信息網絡傳播權的限制作出明確規定，使該權力成為一種沒有限制的絕對權利。《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中和圖書館合理使用有直接關系的是第七條即“圖書館、檔案館、紀念館、博物館、美術館等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通過信息網絡向本館館舍內服務對象提供本館收藏的合法出版的數字化形式復制作品，不向其支付報酬，但不得直接或間接獲得經濟利益?！痹摋l例也曾嘗試為圖書館設定較為寬松的信息網絡傳播權合理使用制度，比如在第4條中規定公共圖書館通過本館的網絡閱覽系統供館內讀者閱覽本館收藏已經發展的作品屬合理使用；但該閱覽系統不提供復制功能，并且應當能夠有效防止提供網絡閱覽的作品通過信息網絡進一步傳播。但是為了避免過分地限制著作權人的權力，最終通過的法規中取消了這一條。

有學者認為數字圖書館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圖書館，而是圖書公司，不具備“公益性”標準。筆者認為，是否具備“公益性”是判斷數字圖書館能否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也不必支付報酬即可使用其作品的決定性因素。某些以營利為目的的公司假借“數字圖書館”名義，大量無償使用他人作品制作成網絡數據庫，然后以向傳統圖書館出售所謂“數字化解決方案”，通過互聯網向社會公眾大規模提供有償瀏覽、復制他人作品的服務。這種無償挪用他人智力勞動，從而從消費者身上謀取暴利的所謂“數字圖書館”當然不具備公益性。正因為如此，《條例》大大縮小了合理使用的范圍：首先，復制的數量必須出于保存（存檔復制）與替代（損毀替換復制）的需要，并不得銷售與出租；其次，提供數字化作品被限制在本館內；再次，不得直接或間接獲得經濟利益。

但是，也有很多公益性圖書館在大力進行數字化圖書的建設，如許多高校圖書館、公共圖書館等。這些圖書館是國家或藏書單位、個人接受國家財政撥款或社會捐贈而建，完全是為了社會公眾讀書、學習和研究的需要，承載著社會教育和文化傳播職能。它們通過互聯網為廣大讀者提供無償服務，有利于知識和文化的傳播，有利于文明成果的延續，有利于學術研究的發展，從全社會的角度看，是應該得到鼓勵和支持的。然而信息網絡傳播權的限制，使原先的合理使用權無法延伸至網絡作品的傳輸中，無疑給公益性、非營利性數字圖書館蒙上了一層陰影。

3.2 版權利益平衡與信息網絡傳播權絕對化之間形成矛盾

著作權法第47條規定：未經許可通過信息網絡向公眾傳播版權作品的行為屬侵權行為。該條款未區分公益性和以營利為目的的網絡傳播，使該權力絕對化。這與版權的利益平衡理論相沖突。將其一概納以嚴格的保護，沒有關于網絡傳播對象“公眾”的任何解釋，使權利范圍難以把握，增大了數字圖書館的風險責任。

著作權的私權屬性與作品的公共性決定了在著作權領域著作權人與社會公眾之間的利益關系是著作權法所調整的一對基本矛盾。著作權人對作品的利益的獨占是一種私人利益，而作品作為一種信息資源對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有著重要的作用，社會公眾對作品的合法需求是公共利益。著作權制度中，著作權人對作品的專有權與社會公眾對作品的合法需求之間的矛盾，就構成了著作權領域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沖突。如果賦予著作權人的權力過大，則會損害公眾接近和利用作品的利益，如果給予著作權人的權力過窄，私人利益則得不到保護。

數字圖書館區別于傳統圖書館的最大優勢在于可通過網絡實現跨地域向公眾提供數字化作品。若不區分公益性和以營利為目的，只要未經許可就視為侵權，就會使一些公益性的服務功能難以實現。但對于數字圖書館來說，把它所涉及的海量信息組織起來，并一一獲得著作權人許可，具有行為上的不可操作性和不利益性。其理由有三：①數字圖書館面對的是海量作品的海量授權許可，由圖書館自己同每一位權利人單獨談判以取得“逐級權利”的方法必會因各種緣由大大增加圖書館和權利人版權交易的成本。對此，圖書館將根本無力應對。［2 ］② 著作權人向數字圖書館授權同樣有很多技術性的麻煩，比如如何向數字圖書館授權，該得多少報酬等。③ 經費緊張。如果將支付報酬提上日程，經費從何而來？如果要圖書館支付，必將影響到數字圖書館的建設；如果向讀者收取或依靠政府撥款，這其中的任何一種形式都需要經過周密論證，同時問題處理的好壞也將直接關系到數字圖書館發展的未來。因此，著作權法進行利益平衡的主要目標即平衡個人私權與社會公益之間的利益關系。

