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明珠藏寶書 四百余載傳文風

摘 要：文章介紹了天一閣的締造者范欽及天一閣的歷史沿革，從天一閣歷代的藏書、刻書、傳抄等方面，敘述了天一閣藏書文化的特點及其在浙東學術圈內所起的積極作用。

關鍵詞：藏書 天一閣 范欽

中圖分類號：G259.2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3-6938（2010）03-0158-003

Like a Pearl Tianyi Pavilion Shines with Its Precious Collections

As a Deliverer It Transmits the Tranditional Literary Styles to Us

Bao Weiping Zhang Min （The Borough Library of Jiangdong， Ningbo， Zhejiang， 315000）

Abstract: In this paper Tianyi Pavilion's founder Fan Qin and its historical evolution were introduced， and the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its collections as well as the positive effects given by it on the academic circle of east part of Zhejiang province were described from the aspects of Tianyi Pavilion's collections， inscription， transcribing and transmitting.

Key words: collections； Tianyi Pavilion； Fan Qin

CLC number：G259.29 Document code：A Article ID：1003-6938（2010）03-0158-003

1 天一閣的締造者范欽

寧波天一閣締造者范欽（1506—1585），字堯卿，號東明，浙江寧波府鄞縣人。（圖一）①明嘉靖十一年（公元1532年）中進士，時年27歲。初任湖廣隨州知府，后歷任工部員外郎、江西袁州知府、廣西參政、福建按察使、云南右布政使、陜西左使、河南副都御史等。嘉靖三十九年入朝為兵部右侍郎，同年辭官歸里。萬歷十三年（1585年）卒，享年八十。著有《奏議》4卷、文集《天一閣集》32卷等。②

范欽愛書如命，嗜書成癖。按照清人葉德輝在《書林清話》中對藏書家所分的著述、校勘、收藏、賞鑒等四種類型，［１］范欽應該被視作收藏型的藏書家，他宦跡遍及半個中國，每到一地為官，總是悉心搜集當地的公私刻本，講究藏書的品質與規模，正如《光緒鄞縣志范欽傳》所載：“（范欽）性喜藏書，起天一閣，購海內異本，列為四部，尤善收說經諸書及先輩詩文集未傳世者。”［２ ］此外，范欽以其獨特的藏書觀和超越時空的遠見，另辟蹊徑，廣加收羅當時的文獻資料，諸如明代的實錄、邸抄、揭帖、招供、方志、登科錄、名人傳記及詩文集，多數為當時藏書家不屑一顧的“時人之集”、“三式之書”、“下邑陋志”，其收集終“歷年既久，咸成珍品”。尤其十分留意搜集那些不為當時大多藏書家重視，或者無力獲取的各類方志、政書、實錄及歷代科舉名錄，同時亦將當時人刻印的各類詩文集廣加收羅。對無法購置的書就雇人抄錄，至辭官歸里之時，他把搜集到的各種奇書帶了回來，藏于寧波月湖之濱的故宅 “東明草堂”。

范欽辭官歸里之后，時時與附近藏書家互通有無，交流版本。范欽當時與書法家、藏書家豐坊為鄰，豐坊出生于江南望族，家有祖傳“萬卷樓”藏書樓，頗聚海內珍本秘籍。范欽不時與之探研版本，搜求古籍，并常向他借抄典籍，以充實“東明草堂”，并請豐坊為其藏書撰制藏書記，可惜不傳于世。豐坊晚年其藏書開始流散，一場火災之后“萬卷樓”燼余藏書盡歸范欽所有，大大豐富了范欽的藏書。此外，范欽還與江蘇太倉藏書家王世貞交換轉抄罕見之本，這樣又使其藏書中增加了不少抄本。經多年積累，范欽藏書多達7萬余卷，蔚為大觀。隨著藏書的激增，“東明草堂”已顯空間不足，難以容納所集書籍。范欽藏書當時號稱東南第一，為使心愛所藏得到永久性的保護，范欽決定修建自己的藏書樓，這就是后來的天一閣藏書樓。

2 南國書城天一閣

天一閣位于浙江寧波城內月湖西面的芙蓉洲之上，明嘉靖四十年至四十五年，范欽“于其宅東月湖深處，構樓六間以為藏書之所”，耗時六年而成，至今已有近450年的歷史，為中國現存最古老的藏書樓之一，亦為全亞洲現存最古老的私家藏書樓之一，被譽為世界現存三家最古老的家族圖書館之一。

