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是什么?我們苦苦追尋。
葉圣陶先生云:“口頭為語,書面為文,口語加書面語就是語文?!?/p>
呂叔湘先生曰:“語言文字本來只是一種工具,日常生活離不開它,學習以及交流各種知識也少不了它。語言教學應該語言和文字并舉,以語言為基礎,以文字為主導?!?/p>
張志公先生謂:“語文是個工具,進行思維和交流思想的工具,因而是學習文化知識和科學技術的工具,是進行各項工作的工具?!?/p>
新中國的60年間,循著“三老”的語文路線,“語文人”進行過不懈的探索,探索在各種政治環境中保持語文的本色。上世紀50年代我們探討“文”“道”統一,卻經歷了極左思潮的沖擊;60年代初期,當我們按照語文規律行進的時候,又經歷了“文化大革命”的沖擊;改革開放之后,我們按照語文規律辦事的時候,又經歷了1997年“北京文學”的批判。語文教育在沖擊中成長、在批判中涅槃。
當新千年到來的時候,語文人又作出了新的回答:“語文是最重要的交際工具,是人類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是語文課程的基本特點?!闭n標專家解釋說這只是一個解釋,不是一個定義。只作解釋,不作定義,這確實是一種無奈之舉。在這種理念指導下,語文教學發生了可喜的變化,教學民主了,教學手段多樣了,教學活動增多了。與此同時,我們又看到,教師由內容到內容架空分析的多了,語言訓練少了,教師不知道怎么教語文了,學生不喜歡學語文了。于是有人提出來“語文回家”“語文課要有語文味”。
“語文”的“家”在何處?“語文”需要何“味”?
可悲??!一門歷經百年的學科卻找不著“家”?一門具有三千年傳統的學科卻不明其味?面對著諸多無奈,我們不妨把目光投向兩千多年前的孔子,孔子設“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科以授徒??鬃铀目频膬群c今人解釋有差異,但是“言語”一科與今天的“語文”有共通之處。心理學家認為:“語言是一種社會現象,是人類最重要的交際工具,是進行思維和傳遞信息的工具,是人類保存認識成果的載體?!薄把哉Z是一種社會現象,是人類通過高級結構化的聲音組合,或者通過書寫符號、手勢等構成的一種符號系統,同時又是運用這種符號系統來交流思想的行為。簡單說來呢,言語是把語言符號按照語言的規則排列起來表達具體的內容的。”把“語言”與“言語”區分開來是索緒爾的貢獻,他為研究者劃定了研究域。當然,孔子那個時代未必清晰地認識“語言”與“言語”的區別,但是他確實使用了“言語”一詞。傳統的語文教育強調“言語”的學習,西方語言學強調“語言”的學習。側重“語言”則被貼上“工具性”的標簽,注重“言語”則被貼上“人文性”的標簽。在新課程改革實施十年之際,語文人又遇到了“工具”“人文”的難題。
面對這個難題,我們又看到了另外一種表述。溫儒敏先生說:“對語文是什么盡管有不同的說法,大家還是可以找到互相重疊的共識的部分,那就是母語學習。不會有誰反對,這就是語文核心?!蹦刚Z是什么?詞典上說:母語,亦稱第一語言,是一個人最早接觸、學習并掌握的一種或幾種語言。于漪老師說:“母語是父母給的,母語是家給的。家給的語言,是一種有形無形、有聲無息的存在,是歷史流注的民族精神,她寬厚地孕育涵養著每一個子民。母語教育絕不是識多少字,背多少詞,做多少練習,寫幾篇文章,而是在引導學生理解祖國語言文字的同時,受到民族文化的教育,受到民族精神的熏陶,民族情結的感染?!笔堑?,一個民族有一個民族的語言習慣、語言規律、文化傳統。漢民族學生學習語文不就是要掌握漢民族語言規律,傳承漢民族文化,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華子民嗎?學生掌握母語規律,學會思考表達,這不正是語文需要的“味”嗎?這不正是語文要回的“家”嗎?
語文是什么?語文就是母語習得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