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群主義產生和發展歷程初探

[摘要]社群主義作為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在西方社會流行起來的一種政治哲學思潮，如今經過30多年的發展，儼然要與自由主義并立，形成兩大主流思潮之一方。有關兩大陣營的論戰一直不絕于耳，關于兩大思潮的對比性分析也可謂汗牛充棟，但與其糾纏于兩大思潮孰是孰非、誰優誰劣的爭論，還不如對社群主義理論的產生和形成過程進行一個具體的、歷史的把握，這樣不僅可以呈現理論的全貌，還可以借此挖掘其對我國堅持和完善集體主義的啟示意義。

[關鍵詞]社群主義;理論淵源;形成過程;啟示意義

[中圖分類號]C912.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0)05 — 0043 — 02

理論來自于實際的需要，社群主義作為一種政治哲學，其產生和發展并不是靠哲學家的憑空構建，而是來源于對現實的思考，尤其是建立在對自由主義主導下的西方社會所暴露出的種種弊端的深刻反思基礎之上的。因此，對于社群主義的研究不能局限于抽象的討論和學理性辨析，而必須把它與之產生和發展的社會環境結合起來進行歷史的、具體的考察，才可能真正的還理論以真實。為了弄清社群主義的來龍去脈，真正把握社群主義產生和形成的過程，就必須首先探尋社群主義的理論淵源，回到社群主義的初始位置去尋找答案。

一、社群主義的理論淵源探析

顯而易見，社群主義的核心詞匯就是“社群”這個詞，而有關社群的理論濫觴則可以追溯到亞里士多德有關城邦理論的相關論述。在《政治學》一開始，亞里士多德這樣為城邦下定義:“我們觀察到的每個城邦都是某種社群組合，而社群建立都是為了某種善(因為人們都是為了某種他們所認為去作為)。因此，所有社群都在追求某種善，而其中包含最廣的社群當然就會追求最高最廣的善。這個社群即所謂“城邦”，也可以稱為是政治社群?！币虼耍瑥乃枷氲陌l端來說，社群主義的核心詞匯“社群”起源于亞里士多德，也可以說社群主義直接的知識來源就是對西方政治思想中自古就有的社群觀念萌芽的繼承和發展。

當然，以上是對社群主義的核心詞匯“社群”的理論淵源分析，然而，如果從間接的知識根源來說，社群主義理論則是麥金太爾(Macintyre)、華爾澤(Valtzer)、桑德爾(Sandel)等人在反思和批判以約翰·羅爾斯(John Rauv1s)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的過程中發展起來的。在批評新自由主義的過程中，各種新自由主義的反對觀點在許多問題上逐漸形成了共識，而且這種共識是如此的廣泛和具有系統性，以至于形成了一種新的政治哲學思潮。

二、社群主義的形成過程把握

通過對社群主義間接理論根源的分析可以看出，社群主義是在批判自由主義的基礎上形成和發展起來的一種政治哲學思潮，是為了克服和規避以自由主義為基礎的西方政治哲學固有的缺陷以及由此所產生的各種社會問題而產生的，因此，要想把握社群主義的形成和發展過程，還必須以分析社群主義形成的前提基礎，即自由主義為基點。

自由主義(liberalism)始于17世紀，是新興階級反對教會和封建特權的思想武器，這里“自由”(liberal)的原意是寬厚大度，內含反對壓制迫害的意思。因為在自由主義產生之前，除了古代雅典的城邦制度等極少數例外，人類社會機構的普遍方式是專制獨裁。當時君主的絕對權利和嚴格的等級制度無疑束縛了占人類絕大多數，處于被統治者地位的個人，其消極被動的處境使人們的身心倍受壓抑，嚴重的束縛了人性的發展和主觀能動性的發揮。物極必反是宇宙萬物亙古不變的真理，普遍的社會心理就像彈簧，彈簧因受力而離開平衡位置時，受力越大彈簧偏離平衡位置的距離也會越大，但當外界受力一旦消失，彈簧必然會向相反的方向運動。歷史的發展證明，最終開啟民智，消除封建專制對人性壓迫的文化力量無疑來源于啟蒙運動和宗教改革運動所倡導的自由主義思想。而自由主義與個人主義又是天然的盟友。說到底，自由主義就是為了掃清一切外部障礙，使個人獲得充分發揮自己才干的機會，使個人的權利得到保障，個人的潛能得到充分的發揮。

自由主義在資本主義發展之初，對于解放被封建思想所禁錮束縛的人性，對于激發人們的積極性和創造性無疑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但是，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由自由資本主義過渡到壟斷資本主義之后，由于個人主義過分的強調個人利益至上，使得社會中的每個獨立個體都變成了為個人利益而奮斗的自私體，最終使個人權利甚至成為社會發展的桎梏。與此相適應，一種適應人們需要的新理論的出現就成為現實的需要和歷史的必然，社群主義作為一種政治哲學思潮應運而生。

