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立足回歸古代注疏,對《禮記·孔子閑居》中“五至”的內(nèi)容及其關(guān)系展開簡要論述。在此基礎(chǔ)上進一步理解“禮樂之原”的含義,最終得出結(jié)論:仁(禮樂之原)→志(“五至”核心)→詩、禮、樂、哀(體)→三無(用)。
關(guān)鍵詞:孔子閑居;五至;志
中圖分類號:I222.2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15-0145-01
《禮記》即《小戴禮記》,西漢時期戴圣編著,東漢鄭玄作注,宋代被列為“十三經(jīng)”。《孔子閑居》是其中第二十九篇,本文力爭回歸古代注疏,對其中的“五至”問題展開簡要分析。
何謂“五至”的“至”?《說文》:“至,鳥飛從高下至地也。從一,一猶地也。象形。”根據(jù)后面“五至”的具體描述,這里的“至”應為本義“到”。
但是楊簡將“至”通為“志”,即“心志”且不可見聞。這種解釋較為牽強,因為“五至”是對后面的志、詩、禮、樂、哀五個方面的“至”之統(tǒng)稱,因此,意義應是前后一致的。而從語法上看,詞性明顯是動詞,且“志之所至”中,如果“志”和“至”同義,為何分別使用兩個不同字?可見,鄭玄等的注解較為恰當。
孔子很明確地指出“五至”的內(nèi)容——志、詩、禮、樂、哀。
“志”,《說文》“志,意也”,《毛詩序》“在心為志”。但鄭玄解釋為“恩意”,孔穎達疏不破注,這種解釋受到后人很多批評,如姚際恒論鄭注“以志為恩意,曲解顯然,即作者之意,亦豈嘗如是?”于是,從宋人開始將“志”解為“心志”,后人多承此說。正如孔子所說“物之所至者,志亦至焉”,“志”即“心志”,是對外物所引發(fā)的各種情感的一種主宰。鄭玄錯解為“恩意”,是漢儒注經(jīng)政治化的一個表現(xiàn)。
“詩”,鄭玄解為“好惡之情”,這和古代“詩言志”是密切相關(guān)的,“不學詩,無以言”(《論語·季氏》)。但是到了后代,詩逐漸擺脫了政教的功能,因此后代的學者逐漸注“詩”為“歌詠歡樂也”。但可以肯定的是“詩”較之“志”,是一種外在的表現(xiàn)。
“禮”,各種注疏對“禮”的解釋基本沒有爭議。
“樂”,本身有兩個讀音,音“洛”或音“岳”。如果和后面的“哀”相連,似乎應讀為“洛”,如果和前面的“禮”相連,似乎讀為“岳”更恰當。唐宋注疏大多注音為“洛”,清代學者多讀為“岳”。而對于“樂”注音和理解的不同,歸根結(jié)底在于對后面的“哀”字理解的差異。
“哀”,鄭玄注從儒家推己及人的角度出發(fā),認為在享受快樂的同時更要體會別人的哀傷,宋代學者如游桂等在此基礎(chǔ)上解釋“哀”為“哀恤”,并且進一步明確這種推己及人的過程。到了清代,學者將“哀”更多地理解為“悲哀”,故而陷入“樂”字解釋的兩難境地:一方面將“樂”注音為“岳”;另一方面在和后面的“哀”相關(guān)聯(lián)時又大費周章的轉(zhuǎn)化為“洛”。儒家思想本身就是一個推己及人的動態(tài)過程,并不是一個僵硬的理論框架,可見鄭玄及唐宋學者等人的理解似乎更符合儒家思想的本意。和快樂的“樂”相對的字有很多,至于為何用“哀”而不用“憂”或其他字呢?方苞《禮記析疑》指出“哀之義足以包愛,憂之義不足以包哀也”,正是立足于儒家思想的動態(tài)過程,且相因相生的原理而來,更加證明了上面的“樂”應為“洛”音。
關(guān)于五者之間的關(guān)系,可以籠統(tǒng)地劃分為兩派,一種意見認為五者是前后相承,地位平等;另一種意見認為五者地位不等:興于詩則可立于禮,立于禮則可成于樂,詩、禮、樂三者是“心志”在體外存在的種種形式,而哀樂又是相生的,因此,“志”是核心,統(tǒng)帥其余四個方面。
對于以上兩種觀點,似乎都講得通。但是如果從最后一句“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志氣塞乎天地”入手看,本人認為后一種理解更好。
關(guān)于“禮樂之原”的理解,一是認為禮樂之外有一個源頭,這個源頭或是“一心”(《禮記集說》引藍田呂氏曰:“禮樂之原在于一心。”又引橫渠張氏曰:“禮非止著見于外,亦有無體之禮,蓋禮之原在心。”),或是“五至”、“三無”、“五起”(《禮記集說》引慈湖楊氏曰:禮樂之原,即五至。五至,即三無。三無,即五起。),或是中和之道(《禮記集說》引馬氏曰:達乎禮樂之原者,蓋非特形名度數(shù)之粗,而中與和是也。),或是“仁”(《禮記集說》引慶源輔氏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仁者,禮樂之本原也,此非至仁,而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不能唯仁,故可以作民父母。”)另外還有一種解釋,直接翻譯為“禮樂這個本源”,即以“禮樂”為本。
但是,我們根據(jù)上述分析的“五至”的關(guān)系看,禮樂并不是最本質(zhì)的,因此前一種翻譯更恰當。我們不免要追問“禮樂之原”到底為何?
《論語·八佾》“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大戴禮記·衛(wèi)將軍文子》:“孔子言之曰:其不伐則猶可能也,其不弊百姓者則仁也。詩云:‘愷悌君子,民之父母。’夫子以其仁為大也。”在孔子思想體系中,君子應該“以仁為內(nèi)在精神,以義為基本原則,以禮為外在規(guī)范,從而形成一種人格典范的統(tǒng)一體”[1]。因此,這里孔子所說的“禮樂之原”應該就是“仁”,并以“仁”主宰自己的“心志”,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將“仁”和“志”等同。
綜上,孔子所論述的“民之父母”可以概括為這樣一個體系:
仁(禮樂之原)→志(“五至”核心)→詩、禮、樂、哀(體)→三無(用)。
參考文獻:
[1]劉冬穎.上博簡《民之父母》與孔子的“君了”觀念[J].古籍整理研究學刊,2004,(4):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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