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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為無法言說者代言:自然之聲的美學

2010-01-01 00:00:00克蕾思特•格瑞佛波李曉菁譯
鄱陽湖學刊 2010年1期

【摘 要】如同生態(tài)批評家所主張的,自然與文化的全新關系說的是揚棄人類中心主義與重新評價自然環(huán)境#65377;相對于激進的后結構主義者認為沒有文本以外的現(xiàn)實這概念,生態(tài)批評家假設自然的存在“近在眼前”,作為自發(fā)體,同時銘刻在文化之中#65377;自然與文化以多種方式交織層疊,相互影響#65377;長久以來,對環(huán)境作家的特殊挑戰(zhàn)是從美學上開發(fā)賦予自然之聲的可能性,盡管自然顯然異于人類,盡管自然事實上無法言說#65377;本文從生態(tài)批評觀點出發(fā),針對語言與文學如何作為人類與非人類的溝通工具來進行論述;并將以貝瑞#8226;羅培茲(Barry Lopez)的《北極之夢》(Arctic Dreams)作為范本,彰顯作家的美學策略,闡述其如何全副武裝試圖解決以非人類自然作為主體發(fā)聲這一難題#65377;

【關鍵詞】人類中心主義;生態(tài)中心主義;《北極之夢》

【中圖分類號】I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6848(2010)01-0112-11

【作者簡介】克蕾思特#8226;格瑞佛波(Christa Grewe-Volpp,1952—),女,德國海德堡大學博士,曼海姆大學英美文學與文化學系教授,主要從事生態(tài)批評#65380;生態(tài)女性主義#65380;美國少數(shù)族裔文學研究#65377;

【譯者簡介】李曉菁(1975—),女,臺灣臺北縣人,德國曼海姆大學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亞歐自然導向影片研究#65377;

【收稿日期】2009-08-15

How to Speak for the Unspeaker: Aesthetics about the Sound of Nature

Christa Grewe-Volpp

Abstract: A new relationship between nature and culture as it is required by ecocritics implies a relinquishment of anthro-pocentrism and a revaluation of the natural environment. Contrary to the radical poststructuralist idea that there is no extratex-tual reality, ecocritics assume the existence of nature ‘out there’ as an autonomous agent and, at the same time, as culturally inscribed. Nature and culture are imbricated, influencing each other in multiple ways. A special challenge to environmental writers has been to explore the aesthetic possibilities of giving nature a voice, although nature is clearly different from the hu-man, although it cannot literally speak. This article focuses on how the concept of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to be a means of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human and the nonhuman from an ecocritical point of view. It will use Barry Lopez's Arctic Dreams as a model text to demonstrate the aesthetics strategies of a writer who grapples with the difficulty of articulating non-human nature as an active agent.

Key words: anthropocentrism; eco-centrism;Arctic Dreams

一#65380;人類與非人類關系:從生態(tài)批評觀點看自然

從環(huán)境耗損與迫近的生態(tài)危機威脅觀點看來,許多生態(tài)批評家正在處理生態(tài)危機是心靈危機這信念,強調新自然概

念的急迫性,希望借此在生態(tài)圈造成較小的破壞行為#65377;相對于后結構主義者所謂的文本之外一無所有,生態(tài)批評家不只假設自然環(huán)境的確真實存在,也要求重新評價“近在眼前”的自然#65377;他們最后堅持的是人類與非人類的全新關系,刻意激進地重新定義人類與非人類的概念#65377;這一新關系發(fā)展的主要步驟是揚棄人類中心主義#65377;人類不再被視為主宰或優(yōu)于宇宙其他組成,而要更謙和地成為生態(tài)系統(tǒng)的一部分,也物質地嵌合在活的有機體構成的復雜網(wǎng)絡中#65377;深層生態(tài)學,屬于激進的生態(tài)批評團體,甚至走得更遠,否定任何人類與非人類間的階級差異#65377;其主要發(fā)言人挪威哲學家阿爾#8226;聶思(Arne Naess),提到地球所有生命的內在價值,提及“生物中心平等”與“生活與綻放花朵的平等權”,這構成其“直覺上清楚明白且顯而易見的軸心價值”(1972:95#65380;96)#65377;雖然以基于直覺的自然概念作為批判分析的基礎是有問題的,這概念也未被所有生態(tài)批評家共享,聶思強調連結非人類這真實存活的#65380;有價值的實體,仍是常見的生態(tài)批評假設,這假設與修正過后更謙和的人類地位緊緊相系#65377;

聶思質疑科學作為了解自然的方法,也要求“從科學轉換到智慧”(Devall and Sessions,1985:74),然而,除了他之外,幾乎所有的生態(tài)批評家都宣稱需進行跨領域研究,跨到努力探索研究非人類與自然環(huán)境的自然科學#65377;烏蘇拉#8226;海瑟(Ursula Heise)也曾警告“綠色批評將冒著注定要失去連結的危機,如果它忽略自然科學描述賦予美學表達的貢獻與挑戰(zhàn)”(1997:5)#65377;這特殊重要性得回歸生態(tài),它將活生生的有機體視為相互依存的體系來分析,因此也成為自然與文化層疊交織概念的模型#65377;雖然有些浪漫主義傾向的生態(tài)批評家提出像“一致”#65380;“整體”#65380;“平衡”或“合作”等詞匯去表述奠基于生態(tài)的倫理觀(Oates,1989),大部分生態(tài)批評家否認這種對當代科學的感性研究,這科學已察覺到生態(tài)系統(tǒng)內的不穩(wěn)定與不確定性#65377;對大部分人來說,生態(tài)是理解非人類世界的有效工具,它教導閱讀自然符號的方法#65377;因此,科學地#65380;更確切地說來,在文學批評范疇內對自然的生態(tài)研究,是個強調物理#65380;物質#65380;“近在眼前”世界的重要方法,以達到唐#8226;緒埃思(Don Scheese)所謂的“主角意識中的典范轉移,從自我中心(人類中心)世界觀轉向生態(tài)中心(生物中心)觀”(1996:9)#65377;

