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前后大學生保留工資變化研究

摘要：在2008年4月和12月進行的2008屆和2009屆大學畢業生就業調查數據基礎上，建立了我國大學生保留工資模型。金融危機已經顯著沖擊了大學生保留工資的形成過程。家庭經濟困難大學生、女大學生和非大城市戶籍大學生更容易受到金融危機的沖擊，更應當成為關注和幫助的重點。就業指導和就業信心所代表的就業能力有利于大學生形成適應勞動市場需求狀況的合理保留工資。

關鍵詞：金融危機；大學生；保留工資

中圖分類號： C97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1494（2010）06-0075-04

工作搜尋理論是研究信息不對稱條件下勞動供給方工作搜尋行為的就業理論。工作搜尋理論假定工作搜尋者事先設定好保留工資wr且在搜尋過程中保持不變，搜尋到的工作機會為wo且視為從已知工資分布的一個隨機抽取，假定工資概率分布函數為F(w)且服從(0，σ2)，概率密度函數為f(w)。有工作搜尋策略為：1.當wo

一、大學生保留工資影響因素的文獻綜述

在McCall(1970)和Mortensen(1970)工作搜尋模型的簡單形式中，求職者通過只接受大于等于其保留工資wr的就業機會來實現期望收入最大化[1][2]。在滿足搜尋邊際收益與邊際搜尋成本相等條件下，求職者設定保留工資并實現期望收入最大化，有以下關系：

（1）

其中：1－F(wr)為某一時期內求職者獲得至少等于保留工資的一份工作的概率；為給定wo≥wr時工資出價wo的條件均值；m為工作搜尋直接成本。由公式(1)有保留工資公式為：wr=g[F(wo)，m]，即求職者的保留工資由求職者面臨的工資概率分布函數和工作搜尋直接成本共同決定。

（一）工資概率分布函數的影響因素。假定一個求職者所面臨的工資出價分布為：wo=X′β+ε，且ε服從(0，σ2)，向量X包括了求職者和勞動市場的所有影響收入的特征[3](Kiefer和Neumann，1979)。其中，求職者個人特征包括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教育程度、家庭經濟狀況、工作期限、上一期工資水平、失業持續時間和失業保險金等，勞動市場特征包括當地失業率水平、所在地區等[4][5][6][7]。

（二）工作搜尋直接成本的影響因素。工作搜尋直接成本包括貨幣和時間成本。根據Parsons(1991)的研究，未就業狀態下求職者的工作搜尋直接成本m越高則保留工資越低。且當沒有工作搜尋成本的直接數據時，可假定其為求職者個人特征向量的線性函數[4]，有m=Y′π+ε，且ε服從(0，σ2)，Y為求職者個人特征向量，包括年齡、種族、健康狀況、地區、勞動市場經驗和家庭特征等影響工作搜尋成本的因素。

國內外學者都主要從求職者個人和勞動市場特征來展開大學生保留工資的相關研究，且國外和國內研究都廣泛應用求職者自報告的預期工資來反映保留工資。國外學者Betts(1996)研究了美國大學生的工資預期問題[8]，Dominitz和Manski(1996)對美國高中生和大學生的工資預期進行了研究[9]，研究均表明大學生通常會高估自己的預期工資，其工資預期受到性別、家庭背景、學校、專業、年級、成績、求職信息來源等因素的影響。國內的保留工資研究還處于起步階段，大學生保留工資的研究更是缺乏。目前的研究也主要從個人和勞動市場特征來把握保留工資的影響因素。比較有代表性的研究有：董志強等(2005)主要從失業人員的自然特征和社會特征，受失業保障、政府提供職業培訓、優惠政策等政策因素來研究失業人員保留工資[10]；趙延東(2003)在社會關系網絡背景下研究受教育時間、政治身份、性別、年齡、下崗時間和市場需求等因素對下崗職工保留工資的影響[11]；張建武等(2007)分析性別、戶籍、月生活費、是否獨生子女和技能水平等因素對我國大學生保留工資的影響[12]。曾湘泉(2004)的研究證實我國大學生也存在預期工資高估問題[13]。

二、大學生保留工資模型

（一）數據來源

在2007年底金融危機爆發后，課題組分別在2008年的4月和12月于北京市某大學開展了2008屆和2009屆大學畢業生的就業調查，從而為金融危機沖擊下大學生保留工資的相應變化及其影響因素的研究提供了有利的數據。其中2008屆大學畢業生隨機發放了300份調查問卷，回收260份，有效問卷212份，其中男生115份，女生97份；2009屆大學畢業生隨機發放了400份調查問卷，回收380份，有效問卷329份，其中男生149份，女生180份。

