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恩格斯的歷史合力論思想是馬克思主義學說的核心部分,在內涵上主要表現為社會發展中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以及階級意志之間的相對平衡的合力論。然而,由于認識上的偏頗,對它的誤讀造成了兩種路向的舛誤,即生產力自流決定論和主體導引決定論。文章通過對恩格斯歷史合力論思想的深入挖掘,結合我國政治體制改革的現狀,對我們今天如何防止和規避兩種路向的舛誤,更好地科學把握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進路進行了闡述。
關鍵詞:恩格斯;歷史合力論;經濟基礎;上層建筑;政治體制改革
中圖分類號:B032.2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4-1494(2010)02-0006-06
收稿日期:2009-11-18
作者簡介:袁賽男(1982-),女,湖南邵陽人,中共中央黨校馬克思主義哲學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當代中國政治哲學、管理哲學。
黨的十七大報告明確提出,政治體制改革作為我國全面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必須隨著經濟社會發展而不斷深化,與人民政治參與積極性不斷提高相適應。這就決定了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進路既不能脫離經濟社會發展的總進程,又要充分重視主體力量和精神因素的遞增作用。恩格斯的“歷史合力論”思想對“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在社會發展中的動力作用作了全面、深刻的考察。今天,深入挖掘這一思想并在新時代下發展創新,對于我們全面理解恩格斯歷史合力論的真實內涵,合理規避雙重路向的舛誤,從而科學把握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進路,仍具有重大的指導意義。
一、恩格斯歷史合力論的緣起
在19世紀90年代,隨著馬克思主義的廣泛傳播和工人運動的蓬勃發展,歷史唯物主義遭到了來自兩個方面的歪曲和挑戰:一方面是來自以文藝批評家保爾#8226;恩斯特為代表的德國社會民主黨內的“青年派”,另一方面是來自以保爾#8226;巴爾特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學者。
德國社會民主黨內的“青年派”把唯物史觀的基本原則歪曲為機械的經濟決定論和社會宿命論,把人們創造歷史的經濟狀況的前提膨脹化、夸大化,在經濟庸俗決定論的絕對統一的板塊上來理解上層建筑,進而將上層建筑視為經濟狀況的一個因素。在青年派的這些理論中,人創造歷史的主動作用已喪失殆盡,人只不過是經濟關系的“棋子”、歷史必然性的“奴隸”。
以巴爾特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學者主要是把歷史唯物主義歪曲為“經濟唯物主義”、“技術經濟史觀”和“社會靜力論”,把承認歷史必然性同機械決定論、社會宿命論混為一談。同時,資產階級思想家極力論證自我與非我、主體與客體、意識與存在的不可分割性,根本否認物質條件和思想領域、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之間的辯證關系和相互作用,為反對無產階級革命和無產階級專政,宣傳“和平長入”社會主義的謬論作論證。
當時,這兩股思潮在無產階級和廣大青年中產生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在理論上也引起了驚人的混亂。1890年9月,柏林大學數學系學生約#8226;布洛赫(1871-1936)寫信向恩格斯求教。信中所涉及的實質性問題主要是兩個方面:一是如果肯定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是歷史過程的決定性因素,是否意味著否定個人在歷史進程中的作用;二是如果承認個人創造歷史的作用,則歷史唯物主義一元論的原理是否還能夠成立?
