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夫妻財產制度的不足及完善

【摘要】合法有效的夫妻財產約定具有優先效力，財產的所有權應在約定生效時轉移。夫妻一方對于另一方的債務可依據約定主張免責。對于因欺詐、脅迫或趁人之危而為的夫妻財產約定應認定無效。為完善夫妻財產約定制，應盡快建立約定備案制度。

【關鍵詞】約定夫妻財產 所有權轉移 第三方利益 約定效力

《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在第十九條明確規定:“夫妻可以約定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以及婚前財產歸各自所有、共同所有或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約定應當采用書面形式。沒有約定或約定不明確的，適用本法第十七條、第十八條的規定。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以及婚前財產的約定，對雙方具有約束力。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約定歸各自所有的，夫或妻一方對外所負的債務，第三人知道該約定的，以夫或妻一方所有的財產清償”。該法律條文賦予了夫妻雙方通過自由協議來分配和處理財產的權利，規定了約定夫妻財產在夫妻之間的效力及其對外效力。這一規定為我國的約定夫妻財產制度的構建確立了基本框架。但是，實踐中發現，我國的約定夫妻財產制度仍然存在著一些問題亟待完善。

約定夫妻財產之概括解讀

約定夫妻財產制是指夫妻雙方可以協議方式約定其財產的歸屬，并在發生糾紛時排除法定夫妻財產制度的適用而優先按照協議內容處理。可供約定的財產包括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和夫妻共同財產。

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夫妻一方個人財產包括婚前財產，因身體受到傷害獲得的醫療費、殘疾補助費等費用，他人遺囑或贈與合同中明確只給夫妻一方的財產，一方專用的生活用品等。該等財產依法屬于夫妻一方個人所有，不是夫妻共同財產，另一方對該等財產不享有財產權利。但是，夫妻雙方可以協商約定將該等財產的全部或部分作為夫妻共同財產或直接給與另一方作為另一方的個人財產。約定為夫妻共同財產的，與其他法定夫妻共同財產一樣，夫妻雙方對此等財產享有平等的處理權;約定直接給與另一方的，在夫妻關系存續期間，無論是否交付，該等財產都應發生所有權轉移，原所有人喪失所有權，接收方取得所有權。如果約定轉給另一方的財產為不動產的，原所有權人有義務依據約定辦理所有權變更登記，考慮到夫妻財產約定不同于普通契約，接受不動產的一方在夫妻關系存續期間應隨時可以行使辦理所有權變更登記請求權，對方明確拒絕的，訴訟時效從拒絕時起算;沒有明確拒絕的，從婚姻關系終止時起算。

夫妻共同財產。夫妻共同財產包括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夫妻雙方所得的工資、獎金，生產、經營的收益，投資收益，知識產權的收益，繼承或贈與所得的財產，實際取得或者應當取得的住房補貼、住房公積金以及實際取得或者應當取得的養老保險金、破產安置補償費等財產。需要指出的是，此處所說的養老保險金是指夫妻任何一方達到法定退休年齡后依照社會保障政策及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所獲得的養老保險金，未到退休年齡的沒有此筆收入，司法實踐中，有人誤將公民社會保險賬戶中的社保基金和個人賬戶中所繳納的保費金額當作養老保險金，并在離婚時請求分割，這顯然是錯誤的。這種錯誤在于混淆了社保基金、保險費與養老保險金的性質。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及其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夫妻關系存續期間雙方所得財產為夫妻共同財產，夫妻雙方有平等的處分權。但約定夫妻財產制度允許夫妻雙方通過約定的方式排除法律的規定的適用。夫妻雙方可以約定各自的收入歸各自所有，家庭及子女的支出實行AA制;也可以約定一方收入的全部或部分為夫妻共同財產，而另一方的收入仍為其個人財產;還可以約定一方的全部或部分收入直接歸對方所有等等。總之，只要不違反法律的強制性規定，夫妻雙方可以任意約定其共同財產的歸屬和管理、處分方式。

權利受限的財產。夫妻雙方只能就自己享有完整所有權的財產進行自由約定，而對于那些權利受限的財產則只能再做相應的約定，該約定不得違反該等財產上所設定的限制。例如:父母或其他第三人將某一特定財產(如房屋等)明確贈與夫妻一方所有時，附加了“不得以任何方式流轉與他人，只能由子女繼承”等條件。那么，對于此類財產，雖然夫妻一方享有所有權，但由于所附條件的限制，使得該所有權不具有完全的權能。在約定夫妻財產時，便不得將該等財產約定為夫妻共同財產或直接給予對方所有。如果做了此類約定，則約定無效。即使對方對該財產的受限制情況不知情，也不得無償獲得該等利益，即不能適用善意取得制度。

