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業民間借貸活躍的理性分析

摘要:我國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突出，由于難以從正規金融獲得融資支持，民間借貸成為了現階段我國中小企業獲得融資的主要途徑，其規模巨大、范圍廣泛、影響深遠，本文從中小企業正規金融融資難源于金融制度安排的供給缺失、中小企業民間借貸活躍根植于借貸雙方交易的經濟人理性兩個方面對其進行了分析供參考。

關鍵詞:中小企業; 民間借貸;理性分析

中小企業民間借貸往往是在一定地域范圍內進行的中小企業與自然人之間以及中小企業之間或中小企業與各種標會、行會之間形成的以貨幣(也可能包括少量實物)為標的的授受信用的一種直接融資行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由來已久，由于難以從正規金融獲得融資支持，民間借貸成為了現階段我國中小企業獲得融資的主要途徑，而且其規模巨大、范圍廣泛、影響深遠，一定有其存在的合理原因，對此有必要進行深入的理性分析。

一、中小企業正規金融融資難源于金融制度安排的供給缺失

(一)不成熟市場經濟條件下傳統金融體制習慣的作用仍存

改革開放前的計劃經濟時期，四大專業銀行與國有企業之間以指令性計劃為紐帶，兩者之間的關系并非市場化行為;改革開放初期在有計劃的商品經濟條件下，專業銀行與國有企業之間的存貸款關系雖然已經建立起來，但兩者之間的借貸關系是以國家為最后信用擔保人為基礎構建起來的，目的是以提高國有經濟在整個經濟體系中的比重和控制力，因此，銀行向國有企業貸款既是一種制度安排，也是銀行的理性選擇(有國家信用做保證)，銀行沒有必要、也沒有積極性向個體、私營經濟提供資金融資;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從計劃經濟體制轉軌變型而來，現仍處于轉軌進程之中并遠未成熟。四大國有專業銀行向商業銀行轉制，股份制商業銀行也不斷涌現出來。但在不成熟市場經濟條件下，長期以來形成的國有商業銀行向國有企業提供資金的體制習慣仍然在慣性地發揮作用，大銀行爭相向國有大企業和大項目貸款，因為國有大企業和大項目仍然隱含有國家信用作擔保，貸款的損失風險較低，事實上，前些年國有商業銀行累積的龐大不良貸款和呆壞賬導致了銀行資本充足率下降，也是以國家將其不良資產進行剝離并注入高額的資本金來加以解決的，這也從另一方面強化了國有商業銀行向國有大企業和大項目貸款的潛意識沖動。而成立的眾多股份制商業銀行作為市場競爭的跟隨者也少有理由不效法國有商業銀行的做法。

(二)金融抑制仍強條件下銀行金融機構的企業理性驅使

從宏觀金融層面看，中國改革開放以來，金融抑制仍強，金融深化較慢，制度供給不足是導致中小企業正規金融融資難的一個關鍵原因。中國經濟在轉軌進程中，為提高國有經濟成分對整個經濟的控制力，有意識地保持較高的金融抑制;而由于自身金融體系不夠健全、金融企業實力有限、金融監管水平不高等原因，以及出于對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所顯現出來的巨大金融風險的認識強化，金融監管部門對金融安全極為重視，對包括利率市場化、統一金融市場、資本市場(包括直接融資市場)建設、人民幣資本賬戶下的可自由兌換、信貸擔保體系等的改革或建設進程比較遲滯，金融深化不足。由于金融創新受到制約、制度供給不足，導致正規金融缺乏積極性和必要的手段向中小企業提供融資支持。

從銀行機構層面分析，銀行也是企業，從企業理性分析，銀行金融機構對中小企業的貸款問題始終難以解決的是信息不對稱問題。根據Stiglitzhe Weiss(1981)的信貸配給模型，由于銀行與中小企業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銀行在與中小企業打交道過程中處于信息弱勢，這會導致道德風險(違約、信貸損失)和逆向選擇(低風險客戶不來，而高風險客戶接踵而至)，為克服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銀行往往傾向于采取信貸配給政策而不是提高利率，而且銀行的進一步對策基本都是采取抵押貸款、第三人擔保貸款等。無論是向大銀行還是小銀行申請貸款，中小企業往往缺乏抵押物，又難以尋求強有力的第三人進行貸款擔保，因此這對中小企業是難以辦到的;而一旦銀行采取關系型貸款策略，則由于銀行貸款人員與企業之間的長期親密接觸，雖然可以再很大程度上克服信息不對稱問題，解決中小企業缺乏抵押物或擔保人的問題，但又很容易因銀行貸款人員與中小企業的長期合作而導致密謀共同“尋租”，致使銀行貸款風險和信貸損失顯著上升。從企業理性出發，銀行不愿向中小企業貸款，形成供給約束;而中小企業從銀行貸不到款，又反過來構成對銀行貸款的需求約束。嫌貧愛富、追大拒小，是目前中國銀行金融機構的一種典型情結和普遍現象。銀行只是少數大企業的天堂，對中小企業缺乏制度上的整體安排以給予有針對性的支持。