針對約#8226;布洛赫的求教,恩格斯在回信中完整地闡發了歷史唯物主義一元論的科學思想,“創造性地提出了著名的歷史合力論,并對歷史進程中人與自身歷史的關系這個思想主題做了令人信服的論證”[1]。
毋庸置疑,在創立歷史唯物主義之初,由于批駁唯心史觀的需要,馬克思、恩格斯比較側重于強調經濟對社會發展的決定作用。盡管當時這樣做是必要的,但在方法論上存在著理論疏忽。恩格斯晚年意識到了這一點,正如他所說:“我們反駁我們的論敵時,常常不得不強調被他們否認的主要原則,并且不是始終都有時間、地點和機會來給其他參與交互作用的因素以應有的重視。”[2]698正是基于這種認識,恩格斯在歷史合力論中論述了經濟不是社會發展的惟一決定因素,對歷史起作用的還有政治的精神的力量,在經濟狀況是基礎的前提下,上層建筑對社會歷史的進程同樣起著非常大的影響作用。
由此可見,恩格斯提出的歷史合力論,乃是歷史唯物主義從早期的強調經濟基礎決定作用的發展重點向注重上層建筑相對獨立作用的發展重點的轉變;從注重經濟決定作用的社會發展論向注重上層建筑反作用的相對平衡的社會發展論的轉變。因此,可以說,恩格斯歷史合力論的提出不僅回擊了資產階級學者們和青年派的歪曲和攻擊,而且完善、豐富和發展了歷史唯物主義。
二、相對平衡的合力論:恩格斯歷史合力論的維度
恩格斯歷史合力論在內涵上主要是社會發展的相對平衡的合力論。它分為廣義合力論和狹義合力論兩種類型。廣義合力論是指經濟狀況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相對平衡的合力情形;狹義合力論是指經濟狀況與階級、階層、個人的力量的相對平衡的合力狀況。廣義的歷史合力論是狹義的歷史合力論的理論基礎,而狹義的歷史合力論則是廣義的歷史合力論的邏輯結論。
廣義的相對平衡的合力論是恩格斯歷史合力論的立足點。恩格斯分別從經濟基礎的決定作用與上層建筑的反作用的統一、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統一兩個方面展開論證。
首先,恩格斯在信中指出:“根據唯物史觀,歷史過程中的決定性因素歸根到底是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無論馬克思或我都從來沒有肯定過比這更多的東西”[2]695。恩格斯在此堅持了歷史過程中的決定性因素是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這無疑是唯物史觀基本理論的出發點,是不可動搖的;但這個決定性作用只是在“歸根到底”的意義上說的,所以恩格斯對這四個字加了著重號。恩格斯強調這一點,“就很好地把歷史唯物主義同主張意志、動機決定歷史進程的歷史唯心主義區別了開來,同時又與那些把歷史唯物主義曲解為‘經濟決定論’的庸俗化做法劃清了界限,從而全面地堅持了歷史唯物主義的一元論”[3]。
其次,“經濟狀況是基礎,但是對歷史斗爭的進程發生影響并且在許多情況下主要是決定著這一斗爭的形式的,還有上層建筑的各種因素。”[2]696在恩格斯看來,整個總體歷史過程的決定因素是經濟狀況,因而“經濟狀況是基礎”。但是,就某個具體的歷史事件來說,在經濟基礎基本不變的前提下,上層建筑的各種因素以及它們之間的相互作用往往成為該具體歷史事件的決定性因素。“很顯然,上層建筑的反作用雖然是經濟狀況內容的形式和反映,但這種反映不是消極的而是積極的”[4]。形式的取舍將決定內容的實現。在某些情況下,形式的發展還將決定著內容結果的或快或慢的到來。因此,在內容和形式的關系中將會出現兩者相互失衡的狀況;同時,在一定時期內,作為歷史合力的上層建筑的反作用也會出現與經濟狀況的失衡。
再次,“這里表現出這一切因素間的相互作用,而在這種相互作用中歸根到底是經濟運動作為必然的東西通過無窮無盡的偶然事件(即這樣一些事物和事變,它們的內部聯系是如此疏遠或者是如此難于確定,以致我們可以認為這種聯系并不存在,忘掉這種聯系)向前發展。否則把理論應用于任何歷史時期,就會比解一個最簡單的一次方程式更容易了。”[2]696在這里,恩格斯闡明了歷史發展的基于“經濟基礎上的各因素相互作用論”。歷史過程就是各種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是必然性與偶然性的統一。上層建筑中各因素的相互作用雖表現為必然的經濟運動的偶然性事件,但偶然性事件的積累及其狀況將毫無疑問會推遲或加快經濟必然性的實現。因此,在必然與偶然的矛盾中,上層建筑也將會出現對于經濟狀況的失衡現象。如果不懂得這種交互作用,就等于拋棄了歷史辯證法,就會把歷史發展的研究過于簡單化,從而陷入形而上學的泥潭。