生態(tài)批評家來自多元的批判團體,因此沒有一致的生態(tài)批評理論#65377;對有些人來說,物理#65380;物質世界最重要的應該要回歸需天真理解的文學寫實主義,同時背離當代文學理論#65377;舉例來說,格藍#8226;樂夫(Glen Love)同意約瑟夫#8226;凱羅(Joseph Car-rol)的主張,后者早就主張在后結構理論中“現(xiàn)實中豐富經(jīng)驗世界已然被淘空,在這地方我們玩的是那單薄#65380;紛擾的自我反省式語言功能的游戲”(1999:565)#65377;他認為沒有文本以外的現(xiàn)實這主張,必須被理解為對激進的后結構主義者思維的回應,只被某些生態(tài)批評家認同#65377;要解決自然作為先于論述的實體概念與自然總是建構的這兩者之間的矛盾,居中協(xié)調的位置已被證明有效#65377;這位置假設自然是有能力為自己發(fā)聲的主動體,盡管不以人類語匯發(fā)聲,但它也總是被文化銘刻#65377;人類以文化方式定義自然,但他們自己也是深深依賴著生態(tài)體系的生物存在#65377;居中協(xié)調的位置,一方面接受人類嵌合于物理#65380;物質世界的角色,另一方面也接受人類與生態(tài)系統(tǒng)其他生物的差異#65377;從這角度來看,自然與文化不能被截然二分;相反,他們以各種方式相互影響#65377;①

生態(tài)批評家的特殊挑戰(zhàn),是以生態(tài)中心觀點出發(fā)探討美學,這可能性尚需考慮自然與文化的互惠關系,考慮人類更謙和的位置,重要的是重新定義自然性#65377;勞倫司#8226;彼羅(Lawrence Buell)已然在1995年這樣問道:“如果我們揚棄孤絕人類的神話,哪種文學還保有其可能?它必然是種文學,拋棄了,或至少質疑了,什么似乎才是文學最基本的焦點:角色#65380;人物#65380;敘述意識#65377;”(1995:145)這種文學不只重新思索自我的角色,而且至少同等重要地重新思索自然作為他者的自主性與主體身份#65377;對有生態(tài)關懷的作者來說,讓自然發(fā)聲一直是個中心議題,盡管自然不能言說,盡管它可能永遠無法被完全理解#65377;作家使用何種美學策略為不能言說者代言呢?他們如何想象非人類中心的自我與非人類作為主動體,有時甚至是會言說的主體之間的關系呢?接下來的論述筆者將針對語言作為溝通工具與文學再現(xiàn)的概念,質疑它描述人類與非人類動物之間#65380;人類與土地之間關系的能力與限度,同時,察覺他們之間的根本差異#65377;筆者將以貝瑞#8226;羅培茲(Barry Lopez)的《北極之夢》(Arctic Dreams)作為文本范例舉證,闡述有生態(tài)意識的作家以何種策略全副武裝解決為非人類自然發(fā)聲這一難題#65377;

二#65380;語言和文學的生態(tài)批評觀點

長久以來,在西方文化中,語言與理性已被視為文化的關鍵標志,因為它區(qū)隔了人類與非人類,也將人類抬升到高于非人類的位置#65377;這概念強調自然與文化的嚴格分野,例如動物與人類的分別#65377;它也強化了有階級意識的二元主義,這主義不只認為自然注定要完全對立于文化,自然也劣于文化,需為文化服務#65377;然而,就像唐納#8226;海若威(Donna Harraway)在她頗具影響力的“人機合體宣言”主張中所闡明的,物種之間的清楚分野不再站得住腳:“二十世紀晚期的美國科學文化中,人類與動物的界線已經(jīng)徹底斷裂了#65377;最后一片訴求單一性的立足點已被污染了,如果它還沒有轉變成游樂場的話,語言#65380;工具使用#65380;社會行為#65380;心理事件——沒有一件事真正有說服力地區(qū)隔人類與動物#65377;”(1990:193)海若威的陳述暗示了更寬廣的語言概念,這概念超越(言說或書寫)文字作為意義制造工具的特權#65377;從一方面來說,它暗示語言概念本身就是個自然的過程,從另一方面來說,它強調語言與非語言溝通的關聯(lián)#65377;蓋瑞#8226;史耐德(Gary Snyder)是這觀點雄辯的代言人#65377;他認為語言與文化并沒將我們與自然隔離,相反,卻“從我們生物—社會的自然存在中浮現(xiàn)出來,因為我們曾是/現(xiàn)在仍是動物#65377;語言屬于與心理需求與身體神經(jīng)共同逐步形成的心—身系統(tǒng)#65377;語言就像想象力與身體,主動浮現(xiàn)”(1990a:17)#65377;他認為學習語言的能力超越了智識與理性,連結到“野性的無意識”(1990a:17),因此,他將先于論述存在的自然理解為擁有制造文化的力量#65377;此外,語言不是固定與靜態(tài)的某種東西,它是活躍#65380;流動的事件,是“繚繞的氣息,松樹群間的微風”(1990b:69)#65377;對史耐德而言,自然本身就是文本,然而我們不將它理解成是我們的(各種)文化產(chǎn)品,而是“透過時間儲存的訊息#65377;策略是巖石#65380;沼澤中的花粉層#65380;樹干向外不斷延展的年輪……”(1990b: 66)#65377;這是自然自己“書寫過”的文本,吊詭的是,它卻只能以人類文字來閱讀與詮釋#65377;