二、中小企業民間借貸活躍根植于借貸雙方交易的經濟人理性

與銀行同中小企業的借貸關系相反，非正規金融——民間借貸恰好可以有效解決銀行金融機構與中小企業借貸關系中始終難以克服的信息不對稱問題。

(一)中小企業選擇民間借貸的經濟人理性

對融資方——中小企業而言，一方面，其有兩個擔憂需要在交易中解除:一是雖然中小企業難以向資金借出方提供足夠的抵押品和健全的財務信息等“硬信息”，但企業自身擁有的諸如供應商和銷售渠道以及價格等軟信息是關系到中小企業能否生存的核心機密，因擔憂在借貸交易中外泄，企業又不愿意對外公開;二是根據(Myers 1984)的融資次序理論，中小企業的融資次序是先內源后外源，在外源中則是先債權后股權。中小企業在創業和快速成長時期，發展速度快，利潤增長顯著，企業家對企業的發展前景非常看好，有高度自信，在意的是融資的獲得而不太在意利率的高低，企業家愿意窮其一生、傾其全部家財投入企業，所以對企業的產權極為看重，一般難以割舍，擔憂股權分散和稀釋的融資結果，所以債權融資是首選。另一方面，雖然中小企業在融資過程中具有“硬信息”提供的弱勢，且不愿意稀釋產權，但中小企業可以提供眾多的關鍵軟信息:一是創辦中小企業的企業家往往在當地屬于能夠發現市場機會并抓住市場機會、敢于創業的能人，與一般人相比，敏感、果敢，具有企業家才能，這本身就是一種無形資本;二是企業家的家產和產業都在當地，中小企業民間借貸具有血緣性、地緣性和業緣性等特征，而中國是一個禮儀之邦，長期的封閉的封建農耕社會構建了中國人看重血親關系、宗族關系、朋友關系、鄉鄰關系、伙伴關系，注重道德品質，講求誠信等人格特性，借賬還錢、父債子還等觀念根深蒂固，企業家不僅以自己的企業、自己的家財作為有形的擔保，而且也以自己的人格作為無形擔保;三是企業家包括其家人要世世代代生活在血緣、宗族、家鄉等非正式文化組織之中，在這樣的組織中可以獲得親情、友情、相互幫助等持久的利益，也必須講求誠信，遵守契約，否則，其違約的成本將是被長期甚至永久地排除在組織之外，其違約成本極高，這實際上導致企業家及其家人以其未來的社會人脈關系收益作為對資金借出方的一種無形抵押;四是在中小企業與資金借出方的交易中，由于不是一次博弈，而是多次重復博弈，重復博弈的結果往往是合而非對抗，違約的結果是其血緣、宗族、地緣、業緣集體主義文化和組織的集體懲罰，而且這種處罰是高度可信的，將大大抑制“納什均衡”和“囚徒困境”而造成的“有限理性”和“機會主義”行為傾向。因此，中小企業民間借貸是企業家的理性行為，而且其融資成功后的行為也將是理性經濟人行為。

(二)民間資金選擇向中小企業提供民間借貸的經濟人理性

對資金借出方而言，銀行存款利率是一種受管制下的非市場化利率，利率水平低，在投資渠道狹窄、可選擇余地小，股市投資風險極大的前提下，向中小企業的企業家進行民間借貸有獨特的優勢:一是借款的利率優勢，民間借貸利率一般遠遠高于銀行同期存款利率，也大幅高于銀行同期的貸款利率，而且是市場化利率，借貸雙方可以根據市場資金的供需狀況靈活地決定并往往在利率討價還價中處于一定的優勢地位;二是借出前的信息優勢，資金借出方對中小企業企業家的人格品質、資信、收入狀況、還款能力都相當了解，即使企業沒有抵押物和擔保人、財務也不健全，但基于對企業和企業家眾多軟信息的了解，敢于放款，因為他已掌握了超出銀行從硬信息中了解的更多的關鍵信息，構成一種對風險的事先防范機制;三是借出后的監督優勢，借出方往往與中小企業的企業家相互之間非常熟悉，日常往來頻繁，對企業的生產經營狀況知之甚詳，接觸越頻繁，信息越充分，風險越是降低，這構成了對風險的事后防范機制。這3個方面的優勢可以有效地克服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問題。因此，資金的借出方的民間借貸行為也是理性經濟人的行為。

(三)中小企業民間借貸活躍是借貸雙方的經濟人理性契合

由于中小企業民間借貸雙方能夠以經濟人理性出發，從供需兩方面契合，基本解決了信息不對稱這一制約交易成功的根本問題，因此，它一方面創造了資金的需求，另一方面又解縛了資金的供給約束。這是中小企業民間借貸活躍的根本原因。

三、結論

民間借貸確實為中小企業緩解了發展過程中的資金難題，但民間借貸過度活躍也可能造成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因而對民間借貸中的高利貸、地下錢莊、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等違法犯罪行為進行打擊是必須的，這有助于民間借貸的健康發展。而要治理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的關鍵是要從國家長遠發展的戰略高度來重新審視和研究金融制度安排、體系改革和金融創新等問題，以使中國的金融體系改革與經濟社會發展的客觀需求保持協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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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受韓山師范學院團隊項目課題經費資助。

(作者單位:韓山師范學院旅游管理系重慶市大足縣農業委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