在闡明了廣義的相對平衡的合力并以之作為理解整個歷史發展的基礎之后,恩格斯才進一步提出了旨在表征具體歷史結果的狹義合力概念。恩格斯是這樣說的:“歷史是這樣創造的:最終的結果總是從許多單個的意志的相互沖突中產生出來的,而其中每一個意志,又是由于許多特殊的生活條件,才成為它成為的那樣。這樣就有無數互相交錯的力量,有無數個力的平行四邊形,由此就產生出一個合力,即歷史結果,而這個結果又可以看作一個作為整體的、不自覺地和不自主地起著作用的力量的產物”[2]697。
這里的合力概念,顯然是從個人意志動力的角度來談的,我們將其命名為狹義合力。狹義合力論的各力量分支就是各個階級、階層、個人的力量,即階級和階級斗爭的力量。它們總是由于經濟狀況的原因,才形成了自身的運動方向。分支力共同作用的結果,就是歷史事變,就是歷史發展的形形色色的表現形態。然而,我們決不能把廣義合力和狹義合力割裂開來、對立起來。如果說“狹義合力”是直接從許多單個意志的交互作用中引衍出來的,那也只能表述為外顯的內容。因為階級斗爭只是上層建筑的各因素相互作用的表現之一。因此,狹義歷史合力論同樣也是與經濟狀況相對平衡的合力論。
由此可見,恩格斯的歷史合力論具有可變性,它是一個動態性的相對平衡的合力系統。因為,一方面構成合力系統的經濟狀況和上層建筑等內部因素、各個分力隨著時間和條件的變化,它們的力量的大小和變動方向都影響著合力系統的可變性;另一方面,經濟狀況和上層建筑各種分力的統一,是在彼此之間的協調和排斥的矛盾關系中實現的,因而就必然推動著合力系統呈現出不斷地失衡和平衡。因此,恩格斯總結到,經濟狀況并不是絕對完全地統一了上層建筑各因素的社會基礎,兩者之間常常出現相對失衡的現象,上層建筑會在與經濟狀況相對失衡的情形中發生作用,這里,“相互作用的力量很不均衡”,“這里沒有任何絕對的東西,一切都是相對的。”[2]697
三、雙重路向的舛誤:生產力自流決定論和主體導引決定論
從恩格斯的論述中可以看出,歷史合力論是最深刻的歷史辯證法。恩格斯首先肯定經濟狀況的根本性的決定地位后,又肯定了“人們自己創造著自己的歷史”,從而科學地揭示了歷史進程是主體人的創造性與社會歷史規律客觀性的辨證統一。
這就是恩格斯歷史合力論的基本理論要點。在恩格斯之后,歷史合力論被無產階級政黨和領袖所繼承,并在許多方面得到了豐富和發展。然而,由于復雜的原因以及認識上的差錯,在社會主義實踐的過程中,在堅持和運用這些基本觀點的時候,曾出現了偏頗和舛誤。這些舛誤主要是表現在辨證的邏輯質點上發生了重大偏差,即片面地發展了恩格斯歷史合力論的相對平衡的單個方面,結果造成了兩種路向的舛誤,即生產力自流決定論和主體導引決定論。這兩種路向的舛誤主要是拋棄了辯證法,將事物矛盾著的對立絕對化地視為對立的兩極,違背了發展過程是在各種因素相互作用中進行的相對平衡的狀態。
主體導引決定論,是指片面地夸大了人在歷史進程中的主體能動性,從人類社會歷史特殊質點畸形地滑向了唯心史觀的錯誤理論(精神動力論);它認為人類主體在社會發展中的自覺力量才是歷史進程中的根本力量。這種舛誤夸大了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對生產力發展的反作用,對社會存在特別是生產力和物質基礎在人的意識中的決定性作用則重視不夠甚至有所忽略。
勿庸置疑,人的主體能動性的發揮在任何歷史時期都是有著重要的積極作用的。在我國新民主主義革命和新中國建設初期,毛澤東就特別地重視人民主體的力量。在大革命低潮時期他指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建設初期,掀起了加快建設社會主義的火熱場面更是讓人記憶猶新。從長征精神、延安精神到南泥灣精神,一路是蓬勃高漲的激情。正是這種主體的意志力量使中國擺脫了一個個困境,走出重圍,迎來新生。但是,當時代條件轉變為建設實踐之后,這種主體能動性的發揮卻被過分地夸大,走向了主體導引決定論。這種主體導引決定論的舛誤卻讓我們付出了高昂的代價。這在中國的“大躍進”和“文革”中表現尤為突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包括前蘇聯在內的一些社會主義國家,偏重意識形態的爭論,夸大人的主體能動性,大搞“政治斗爭”和“政治掛帥”,導致上層建筑的職能無限擴張、畸形發展,而對歷史發展過程中的客觀規律和實際狀況缺乏科學的分析和研究,對經濟建設重視不夠,甚至經常受到“革命”和“政治”的沖擊,嚴重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就這樣,主體導引決定論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生產力自流決定論,是指片面地夸大了生產力在歷史進程中的決定作用,把生產力因素視為惟一決定性的因素,從恩格斯平衡的辨正的歷史合力論畸形地滑向了機械的“直線性”和“一線性”的經濟決定論。這種路向的舛誤是對恩格斯歷史合力論的曲解,根本抹煞了人的主體能動性,無視上層建筑對經濟狀況的反作用,其必然結果只能是把馬克思、恩格斯所批判的人被外部對象奴役的現象視為永恒的自然規律。