土地概念,或者——更普遍說來——自然作為文本,早已被羅福#8226;華爾羅多#8226;艾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暢談過#65377;他將文字理解為自然事實的符號 (1960:31)#65377;但是當艾默生的自然語言最后超越了物質世界,當代的生態(tài)批評家仍穩(wěn)定地身處其中,這當中通常指的是各種口語文化#65377;對這些批評家而言,土地是“口語表達的主要視覺對應體,是所有口說意義可見的相應物”(Abram,2003:259)#65377;根據(jù)這觀點,抽象系統(tǒng),像書寫語言與當代論述,傾向消抹土地并將它與人隔離#65377;馬克斯#8226;歐羅斯拉杰爾(Max Oelschlaeger)宣稱人們已在綠色世界錯位,我們曾從這世界獲得讀寫能力,但我們可再透過語言回歸這世界#65377;他提出“地球-談話”這發(fā)展,“在這談話中人類以外的存在可再被賦予聲音與被傾聽”(1995:50, 51)#65377;“地球-談話”例子之一,根據(jù)歐羅斯拉杰爾的說法,是吉姆#8226;契尼(Jim Cheney)的生物區(qū)域論述,它“沒有將生物物理世界化約成語言,而寧愿將那世界吸納到從生態(tài)角度出發(fā)的微妙人類論述中”(Oelschlaeger,1995:51)#65377;另一個例子是克里斯多福#8226;莫尼斯(Christopher Mones),他也表示自然在篤信理性#65380;智識與進步的宰制論述中變得沉默#65377;這沉默來自于人們將自然視為象征而非動物性存在的文化觀點,視其為沉默物體而非有價值的主體#65377;根據(jù)莫尼斯的說法,我們必須學習新語言,即所謂“生態(tài)謙遜的語言”,他也相信這語言是以原始#65380;口語的文化來言說 (1996:17;Oelschlaeger,1995:52)#65377;最后,歐羅斯拉杰爾提到戴維#8226;埃伯拉姆(David Abram),后者探索語言,視其既是自然的過程,也是像身體論述這類非語言的溝通,他相信這些都隱藏在通常的語言表達形式中(Oelschlaeger,1995:52)#65377;另一位探索非語言溝通的批評家是丹尼爾#8226;懷特(Daniel White)#65377;歸功于格瑞國爾里#8226;貝特森(Gregory Bateson),丹尼爾說出“身體附屬語言的密碼”,意指一種理性幾乎不了解的身體語言,“卻將人們彼此連結,也連結到哺乳動物社群……我們是‘主體’,注寫在社會#65380;生態(tài)與生物語言,還有附屬語言密碼,再次回應貝特森,我們所有的行為,包括我們胃腸,都在溝通”(1998:188)#65377;

“地球-談話”或許能克服人類與自然世界疏離這概念,暗示想要回歸到與非人類和諧的原初狀態(tài),但這跟人們要完全與生態(tài)圈分離的概念一樣,都是假象#65377;然而,以上提及的語言概念明顯表達出對自然和文化相依相存的理解,而語言是構成文化整體不可或缺的部分#65377;它既是自然的過程,也是文化的工具,由于言說者意識形態(tài)的傾向各異,語言要不就幫助人們處于物理世界之上,要不就幫助人們察覺與物理世界的連結#65377;同時,人類語言也不是唯一的溝通形式,假設它有使人類高于其他物種的特權,純粹是傲慢態(tài)度所致#65377;若謹記語言概念既是自然也是文化現(xiàn)象,生態(tài)批評家必須追問這概念如何被有生態(tài)批評意識的作家用來賦予自然聲音,這自然以它自己的方式溝通,這方式人類無法完全掌握#65377;

在極具影響力的《環(huán)境想象》(The Environ-mental Imagination)研究中,勞倫司#8226;彼羅列舉詳細的文學策略清單,展現(xiàn)自我與自然的關系的新概念#65377;他以梭羅的《湖濱散記》作為環(huán)境書寫的原始文本,但也提到其他過去與當代的自然作家#65377;筆者無法公斷這本書搜集的豐富材料,但會針對一些最相關的面向,指出有幫助的范疇進行非人類在環(huán)境文本的分析#65377;根據(jù)彼羅的說法,最重要的生態(tài)中心文本的發(fā)明是揚棄的美學#65377;它暗示敘事者自發(fā)地追求簡樸風格,不斷質問監(jiān)督意識的權威性,最后揚棄了物質世界的戰(zhàn)利品,也消解了情節(jié) (1995:144)#65377; 然而,要創(chuàng)造非人類中心的自我已被證明是非常困難的,因為生而為人,我們難以放棄自我意識卻還能書寫與反省感知#65377;彼羅說,要表達新的個體意識,美國自然作家要不就發(fā)展出自然環(huán)境的管理或社群概念,在這當中杰佛遜式的農(nóng)業(yè)改革主義是主要典范;要不就激烈地拒絕同一中心論的形式,就像羅賓遜#8226;杰弗斯(Robinson Jeffers)清楚表達的非人類主義(1995:159, 162)#65377;非虛構的環(huán)境文本傾向邊緣化人類角色,進一步使角色失去穩(wěn)定,借以彰顯其不穩(wěn)定性(1995:168)#65377;有些作家,像瑪麗#8226;奧斯汀(Mary Austin),以多種聲音訴說故事,包括土地與其居民的聲音,創(chuàng)造“意識多中心的擴散”(1995:176)與“主角多種地位的多樣性” (1995:179)#65377;這種揚棄從不意指完全失去自我,而是需要想象“非人類個體作為真實有意義的伙伴”(1995:179)#65377;