有關天一閣得名之緣由，清代著名學者全祖望在《天一閣碑目記》中有這樣的解釋：“閣之初建也，鑿一池于其下，環植竹木，然尚未置名也，及搜碑版，忽得吳道士龍虎山天一池石刻，元揭文安公所書，而有記于其陰，大喜，以為適與是閣鑿池之意相合，因即移以名閣。”［３ ］《天一池記》中關天“天一”一詞的原文是這樣的：“夫生天地者道也，載天地者氣也。無形曰道，有形曰氣，氣者道之用也。道為萬物之祖，氣為萬物之母，道與氣一而己。故天一生水，一者萬物之所由生也，一之生無窮，萬物之生生亦與之無窮，故一者萬物之始終也，宜名曰天一之池。”“天一”闡發的是老莊析學，而拈出的“天一生水”一詞，又令人聯想到鄭康成注的《周易》“天一生水”之說。該書“系辭”注云：“天一生水于北……地六成水于北，與天一并”，這樣“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以水制火”的堪輿學思想又成了天一閣另一主要精義，并成書樓建筑的立意依據。

范欽首創時的書樓為六楹木結構建筑，坐北面南，前后開窗，屋頂為硬山式。書樓占地面積281平方米。我們從清“乾隆諭軍機大臣傳諭寅著親往天一閣看其房間制造之法及寅著覆奏文”中可以窺見天一閣寶書樓的內部結構（圖二）：“（天一閣）共六間。西偏一間，安設樓梯。東偏一間，以近壁恐受濕氣，并不貯書。惟居中三間排列大櫥十口，內六櫥前后有門，兩面貯書，取其透風。后列中櫥二口，小櫥二口又西一間，排列中櫥十二口。櫥下各置石英一塊，以收潮濕。”［４ ］

天一閣經歷代修葺、改造與擴建，逐步走向完善。創建之初的百年間，書樓維修情況不見文獻記載。至清初康熙年間，范欽曾孫范光文在閣前“增構池亭”，堆“九獅一象”假山一座，又“復購所未備，增儲之”，對入清之后書樓之建筑與藏書的發展均有貢獻。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又有曾孫范光燮“葺天一閣諸屋，以安祖澤”。至道光九年（1829年）書樓大修，并有《范氏重修天一閣記》傳世。②1933年至1936年，由于范氏后人已經無力修繕書樓，大修主要由鄞縣文獻委員會發起成立的重修天一閣委員會負責，并由鄞縣縣長陳寶麟任主任。修葺天一閣的同時，又在假山上增設蘭亭，移原府學中的尊經閣于寶書樓之后，并增筑“明州碑林”。1947年，由社會各界共同組成了天一閣管理委員會，下設總務組、圖書組、勸募組、會計組。1959年，在其東南面一片荒地上，平整土地，修建道路，移建2座石亭，于林間置以市郊覓得的石馬、石虎和鐵牛等物，后又搜得碑石數十方，嵌入新筑圍墻上，東園初具規模。1978年，經批準成立寧波市天一閣文物保管所。1981年，在其后側之西北角建天一閣新書庫；1982年，天一閣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1982年至1986年，擴建東園，移建清末硬山式和歇山式木結構平屋各一幢，挖地成池，堆土成山。1994年，寧波市博物館與天一閣文保所合并，成立寧波天一閣博物館，修復原貌后的秦氏支祠歸成為天一閣的一部分。1994年至1995年，抱經樓和水北閣先后遷入天一閣南園（圖三），從而達到今天的規模，現占地面積2.6萬平方米，成為以藏書文化為核心，融藏書的研究、保護、管理、陳列、社會教育、旅游觀光于一體的專題性博物館(圖四)。［5 ］

范欽為了保護藏書而訂立了嚴格的族規，如女子不得上樓。世代的子孫嚴格遵循“代不分書，書不出閣”的遺教，但終因年代過于久遠，藏書還是有很多的失散。據記載至清嘉慶十三年（1808年），閣內藏書4094部，53000多卷。鴉片戰爭時，英國侵略者掠去了《一統志》等數十種古籍。咸豐年間（1851—1861年），又有盜賊潛入閣內，偷竊許多藏書，轉賣給法國傳教士和造紙廠。歷經多次書厄變故，至1940年，閣內范氏原藏書僅存1591部，13038卷。新中國成立后，政府為了保護天一閣，專門設置了管理機構，探訪得到了流失在外的3000多卷原藏書，又加上各家捐贈，現藏古籍300000余萬卷，其中珍版善本達到了80000余卷。作為其中的特色典藏，現存各類明代科舉錄370種，家譜403種，③其中蘊含了大量明代科舉制度的史料和人物傳記資料及明清家族史料。

