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通過對《邊城》中沈從文的鄉情、鄉愁及文學理想的分析,論說了作者期望c c再造民族精神,,這一旨趣高遠的文學理想。
[關鍵詞]鄉情 鄉愁 文學理想
沈從文是一位獨具個性的鄉土作家,他以自己獨特的人生閱歷和對故土的摯愛之情,在《邊城》中,描寫了一個遠離現代社會的理想鄉村,描繪了故鄉湘西一隅的風土人情,反映了故鄉人的哀樂悲歡,寄寓了由深摯的鄉情與悲憫的鄉愁所孕育的旨趣高遠的文學理想。
一、深摯的戀鄉情結
沈從文自稱是個“鄉下人”,他與故土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難以割舍的眷戀和摯愛之情。他那固有的鄉下人的率真、坦誠的本性,使他在畸形的都市文明面前產生了對立感,他將濃烈的懷鄉、思念之情,演繹在《邊城》之中。
1.歌詠故鄉優美的自然風物
走進他的湘西世界,處處能感受到那綺麗動人的自然美景。白河下游景色奇美、深潭清澈見底、水中游魚來去、山中長年深翠的細竹……宛如一幅立體的山水畫卷。雨后天晴、溪邊楊柳、園中菜蔬,莫不繁榮滋茂,帶有野性的生氣。作家筆下桃花叢里的房舍,黃墻黑瓦,一邊聊天一邊做事的女人,以及岸邊攀緣的繩索,終年的渡船,臨河的小飯店,水邊的吊腳樓、老船工、女孩和黃狗,一切都極其自然,極其和諧。主人公翠翠就是生于這青山綠水中的“孤雛”,就連她的名字也是在這滿山逼人的翠色中拾取的,她就是作家所精心刻畫出的一個自然之子。
2.贊美邊城淳樸善良的人性之美
沈從文還以詩意的筆觸,向人們展示了生活在故鄉湘西這塊古老、封閉的土地上的一些平凡人值得稱頌的生存方式。作品中,青年男女的愛與被愛都是極其自然的事,沒有外力的壓制。茶峒的人們絕無“機心”,他們與自然同在。翠翠善良、天真,從不發愁,從不動氣。老船工古道熱腸,擺渡不辭辛苦,重義輕利。天保,儺送兩兄弟都愛翠翠,按風習應有一場情敵間的決斗,但念手足之情哥哥忍痛離去。小有家業的船總順順,從不飛揚跋扈,而是豪爽大度,在喪子打擊面前,還能體恤老船夫的不安。這里生活著一群“未曾被現代文明污染的善良的人”,他們自然、淳樸,他們是未被現代文明扭曲了人性的生命。清新古樸的湘西山水孕育著淳厚善良的邊地子民,自然美造就出作家理想的人性美。
二、悲憫的鄉愁思緒
沈從文在歌詠故鄉的同時,也展示了他們在復雜的鄉村社會關系中不可避免的悲劇人生,使他的《邊城》在牧歌情調之外,更現出油畫般的凝重。
1.抒寫人物命運掙扎的悲劇
作家筆下的人生悲苦,往往是在不經意中道出來的。有些還是用無可奈何的微笑來表達的。當翠翠看到一對的母女,女孩的神氣,衣著及手上的一副銀手鐲,她“心中有點歆羨”,望著發癡,在還那母親錢時,“只微笑把頭盡搖”,這里的“笑”是心酸的笑,它包含著翠翠對自己凄涼身世的傷感。外祖父想到死去了的女兒,“眼中業已釀了一汪眼淚”,可卻“小孩子似的咕咕笑著”,這是難以抑制的痛苦的笑。當老船工知道翠翠不愛大佬,而愛二佬時,隱約感到“這母女二人共同的命運”,他笑了,苦澀難言的笑,隱藏著對孫女命運的擔憂。天保因得不到翠翠的愛。絕望離家,溺水身亡。儺送雖愛翠翠,卻因哥的死而遠走他鄉。老船工憂慮孫女的命運,心力交瘁,在一個暴風雨夜,離開了人世,剩下孤苦的翠翠無望地等待心上人的歸來。這些人生悲劇的描寫,融入了作家對故鄉人因不能自主把握命運,只能一代代地繼續著這種悲哀的深刻認識。
2.預示封閉的湘西將面臨著沖擊
茶峒小鎮的人們年復一年地生活在優美自然與和諧的人事的環境里,這是他們的生活常態。但有時緣于這人事上的恩怨交結,又常常激起漣漪,將這“常態”打破。這打破生活常態的“異動”,當然并不僅僅是具體的一事一人,還有一種悄悄侵入這寧靜生活的無形外力。這份“異動”的端倪體現在小鎮年輕一代人的潛意識中。翠翠沒有重復母親的模式,儺送也不完全遵從父輩的意愿。他們身上正潛在著一種沖破這寧靜生活的力量。翠翠在夢境中,就曾多次地表露出來想要逃離這環境的愿望。
《邊城》所展現的是一場充滿象征和暗示的悲劇。在暴風雨夜猝然倒塌的白塔和漂走的渡船,預示著湘西這塊古老封閉的土地將要面臨巨大的變革和致命的沖擊。“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也是沈從文對故鄉人的命運所持的矛盾心態,飽含著作家對故鄉對民族命運的深切悲憫與熱切期望。
三、高遠的文學理想
把鄉愁從個人的思鄉情結中超拔出來,升華到民族憂患和民族精神拯救和重造的高度,這是沈從文鄉土文學的理想旨歸。
1.對重造民族精神的追求
十余年的都市生活,使沈從文深刻認識到一個畸形發展的現代社會的種種弊端。1934年,沈從文重返湘西,故鄉變了,它已不再是記憶中的故鄉了,“農村社會所保有的那點正直樸素的人情美,幾乎快要消失無余”,代替而來的卻是“一種唯實唯利庸俗的人生觀”。沈從文痛心地感到:現代社會的“疾病”已經浸染到他那綠色而寧靜的故鄉,而且直接危及到人們的生存方式。他希望以《邊城》等作品中人物的正直與熱情,重新燃起民族的自尊和自信,以實現民族靈魂的拯救與再造。
2.浪漫氣質與理想精神的體現
沈從文在故鄉長大,二十歲時還沒走出過湘西,他所接受的是楚文化的濡染。再加上故鄉一隅的自然與人文的陶冶,沅水流域漂泊生活的磨礪,在這種文化背景中,生成了沈從文寬厚從容,疏于功利,浪漫抒情,富于理想的個性氣質。由這一個性氣質所致,他對人們生存形式的愛憎和悲憫,態度熱忱、溫和。在對待社會現實問題上,他回避丑與惡,希望通過對美與善的贊美,來影響和激勵國人。在好《邊城》中,沈從文構建了一個寧靜、和諧的理想世界,贊美了平凡人值得稱頌的生存方式,展示了人物身上淳樸、善良的人性之美。他對人物的描寫經常是理想化的,他渴望能以藝術的審美力量開辟一個超越了現實丑與惡的新世界,讓藝術的理想之光普照現實,溫暖人心,從而激勵國人。沈從文就是這樣抒寫著他的“心和夢的歷史”,實踐著他所追求的文學理想。
這與三十年代大多數作家在作品中對鄉村現實黑暗的揭露,對人性“惡”的批判,有著殊途同歸的文學功效。他們從不同的文化視角,互補地為二十世紀的鄉土文學提供了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