重新評價人類與非人類的關系要強調兩者之間的親密關系,它不只是原初#65380;口語文化的元素,從去神話化的形式來說,也是現(xiàn)代生態(tài)的元素#65377;親密關系這一概念需要先將自然認知為主體#65377;根據(jù)彼羅的觀點,文學文本通常以擬人化的策略來達成,有時候難免導致情感誤置,賦予無生命體人的情感,有時要努力將自然看成合法的人,就像克里斯多福#8226;史東(Christopher Stone)著名的文章《樹應該有立足點嗎?》(Should Trees Have Standing芽)所論#65377;或者,地球也被擬人化成蓋亞假說或新異教徒女性主義地球之母形象#65377;生態(tài)批評文本通常重新創(chuàng)造神話形式來再現(xiàn)自然的人性,他們拒絕將自然看成為人類利益存在(1995:第6章)#65377;人類與非人類相互依存的概念暗指重估地方與“喚醒察覺了局限也尊重了在地的地方意識,它塑造我們,反之亦然”(1995:253)#65377;用來喚醒環(huán)境反省的策略之一是以嶄新#65380;令人驚奇的方法看待與重新感知熟悉的事物(1995:262)#65377;要去創(chuàng)造這具生命力的地方,需要進一步小心翼翼地使用比喻#65380;神話,甚至幻想(1995:266)#65377;最后,這些策略都需要基本的文學創(chuàng)作與虛構能力,“不是為了創(chuàng)造另類現(xiàn)實,而是要看看如果沒有想象力給予一臂之力,有什么是似乎一點也無法被看見的” (1995:102)#65377;

三#65380;貝瑞#8226;羅培茲的《北極之夢》與自然之聲

貝瑞#8226;羅培茲的《北極之夢》(1986)是目前經(jīng)典的當代環(huán)境文本,展現(xiàn)了典型的環(huán)境批評對土地和居民的探索#65377;這是自然書寫的范例,作者試圖賦予北極客觀#65380;細致的描繪圖像,同時反省他這么做的能力,像寫到一段與完全陌生#65380;甚至對大部分的拜訪者懷有敵意的土地進行對話時,他結合科學與個人觀察,還要讓遙遠生態(tài)圈“發(fā)言”的哲學省思#65377;將彼羅用來分析美國自然書寫的范疇謹記在心,我將會詢問羅培茲以何種特殊的文學策略去賦予自然——土地與非人類住民——聲音#65377;他們有呈現(xiàn)出像許多生態(tài)批評家渴望的人類與非人類之間的新關系嗎?為什么他一開始要選擇像北極這樣充滿異國情調的地方呢?

本書一開始,羅培茲主要焦點就在于人類態(tài)度與型塑土地的各類感知,同時,他清楚表明除了這些之外,土地自己的存在#65377;因此,他強調自然概念由文化銘刻,但也是免于人類算計估量的主動體#65377;人類的感知被強調,因為沒有感知,我們無法察覺非人類#65377;然而,我們愿意看到什么,我們想從這里獲得何種結論,我們的渴望如何形塑知識,這些都造成很大差別#65377;羅培茲選擇北極,因為在那里我們基于觀察與經(jīng)驗溫帶氣候的平常感知開始動搖#65377;我們繪制地圖#65380;畫線與清楚劃分界線的渴望都挫敗了#65377;舉例來說,由于地殼構造活動與其他影響,地球稍微晃動,致使其軸心偏移,無法確定北極的確切位置(1987:18)#65377;太陽無法東升西落,一天也無法清楚區(qū)隔成清晨#65380;正午#65380;傍晚與深夜#65377;所有“傳統(tǒng),如此深植在我們身上,以至于我們幾乎無法思考這攸關文學與藝術的傳統(tǒng)”(1987:20)#65377;對我們而言,什么是似乎自然#65380;固定的事實——太陽或地理地標位置的課程——轉變成相當有彈性的某種東西#65377;在北極,我們面對的是知識的局限與進一步觀察的需要,要重估長久以來被視為理所當然的事物#65377;“顯然因為在北極,光線與時間的起落如此不同,以至于地景能夠以驚奇的方式揭露出一般人對土地思考的自以為是”(Lopez ,1987:12)#65377;要探索非人類環(huán)境,前提之一當然是要體認人類偏見與認知不足,還有對目前“近在眼前”的存在所知甚少的謙遜體會#65377;

羅培茲展現(xiàn)給讀者的是,如果我們沒有多加留意,土地與其居民會依然保持靜默#65377;如果我們將先入為主的概念與錯誤認知帶到像北極這樣的異地,把它想象成“原始#65380;刻板,與異教徒的”,我們不只永遠不會發(fā)掘其繁復與美麗,我們也可能濫用與剝削,可能會“毫不考慮地儲存毒物或測試武器”(1987:255)#65377;是什么帶我們到這些地方,是探索的想望,經(jīng)濟的動機,或是要發(fā)現(xiàn)較不復雜生命的浪漫想望,這些都將影響我們的視野#65377;“欲望會導致想象力誤解其發(fā)現(xiàn)”(1987:256)#65377;不留心的態(tài)度常會造成對土地#65380;其無辜住民與動物的有害后果,這態(tài)度也可能會反挫,真的殺傷對“近在眼前”事物視而不見#65380;聽而不聞的人#65377;一個確切的例子是19世紀英國海軍軍官的殖民心態(tài),很多都死于北極#65377;“它的(探索的)失敗出于民族優(yōu)越感,以為道德與技術優(yōu)于愛斯基摩的態(tài)度,把土地當成蠻荒與不堪一擊的認知”(1987:360)#65377;這些軍官不相信毛皮衣#65380;雪屋與新鮮肉食的好處會大過他們自己的制服#65380;帳篷與罐裝食品#65377;隊長克羅計爾(Crozier)是富蘭克林(Franklin)的副司令,和他的隊員一樣,死于“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65377;他們旅行時穿著的繭狀防護衣裂開,把他們暴露在許多元素中#65377;權威失效了#65377;這些軍官太多了,而他們不知如何是好”(1987:383)#65377;另一個例子是許多現(xiàn)代鉆油者的殖民心態(tài),他們把北極視為科技無法破壞的廣大荒原#65377;雖然沒有在北極傷亡,他們卻也不尊重這塊土地#65377;所有男人工作的大部分帳篷就像監(jiān)獄,除了少數(shù)例外,大部分在那里的工作者目的就是為了賺錢,然后盡早離開那地方#65377;無論它有什么尊嚴與多樣的生命形式,他們都沒有感覺#65377;