（二）大學生保留工資模型

論文把大學生保留工資的影響因素選取為性別、戶籍、月消費水平、就業指導和就業自信心等。其中：（1）目前社會事實存在著對女大學生的隱形就業歧視，一方面女生的就業機會少于男生，可能導致女大學生設置比男大學生更低的保留工資以實現就業。另一方面女生的工作搜尋成本更高，進一步壓低其保留工資水平。（2）在我國大城市戶籍是優越社會資源和社會福利的象征，大城市戶籍大學生更有可能獲取政府提供的就業服務和就業信息，其就業機會更多且工作搜尋成本更低，可能因此設置更高的保留工資。而非大城市戶籍大學生在就業壓力下可能會設定相對更低保留工資。（3）月消費水平是大學生設定保留工資的重要參照點，月消費水平越高其保留工資可能越高。月消費水平越高也一定程度反映了大學生家庭具有較好的經濟狀況和社會資本，大學生既可以承擔更大強度和廣度的工作搜尋活動又能夠利用家庭社會關系網絡，自然會獲取更多就業機會。月消費水平越高的大學生其保留工資會越高。（4）大學生接受就業指導后會獲得更多的勞動力市場信息，而工作信息對大學生搜尋工作而言相當重要。Stigler(1962)就強調了工作搜尋中信息的重要性，并側重研究了首次進入勞動力市場的青年如何有效獲取工資率信息的問題[14]。接受就業指導的大學生會有更準確勞動市場信息，因此會設定更符合實際的保留工資。（5）就業自信心。Mccall(1970)認為求職者過度樂觀和悲觀都不利于就業實現。過度樂觀會延長搜尋工作的時間，而過度悲觀則可能會導致求職者退出勞動力市場[2]。大學生的就業自信心是其個性、家庭背景、學校背景、專業背景、就業形勢和經濟發展形勢等多重因素的綜合反映。論文以就業自信心來反映大學生就業能力，其中就業能力為與職業相關的綜合能力，是一種具備適應性和靈活性，涉及能力本身，包含態度、個性等可變化的核心技能群[15]。高就業信心的大學生可能會獲得更多就業機會，且可能會設定更高的保留工資。

綜上所述，建立大學生保留工資回歸模型為：

（2）

lnwr為大學生保留工資的自然對數值，自變量為性別sex(1為男性，2為女性)、月消費水平con(1為300元及以下，2為301-500元，3為501-1000元，4為1000元以上)、戶籍huji (1為北京戶籍，2為非北京戶籍)、就業指導assist (1為有，2為沒有)、就業自信心future (1為高，2為一般，3為低)。

三、金融危機前后大學生保留工資實證結果及分析

（一）金融危機前后大學生保留工資描述性統計分析

表1大學生保留工資比較

[類別\\樣本規模

（人）\\平均值

（元）\\標準差

（元）\\2008年4月

2008年12月\\212

329\\3050

3009\\1137

1097\\]

論文采用就業調查所詢問的大學畢業生的期望月收入水平來反映保留工資。2008年12月的保留工資均值與2008年4月相比確實出現了輕微下降。但是，總體均值檢驗初步顯示金融危機沖擊并沒有明顯影響到大學生所設定的保留工資，即大學生保留工資并沒有與經濟周期保持同步調整，出現了結果調整的滯后性。

（二）金融危機前后大學生保留工資回歸方程穩定性的鄒檢驗

金融危機會帶來產品市場需求的顯著沖擊，并會傳遞到勞動力市場中來。因此，2008年4月和12月大學生保留工資回歸模型可能是不一樣的。所以，論文采用鄒檢驗來驗證2008年4月和12月大學生保留工資模型的回歸系數是否有顯著差異。根據公式計算得到F統計量值為17.375，在1%的置信水平下，查F表得到臨界值F(5，531)=3.02，這說明2008年4月和12月大學生保留工資模型回歸系數的差異非常顯著，顯示金融危機已顯著沖擊了大學生保留工資的形成過程，有必要將其分開進行分析。

（三）金融危機前后大學生保留工資影響因素回歸分析

1.金融危機前后女大學生設定的保留工資都低于男生，與上文分析一致，且金融危機對女生保留工資的沖擊更大。調查顯示2008年12月女生保留工資相比4月下降了255元，且總體均值檢驗顯示該下降幅度在0.05顯著性水平時是顯著的，即一定程度表明金融危機沖擊明顯影響女生所設定的保留工資。而男生的總體均值檢驗并不顯著，一定程度顯示金融危機沖擊對男生保留工資的影響并不明顯。

2.金融危機前后非北京戶籍大學生保留工資都要高些，與上文分析并不一致，但是影響的顯著程度大幅下降。兩次就業調查分別有近85%和90%的大學畢業生選擇京津滬等大城市和沿海地區。但是，目前北京等大城市依然執行嚴格的戶籍控制制度，大學生就業時并不總能有效解決大城市戶籍。因此，作為一種戶籍缺失補償機制，非京戶籍大學生在工作搜尋時會提高保留工資。然而，在金融危機后就業機會大幅減少的背景下，先就業才是首要目標，而能否解決大城市戶籍自然成為了相對次要的考慮，導致影響顯著程度的下降。

