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萬里《考試天才的夢》賞讀

這是一篇發人深省、令人反思的小小說。作品涉及的是一個熱門而又至關重要、令人撓頭而又繞不開的話題——教育孩子的問題。文中敘述了一個使人發笑且又令人心酸的故事：一個從小乖順聽話的孩子在父母“宏偉”的規劃和設計下，終于成為了一個“考試天才”。他從小學到高中的成績一直獨占鰲頭，最后參加高考一舉獲得全省狀元而被北京某名牌大學錄取。但由于這個孩子長期生活在家庭、社會、學校和自身的巨大壓力下，導致他的精神由過分緊張發展到神經質、直至麻木癡呆的嚴重狀態，生活不能自理，只有考試才能提起他的精神。有一次，這個孩子夢見他的同齡人都在尋找童年，醒來后他也到處尋找童年。孩子的母親聽到孩子訴說夢境和尋找童年的話之后，心情沉重地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作品留給我們的是無盡地思索：文中的孩子何以患上了嚴重的“考試綜合癥”?這孩子夢見他的同齡人都在尋找童年，他們丟失的童年還能找回來嗎?這反映了一個什么普遍現象?從文中孩子的遭遇來看，當前我國的基礎教育存在著怎樣的弊端?究竟如何提高學生的素質、造就一代富有實踐能力和創新精神的國民?作品反映出來的這些問題，實在應該引起我們深沉的反思、積極的探討、熱切的關注和高度的重視。

童年意味著天真，童年意味著快樂，童年意味著幻想，童年還意味著無憂無慮。童年時的人和事、點滴經歷，常常是令人難忘的。每每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會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少了多彩的童年，人生就是殘缺的。因此，我們每位家長都應捫心自問：我的孩子有童年嗎?孩子的童年快樂嗎?我給孩子的童年留下了什么?這是一個看起來十分簡單的問題，所以有的父母輕而易舉地回答：我們當然傾己所能，給予孩子一切。但童年的孩子真正需要什么，關注什么，父母考慮過嗎?更有不少父母，在“一切為了孩子好”的庇護傘下，為了讓孩子“不輸在起跑線上”，正如文中的那對父母，他們早早地設計好了孩子的成長宏圖。然而，你是否知道，你強加給孩子的這些所謂的“規劃”和“設計”，正悄然地磨滅和扼殺著孩子們本應該擁有的童趣和天性?那孩子夢見他的同齡人都在尋找童年，說明現在越來越多的孩子正在失去或已經失去了童年，家長對孩子的期望值過高、孩子的心理壓力過重已成為普遍現象：同時也反映了當前我們所倡導的素質教育沒有得到真正的落實，應試教育仍在大行其道，“一考定終身”的高考制度和家長的虛榮心改變了孩子童年的模樣，掠走了孩子們童年的歡樂，已成為不爭的事實。這位考試天才的“夢”能變成現實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因為童年是人一生中一段最美好的時光，一旦失去，就意味著永遠失去了，再也不會回來。文中的那位母親聽到孩子訴說夢境和尋找童年的話后之所以流淚，可能是她意識到自己給孩子設計的所謂“成長宏圖”已經成為剝奪孩子童年自由的桎梏：她給孩子預設的“美好期望”已經成為扼殺孩子童年天性、掠奪孩子童年快樂的枷鎖。長期以來，我國的教育由于戴上了“應試”的鐐銬，學校重視的是升學率的提高，教師注重的是知識的灌注。家長看重的是分數，大家都希望孩子能考上個好學校。所以，一些畸形的早期教育，往往脫離實際地對孩子進行所謂的“基礎訓練”，卻忽略了對孩子的情感和能力的培養，結果到頭來一個個都成了“高分低能”的書果子，造就了一批批的智商高、情商低的社會“殘缺品”，孩子單一地成為了一個知識的“容器”和考試的“機器”。隨著社會的發展、物質生活條件的改善，我們的下一代理應有更幸福、更快樂的童年。然而在現實生活中，提到對童年的感受，相當多的孩子無不憂傷地表示：“……我們除了讀書以外沒有其他娛樂，我們缺少玩耍的伙伴。我們背負父母太高的期望，我們沒有自己的秘密，我們不能自己選擇未來……”可見，過重的負荷，使得孩子們的童年不再天真，他們的童年失去了快樂，他們的童年消失了幻想，他們的童年開始與憂愁相伴。這也正是小說中那個可憐孩子的遭遇，小說中孩子的經歷，可以說是當代學生生活的一個真實寫照。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千年樹木，百年樹人。”可見教育不僅關系著一個人的前途和命運。也關系到一個家庭、甚至一個國家與民族的發展和興衰。所以說，百年大計，教育為本。那么，究竟應該怎樣培育我們的下一代呢?顯而易見，單一地“造型”教育是不行的，還應該還給孩子以個性。我國國民教育的定式同西方發達國家的教育相比較。是有差距的。孰優孰劣，正在受到不少有識之士的評判和警覺。那種只注重終極效果、而忽略過程的教育評價體系也應該重新審視。全國中小學新課程的頒布和素質教育的實施，給我國的教育帶來了無限的生機與活力，但是，我國幾千年來所形成的教育流俗要想得到扭轉，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它需要我們所有的家長和教育工作者靜下心來，腳踏實地地做一些塑造“真人”的工作。常言道：“愛子之心人皆有之。”在此，我們呼吁大家：在給予孩子知識的同時，還要給予他們一個快樂的童年!