羅培茲警告別去開發(fā)像北極這樣的異地,基本上與兩種試圖與其進行對話的選擇互為消長#65377;其中之一是科學方法,另一個是他稱為“地方之眼”或“察覺的技術”#65377;所有關于北極地理的章節(jié),牦牛#65380;北極熊#65380;獨角鯨#65380;鳥的遷徙或冰山的移動,都飽含他本人細心觀察#65380;個人軼聞與科學資料#65377;舉例來說,北極熊的解剖細節(jié),像是大小#65380;重量#65380;毛皮的厚度與顏色#65380;熊跡的描述或族群密度,都為生物學家的工作提供精確與值得尊敬的數(shù)據(jù)#65377;羅培茲甚至將頸掛無線電項圈的熊走過的土地范圍地圖放進來,同時分享許多科學報告信息#65377;熊脫毛的描述傳達出細心#65380;精密觀察的意識,同時也以詩般的眼欣賞其美麗:

毛發(fā)本身傳達出視覺上的透明#65380;無色感#65377;最明亮的白出現(xiàn)在春季換毛時,那是這些年幼小熊皮毛最純凈的時分#65377;暴露在陽光中,毛發(fā)透露出細致色調;柔軟的黃色調出現(xiàn)在臀部,沿著兩脅,直到雙腳—淡淡的檸檬水色#65380;杏仁黃#65380;奶油黃#65380;麥稈白#65377;色調每年隨動物的成長加深#65377;秋天午后低沉的陽光中,年老公熊的皮毛也透顯出成熟麥田的金黃#65377;

賦予自然現(xiàn)象精確的描述,梭羅已經(jīng)在測量瓦爾登(Walden)湖區(qū)冰的厚度時實踐過,這是不以偏見或無先入為主的想法探索非人類世界的方法之一,讓搜集的資料給予讀者對非人類世界特殊與繁復的第一印象#65377;當然,這還不夠,因為顯然動物生活的復雜度無法在實驗室中正確分析,或單純以科學范疇解釋#65377;以北極熊例子來說,“相互作用……在休息#65380;運動與覓食之中,帶他們安穩(wěn)舒服經(jīng)歷生命的是無法被拆解成碎片的某種東西#65377;就像溜冰者深長#65380;優(yōu)雅的弧形,它是生命的敘述,是關于美的完整實踐”(1987:89)#65377;田野研究者傾向簡化與概念化,然而這也是要了解“近在眼前”自然的重要步驟#65377;非人類的時間一再以無法預期的行為使人震驚,它可能永遠與已記錄的事實相反,因為土地與其居民彼此適應,因此也隨時間改變,他們從不在精確的科學范疇之內被固定或認知#65377;唐娜#8226;海若威已明確指出,當我們試圖將非人類理解為主體時,“沒有特殊的再現(xiàn)原則#65380;解碼或發(fā)現(xiàn)保證任何事情”#65377;她偏好以北美土狼或魔術師的神話形象來描述人們目前對自然的了解,“認知到我們放棄支配卻仍持續(xù)尋找忠誠的處境,也明白我們將持續(xù)被蒙蔽”(1992:199)#65377;對羅培茲而言,科學探索也很快地暴露諸多局限#65377;許多西方生物學家知道他們也只能了解動物的一小部分,“當實驗可以被設計來呈現(xiàn)動物的多種面向,動物本身將永遠比任何實驗設置的總數(shù)量還巨大”(1987:269)#65377;統(tǒng)計不能充分了解永遠存在的神秘#65377;然而,對羅培茲來說,我們對非人類的衡量,最需要的是認知到想以人類語匯了解他者時的嚴格限制#65377;談到動物遷移,他承認“我們幾乎不知道‘他們’的回應;我們選擇自認為適合的空間向度與時間長度去描述,但我們無法確認其關聯(lián)”(1987:177)#65377;這類陳述透露出揚棄自我,了解到人類不是生態(tài)系的唯一主體,了解到還有超越智識與科學領域的其他復雜生命形式#65377;

