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古詩詞有關表現(xiàn)技巧的命題

每年的高考詩歌鑒賞題，一般來說，設置兩題，一題為理解分析思想感情題，一題為分析表現(xiàn)技巧題。對分析表現(xiàn)技巧之類的題目，學生較難把握。其原因有二:一是問題太寬泛，缺少限制，沒有明確的指向，使學生答題時難以界定是哪種手法;二是因為詩詞表現(xiàn)技巧有交叉現(xiàn)象，學生可以從多角度多側面去分析鑒賞。現(xiàn)舉兩例高考題說明之。

1.2007年山東高考詩歌鑒賞題《出關》的第2小題

出關①徐蘭

憑山俯海古邊州， 旆②影風翻見戍樓。

馬后桃花馬前雪， 出關爭得不回頭?

[注] ①關，指居庸關。②旆(pèi)，旌旗。

問題:“馬后桃花馬前雪”一句在藝術表現(xiàn)上有什么特點?請作簡要分析。

2.2009年安徽高考詩歌鑒賞題《小重山·端午》的第2小題

小重山·端午【元】舒頔

碧艾香蒲處處忙。誰家兒共女，慶端陽。細纏五色臂絲長①?？浙皭?，誰復吊沅湘②。往事莫論量。千年忠義氣，日星光?！峨x騷》讀罷總堪傷。無人解，樹轉午陰涼。

[注] ①五色臂絲:荊楚風俗，端午節(jié)以五彩絲系臂。②沅湘:沅水和湘水。湘水支流中有汨羅江。

問題:這首詞最突出的表現(xiàn)手法是什么?請分別結合上闋和下闋作簡要分析。

從上述兩道高考題的設問來看，問得都比較寬泛，缺少限制，學生可以從多個角度去理解回答。因為藝術表現(xiàn)的特點與表現(xiàn)手法是一個籠統(tǒng)的說法，它既可以指詩歌運用的表達方式，也可以指修辭方式，還可以指烘托、用典、渲染、抑揚、照應、托物言志、虛實結合、營造意境等表現(xiàn)技巧。上面《出關》一詩第2小題的答案是:⑴將關內(nèi)桃花爛漫與關外白雪茫茫兩個場景聚集到征馬這一關節(jié)點上，描寫生動(不見得生動)，對比鮮明。⑵“桃花”與“雪”分別代指家鄉(xiāng)的溫馨與塞外的清冷生活，在詩中具有象征意義，蘊含著思鄉(xiāng)情感。從答案來看，命題者是想考查學生對“對比”與“象征”手法的掌握。但是，由于詩詞的表現(xiàn)手法多是交叉的，因此“馬后桃花馬前雪”一句也可理解為“借景抒情”的手法，而“馬前雪”是眼前實景，“馬后桃花”是想象中的家鄉(xiāng)景色，是虛景。學生如若說這句是運用了“虛實結合”的手法，你能說他錯了嗎?再者，答案說“桃花”與“雪”分別代指家鄉(xiāng)的溫馨與塞外的清冷生活，是“象征”手法，那么，既然是代指，我們說它是以具體代抽象的“借代”手法又有何不可呢?安徽卷《小重山·端午》的第2小題的答案是:手法:對比。簡析:上闋中眾人的繁忙喜慶和作者的獨自惆悵形成對比;下闋中世俗對屈原的不理解和作者讀《離騷》的深切感傷形成對比。從這道小題的設問來看，什么叫“這首詞最突出的表現(xiàn)手法是什么”?是上下兩闋之間總體對應形成的表現(xiàn)手法(如上闋與下闋構成對比;上闋寫景，下闋抒情，全詞借景抒情等)，還是整首詞用的最多的手法?是單個手法還是多個手法?上述問法本身就有問題。從總體上看，《小重山·端午》一詞有敘述(碧艾香蒲處處忙。誰家兒共女，慶端陽)，有議論(往事莫論量。千年忠義氣，日星光)，有描寫(樹轉午陰涼)，有抒情(空惆悵，《離騷》讀罷總堪傷)。如果一個學生的答案是“本詞最突出的手法是把敘述、議論、描寫、抒情幾種表達方式融為一爐”，你能說他錯了嗎?而如果有學生真的這樣答，他就可能得零分，那樣，豈不冤枉!

基于以上分析，我認為詩歌鑒賞有關表現(xiàn)技巧方面的命題研究應注意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一是要給詩歌的表現(xiàn)技巧以明確的分類。為了明確起見，最好不要把所有的表現(xiàn)技巧都稱為“表現(xiàn)手法”，應把“表現(xiàn)手法”分成四類:1.表達方式，主要是敘述、描寫、議論、抒情四種。其中敘述、描寫、議論是手段，而抒情顯理是目的，間接抒情主要通過敘述、描寫、議論的手段來實現(xiàn)。2.修辭方式，主要是積極修辭，包括比喻、擬人、夸張、對比、對偶、借代、雙關等，有時也考查消極修辭，主要是考查煉字。3.結構技巧，主要是照應、鋪墊、伏筆等。4.表現(xiàn)手法，主要指借景抒情、情景交融、托物言志、欲揚先抑、動靜結合、以動寫靜、動靜相化、以小見大、虛實結合、營造意境、借古諷今、用典、象征、映襯、烘托、渲染、想象、聯(lián)想、起興等。二是要明確“表達方式”、“修辭方式”、“結構技巧”、“表現(xiàn)手法”之間的交叉關系。比如以古詩詞中最常見的表達方式“描寫”為例，描寫與比喻(朝如青絲暮成雪)、夸張(飛流直下三千尺)、擬人(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對比(馬后桃花馬前雪)等修辭方式有交叉，與渲染(楚江微雨里，建業(yè)暮鐘時。漠漠帆來重，冥冥鳥去遲)、烘托(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虛實結合(宮女如花滿春殿，只今惟有鷓鴣飛)等表現(xiàn)手法有交叉。再如，敘述與對比、渲染、虛實結合有交叉，想象、聯(lián)想與比喻、夸張、對比有交叉，托物言志與象征有交叉，抑揚與對照有交叉等等，不一而足。作為命題者應注意這種交叉關系，在命題和編制答案時要予以充分考慮。三是對于分析表現(xiàn)技巧之類的題目，題干要有明確的限制和指向(最好能指明表現(xiàn)技巧的類別)，不能太寬泛。答案要立足于詩歌本身，盡可能從學生閱讀的視角和實際能力出發(fā)，編制多個答案，而且答案的語言要簡單易懂，不要把鑒賞專家的語言照搬過來。四是題目不可太難，不能超出一般中學生的實際能力。如2003年高考詩歌鑒賞題王維的《過香積寺》，考查“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中的兩個詩眼“咽”與“冷”，就過難。就是唐詩研究專家，如果是初次接觸這兩句詩，也難以很快分析出“咽” 和“冷”字的妙處，何況要在150分鐘內(nèi)完成那么大容量的一份試卷的學生呢?

(作者單位:廣德縣廣德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