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商民主:價值\\困境及其擺脫

[摘要]協商民主是20世紀80年代西方世界興起的一種新的民主理論，作為一種在多元主義價值背景下產生的理論，其蘊含著特殊的價值，包括對自由主義的制衡、限制行政權力擴張、實現政治平等等。同時，協商民主因其自身特性和外部因素的影響，也面臨著種種困境。在推動協商民主發展的過程中，只有將其程序化、制度化并提高公民政治參與能力，才能擺脫協商民主發展的制約因素，更好的服務于民主政治生活。

[關鍵詞]協商民主;協商民主價值;協商民主困境

[中圖分類號]D62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0)05 — 0019 — 02

20世紀80年代以來，西方國家為了緩解自由主義民主面臨的合法性壓力和挑戰，力求通過協商民主來補充和超越自由主義民主的理論和實踐。協商民主的提出，使政治民主化領域再次活躍起來，協商民主被廣泛的提及和嘗試性的運用到政治生活領域。作為一種新型的民主理論形式，由于其自身的規定性，呈現出諸多良好的價值。

一、協商民主的價值

協商民主是自由、平等的公民在政治協商過程中，以公民利益為基點，通過對話、討論、溝通等各種方式達成共識的過程。協商民主是一種基于理性的政治協商對話機制，在現實的政治實踐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進決策合法化、培養公民精神、制衡自由主義、限制行政權力擴張及實現政治平等。

1.促進決策合法化

協商民主是賦予立法和決策合法化的過程。面對當前多元主義價值觀對民主的挑戰，協商民主能夠推動決策的合法化。首先，在決策的過程中，政治主體都是以平等的身份參與其中，平等對話，平等協商，沒有地位的差別和決策權的優先性，各主體都是理性的政治主體。其次，公民利益基點是相同的，都是為了實現公共利益。通過對話、討論達成的一致性決策，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基于共同的價值訴求。再次，決策中沒有強制性因素。每個政治主體的個人意志都是自由的?！熬驼芜^程而言，協商民主關注政治觀點與意志形成的長期過程，以及它們在正式議會場所與非正式公共領域的交流。因此，協商民主堅定地支持參與，它需要高水平的參與，而且其最終目的是使權力運作合法化。”因此，通過公共協商形成決策，其決策的合法性也在此過程中得以建立。

2.培養公民精神

良好的公民精神是民主政治的重要基礎。協商民主作為一種政治實踐，可以為公民提供廣闊的合作、協商領域，有利于提高公民的政治參與意識。首先，在民主協商的過程中，公民的責任感得到了充分的提升。每一項決策的作出，都與公民的切身利益和所承擔的社會責任息息相關。公民在協商過程中，能夠更好地理解個人的價值和所承擔的社會責任。其次，協商民主的實踐，有利于提高公民的合作意識?！昂献鞒嗽诎莞偁幹兴鶐淼膶€體的內在潛力的激發外，還不斷地塑造著有知識、有能力、有自信的積極公民，從而使公民更加自主?！痹俅?，協商民主能促進在多元主義背景下，人們之間的相互理解。通過對話，討論式的協商，能夠真正地使不同階層、種族、年齡的人達到更深層次的相互溝通，建立起社會上廣泛的理解和信任機制。

3.平衡自由主義

近代以來，自由主義作為一種西方廣泛接受的理論，無論在政治、經濟還在社會領域都得到了接受和實踐。社會上的不平等被習慣性的接受，人們很少用理性去思考著生活，更多的是基于私利去追求原本無法滿足的欲望。這樣的境遇使社會矛盾不斷加深，社會結構也不斷緊張。而協商民主的提出，完全是基于公共利益的考慮，各主體之間又能平等的對話、討論，通過達成共識的方式分享利益，為民主注入了平等因素。“作為協商民主的核心，協商過程是對當代自由民主中流行的個人主義和自利道德的矯正?！睕]有協商民主對自由主義的平衡，自由主義可能因為過分追求私利而最終把社會推向狹隘的利己主義邊緣。

4.限制行政權力的擴張

20世紀以來，行政機構的權力呈現出日益擴張的趨勢，怎樣控制行政權力的擴張成為各國學者共同關注的問題。由于行政機構獲得了制定規則以確保公共政策的內容而無需承擔同等責任，實行協商民主成為了控制官僚行政權力擴張的恰當途徑?！爸挥袇f商模式才能規范、建構現代公共行政。”真正的公共行政需要在討論中把公開、平等和包容最大化，所有的政策協商參與者都有參與問題討論的同等機會，協商過程能包容不同利益訴求。這樣，行政機構在決策過程中就不會有過多的自由裁量權，也就限制了行政權力的過度擴張。

5.實現政治平等

在協商過程中，參與協商的公民在程序上和實質上都是平等的。協商民主要求所有參與者必須給予平等的機會接觸有關政治和政策信息，所有參與者必須給予同等機會和時間去討論問題，表達自己的見解，所有的討論形式都要確保主體沒有被排斥。這樣，就真正實現了主體在政治參與中的政治平等，保證了民主政治的內在價值。

二、協商民主面臨的困境

協商民主雖然在理論上擁有很多好的政治價值，但是由于其在實現條件上存在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在真正的政治實踐中也面臨著一系列的困境。

1.協商主體理性不足

參與政治協商的某些政治主體，由于受自身條件的限制，往往很難準確表達自己的政治訴求并參與到政治生活中來。一是由于受到文化水平的限制，公民對政治事務的理解能力也受到局限，特別是對政治事務難以作出準確的價值判斷，在決策過程中往往受個人主觀好惡的支配。二是政治能力貧困。公民由于受文化水平限制，參與政治生活的能力也受到影響，這對政治決策的有效性和及時性提出了挑戰。