為了更接近“近在眼前”的自然,人們必須超越科學研究#65377;在北極當?shù)鼐用裰校诒仨毶嬖谕鹑缟衬畤业膼鬯够ψ迦褐校_培茲找到另類認知模式#65377;他們是不屈不撓與務實的族群,他“察覺到環(huán)境中最模糊的生命鼓動,這環(huán)境對未經(jīng)訓練的眼睛來說似乎缺乏特色與冗長不堪#65377;這群愛斯基摩人有掠食者對瑣碎的機敏,進而透露出細節(jié)”(1987:96)#65377;他稱呼這群人觀察與發(fā)現(xiàn)土地最微小變化的能力為“地方之眼”(1987:96),這是文明化的文化已然失去的#65377;它要好一段長期時間細心觀察,尤其是狩獵時,還要與自然建立個人#65380;親密的關系,這是自然與個人經(jīng)驗的結果#65377;此外,愛斯基摩人也不反對動物,將每個動物視為獨立個體,以讓人無法預期的方式行止坐臥#65377;這準備好要面對預料之外事物的意愿依靠“想象不熟悉的能力”(1987:176)#65377;對西方心靈來說,它指的是承認非人類大于科學領域的意愿,“動物使我們困惑……因為他們終究與生命的復雜度無法分別”(1987:178)#65377;對羅培茲來說最重要的是愛斯基摩人相互依存的知識,“到目前,事情只存在他們與其他事情的連結中”,這種關系包含所有卻并非靜態(tài),“這模式總是在活動”(1987:200),將自然認知為流動#65380;無法預期與個人的已導致對愛斯基摩的“技術覺醒”(1987:113),這技術基本上指的是西方人傾向視為迷信的行為,但它事實上基于尊重與畏懼#65377;羅培茲將這種畏懼理解為愛斯基摩人必須為他們與自然的親密關系付出的代價,“這畏懼聯(lián)系到他們的知識,認知突然#65380;激變的事件既是生命與真實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人們停下來觀看某種美麗的片刻”(1987:201)#65377;他絕非理想化或浪漫化當?shù)厝耍吹狡浔┝εc沖突#65377;他的確強調科學思考之外,還有價值的是以自己的語匯了解非人類的能力,這了解牽涉到關聯(lián)感,這知識奠基在土地#65380;動物與人生活在彼此互相依存的百年經(jīng)驗中,以深層生態(tài)語匯來說,他們是生物中心平等的#65377;

一旦非人類不再被視為被動#65380;無生命的物體,而是活動#65380;復雜的存在,像羅培茲這樣的生態(tài)批評作家可以開始“想象不熟悉”,想象這世界對動物來說像什么,舉例來說,讓動物自己“言說”#65377;從海邊懸崖俯視鯨魚浮動在海面上,他驚奇這特殊的哺乳類生物的進化,驚奇它如何經(jīng)歷與水與空氣的互動#65377;為了對它有進一步了解,他比較了動物跟他自己基本生物的特性#65377;同樣,科學數(shù)據(jù)只是開始:儲存在肺#65380;血液#65380;肌肉#65380;其他器官的含氧數(shù)量,氧如何與肌肉中的血紅素分子與肌球素分子結合——這些事實被用來注記他自己與獨角鯨的異同#65377;根據(jù)羅培茲的說法,兩者的差異在于我們住在二元世界,而獨角鯨并非如此#65377;它味覺與嗅覺對化學器刺激的反應能力幾乎消失了,它幾乎看不到,可它的觸覺高度發(fā)展(1987:137, 138)#65377;這些事實沒有解決鯨魚的神秘,卻讓我們欣賞到另一種生物的復雜生命,也讓它們不再被視為蠢笨物,接著是驚奇與敬畏:“‘這世界’對這生物來說如此不同,對它們來說視覺只不過是末梢感官,然而,這生物具有三元的聽覺空間#65377;”(1987:139)此外,在《北極之夢》中,羅培茲不只將這世界想象成獨角鯨,也想象成狐貍#65380;潛鳥#65380;大黃蜂#65380;短尾黃鼠狼#65380;北美馴鹿或北極熊(1987:267)#65377;他試圖想象土地的地理如何適應生物的個別經(jīng)驗,舉例來說,出于生物特性,從狐貍視角來看,這島嶼土地面積勢必更拉長,因為這動物的體型比較親近土地,土地也必須在不只一年的演進中為狐貍改變#65377;

這種以動物般思考的研究去除人類意識中心,也為揚棄自我與延展到其他意識形式作出貢獻#65377;它也重新評估“近在眼前”這世界,它不僅只是人類文化創(chuàng)造的文本,也是以許多方式存活的實體,仰賴觀看者的感官系統(tǒng)#65377;凱瑟琳#8226;海勒司(N. Katherine Hayles)提出“有限制的建構主義”是種有效模式,指出心靈與世界互動的嶄新認知#65377;對她而言,這世界就像它“果真如此”,并不以每個物種為它自己建構的不同世界存在#65377;追隨智利神經(jīng)生物學家洪門托#8226;馬特羅訥(Humberto Maturana)主張青蛙的感覺器官以高度物種特殊方法向大腦說話的說法,她主張“我們最有能力談論的認知之前‘近在眼前’的存在,就是它是無媒介的流體,是潛能經(jīng)驗的流體,面對不同處境的觀察者會以不同方式觸發(fā)#65377;身為這些角色,人類與非人類與無媒介的流體互動,他們的世界成為一體”(1995:413)#65377;她的結論是:“對人們而言,所謂重要的現(xiàn)實既不存在世界自身,也不存在觀察者身上,而是在觀者與世界的互動中#65377;”(1995:425)羅培茲對獨角鯨的世界與其他動物的揣測,可與心靈與自然環(huán)境的互動相互比較#65377;他們傳達出從自我到生態(tài)中心意識的轉移,同意非人類他者以不同的復雜性去為自己發(fā)聲#65377;人類自身不再被理解為階級高的優(yōu)越者,卻受限于他或她對動物的了解,這些動物有自己的表達形式#65377;