不可否認,生產力自流決定論在一定意義上也是有合理性的。它畢竟能給人們帶來短期的受益,能告訴人們“我們一定會勝利”,這是一個“必然性”的價值懸設。但是在這樣一種路向的舛誤中,人類歷史似乎成了自然歷史的一個附屬物,在社會歷史發展過程中,人,只能站在這一客觀進程旁邊消極地觀望。在他們的眼里,人類歷史的發展是一個離開人而獨立運動的生產力不斷發展的自然而然的客觀物質進程,似乎物質生產力的生長自動產生著經濟進程的變動,再由此發生出全部社會上層建筑的改變。這種路向的舛誤主要體現在第二國際在對歷史合力論理解上的根本缺陷。他們把馬克思主義的理解稱之為“經濟就是一切的”經濟主義。意大利共產黨創始人葛蘭西為此進行過評判,稱這是一種“透過卑污的惟利是圖的利益的棱鏡來觀察一切事物的錯誤觀點”[5]。
為此,我們可以看到在人類歷史進程中,人是歷史的主體,“人們自己創造了自己的歷史”,“歷史不過是追求著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動而已”,但歷史是一個自然過程,它具有其自身的客觀規律性,人們又不能隨心所欲地創造自己的歷史。因此,承認人的歷史主體性,但不能走向主體導引絕對論(唯意志論);承認歷史的客觀性,但不能走向生產力自流決定論(機械的經濟決定論)。“許多單個的意志的相互沖突”,最終“融合為一個總的平均數,一個總的合力”,這個“總的合力”實質上就是歷史合目的性與合規律性、主體選擇性與客觀規律性、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辯證統一。
四、雙重路向的規避: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進路
恩格斯的歷史合力論包含豐富的思想內容,這些思想不僅科學地反映了歷史合力中各種因素的相互關系及其地位,形成了具有內在邏輯層次的完整結構,而且對于我們今天如何防止和規避兩種路向的舛誤,推動當代中國政治體制的整體改革,有著重大的指導意義。
(一)在推進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進路上,全面重視社會動力系統中所有因素協同并進的整合作用
回顧我國改革開放的歷史,可以看到,始于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政治體制改革和民主政治建設,使我國的人民政治生活面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然而,總的來說,我國的政治體制改革大大滯后于經濟體制改革的進程。在目前許多矛盾和問題相互交錯、相互鉗制的新形勢下,由于政治體制改革的嚴重滯后,存在弊端的原有政治體制對各種問題的解決特別是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化和經濟的持續發展起著嚴重的阻礙作用,這已成為當今最為突出的問題。目前民眾普遍關注的社會熱點和難點問題,譬如住房、教育、醫療衛生、就業等問題也無一不與當前政治體制改革不深入、不充分、不完善有關。
依據恩格斯歷史合力原理,我們可以知道,上層建筑的反作用雖然是經濟狀況內容的形式、反映,但這種反映不是消極的而是積極的。上層建筑既可以促進經濟發展和生產力水平的提高,也可以阻礙甚至改變經濟發展的方向,使之朝著相反的方向,甚至帶來災難性的后果。對于這一點,鄧小平認識得非常深刻。他在總結文化大革命深刻教訓的基礎上講道:“現在經濟體制改革每前進一步,都深深感到政治體制改革的必要性。不改革政治體制,就不能保障經濟體制改革的成果,不能使經濟體制改革繼續前進,就會阻礙生產力的發展,阻礙四個現代化的實現。”[6]鄧小平的論斷凸顯了政治體制改革在關鍵時刻所起的決定性的作用。
在社會結構的層次上,經濟力與政治力、文化力、社會力的辯證運動構成社會(歷史)發展的合力。經濟力(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矛盾運動形成的歷史動力)在歸根到底的意義上決定社會(歷史)進程,即“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但經濟力并非歷史發展的唯一動力,政治力、文化力、社會力同樣是不可或缺的歷史的動力。按照歷史合力論的觀點,社會發展的這個動力系統是一個由多因素、多環節構成的不平衡的動態系統。在這個意義上,社會發展過程就是一個社會動力系統由不平衡逐漸趨向相對平衡,然后引起新的不平衡,又逐漸趨向更高級的平衡的矛盾運動過程。為此,我們在推動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整體改革的進路上,即要規避生產力自流決定論又要規避主體導引決定論,全面重視社會動力系統中所有因素協同并進的整合作用。
