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公民財產權的憲政價值

摘要：公民財產權的憲政價值，即公民財產權對憲政建設的積極意義或有用性。公民財產權既是個人自由的組成部分，也是個人自由的淵源，還是個人自由的保障。財產權是一切人權的物質基礎并促進了人的本質的實現。公民財產權是發展市場經濟的基石，有利于建設有限政府，有助于弘揚現代法治理念。

關鍵詞：公民財產權；憲政價值；自由；人權；法治

中圖分類號：D911.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060(2010)06－0109－07

根據荷蘭學者亨克·范·馬爾賽文等對142部成文憲法的統計分析，各國憲法中規定私有財產權的有118部，占比為83.1％。也就是說，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的憲法都將公民財產權作為一項基本權利予以確認和保障。這充分體現了公民財產權的憲政價值。憲政不僅是一套技術體系，更是包含了自由、人權、法治等要素在內的一整套價值體系。本文的理論意圖在于，在對公民財產權憲政價值進行界定的基礎上，分別探討公民財產權對自由、人權和法治的價值，從而闡釋公民財產權對憲政的價值。

一、公民財產權憲政價值的界定

對“憲政”與“價值”的理解

(1)憲政的要素。憲政一詞，近年來被學者們分別從不同角度進行觀察和把握，其基本涵義并不十分確定。但鑒于界定憲政的內涵與外延并非本文主旨，故在開篇處便確定本文據以展開的基本概念一憲政，是以憲法為前提，包括了自由、人權、法治等要素在內的政治形態或政治過程。

(2)價值的概念。經濟學上的價值是指生產費用對效用的關系。如馬克思就認為價值是勞動產品中無差別的人類勞動的單純凝結。價值首先是用來解決某種物品是否應該生產的問題，即這種物品的效用是否能抵償生產費用的問題。而哲學范疇的“價值”，則是指客觀事物的存在及其屬性對人的需要的滿足，它產生并存在于與主體的關系之中，是從主體的角度對客體及其作用的評價。也就是說，哲學上所謂價值，“是對主客體相互關系的一種主體性描述，它代表著客體主體化過程的性質和程度，即客體的存在、屬性和合乎規律的變化與主體尺度相一致、相符合或相接近的性質和程度?！薄Q言之，價值是指客體滿足主體需要的積極意義，即客體的有用性。本文就是在哲學層面上使用價值一詞。

公民財產權憲政價值的界定

基于以上對憲政、價值概念的簡單界定，本文所指公民財產權的憲政價值，即公民財產權對憲政建設的積極意義或者說是有用性。因此，第一，它不同于憲政的價值。憲政的價值是指憲政本身對于促進人的自由所具有的積極意義即憲政的有用性。第二，它不同于公民財產權的價值。根據語言邏輯規則，核心詞匯前的定語越多，其概念的內涵越窄。公民財產權的憲政價值顯然窄于公民財產權的價值，或者說，公民財產權的憲政價值只是公民財產權若干價值中的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

一如上文所述，憲政的概念中包括了自由、人權、法治這幾個構成要素，也就是說，解說憲政這一概念離不開自由、人權、法治這幾個核心關鍵詞的支撐。公民財產權是現代憲政的社會根基，它在自由、人權和法治等方面推進和實現著憲政理想，落實著憲政實踐。因此，公民財產權的憲政價值主要體現在對于憲政概念中自由、人權、法治這幾個構成要素的積極意義即有用性上。本文以下即選擇自由、人權、法治為坐標，來考察公民財產權的憲政價值。筆者認為，這個坐標系基本構成了現代公民財產權憲政價值的邏輯結構。

二、公民財產權的自由價值

公民財產權是個人自由的組成部分

“財產權不僅僅體現在對外在的財產的控制上，更反映了人的精神一自由意志。財產權的產生實質上就是人將自由意志加于自然之上的結果，財產與自由從來就密不可分，財產權就是自由權?！薄柏敭a的法律概念就是一組所有者自由行使并且其行使行為不受他人干涉的關于資源的權利。因而，財產創造了一個所有者無需告訴他人就能夠怎么做的隱私權，……這些事實有時被總結為，所有權給予其所有者關于處置某物的自由。”“財產權是一個人的自由意志的體現，是他的自由的外在領域”“自由意味著一個人使他自己達到最高和最佳境界的權力……而私有財產則是自由的實現”。美國威斯康星大學的康芒斯教授直接將財產與自由劃等號，他說：“財產本身的概念原來來自習慣法，它同時帶有獲得、使用和出賣物質性東西的天然自由權或習慣法規定的自由權的意思。因此，財產不是力量，財產是自由?！?/p>