對羅培茲而言,土地也可為自己發(fā)言,只要人們愿意耐心觀察,接受自然是活生生的實體#65377;同時,這更新過的認知成為我們評估土地的前提,尤其這異地是像北極這完全陌生的地景時#65377;只有透過敏銳察覺,我們看到的才不只是荒地#65377;羅培茲對人們以欲望與想象力形塑土地#65380;驅散疏離感的方法感到興致盎然,然而,同時,“這物理地景是難解的,它有能力超越我們對它的任何了解”(1987:xxii)#65377;他假設人類心靈與“近在眼前”的自然語言是某種令人驚嘆的活體#65377;為了“聆聽”這土地必須“說的”,羅培茲僅是觀察,然后盡可能具體描述他的印象#65377;他的方法是從某一地圖知識開始,告訴讀者河流#65380;海灣與山的名字#65377;進一步聚焦在豐富的細微生物細節(jié),這傳達出苔原生命的豐富感與多元性#65377;“舉例來說,人開始在單一棕色調的苔原草叢間注意到鮮艷的紅#65380;橘#65380;綠#65377;狼蛛撲向閃爍的甲蟲#65377;一團牦牛毛松軟地趴在虎尾草屬的熏衣草花中”(1987:xxiv)#65377;對羅培茲來說,彰顯生物豐富性的必要姿態(tài)是彎腰#65377;只有彎腰,才能看到筑巢地表的角雀眼中閃耀的野性(1987:xx),只有透過這種姿勢,才能表現(xiàn)謙卑與尊敬#65377;

敏銳察覺與謙卑態(tài)度不只幫助他探查細節(jié),也讓他看到被觀察的元素如何融入更大的系統(tǒng),如何完美地與生態(tài)網(wǎng)配合#65377;他可以科學專有名詞描述這種互動關系,同時表現(xiàn)出動物與背景何以需要保持原有身份#65377;然而,土地的神秘無法以語言正確言說#65377;當他以所有感官察覺環(huán)境,有時候會被回饋以神秘美感與超越文字的經(jīng)驗#65377;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承認人類范疇不足,時間與目的不足,尤其是語言#65377;舉例來說,身處冰山墻內,他感覺到身體的美感,在肉體上,這知識“被獲得,不以文字,而是以,仿佛,祈禱”(1987:404)#65377;再一次,非人類他者,像是動物與這里提到的土地這些例子中,以比理性分析部分還要巨大#65380;偉大的實體被了解#65377;像深層生態(tài)學者,他提到自然“與生俱來的特質”,提到這種尊嚴“超越啟蒙哲學家的說法”(1987:405),那說法無法被有殖民心態(tài)與不愿放棄他們先入為主成見的人所經(jīng)驗#65377;一次次,羅培茲強調耕耘感官認知的必要#65377;他敬佩那生活在阿納卡菟卜卡山隘(Anaktuvuk Pass)的人,他告訴羅培茲,當他說一個字前,他甚至會“繃緊‘他的’感官感激‘土地’好長一段時間”(1987:257)#65377;只有那時土地才向他開放#65377;羅培茲也鞠躬#65380;傾聽#65380;觀察以達到與土地的深層親密關系#65377;只有那時他才了解到土地與其居民#65380;人類與非人類互相形塑,雙方都是不同面向的主動體#65377;這種互惠也作用在食物供應層面,像人們認知自己對自然的虧欠與感激時#65377;可這也更難定義了,羅培茲說,這地景“提供各類隱喻和象征來引發(fā)人們打探神秘”(1987:404)#65377;最后,他對《北極之夢》的主要興趣在于語言和文學與環(huán)境互動與相互影響的方式#65377;那么,羅培茲的語言概念是什么?暗喻與象征,還有神話與故事如何進入與非人類的對話?

就像史耐德與其他有生物中心意識的作家和評論家,羅培茲也相信語言不只是分別人類與自然的文化工具#65377;舉例來說,他不同意華爾福(Whorf)的觀點,對后者來說“語言只是人類在心靈創(chuàng)造后投射到現(xiàn)實的東西,是他強加在地景上的東西,仿佛土地只是他想象力的儲藏所”(1987:277)#65377;對羅培茲來說,這觀點兩處有誤:首先,地景并非被動#65380;無力的空間,而是活生生的地方;第二,語言“在‘人’與土地的交談中進化 — 在用雪靴的指頭檢測海冰時,在吃野梅時,在借著海豹油燈修理雪橇時#65377;長久的調查創(chuàng)造有辨別力的語言#65377;就是這語言秩序,聲音與思考的生態(tài),來自心靈與地景的交流”(1987:278)#65377;語言回應土地,同時也形塑環(huán)境,因此相互依存不只是物質世界的現(xiàn)象,也包含人們的心靈和特殊表達形式,尤其是語言#65377;

只有這網(wǎng)絡關系內的元素擁有某些共同特質,這互惠才成為可能,但這不是說他們基本上都一樣#65377;羅培茲強調人類與非人類的差異,令人驚訝的是他們之間的合作仍在作用#65377;對他而言,人類的差異,真得將我們區(qū)隔的不是工具使用或語言作為溝通方法,而是尋找隱喻的熱情#65377;隱喻是“人類心靈的崇高成就”(1987:391),是“想象的基礎工具”(1987:250),用以幫忙探索他者的差異#65377;他主張隱喻能讓成年人優(yōu)雅地生活在矛盾之中,因為借由讓兩不同的事情同時平行存在,而不連結他們,可使兩者遠離矛盾(Bonetti ,1988)#65377;舉例來說,鳥類的遷移,一開始以個人觀察與大量科學數(shù)據(jù)被探索,可最后,它的意義在“呼吸,像土地的氣息#65377;春天吸納大量的光線與動物的遷移#65377;夏天緩和呼吸#65377;秋天吐露催促他們往南的氣息”(1987:162)#65377;這些例子充斥在《北極之夢》#65377;他們彰顯的是想象的力量可讓異地#65380;荒地轉變成充滿精力與生命力的地景#65377;這能力是特殊的人類特質,不該在與非人類融合的欲望中被忽略#65377;擬人法,通常被指責為“智識上的癌癥”,并沒有困擾羅培茲#65377;它應該被用來作為“比較詢問的工具,也許是心靈運作的唯一道路”(1987:250)#65377;它的技巧并非“重新認知熟悉”(Buell,1995:262),而是借擬人法的幫忙去熟悉異國情調#65377;對他來說,揚棄自我并不是將它消抹掉#65377;這樣的話會失去人性,也不可能去言說自我與世界的關系了#65377;他甚至認為自我是人類存在的必要部分,盡管這自我需要被檢驗#65377;更重要的是伴隨它而來的責任感#65377;舉例來說,寫作是種“自我的寬廣行為”(Aton,1986),而作家必須特別留意他的工具,尤其是隱喻#65377;他必須一直接納自然環(huán)境的細微復雜,他必須駕馭自我,同時演練雪爾曼#8226;保羅(Sherman Paul)所謂的“謙遜”(humilitas);他必須“將他自己呈現(xiàn)為詢問者,永遠非專家”(1997:103)#65377;

