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偉,毛衛星
(1.常熟理工學院 體育部,江蘇 常熟 215500;2.常熟市體育運動學校,江蘇 常熟 215500)
奧林匹克運動全球化的實現是在兼容多元文化條件下的跨文化傳播,它將不同民族、不同膚色、不同宗教的人們聚集在一起,促進了多元文化之間的相互碰撞、交流和融合。
20世紀50年代,“羅馬俱樂部”率先提出了“全球化”一詞,到了80年代中后期,“全球化”一詞被廣泛應用于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是國際社會使用頻率最高,也是內涵界定分歧最大的概念之一。哈佛大學商學院從事全球化方面課程教學多年的喬治·洛奇曾感慨,“全球化的概念是如此廣泛、深奧、模糊而神秘,以至于像我這樣的學術界人士往往要通過現有的經濟學、政治學或社會學等專業來分別探討它所涵蓋的內容”[1]。程慧敏把全球化界定為:人類社會生活跨越國家和地區的界限,在全球范圍內的政治、經濟、文化等諸多領域所展現的全方位的相互滲透、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一種客觀歷史趨勢,還應該理解為經濟、政治、文化等在全球范圍內進行的一種積極自覺的優化整合”[2]。孫葆麗(2006)認為:全球化是一種世界各國之間有共性的政治、經濟、文化特征或模式在全球化范圍內得以推廣和通行的狀態或趨勢,其本質是一種相互依賴和相互融合的狀態或趨勢[3]。全球化方面重要的理論家,羅蘭·羅伯森給全球化下的定義是:全球化是指世界的壓縮,又指世界是一個整體的意識增強。也有人將全球化的本質理解為是一種新的文明跨地域、超國家進行擴張的現象[4]。
從以上學者、專家對全球化的定義可以看出,對全球化雖然沒有達成同一的定義,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一種狀態和趨勢,文化全球化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奧林匹克運動作為一種將不同文化背景和歷史傳統的國家聯系在一起的社會運動,得到了世界幾乎所有國家和民族的認可。
顧拜旦倡導恢復奧林匹克運動會時,就明確主張奧林匹克運動應該是普遍性的。從內容上來看,現代奧林匹克運動是歐洲文化基礎上的多元文化的交融,古希臘的競技運動、中世紀意大利和法國的騎士體育、德國和瑞典的體操、英國的戶外運動共同構成了早期奧運會的核心內容。在以后的發展中,又逐步納入了發明于美國的籃球和排球,日本的柔道、韓國的空手道等。從組織者和參加者來看,國際奧委會創始時雖然僅有13名成員(主要來自歐洲),但已經有一名美國人和一名新西蘭人。從成員的文化背景、提出的主張以及活動范圍看,初創時期的國際奧委會具有明顯的歐洲文化的特性,但是它畢竟已經打破古代奧運會僅希臘人參加的地域界限,這是奧林匹克運動全球化的萌芽。之后,由于它所倡導的理念和體現的精神使它符合了社會發展的方向和全世界人民的愿望,因此受到了全世界人民的歡迎,發展成為當今世界無與倫比的最廣泛的社會文化現象。出于對多種文化的兼容和尊重,現代奧林匹克運動逐漸超越了政治、宗教、膚色、種族和語言的限制,成為了世界文化中最帶有普遍性意義的文化形態。
在社會生活中,由于現實主體的存在是多元的,每一個主體又都有自己的價值觀,不同主體間的價值標準和價值觀不能彼此等同或替代,這就增加了文化體系之間的交流與碰撞。奧林匹克運動摒棄了傳統文化中局限于民族和國家的狹隘的價值觀,建立了為促進人的身心和諧發展和維護世界和平的普世性價值觀,并且在此基礎上尊重人之本性中的超越意識,在公平原則下激勵人們在競爭中實現超越。這樣使得原來不同社會文化所造成的相對平行、各自獨立的各種價值坐標體系開始轉變為以奧林匹克運動所提出的普世性價值觀為原點,產生相互交叉與聯結,進而隨著不同文化的相互影響和相互作用,使參與者的價值緯度開始走向一種全方位的合成,整個奧林匹克運動逐漸成為基于同一原點的多維價值坐標體系,最終形成為一個旨在促進人的身心和諧發展和建立和平美好世界的統一的整體。
奧林匹克運動普世性的價值觀作為一種對人自身生活意義和社會發展的反思和訴求的價值觀,它是一種文化生態觀,尊重文化的多樣性、多元化,尊重價值觀的民族性,并把每一種民族文化視為是人類共同的精神財富而納入其中。同時它利用這種普世性價值觀將多元文化形態中存在的分歧統一在同一種心理機制之下,使全社會普遍承認一個共同的價值觀,形成全體社會成員一致化的道德信仰。“奧林匹克之所以能如此眾望所歸,就在于它的身上寄予了人類的某些共同的理想和愿望,或者說它所倡導的價值觀念和行為方式是人類夢寐以求的”[5]。“同一個夢想,同一個世界”的北京奧運口號就是這種普世性價值觀的真實寫照。這種普世性價值觀整合了人類的思想,使之最終達成了以追求人的和諧發展、社會和平為目標的共識。也正是由于奧林匹克運動塑造了關乎人類與社會的一種普世性的價值觀,才可以將不同民族、不同制度、不同宗教信仰的人連接在一起,將奧林匹克運動推向全球化。