3.金融危機前后月消費水平越高的大學生其設定的保留工資也越高，與上文分析一致，且影響相當顯著，只是金融危機后其影響程度大幅下降。該結果驗證了月消費水平相當程度反映了大學生的家庭經濟和社會關系資源狀況，即月消費水平高的大學生能夠獲得更多的就業機會，并相應設定更高的保留工資。但是，金融危機后就業機會萎縮影響的是整個大學生群體，自然也會降低高月消費水平大學生的保留工資。

4.金融危機前后就業指導對大學生保留工資的影響方向出現了逆轉。金融危機前經濟繁榮期的勞動需求旺盛，大學生獲得高工資出價的概率要高些，而已接受就業指導的大學生會了解到更真實的工資出價信息，并設定與旺盛勞動需求相對應的高保留工資水平，獲得比未接受就業指導大學生更高的期望收入。但是，金融危機后經濟衰退期的勞動需求萎縮，已接受就業指導的大學生會設定與萎縮勞動需求相對應的低保留工資，獲得比未接受就業指導大學生更多的就業機會。因此，金融危機前后已接受就業指導大學生的保留工資設定過程都是理性的，均為依據外部勞動市場需求情況的變化而相應采取的最優選擇。

5.金融危機前后大學生就業自信心越高其設定的保留工資水平也越高，與上文分析一致，且影響程度相當顯著。該結果相當程度支持了上文用高就業自信心反映高就業能力的分析，即高就業自信心能夠幫助大學生獲取更多的工作機會，并相應設定更高的保留工資。分析結果還顯示，低就業自信心大學生受金融危機的沖擊更大，其設定的保留工資水平下降幅度更大。

四、結論和啟示

金融危機顯著沖擊了大學生保留工資的形成過程，但是，大學生最終形成的保留工資并沒隨經濟衰退而同步下探，從而會延長大學生的工作搜尋時間，降低就業匹配效率并加劇摩擦性失業，最終不利于解決大學生就業難問題。其中，家庭經濟困難、性別歧視和戶籍障礙依然困擾著大學生的保留工資設定乃至后續就業的實現，而就業指導和就業信心確實有利于大學生形成適應勞動市場需求狀況的合理保留工資。為幫助大學生形成合理的保留工資預期，最終提高工作匹配效率并實現就業，論文有以下啟示。

（一）嚴格執行就業促進法以抑制性別歧視，并逐步采取措施消除戶籍所導致的社會保障待遇差異，為大學生提供公平的就業環境，并形成合理的以保留工資為核心的就業預期。當然上述工作并非一蹴而就，當務之急是通過嚴格執行就業促進法來一定程度改善女大學生的就業歧視問題。目前還是推動大城市戶籍制度改革的有利時機，其中的關鍵在于消除大城市戶籍所代表的社會保障優勢，實行普遍的全國性社會保障制度，促進勞動力流動，幫助形成合理的以保留工資為核心的就業預期。

（二）提高就業指導和服務質量，幫助大學生盡快調整以保留工資為核心的就業預期并促進就業。當務之急是進一步強化高校就業指導中心的全程服務功能，堅持把就業指導內容植入大學生的學習生涯，為大學生提供更多的調整機會、調整空間和調整技能，以提高大學生的就業能力為出發點和歸宿。與此同時，進一步強化勞動力市場和就業中介的功能，降低勞動力市場信息不對稱的程度，加快大學生調整以保留工資為核心的就業預期的反應并提高其準確性。

（三）培育和提高就業自信心和就業能力，長遠來看有利于大學生建立適應勞動市場需求狀況的保留工資。勞動需求是產品需求的派生需求，因此，當務之急是如何實現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的可持續增長，以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在短期內，由政府提供財政補貼，幫助大學生，尤其是家庭經濟困難大學生獲取繼續教育機會和企業實習機會，以平滑就業壓力并提高大學生的就業自信心和就業能力。在中長期內，有效降低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的稅負水平應當提上議事日程。更為重要的是，如何有效地落實國務院于2010年5月發布的《國務院關于鼓勵和引導民間投資健康發展的若干意見》，以創造更多就業機會，則是未來工作的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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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莫仲寧

Transformation of University Graduates’ Reservation Wage before and after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Crisis

LU Yi-min

(Party School of Guangxi Committee of the CPC， Nanning， Guangxi， 530021)

Abstract: Based on two surveys held in April and December of 2008， China set up its mode of university graduate reservation wage， the forming process of which has been significantly shocked by the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crisis. The impact of financial crisis on poor， female and non city census register university graduate is stronger， so most of the assistance should go in favor of these students. Employment guidance and employment confidence can help the students to form reasonable reservation wage suitable to the labor market.

Keywords: financial crisis; university graduate; reservation w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