夫妻約定財產所有權轉移時間之確定

我國婚姻法在規定約定夫妻財產制度的同時，并沒有對此等約定的生效時間和相關財產所有權的轉移時間做出明確規定。這使得在司法實踐中對約定財產的交付時間、請求權行使時效等問題產生了不同的理解。筆者認為，夫妻財產約定協議不同于普通的民事財產協議，尤其是不同于普通的財產贈與合同;夫妻財產約定協議中受贈方對贈與財產的請求權也不應適用普通合同的時效和期間，贈與方也不應享有交付前的任意撤銷權。夫妻之間的財產約定何時生效，約定的財產所有權何時轉移。當事人主張權利的訴訟時效何時起算等問題都直接關系到雙方當事人的財產利益。由于夫妻關系的存續和夫妻共同生活的特殊情況，筆者認為，對以上問題都不能簡單適用《民法通則》或《合同法》的規定。建議立法或司法解釋對此能做如下規定:

對于動產，約定歸對方或歸夫妻共有的，在夫妻關系存續期間，無論是否交付，該等財產都應在協議生效時發生所有權轉移，原所有人喪失所有權或獨立所有權，接收方取得所有權或共有權。

對于不動產，約定轉給另一方或轉為夫妻共有的，原所有權人有義務依據約定辦理所有權變更登記，考慮到夫妻財產約定不同于普通契約，接受不動產的一方在夫妻關系存續期間應隨時可以行使辦理所有權變更登記請求權，對方明確拒絕的，訴訟時效從拒絕時起算;沒有明確拒絕的，訴訟時效從婚姻關系終止時起算。

第三人利益和夫妻另一方利益保護之平衡

根據《婚姻法》第十九條第三款的規定，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約定歸各自所有的，夫或妻一方對外所負的債務，第三人知道該約定的，以夫或妻一方所有的財產清償。至于如何判斷第三人知道該約定，則由夫妻一方舉證加以證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十八條規定，婚姻法第十九條所稱“第三人知道該約定的”，夫妻一方對此負有舉證責任。據此規定，如果第三人主張不知道，夫妻一方又不能證明其知道的，則推定第三人的主張成立，夫妻中未舉債一方不能免責。此條解釋雖然最大限度地保護了債權人的利益，但對于夫妻中為舉債一方卻有失公平，如果夫妻一方與第三人惡意串通舉債，故意損害另一方的合法利益，則另一方很難證明第三人對其財產約定事先知情。因此，建議立法上盡快建立夫妻財產約定備案制度，凡是夫妻間關于財產問題另有約定的，都必須將其約定內容提交婚姻登記機關備案。自備案時起，該約定具有對抗第三人的效力，未經備案的約定不得對抗第三人。第三人與夫妻一方為民事交易時，可以到備案機構查詢其夫妻財產約定情況。第三人不得以未查詢為由主張對夫妻財產約定不知情。如此，既可以保護夫妻任何一方不受另一方債務的困擾，同時也可以保護第三人的合法權益，還能避免夫妻任何一方與第三人惡意串通。

因欺詐、脅迫或者乘人之危而為約定之效力

對于夫妻一方以欺詐、脅迫的手段或者乘人之危，使對方在違背真實意思的情況下所做出的財產約定，其效力如何，司法實踐對此沒有統一認識。一種觀點認為，雖然《民法通則》第五十八條規定了此類民事行為無效;但是《合同法》第五十四條有將此類協議規定為可變更、可撤銷的協議。《合同法》對于《民法通則》而言，既是后法又是特別法，根據后法優于先法及特別法優于普通法原則，理應適用合同法的規定將此類協議認定為可變更、可撤銷協議。受害方可以行使變更權或撤銷權，行使變更權或撤銷權的期限為一年。另有觀點認為雖然《合同法》第五十四條有將此類協議規定為可變更、可撤銷的協議。但是，《合同法》第二條在適用范圍方面，明確地將婚姻等有關身份關系的協議排除在外。該條第二款規定:婚姻、收養、監護等有關身份關系的協議，適用其他法律的規定。夫妻財產約定協議具有人身屬性，屬于婚姻關系的重要內容，不同于普通的財產約定。據此，本文認為因一方以欺詐、脅迫的手段或者乘人之危，使對方在違背真實意思的情況下所做出的約定，不應適用《合同法》第五十四條認定為可撤銷、可變更協議，應適用《民法通則》第五十八條規定認定無效。

結 語

《婚姻法》第十七條、第十八條以法律的形式規定了我國夫妻財產所有和共有的基本制度及其范圍。同時《婚姻法》第十九條又賦予夫妻雙方以協議方式約定各自或共同財產的權利。夫妻雙方可以依法約定各自或共同財產的所有方式和處理方式。發生財產糾紛時得以優先適用雙方的約定條款。夫妻約定財產為各自所有的，一方對另一方的債務得以免除清償責任，但須證明第三人事先知曉夫妻間的財產約定。我國應盡快建立夫妻財產約定備案制度，以更好的保護夫妻各方及第三人的合法利益。(作者單位:石家莊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