4 數字圖書館應對信息網絡傳播權擴張的管理措施

為保障數字圖書館的不斷發展，必須適當限制信息網絡傳播權。這種限制一方面可以促進數字圖書館的公益作用，另一方面通過制約著作權人濫用權利，實際上也保障了著作權人的利益。

4.1 以法律手段限制信息網絡傳播權擴張

要加強與國際接軌，完善立法。著作權是一種私權，著作權法的價值在于平衡著作權人和社會之間的利益，而這種利益的平衡又必須通過相關的法律法規來加以實現和維護。由于我國知識產權法、著作權法起步較晚，很多規定不完善，使得對作品著作權保護現狀不盡如人意。而發達國家對信息立法給予了高度重視，如歐洲共同體1995年出臺的《信息社會的著作權與鄰接權綠皮書》，德國1997年出臺的《多媒體法》，美國1998年出臺的《數字千年版權法》等。它們在理論和實踐中都積累了豐富的思考和經驗。借鑒他們的成功經驗和通行慣例，加快我國的數字圖書館著作權立法，將有助于實現用法律實現圖書館、讀者、著作權人利益的平衡。

此外，在有法可依的前提下，還要加強普法宣傳，加強對圖書館館員和社會人員的法制培訓，通過各種途徑普及著作權法等相關法律知識和常識，提高全社會的法律意識，為我國的數字圖書館發展奠定基礎。［3 ］

4.2 建立高效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

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是聯系著作權人與作品使用者的“中間人”，它通過著作權人的委托來行使權利，即監控作品的使用，并與未來使用者或使用單位洽談使用條件，發放作品使用許可證，收取費用并在著作權人之間進行分配。［4 ］通過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這一橋梁，著作權人和數字圖書館之間擁有了暢通的授權通道。目前我國著名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有中國文學作品著作權協會、中國美術攝影作品著作權協會、中華版權代理公司等。建立一個規范化、低成本、高效率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對于數字圖書館意義重大。在這方面需要考慮的問題主要有：

（1）專門性集體管理組織與綜合性集體管理組織相結合。英美法系大多數采取自由競爭的著作權集體管理模式。采取這種模式可防止集體管理組織壟斷，這對于保護著作權人和使用者利益是有利的。但也正因為缺乏壟斷，導致每一個集體管理組織和代表性都不強，進而造成權利人不知選擇何種集體管理組織。WTIO指出，在同一領域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管理組織，可能會削弱集體管理權利的益處。其運行效果也沒有法、德這些國家一類作品只設立一個集體管理組織高效。大陸法系國家對集體管理組織加以嚴格控制，一般一類作品只設立一個集體管理組織，這個組織擁有絕對的壟斷權。壟斷的集體管理組織可集中幫助權利人行使權利，形成規模效應。我國集體管理組織采取英美法系的競爭機制還是大陸法系的壟斷機制有待商榷。正如上文分析，競爭與壟斷各有利弊，不能絕對的自由也不能絕對的壟斷。在我國，可采取專門性組織與綜合性組織相結合的著作權集體管理機構設置模式。具體是在設立綜合著作權集體管理機構的基礎上設置少量的專門性著作權集體管理機構。這樣可避免權利濫用的弊端，增加集體管理組織的工作透明度，確保集體管理組織運行更為高效。