歷史合力是一個系統,政治體制改革也是一個錯綜復雜的系統工程。因此,執政黨作為政治領導核心,應當善于統籌全局、合理規劃,發揮社會動力系統中所有因素的整合作用。在推進政治體制改革的進程中,既要重視生產力的發展,又要及時調整和變革生產關系;既要重視經濟基礎的鞏固和完善,又要充分發揮上層建筑能動的反作用;既要重視主體對社會行為的調節,又要重視社會發展的動力杠桿――科技革命,等等。同時,還應該把握客觀規律,科學思考,合理制定改革措施;堅持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一起抓,推動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思想文化建設齊頭并進、共同發展。
(二)在推進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進路上,高度重視經濟因素的重要作用
恩格斯的歷史合力論告訴我們,社會歷史變遷的最終根源和最終動力只能從經濟因素中去尋找,而不能從精神因素中去尋找。經濟是基礎,經濟因素歸根到底決定著社會面貌。因此在推進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進路上,應高度重視經濟因素的重要作用。只有經濟搞上去了,才能提供更多的物質產品和精神產品,切實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才能充分增強我國的綜合國力,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奠定強大的物質基礎。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國民經濟持續快速增長,人均GDP已從20世紀70年代末的近200美元增長到如今的超過1000美元,綜合國力大大增強,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然而,在成就的背后,也出現了一些新的社會問題:失業率增長,社會誠信度下降,制假售假屢禁不絕,有毒食品屢屢發生;腐敗指數上升,大案要案數量增多;環境污染嚴峻,水質、空氣質量、食品質量下降,威脅人的生存生活質量。
這些社會現象都在告誡人們,生產力在歷史進程中歸根到底是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但是不能把生產力因素視為惟一決定性的因素,經濟的發展必須同社會的全面進步相協調。而且,經濟雖然是社會發展的決定性力量,具有自身發展的客觀規律,但它必須通過人的有意識的活動,借助上層建筑的力量來為自己開辟道路。因此,政治體制改革在高度重視經濟因素的作用時,應該破除將社會形態演進簡單地直接歸結于經濟原因的“生產力自流決定論”,不能只追求生產力的發展和經濟的增長,不能單以GDP的高低看成就,要改變以往那種以GDP論成就的政績觀,要以經濟社會全面協調發展作為衡量成就的標準。
(三)在推進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進路上,充分重視主體力量和精神因素的遞增作用
恩格斯指出:“在歷史發展中,正是這樣無數個人的單個意志組成的歷史合力,才推動著歷史向前發展。雖然歷史發展的合力及其趨勢,歸根到底是受經濟運動的必然性支配的,但任何個人的意志在歷史發展進程中都起著一定的作用,每個人對合力都有貢獻,個人意志并不等于零。”[2]697在這里,恩格斯充分肯定了構成歷史合力的個人意志的作用。恩格斯的合力思想實質上也是馬克思主義群眾史觀的又一種表述方式。這種思想啟示我們,在政治體制改革過程中,要充分發揮每一單個意志的作用,要重視人、尊重人,重視人的主體作用和精神力量,只有最廣泛地調動民眾參與到這一進程中,而不是將民眾作為旁觀者或無關者漠然置之,才能真正促進我國政治體制改革的進展和社會的全面進步。
當前,我國政治領域的改革遠遠落后于經濟社會發展的要求和人民群眾的希冀。“目前的現狀是一方面反映民情、順應民意的好政策雖然制定出來了但得不到很好地貫徹執行;另一方面是反映民眾政治改革需求的呼聲得不到反映和重視,無法進入政府關注的視野中,也無法進入政治體制改革的方案中。”[7]