總之，在西方古典憲法學理論中，財產權向來被視為自由權的一種。財產權就是一種自由支配財產的權利。盡管現代公民財產權內含著社會義務，但其“自由”的要素并未被根本抹殺?！斑@里的經驗性命題是，人們希望得到財產占有權，其目的旨在獲得和保持支配資源的自由，舍此就沒有改善生活條件的希望?！?。也就是說，財產權在特定的歷史階段曾被認為就是財產自由。財產權本身既是一種“免于……的自由”，也是一種“去做……的自由”。

公民財產權是個人自由的淵源

概括地講，作為財產權，不管是公有還是私有，它的功能是“營構具有人的價值生活上所必需的物質手段”。任何社會的人，他必須首先解決基本的生存問題，而社會也必須解決他的生存問題，才能繼續討論他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發展問題。正如恩格斯在《在馬克思墓前的講話》一文中所表達的那樣：“正像達爾文發現有機界的發展規律一樣，馬克思發現了人類歷史的發展規律，即歷來為繁蕪叢雜的意識形態所掩蓋著的一個簡單事實：人們首先必須吃、喝、住、穿，然后才能從事政治、科學、藝術、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質的生活資料的生產，從而一個民族或一個時代的一定的經濟發展階段，便構成為基礎，人們的國家設施、法的觀點、藝術以至宗教觀念，就是從這個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因而，也必須由這個基礎來解釋，而不是像過去那樣做得相反。”而物質資料(包括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歸根到底即是財產。因而，無須特別論證，“財產是生存的物質依托，也是人自主其生活，從而真實地享有自由的重要條件?！惫苏J為，“承認私有財產或是個別的所有權，因而是防止強制的根本條件，即令不是惟一的條件?！辈伎材咸岬剑骸耙越涷灋橐罁拿}是，個人要求財產所有權，為的是獲得保持處置資源的自由，如果沒有這種自由，就不可能有希望改善生活條件。”“資本主義三百多年的歷史提供了兩條基本經驗：第一，解決了社會發展動力問題，第二，解決了社會保障問題。這兩條在法律上的表達就是解決了財產權與生存權問題?！?/p>

由上可見，由于財產權鼓勵人們去追求個人私益，因此與自由直接相連。公民在屬于自己的財產所提供的領域內自由地從事合法行為，就是自由的。正如布坎南所認為的那樣，“擁有住宅的家庭能夠為自己提供居住服務，無須與供應者保持契約的或市場的交換。擁有汽車的人能夠在需要時為自己日復一日地提供交通服務。”而德國聯邦憲法法院在一則判例中也認為：“在全部基本權利中，所有權所擔負的任務，乃于財產法范疇中，確?；緳嗬袚呦碛幸粋€自由空間，進而使其能夠構建自我負責的生活。”依此觀念，對私有財產權的侵犯就是對人的自由的侵犯，私有財產權越少受到外界的干預，人的自由度就越大，反過來說，人的自由就是對私有財產權追求的結果。

公民財產權是個人自由的保障

首先，由于人類個體和群體對于財產的不可或缺的依賴性，破壞公民財產權的結果會直接造成對公民自由權的侵犯。因此，假若沒有財產權保障的規定，那么憲法保障人民的自由權，就會形同具文。這里的自由，是指擺脫了公權力侵犯的個體保持獨立人格的自由。也就是說，公民財產權劃定了國家權力的最后邊界，限制了政府行動的范圍和統治者的專橫意志?！俺姓J所有權是確定個人權益領域以保護我們對付強制的第一步”。也可以說，“財產權利劃定了個人自由與政府權利合法范圍的界限”。有一種形象的說法，私有財產權恰似在每個私人或私人組織活動的周圍，畫了一個圈。在圈內，所有人有較大程度的自由。在圈外，所有人就必須證明并解釋他的行為，以表明自己的權利。在圈內，所有者是主人，國家必須解釋和證明對他的干預。還有人比喻說：“自由權就像矛，具有攻擊性；財產權就像盾，具有防御性。如果盾不能抵御矛的攻擊，它立即就會被刺的千瘡百孔，盾將不盾”。這里說財產權相對于自由權是盾，是就財產權與他人的自由權而言的。如果從財產權與財產權人的自由的關系上來觀察，則財產無疑是實現自由的工具，是自由的尺度。一個人擁有的財產越多，他的自由度就越大。財產保障越真實，自由就越可靠。