附原文：考試天才的夢 劉萬里

孩子是個考試天才。孩子的母親是個教師，父親是個局長。孩子還在肚子里時，父母就給他制定了宏偉的計劃，上名牌大學，出國留學。為了養成孩子愛學習的習慣，從幼兒園開始，父母就開，始實施他們的計劃。不準孩子看電視、不準孩子玩游戲……孩子也爭氣，照著他們的計劃成長著。孩子小學、初中、高中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

高考成績出來了，孩子考得非常好，全省的高考狀元。

記者聞訊后涌進了他的家，面對記者提問孩子不知道說啥。孩子的母親化解了尷尬的場面。“孩子這幾天累了，有啥問題就問我吧，我是他的代言人。”

很快，孩子收到了北京某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孩子拿著通知書傻笑了半天，然后就發呆。

母親說：“我帶你出去玩。”“沒意思。”母親又說：“那你在家看電視。”“沒意思。”母親說：“那就玩游戲。”孩子還是說：“沒意思。”

后來孩子整天坐在那里發呆。母親問他話，他就呆呆地望著母親一言不發。

連續幾天孩子都是這樣，母親想是不是孩子身體不舒服，就帶孩子去醫院，一檢查啥都正常。母親偷偷咨詢了幾個教育專家和心理醫生，他們說孩子可能得了考試綜合癥，只有考試才能提起他的精神。就像一個戰士，沒仗打他們內心就很寂寞。

回家后，母親說：“你今天想吃啥?我給你做。”

孩子木然地望著母親無語。

母親又重復一遍，孩子依然木然地望著母親。

母親畢竟是個教師，她用筆在紙上寫道：你今天想吃啥?A包子B米飯C面條D稀飯。

孩子接過紙條，突然來了精神，雙目炯炯有神，他在“B米飯”后邊打了一個“√”。

母親非常高興，看來孩子一切正常。她又在紙上寫道：你今天心情如何?A好B非常好C一般D糟糕。

孩子高興地在“C一般”后邊打了一個“√”。

吃完飯后，孩子坐在房間發呆。母親見時間不早了，就說，“孩子，睡覺去吧。”孩子木然地望著母親，好像根本沒聽見母親說啥。母親在紙上寫道：你現在的任務是：A睡覺B不得不睡覺C一定睡覺D還是睡覺。

孩子陷入沉思。最后笑了笑，在“A睡覺”的后面打了個“√”。然后就乖乖地睡覺去了。

開學報到的日子快到了，母親就開始給孩子準備行李，她突然想到孩子長這么大，他從沒做過家務從沒洗過衣服……可以說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從沒跟陌生人打過交道，這如何是好?

母親失眠了。第二天，孩子把房間翻得很亂，把床都掀了起來，母親問，“孩子，你在找啥?”母親見孩子沒反應，她立即在紙上寫道，“問答題：你在找啥?”

孩子在紙上寫道：“我做了一個夢，他們都在找童年，我不知道童年是啥東西，我醒來后就找童年……”

母親眼里有淚，她轉身悄悄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