（2）著作權集體直接授權模式與間接授權模式相結合。面對大量授權與許可使用，世界各國采取的授權模式主要有以下幾種：建立著作權處理中心，例如美國版權清算中心（copy right clearance center）；征收定額稅金，如德國；通過權利管理信息進行使用授權，如WCT和WPPT。針對我國著作權管理現狀，筆者認為可采取如下兩種授權方式：一是直接授權，即著作權人直接授權于著作權集體管理機構，由著作權集體管理機構代表著作權人監督和保護著作權人的作品使用情況，并將授權使用費用直接分配給著作權人，對侵權問題提出訴訟；二是間接授權，即將著作權人團體與使用者團體簽訂的使用合同的規定擴大到團體成員以外的第三人。

（3）加強國際合作，汲取國外先進經驗。在完善我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機制的同時，我們應該加強與其他國家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交流與合作，借鑒國外的先進管理理念，不斷提高我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水平。

4.3 保留并適度擴張圖書館例外權利

在圖書館例外權利與信息網絡傳播權間尋找一個合適的平衡點，實際上也就是在數字時代的文化傳播公益性與物權個人所有性之間尋求平衡，意義十分重大。但是現實的情況是版權日益擴張，而圖書館的例外權利不斷被打壓，能夠把傳統的合理使用守住已是難能，更不用說例外權利的適度擴張了。如秦珂所說：“照此發展，在理論上將會出現兩種極端的‘假想’，在實踐中也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其一是圖書館成為一座‘空殼’，沒有可向公眾提供的信息，其二是數以萬計的圖書館置法律于不顧，肆無忌憚地違規使用版權作品，正所謂‘法律的過度增加必然導致世界的更加無序化’”。［5 ］所以我們主張，解決數字版權沖突應該堅守權利均衡配置的原則，而不是權利單方面消長的思路，圖書館的例外權利必須得到保留，并在數字技術環境中得到合理的擴張。同時，要充分利用《著作權法》中的“法定許可”合理使用，即在法律允許的情況下，使用人無須申請、授權就可以使用，但可以采用相應措施（如付酬）來補償。有些使用甚至無須支付報酬，而由使用的情況和目的來決定。例如，數字圖書館建設中的資源數字化屬于復制行為，但如果是基于服務的而非任何盈利的目的，也就應該屬于合理使用，無需付酬?？傊?，合理使用的適度擴張可解決部分數字圖書館建設中的著作權問題。

4.4 建立圖書館的版權聯盟

數字圖書館建設的理想狀態是做到兼顧著作權人、傳播者和使用者間的權力和利益，保持公益服務與商業行為間的公正與平衡。這既需要相關法律法規的制度化推動，也需要圖書館間相關協調的技術性保障，圖書館界版權聯盟就是一個很好的嘗試。行業聯盟的力量是單個分散的圖書館所無法比擬的：它能夠代表圖書館界協調規則的實施，甚至參與到規則本身的制定。如美國研究圖書館協會（Association of research librarie）就版權法和知識產權發布了原則申明；美國圖書館協會（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積極參與了WCT和WPPT的締約活動；美國人文科學同盟下屬的圖書館知識產權委員會提出了“在數字化環境下管理知識產權的基本原則。”這些學術團體努力的目的在于改變圖書館在版權利益平衡中所處的被動地位。借鑒國際經驗，在中國建立圖書館版權聯盟也可以協調各種信息資源的采購和共享，比如統一獲得版權信息許可，統一支付版稅，爭取部分著作權人和出版商出于知識傳播的目的，對在圖書館等公益性質的范圍內使用其版權作品放棄部分權利和版稅等。

此外，還可以采用其他途徑，例如利用先進技術，加強著作權保護的技術支撐。此類技術包括權限設置、加密技術、數字水印技術、認證技術等，其目的在于防止非法用戶獲得著作權人的作品，防止圖書館服務對象的無限復制行為，防止數字化資源通過網絡無限制傳播，切實維護權利人的合法權益。

綜上所述，數字圖書館應尊重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同時對信息網絡傳播權應加以適當限制，特別是給予數字圖書館一些豁免很有必要。目前，著作權糾紛仍會不斷地在圖書館界發生，有許多問題是圖書館界一己之力所無法解決的。我們呼吁社會各界積極關注中國數字圖書館建設中出現的問題，采取多方面措施，及早加以改善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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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園(1980-)，女，碩士，南京大學圖書館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