其次，公民財產權所保障的創造財富和擁有財富的自由是人類一切自由的前提。一定的私有財產是公民人格形成的契機，是自由空間的支撐。一個人只有有了一份獨立的不受他人支配的私有財產，才具有獨立的人格，才能獨立的進行各種活動。在私有財產權得不到法律普遍保障的時代，人們的個體獨立意識難以形成，無法擺脫對權貴的依附。一旦財產權得到法律的明確保障后，人們便得以在自由意志的支配下治產和治身。只有在這種個人自治的領域里，個人價值、個人權利以及個人利益才會獲得普遍的尊重以及充分的實現。“個人財產權的概念意味著個人在社會范圍內自治的正當性，意味著個人有權支配在私人領域內屬于個人的物品。如果每個人生命的目的是自我發展，那么個人財產權便是個人在社會中實現這一目的的前提?！眰€人獨立的財產權是個人走向自主、自立、實現自我發展的物質基礎。個人財產權是個人自我實現的前提。承認公民私有財產權，就是承認他對自己的財產獨立的、排他的支配權，非經請求，任何人不得加以干涉，這樣，財產權為個人的自由和自治撐起了一面屏障。布坎南認為，“私人財產或幾個人共同占有的財產起到自由的保證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不受政治決策或集體決策方式的影響。當然，其直接的隱含意義是，必須存在有效的憲法限制，這樣的限制將有效地制止對法律界定的財產權的公開的政治性侵犯?！?/p>

三、公民財產權的人權價值

財產權是其他一切人權的物質基礎

正如《中國的人權狀況》一文所指出的：“對于一個國家和民族來說，人權首先是人民的生存權。沒有生存權，其他一切人權均無從談起。這是最簡單的道理。”而財產權是生存權的物質基礎。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寫道：“歷史的第一個前提，這個前提就是：人們為了能夠‘創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東西。因此，第一個歷史活動就是生產滿足這些需要的資料，即生產物質生活本身。”所以，生存權是首先要人權，而財產權是個體生命得以延續的基本物質基礎，法律要保障人的生存權，就必須保障人的財產權。

不獨生存權依賴財產權的物質支撐。更廣泛地說，公民財產權如果得不到有效保障，其他一切人權皆無從談起。誠如胡薩克所言：“不同國家的不同物質條件，將會影響是否尊重個人權利和在什么程度上尊重個人權利”。在這一意義上，財產權可以被理解為一切人權不可或缺的先決條件?！霸趹椪用嫔?，‘保護私有財產’和‘保障人權’具有內在的統一性。沒有財產權，人權就沒有實際內容；沒有財產權，人的其他權利就無從實現?！薄爸挥写_認和保護私有財產權，個人的生存和發展才會有基本的物質保障，生命權、自由權和平等權等才會具有物質前提，整個人權才會有堅實的基礎”。換句話說，如果不能確立公民財產權，一切人權便沒有實際內容。只有財產權有了切實保障，公民才有心思去爭取其他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權利。從一定意義上講，公民財產權“延長了個體公民的時間范圍、提升了個體公民的心理安全感，可以確保公民表達政治異見不會危及他的財產?！?/p>

財產權促進了人的本質的實現和人權的保障

首先，財產權促進了人的本質的實現。財產的自主性保證了公民的平等社會交往。財產權意味著社會公眾的自我作主和個人意愿的充分表達。正是在這種精神氛圍中，人的主體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實現；在這里，人們相互都把對方真正看做是與自己平等的人，所有社會成員也因此才成為真正的人。也只有在此條件下，人的權利才能真正得以保障。

其次，財產權促進了人權的保障。“保障人權乃是憲政的價值之維，或者說，人權是憲政的邏輯起點，也是憲政的最終歸宿?！北Ｕ先藱?，也是憲法存在發展的正當性、合理性依據。憲法確認財產權的意義在于把權利與自由賦予個人，把限制加諸國家，使個人有獨立于國家公權力的私有財產。而國家則通過稅收等財政手段獲得公民財產權的“讓渡”，從而形成維持國家機器正常運轉的公共財產，進而為公民提供包括人權的保障在內的一切公共服務。也就是說，公民財產權在一國法律體系中地位的確立，決不僅僅是簡單地對私人權益的保障，相反以此為起點而開啟的，是一種通過保障“個體安全”進而推進到保證“社會安全”的憲政之路。在憲政法理體系中，公民的財產權、生命權和自由權，乃是通向他們不可剝奪地具有立法、管理國家等等公共權利的基石；而憲政制度對于公民這些權利的保障，也是每個公民發揮自己的道德潛能的前提。

四、公民財產權的法治價值

法治可以分為國家法治和社會法治。法治國家與法治社會既有聯系也存區別。法治國家是指國家機器的民主化法治化；法治社會是指全部社會生活的民主化法治化。法治國家要以法治社會為基礎；法治社會要以法治國家為主導。筆者認為，從根本上說，法治國家就是國家權力受到法律約束的國家；法治社會就是公民權利受到法律保障的社會。在此意義上，財產權對建設法治國家與法治社會都具有重要意義。本文是在一般意義上使用“法治”一詞，既包含國家法治也包含社會法治。