3 四百余載傳文脈

浙東寧波是文化鼎盛、人文薈萃之地，其地自古以來刻書、藏書之風久盛不衰，代有人焉。私家藏書傳統源遠流長，歷史上著名的私人藏書樓就有近百家之巨。如宋代有樓鑰的東樓，史守之的碧沚，袁韶的貯書堂，王應麟的汲古堂。元代有袁桷的東軒，胡三省的南湖石窯。明代有方孝孺的遜志齋，袁忠徹的瞻袞堂，豐坊的萬卷樓，范欽的天一閣，范大澈的西園，陸寶的南軒書崖，朱勛的五岳軒，朱獻臣的小五岳軒，張瑞的甬洲書莊等。清代有謝三賓的博推堂，黃宗羲的續鈔堂，陳自舜的云在樓，鄭梁、鄭性父子倆的二老閣，萬斯同的寒松齋，全祖望的雙韭山房，盧址的抱經樓，徐時棟的煙嶼樓、水北閣和城西草堂，黃澄量的五桂樓，沈德壽的抱經樓，陳勱的運甓齋，姚燮的大梅山館，蔡鴻鑒的墨海樓，董沛的六一山房等。民國有張壽鏞的約園，孫鶴皋的天孫閣，李慶城的萱蔭樓，曹炳章的集古閣，孫家溎的蝸寄廬，朱鼎煦的別宥齋，馮貞群的伏跗室等。其中最為著名、傳承最久者當數范氏天一閣，為傳承文化、保留文脈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3.1 刻印、傳抄書籍

范氏天一閣在明代已經開始刻印藏書，據駱兆平《天一閣刻書目錄》一文統計，明代天一閣主人范欽和范大沖所刻印書籍31種，存疑3種，其中20種為范欽親自校訂整理，被藏書家稱為“范氏奇書”，在保存秘籍和傳播文化方面做出過貢獻。只是由于當時印刷技術等條件的局限，所刻印書籍流傳不廣，傳世數量不多。

據天一閣藏康熙年間抄本《康熙中傳抄天一閣數目》記載，康熙十五年至二十年間，天一閣對外傳抄書籍約66種以上。又據不完全統計，自1954年至1983年共有27個單位從天一閣傳抄古籍。

1961年至1965年，天一閣與上海古籍書店和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合作，影印了《天一閣藏明代地方志選刊》，共收書106種。1988年至1991年又與上海書店合作影印了《天一閣藏明代地方志選刊續編》，收書109種。把大量方志珍本、孤本公之于世，使讀者可以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而閱讀。

3.2 助修、貯存四庫

清乾隆年間，清政府詔修《四庫全書》，下令搜集各地遺書，作為底本以備采用。當時，天一閣是進呈底本最多的民間私家藏書樓，對《四庫全書》的編纂功不可沒，也為中國文化的傳承做出了卓越的貢獻。當時代表天一閣進呈底本的是范欽八世孫范懋柱，故《四庫全書總目》稱之為“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本”，多達六七百種之巨，堪稱海內第一。

乾隆皇帝又特別欣賞天一閣科學的建造方式與書籍貯藏方法，曾下詔派杭州織造曹寅前往考察天一閣的詳細情況，并于《四庫全書》修成之后下令將儲藏《四庫全書》的北四閣文淵閣、文源閣、文溯閣、文津閣與南三閣文宗閣、文匯閣、文瀾閣一律都參照天一閣建造。

天一閣藏書文化以藏書、刻書、印書為核心，是寧波藏書文化的一個典型縮影。獨特的藏書文化為歷史上的寧波地區培育了一大批著名學者、文人，延續著一個繁榮的浙東學術群體，從而形成了底蘊深厚的浙東文化圈，故有“浙東學派”之美譽；而他們的讀書和治學活動反之又促進了作為浙東文化重要組成部分之一的寧波藏書文化的形成與發展。

參考文獻：

［1］葉德輝.書林清話［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

［2］駱兆平. 光緒鄞縣志范欽傳［A］.天一閣藏書史志·人物志［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277.

［3］全祖望，朱鑄禹注.全祖望集匯校集注［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1069-1070.

［4］王先謙乾隆東華續錄：9冊［M］.光緒二十五年仿泰西法石印本：卷79.

［5］金荷仙，蔣文娟.寧波天一閣園林藝術淺析［J］. 浙江林學院學報，2000，（3）：315—317.

作者簡介：鮑未萍（1960-），女，浙江省寧波市江東區圖書館館員；張敏（1971-），男，浙江省寧波市江東區圖書館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