具有與生俱來矛盾特質的隱喻是言說人類心靈與非人類生活何以格格不入的管道之一#65377;另一種再現(xiàn)形式是敘述#65377;再一次,羅培茲仔細觀察北極“原住民”,探索他們的土地經(jīng)驗如何成為故事#65377;故事,神圣或褻瀆的,都有將人類與土地聯(lián)系在一起的功能#65377;羅培茲稱他們?yōu)椤肮讨诘氐墓适隆?1987:297),他區(qū)別以神話地景為背景的神話時間故事,還有關于旅行與每人每年都可回顧其發(fā)生的通俗故事(1987:298)#65377;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地景“證實兩種故事”,這故事讓人們一直活著,也讓故事里的人們活著#65377;“語言,各類故事,將這觀點連結在一起”(1987:289)#65377;再一次,就像隱喻的例子,想象力從土地開展,也緊系于土地,滋養(yǎng)了人類與非人類的互惠關系,允許雙方繼續(xù)存在與茂密開展#65377;相對于僅只是記錄事實,這是關于土地的可見面向,故事可以訴說關于記憶#65380;神話#65380;欲望與恐懼等肉眼看不見的特質,這些都來自于某個特殊地方的實際經(jīng)驗#65377;許多不善接納土地神秘特質的歐洲探險家所說的故事無法評價異地#65377;他們只是反映出想占領仍是陌生#65380;有敵意#65380;甚至“安靜”的地方#65377;相對說來,生態(tài)中心的心靈,“可以想象美麗與召喚親密#65377;它可以在字面分析僅能發(fā)現(xiàn)樹木#65380;巖石與小草處,卻能發(fā)現(xiàn)撫慰”(1987:391)#65377;這種想象力終結了人類與自然環(huán)境的疏離#65377;它并非浪漫地融合觀察者和宇宙,而是允許他的心靈反省“近在眼前”生命的豐富性#65377;根據(jù)羅培茲的觀點,要做到這些,除非“將我們的世界帶到異國地景去澄清他們……土地驅策我們蘇醒,以了解自我”(1987:247)#65377;

最后,什么是像《北極之夢》這種有生態(tài)批評意識文本的敘述角色呢?羅培茲發(fā)展出哪種新感性去發(fā)展非人類中心的自我呢?盡管他努力強調非人類自然有其激發(fā)敬畏的異質與美麗,有其活力與完整,他仍無法放棄人類心靈的重要,才能進而進入他渴望與自然環(huán)境的對話#65377;舉例來說,雪爾曼#8226;保羅甚至主張羅培茲爭論的議題不是隱喻,“而是我們用它來讓心靈獲得特權的方法,賦予它超越事物的統(tǒng)治權”(1997:102)#65377;羅培茲的議題是心靈如何使不熟悉的事物產(chǎn)生意義,我們如何將見聞組織成語言,或者,根據(jù)斯科特#8226;斯洛維克(Scott Slovic):“沉思外在自然世界的行為,已經(jīng)牽涉到共同行為,這行為是有關細察有觀測力的自我與自然的關系#65377;”(1992:153)盡管最后特許給人類心靈特權,《北極之夢》的自我仍被揚棄了#65377;一次次,羅培茲以生動的細節(jié)認知與展現(xiàn)出人類的自我不是唯一有意識且“近在眼前”的活體#65377;他也表示意識到要完全了解非人類生命的復雜與多元的自身限制,兩者相遇時,只有謙卑以待#65377;盡管敘事者“我”將許多細節(jié)選擇與安排進他自己的故事,他也讓其他豐富的聲音被聽見:觀察#65380;軼聞#65380;科學資料#65380;當?shù)嘏c非當?shù)氐墓适拢@些都被交織進北極生活#65377;沒有一種聲音有優(yōu)先權#65377;然而,羅培茲說,需要“在我們的生命中容忍不同認知的價值,要提醒的是,要比較這島嶼上各種動物的環(huán)境”(1987:313),而且,“沒有人可以訴說整個故事”(1987:273)#65377;就像瑪麗#8226;奧斯汀#65380;羅培茲創(chuàng)造的是“意識多中心的擴散”(Buell,1995:176),包含了不同的人物#65380;事實#65380;情緒#65380;想象與欲望,還有土地自身#65377;這樣的態(tài)度不得不以個人觀點言說,但它并不選擇宰制或排除,而是邀請進入對話,讀者也受邀在內#65377;最后,要達成對“土地自身更特殊的了解”(1987:12)表示要從與非人類環(huán)境的生態(tài)中心關系觀點出發(fā),以對自我產(chǎn)生更特殊的了解#65377;其回饋是心靈富足與非人類環(huán)境的聯(lián)系經(jīng)驗,發(fā)現(xiàn)地景的完整與尊嚴反映在人類心靈#65377;這并非靜態(tài)給予,是需要不斷更新的過程,需有生態(tài)批評意識,要謙虛,也需要機靈地與富含想象力的心靈互動#65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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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 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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