因此,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必須充分重視主體力量和精神因素的遞增作用,堅持以人為本、公眾參與、成果共享的原則。以人為本的實質就是公眾參與和成果共享。試想,如果沒有政治體制改革為民眾贏得民主和法制的權利,公眾根本就沒有參與改革的任何機會,公眾的思想和言行也就根本不可能得到重視,更不可能真正實現成果共享。成果共享取決于社會各群體之間的利益博弈的結果。同樣,如果沒有政治體制改革為民眾創造民主和法治的權利,社會改革成果肯定被掌握大部分社會資源(包括各種權力和財富等)的社會強勢群體所獲得,占人口大多數的弱勢群體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同時,建立一個合理的干部人事管理制度也是當前政治生活中發揮人的主體作用的一個當務之急。目前深化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應該努力形成一個廣納群賢、人盡其才、能上能下、充滿活力的用人機制,把優秀人才集聚到黨和國家的各項事業中來,使人的主體力量在政治體制改革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政治體制改革的動力,來自于廣大人民群眾,更來自于人民民主意識和當家作主及主宰自身命運的意識的增強。只有充分地發揮人民的主體能動性和精神動力,讓人民真正地參與到政治體制改革中來,那么黨和政府才能及時、準確地了解社會大眾的意愿、要求和呼聲,才能使決策更符合實際,更能體現民意,也才能更好地促進我國政治體制改革發展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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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任浩明
The Theory of Historical Composition of Forces by Engels: the Approache Selection of
the Contemporary Political System Reform in China
YUAN Sai-nan
(The Party School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PCBeijing100091)
Abstract: The theory of Historical Composition of Forces founded by Engels, is the key to Marxist theories, which connotatively appears to be a relative balance among economic foundation, superstructure and class will in social development. However, due to misunderstanding, misreading it resulted in two kinds of deviations, namely: indulgent determinism of productive forces and subject-oriented determinism. This article, based on analysis of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political system reform and through deep exploration into the Theory of Historical Composition of Forces by Engels, aims to make us understand how to avoid the two kinds of deviations and better scientifically grasp the approaches of the contemporary political system reform in China
Key words: Engels; Historical Composition of Forces; economic foundation; superstructure; political system refo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