跨文化傳播是各種文化信息在時間和空間中的流動、共享和互動的過程。主要指在人類社會中文化要素的擴散、滲透和遷移的現象,以及身處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之間發生的信息傳播與人際交往活動。究其實質,跨文化傳播就是一種溝通和建立不同文化中人與人之間共存關系的文化交往活動[7]。人類發展的歷史進程表明了,人類交往的不斷延伸是歷史的趨勢,是人類不斷超越自身、完善自身的過程,也是在這個意義上跨文化傳播把不同地區、族群、國籍人群“連結”在一起,促進了整個人類文化的發展和社會變遷。奧林匹克作為最具有全球化特征的文化交往活動,它以體育作為載體,將全世界人民聯系在一起進行著跨文化的傳播。在現代奧林匹克初創時期,只有希臘、英國、法國等13個國家的295名運動員參加了比賽,而比賽項目只有田徑、游泳、體操等9大項。到2008年北京奧運會時,已經有205個國家、16000多名運動員參加了28個大項、302個小項的角逐。全世界有18個國家的22個城市舉辦過奧運會,親臨奧運的觀眾、電視觀眾、游客、記者等更是不計其數。從《奧林匹克憲章》(2000版)的規定來看,一項運動要列入夏季奧運會,必須在至少75個國家和4個大洲的男子中以及至少40個國家和3個大洲的女子中廣泛開展才可列入;只有在至少25個國家和3個大洲中廣泛開展的運動,才可列入奧林匹克冬季運動會比賽項目。由此可見無論哪一項目起源于哪個國家,一旦被列入奧運會比賽項目,那么即可以說明它已經被廣泛融入其他民族的體育文化中了。
體育全球化瓦解著民族體育文化的邊界,也為奧林匹克運動的跨文化傳播提供了條件。奧林匹克運動場景中的“社會”是各種關系的總和,是以千差萬別的差異為前提條件而存在的,它不會被整合在某一民族國家政治之中,也不會被某民族、國家所支配。奧運會召開期間,一方面從不同國家、民族來主辦城市的運動員、教練員、商家、旅游者、記者、觀眾等都帶來了異域文化的風情;另一方面每一屆奧運會的開幕式、閉幕式的文藝演出,從會徽和吉祥物的設計,甚至是點燃奧運圣火的火炬,都表現出鮮明而獨特的本民族風格。各種民族文化交織在一起,融化了不同文化間的隔閡,增進了不同文化、民族之間的相互了解。可以說由于奧運會的牽線搭橋,不同國家的文化、道德、風俗、禮儀都以體育為媒介相互滲透著,世界各國的優秀文化藝術、良好的風俗民情及道德風尚盡情展示。在追求和諧但允許“和而不同”的理念下,奧運會把不同膚色、不同種族、不同國家制度的人們會聚到了一起,造就了全球化的和平盛會。例如顧拜旦的法國同鄉、堅定的民族主義者莫拉斯在考察了幾屆奧運會后說:“在我們這個時代,當幾個不同的種族因奧運會而聚合的時候,他們在互相排斥的同時也能感受到融合的力量”[8]36。究其原因就是在奧運會的過程中,不同的參與者之間所發生的文化沖突,經過主體的權衡,發現了彼此間的優劣,從而發生了某種程度、某些方面的相互吸收和相互融合。事實證明,通過舉辦奧運會,奧林匹克運動的跨文化傳播正在日益成為人類超越文化屏障、達成互動與理解的重要的溝通方式。奧林匹克運動中異質文化之間往往是通過沖突和融合,在承認彼此的差異上產生一種新的文化,如此循環下去。奧林匹克運動也隨著奧運會在不同國家與地區的舉辦,融合了當地的民族文化因素而被刷新。
誠然,正如經濟全球化是以西方國家為主導一樣,在奧林匹克運動全球化進程中,西方體育文化目前也居主導地位。但是另一方面,我們也發現,在這種你強我弱的文化交往中,并不是單向灌輸,即使是西方體育發達國家之間也同樣受到彼此的影響,有時甚至會產生弱勢文化向強勢文化的逆流。例如從奧運會項目的增設和擴大、以及越來越多的非西方運動員加盟西方發達國家的體育俱樂部等現象就可見班駁。也有人認為奧林匹克運動在全球的擴展對于世界多樣化的民族體育構成了威脅,奧林匹克運動是在壓迫民族體育的生存空間。奧林匹克文化作為一種外來強勢文化,在傳播的過程中總會將它所承載的西方文化價值推向全球,對其他非西方民族體育文化形成沖擊,擔心民族體育文化會從此處于“失語”的尷尬境地[9]。但是我們不能忽視兩點:一是非西方國家接納奧林匹克運動是建立在本民族的文化心理基礎上的,是一種有選擇的認同,可能會因此改變本民族的體育文化,但是決不可能全盤替代。二是任何一種強勢文化都必須得到全人類的認同,才能生生不息。文化的多樣性是奧林匹克運動本來的面目,任何國家不能寄希望奧林匹克運動統一于某一種文化模式。否則,奧林匹克運動將無法實現全球化。事實證明,奧林匹克運動正是兼容了多元文化,并尊重了不同民族文化間的差異,才在全世界得到廣泛的歡迎。
[1]喬治·洛奇.全球化的管理——相互依存時代的全球化趨勢[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8.
[2]程慧敏,李和平.全球化下價值觀的新特征[J].河北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07(1):83-88.
[3]孫葆麗.全球化背景下奧林匹克教育的多元化趨勢[J].教育科學研究,2006(12):19-21.
[4]董杰.論奧運會的全球化特征[J].體育與科學,2006,27(2):50-54.
[5]盧元鎮.奧林匹克運動與社會競爭[J].體育文史,1996(5):39-40.
[6]孫英春.全球社會中的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跨文化傳播研究的“問題視域”[J].國際關系學院學報,2007(3):41-45.
[8]John Bale.Post Olympism[M].NewYork:BERG,2004.
[9]鄭小九.論奧林匹克運動中一元文化與多元文化的關系[J].沈陽體育學院學報,2007,26(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