2.缺乏有效的程序設計和制度安排

民主既有價值層面的問題，也有操作層面的程序性問題。隨著時間的發展、社會的進步，協商民主被運用于政治生活的形式也越來越多，得到了廣泛的實踐。但在實踐中也暴露出來了程序設計不規范、協商制度不完善，無法在廣度和深度上做到程序公正，形成具有代表性和高度認可的理性共識。所以，缺乏行之有效的協商程序和協商制度，成為制約協商民主發展的一個重要方面。

3.協商運作效率低下

由于受到主體理性不足，參與能力有限，社會經濟發展不平衡等因素影響，協商民主缺乏訴求的共同性，主體在協商過程中利益基點都各不相同，這樣就容易導致在協商過程中的爭論不休，很難得出一個科學的、合理的協商結果，協商的成效也無法得到保障。無休止的爭論使協商運作效率低下，無法體現協商民主的真意，同時，也造成了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的浪費。

4.易導致小集團主義

在現實協商過程中，雖然存在著利益的差別性，但是，不同利益主體也有利益的相似性。相似的利益主體之間，往往愿意接受最安全、最具說服力的協商信息，以保證自己的所得利益，并愿意接受某利益團體對其建議的批判性審視。通過相互理解和利益的妥協來達成主張的一致性，從而形成在政治生活中不同的以謀取小集團私利而參與協商的派性集團，導致小集團主義。

5.協商信息不對稱

在民主協商中，雖然在價值上協商民主主張參與協商主體都是平等的，但在實踐的操作層面，由于受協商主體在現實政治生活中地位、人脈等因素的影響，協商主體之間往往在獲取相關信息時，渠道不同，速度各異，獲取信息有先有后，甚至出現“內部消息”等，嚴重影響協商民主的公平性，破壞了協商民主應有的價值。

三、協商民主困境的擺脫途徑

協商民主由于受到主體理性不足、缺乏有效程序設計和制度安排等因素影響，在很大程度上難以發揮其應有的價值，影響實際效果的獲取。為擺脫協商民主面臨的這些困境，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努力:

1.提高個人素質，培養政治參與能力

個人素質在協商民主的實踐中發揮著尤其重要的作用，個人的整體素質，不僅關系到理解能力、溝通能力、協調能力，更注重要的是關乎政治決策能力。只有通過廣泛開展有效的教育活動，才能真正實現參與主體素質的提升，特別是政治參與能力的提升。當然，除了開展教育外，廣泛參與政治生活也是一種重要的途徑。

2.推動協商民主制度化建設

協商民主由于在形式上的靈活性和多樣性等特點，在協商過程中其公正性很難得到保障，因此，必須將其全部納入制度化框架內。一是從法律上確保協商民主的地位，對協商民主的相關內容作出一定的規范設定。二是加強協商程序的制度化，把公正、合理、有序的協商程序納入到制度化軌道，從程序公正的設定中達到實質公正。三是將協商民主發展過程中好的形式、措施及時制度化，使協商在發展中不斷完善。同時，加強制度化建設也是遏制小集團主義的重要途徑。

3.推進決策民主化、科學化

在民主協商過程中，要積極推進各種專家聽證會、公民聽證會等，為公民表達自己的意見提供了更多的平臺?！爱斅犠C會代表和一般公眾大多數提出某種利益訴求時，決策者必須作出理性回應?！蓖瑫r，建立健全公民意見的科學整合機制，通過意見整合實現協商總體目標的一致性，避免因目標的差異而導致無謂的爭論。因此，只有不斷推進決策的民主化、科學化，才能提高決策的效率和有效性，體現協商民主的本質價值。

4.充分發揮大眾媒體和網絡的作用

協商民主的發展離不開現代的信息傳媒系統。發揮大眾傳媒的政治導向作用和政治參與作用，有利于民主協商的健康發展。媒體和網絡以其多層次、多角度信息的傳播，從而實現了信息資源在不同主體之間的共享，為公民政治協商提高一個公平的窗口，有利于民主協商的順利進行。

總之作為一種西方國家的新興民主理論，協商民主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政治正當性而形成的，有很大的政治價值和意義。同時，作為近乎理想的民主模式，在現實的政治實踐中仍面臨著很多困境，使協商民主在很大程度上流于形式，不能真正體現協商民主的本質價值。因此，只有在實踐中不斷探索，擺脫協商民主面臨的種種困境，才能實現協商民主從理論向實踐的飛躍，推進人類政治文明建設不斷發展。

〔參考文獻〕

〔1〕陳家剛.協商民主引論〔J〕.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04，(03).

〔2〕虞崇剛，王洪樹.協商合作:未來民主政治發展的主流方向〔J〕.江漢論壇，2009，(10).

〔3〕陳家剛.協商民主〔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4.

〔4〕馮志峰.協商民主:理論內涵與中國語境〔J〕.青島大學師范學院學報，2009，(03).

〔5〕楊曦.協商民主的政治價值及其對當代中國民主建設的啟示〔J〕.河南社會科學，2009，(03).

〔6〕盧瑾.當代西方協商民主研究:現狀與啟示〔J〕.政治學研究，2008，(05).

〔7〕約翰·S·德雷澤克.協商民主及其超越:自由與批判的視角〔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6.

〔8〕〔南非〕博曼.協商民主:論理性與政治〔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6.

〔責任編輯:程學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