社群主義作為一種“試圖在推垮西方個人主義哲學固有缺陷和面臨的新問題基礎上”的政治哲學思潮，它是在與新自由主義的論戰中，是在批評以約翰·羅爾斯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的過程中逐漸確立和形成的，它與自由主義形成鮮明的對照——自由主義的出發點是自我和個人，個人成為分析和觀察一切社會政治問題的基本視角，其方法論是個人主義或“原子主義”。社群主義的出發點則是社群，是各種各樣的群體而不是個人成為分析和解釋的核心范式，它把社會歷史事件和政治經濟制度的原始動因最終歸結為諸如家庭、社群、階級、國家、民族、團體等社群，也就是說，要理解個人及其行為，必須把個人放在社群和與他人的關系中來研究?！叭说谋举|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睆倪@個意義上說，社群主義強調社群對于自我與個人的優先性，無疑具有很大的真理性。

三、社群主義的形成發展過程對于我國堅持和完善集體主義的啟示意義

社群主義作為西方流行的一種政治哲學思潮，盡管無論是在內涵上還是外延上都與我國所倡導的集體主義有較大區別，但是，如果單從與個人主義相對的角度來看，集體主義與社群主義兩者無論是在方法論上還是價值觀上都有很大的相通之處。因此，透過社群主義在西方出現和形成的整個過程，對比集體主義在我國的確立和發展過程，可以為我們堅持和完善集體主義提供很多有益的啟示。

從社群主義產生的理論淵源來看，無論是社群主義還是集體主義都有其產生的理論濫觴，都可以從各自的文化傳統中，在古人的典籍中找到其產生的理論根據。社群主義的理論源頭出自亞里士多德在論述城邦理論時有關政治社群的論述，集體主義的理論源頭可以追溯到馬克思關于真實集體和虛假集體的論述。所不同的是，在確立社群主義和集體主義的具體時機和邏輯思路上，西方社群主義的產生是在資本主義充分發展，自由主義思想作為與之相適應的文化支撐已經發展到極致的情況下，為了克服其弊端而出現的一種“回歸”，是在對新自由主義的批判和彼此的論戰中而產生的。它與新自由主義的“對接”邏輯是一種先“破”后“立”的關系;而我國集體主義價值觀的確立是根據馬克思關于社會主義國家是建立在“一大二公”的社會主義公有制體制下，與之相適應，社會主義國家也就理所當然的應該實行集體主義這一理論預設和推導之下的。盡管“單極絕對的集體主義”在確立之初也適應了當時百廢待興、需要國家集中力量辦大事的特殊國情，但與社群主義對照，它留給我們的啟示是，當時集體主義的確立更多的是一種理論推定，而不是真正植根于當時的經濟生活，更不是在當時的社會發展過程中自然的萌芽和生長起來的一種政治或者文化的“思潮性的存在物”。當時確立集體主義的邏輯思路是想通過“集體主義”這種理論上先進于“個人主義”的道德和價值觀念來更好、更快的推動社會的發展，是想通過先進的理論直接助推經濟的發展。而社群主義的產生則是在原有的自由主義發展到極致，暴露出種種問題，已經不適應經濟社會的發展的前提下，通過自發產生的社會思潮，利用論戰來促生一種更加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政治哲學，以此來彌補原有的自由主義哲學的消極作用，借此反過來推動經濟社會的繼續發展。這種不同的確立方式和邏輯思路決定了集體主義在其確立之初就首先存在一個根據馬恩的經典論述，結合當時的經濟社會需要，對其進行有針對性“架構”的過程，這種“架構物”是否真正適合了當下的經濟社會需要，也決定了它能否真正的發揮出其最大作用。但是，這種建構卻不是一勞永逸的，集體主義的產生和確立方式決定了它適應經濟社會的發展需要而自發成長的能力非常弱，因此還需要在社會發展的過程中，不斷的對其進行適應性的改造，讓其自身不斷的完善和發展。

對照社群主義與集體主義形成發展的過程，前者適應經濟發展和社會政治需要而隨之改變的“敏感度”要比后者“敏感”的多，變化的產生也要“快速”和明顯的多。而與之相反，集體主義的變化則要遲鈍和滯后很多。例如，在集體主義確立和發展之初，因為過分的強調集體利益，忽略個人的正當利益，致使集體主義的發展走向極端，嚴重的壓抑人的欲望，束縛了人的積極性的發揮。此時人們的社會心理與自由主義思想產生之初，普遍受封建神學所束縛的西方社會心理是極其相似的。但是，面對普遍壓抑的社會心理，集體主義沒有做出與此相適應的調整，最終使得自己因為無法解釋現實，不能適應普遍社會心理的需要而被“架空”、“虛化”，幾近淪落成一種單純的政治口號，而根本無法發揮出作為一種道德原則它本該有的前瞻性理論導向作用。因此，要想真正的發揮集體主義作為一種道德原則的理論導向作用，根據普遍社會心理的需要適時的對其內涵進行調整、完善和發展，讓其也像社群主義產生和形成過程那樣遵循其自身萌芽、生長的規律，讓其先融入到文化中形成一種普遍的社會心理和文化現象，然后再加以推動、整合、提煉，最終讓其演化成一種人人普遍遵循的道德哲學思潮，也許就能更好的、真正的落實集體主義道德原則，也就能更好的讓其發揮出它自身所應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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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敖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