市場經濟是法治建設的經濟基礎，公民財產權則是發展市場經濟的基石

“法治是以商品經濟為基礎的，現代法治是以市場經濟為基礎的?？v觀人類社會的歷史，法治總是與商品經濟、市場經濟相關，而與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和以國家壟斷為內容的產品經濟、計劃經濟無緣。法治的實現程度取決于商品經濟、市場經濟的發育和發展程度?！笔袌鼋洕褪且环N以市場作為配置資源的主要手段的經濟體制。這種經濟體制需要構建以個人本位為原則的權利體系。只有在市場經濟發展過程中，與法治社會息息相關的契約精神、身份平等、個人自由等法治價值才能培育起來。

而財產權的確立是市場交易的前提。沒有財產權的明確，任何合法的交易都不可能達成。從一定意義上講，市場交易，實質上就是權利交易。而作為權利資源的財產權是其他一切權利的基礎。商品交換的雙方“必須彼此承認對方是私有者?！敝挥惺袌鲋黧w各方對交易的客體擁有權利，合意才能達成，交易才能發生。正如有學者所言，財產權制度對于分工高度發展和社會生活高度復雜化的現代市場經濟有著特別重要的意義，它是現代市場經濟順利運行、資源得以有效配置的“潤滑劑”。財產權制度構建的核心問題就是財產所有權的確立和保護，即明晰財產所有權主體，實行終極的、排他的、最高的或不可再追溯的主體定位，使特定的主體擁有對客體加以支配、使用和處置的權能，由此在社會經濟生活中建立一種“財產秩序”。

社會自治是法治建設的社會基礎，公民財產權則有利于建設有限政府

法治國家的本質是國家權力受到法律約束。即，法治的應有含義之一就是政府權力的有限性。有限政府要求政府對私有財產應當持一種尊重乃至敬畏的態度。因而，法治國家建設必須走出“國家一社會一體化”的理論和實踐誤區。法治國家意味著國家與社會是兩種不同質的法治主體，它以國家與社會的兩分為前提。而近現代社會結構的一個基本事實，就是私人領域逐漸擺脫政治國家的控制獲得獨立，成為整個市民社會的基礎，并與公共領域形成二元對立。從邏輯結構上看，現代法治以財產權為基石，以公法與私法劃分為基本特征，正是為了回應公域與私域二元對立的緊張關系。

當今，法治與憲政最為本質的東西，就是以權利制約權力。權利制約權力的核心則在于劃定公民基本權利與國家權力的邊界，規定國家權力不得逾越的范圍。財產權作為公民憲法權利的意義也在于為國家公權力劃定邊界。“財產權是個人自治的源泉。財產權既限制公職人員監守自盜，又限制其隨意沒收，因而使普通公民和公職人員都比較可能傾向于更負責地行為。”在一個財產權得不到保障的社會，以保障人權為目標的現代法治就不可能建立起來?？梢哉f，“確認財產權原則是通往法治社會和憲政秩序的起點。”

理性文化是法治建設的文化基礎，公民財產權則有助于弘揚現代法治理念

根據哲學家的解釋，理性是人認識把握世界，創造人類生活的主體能動力量，是人在本質方面的重要特征。理性是人獨有的自覺意識和能力，認識世界探究自然，是人的一種理性能力；研究社會認識人自己，給社會設定理想價值目的并給人自己立法，也是人的理性能力。文化則是人類理性的創造物。任何社會都建基于一定文化基礎之上并進而型塑新的文化基礎。法治社會同樣需以特定類型的文化為其文化基礎。這特定類型的文化就是理性文化。我們說理性是人類特有的意識和能力，那是針對人類整體和歷史長河而言的，并不意味著任何社會都能夠建立在理性文化基礎之上。人治社會就是缺乏理性精神的社會，生活于其中的人們不可能理性地選擇法律來規范、調整彼此之間的利益關系。

財產權則是塑造人類理性精神的一種制度。只有體現在財產權中的意志才不會成為主觀的任性，而能夠與理性相一致。任何人在財產的占有、使用和處分關系中，都會理性地進行成本收益核算，而不會濫用他的自由以招破產。相反，“無恒產者無恒心。”如果財產權得不到尊重，個人就會喪失理性精神支配下追求長遠利益的動力，機會主義就會潛滋暗長。由于個人對其行為沒有“后顧之憂”，法律秩序必然受到嚴重威脅。而受保護的財產權則可以穩定人心，人心穩定則是社會穩定的心理基礎。只有以理性而非任性為基礎的法制，才能促成良好的社會秩序。如果一種社會制度不允許個人擁有財產，就會造成人人處于赤貧狀態，那么這樣的社會是沒有安定和秩序可言的，更不可能建立法治國家。

(責任編輯：謝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