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數字圖書館是用數字技術處理和存儲各種圖文并茂文獻的圖書館,實質上是一種多媒體制作的分布式信息系統。在數字圖書館著作權糾紛不斷的背景下,數字時代圖書館著作權的保護、立法已經成為一個亟待解決的社會問題。
【關鍵詞】著作權 數字圖書館 合理使用 傳統圖書館
隨著網絡技術,尤其是電子數據庫的迅速發展,圖書館開始了它的重要轉型。當下,大量的數字圖書館紛紛進入了人們的視野,其特有的便利性贏得了廣大網絡讀者的傾愛。但另一方面,數字圖書的版權引發的紛爭不斷。
數字圖書館的著作權問題
2002年,北京大學法學院陳興良教授將中國數字圖書館有限責任公司告上法庭,首次對數字著作發起了維權行動,并以勝訴告終;2004年,鄭成思等7名知識產權專家起訴書生公司,指控書生公司違反了著作權法,未經其授權就在“書生之家數字圖書館”中擅自使用了他們的作品;2009年,文字著作權協會針對谷歌公司未經授權即對中國版權圖書進行數字化問題與谷歌進行了交涉,等等。
目前,我國存在為數不少的數字圖書館,例如數圖公司、超星公司、書生之家等,在運作模式上,它們與傳統圖書館存在本質性差別。傳統圖書館是搜集、整理、收藏圖書資料供人閱覽參考的機構,其功能在于保存作品并向社會公眾提供接觸作品的機會,傳播知識,促進社會文明進步。傳統圖書館制度是建立在紙質圖書基礎上的,其核心意義在于書籍可供對外借閱。一本書一次只能由一個讀者閱讀,考慮到借期的因素,圖書館藏書的閱讀受眾非常有限,所以作者和出版商可以容忍圖書館無償使用其作品。①也就是,傳統圖書館向特定的社會公眾(有閱覽資格的讀者),在特定的時間以特定的方式(借閱)開放。而數字圖書館則突破了時間上和空間上的特定限制,對讀者來說,這無疑是為之提供了一種極大的便利,讀者通過支付一定量的用戶費,便可不受時間與空間的限制、自由地在線瀏覽文獻。如果僅將數字圖書館作為一種數據庫來看,數據個體本身不享有著作權,不會導致上述紛爭。引起爭議的是,數字圖書館內收藏的不是單純的數據,而是載有著作權的作品。實際操作中,數字圖書館的經營公司往往不經過著作權人的許可,直接將作品復制收錄于其系統中。從法律上來講,不經著作權人許可的復制,除非屬于法律規定的合理使用的范圍,否則就為法律所禁止。
法律角度上的問題本質——數字圖書館的合理使用
數字圖書館合理使用的法律適用。合理使用作為對著作權人權利的限制,主要著眼于協調著作權人與社會公共利益的沖突。依據我國修改后的《著作權法》第22條第8項的規定,“圖書館、檔案館、紀念館、博物館、美術館等為陳列或保存版本的需要,復制本館收藏作品的行為,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但應當指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稱,并且不得侵犯著作權人依照《著作權法》享有的其他權利。”②這是法律直接規定的圖書館等類似性質機構的合理使用, 與《著作權法》第22條其它項規定共同構成著作權法上的“合理使用”制度。依此規定,傳統型圖書館為保存版本的需要,有權復制本館收藏的作品。但引發疑義的是,數字圖書館是否可被視為《著作權法》第22條第8項意義上的圖書館,《著作權法》第22條第8項中的“復制收藏”行為是否囊括數字圖書館將紙質作品通過掃描轉化為電子文檔的行為?
對此,筆者認為,從《著作權法》第22條第8項的立法意圖出發,立法者著眼于圖書館等收藏的特殊功能,意圖保證圖書館功能的實現,防止著作權濫用。從法條與圖書館并列的其它項,如“紀念館”,“檔案館”等來看,難以將數字圖書館歸入其類,其原因有二:其一,從數字圖書館的現存形式來看,一般屬于私人性質,罕有公益性質,而且運營方式商業化;其二,數字圖書館不存在實體上的館所。其次,數字圖書館的復制行為并不是出于收藏的需要,而是通過形成數據庫作為數據產品銷售給讀者。因此,數據圖書館的復制掃描行為不屬于《著作權法》第22條第8項規定的“合理使用”,故被排斥在“合理使用”的范圍之外,數字圖書館復制作品必征得著作權人的許可并支付報酬。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依據《著作權法》第22條第1項的規定,“為了個人的學習、研究或欣賞而使用(包括復制)他人已經發表的作品,屬于合理使用,不必經過許可,也無須付費。”③實際上,大多數字圖書館復制使用作品已經脫離了學習,研究或欣賞的目的,而進入商業化模式,所以《著作權法》第22條第1項的規定也難以作為數字圖書館抗辯其復制行為不需經著作權人許可的理由。
數字圖書館法定許可的法律適用。在“法定許可”方面,《著作權法》第40條第2款④、第43條⑤為廣播電臺、電視臺使用或播放他人已發表的作品和已經出版的錄音制品設立了法定許可條款,即可以不經過著作權人許可,但需按照規定支付報酬。那么憑借網絡傳播的數字圖書館是否可以依據上述法律規定,不經過著作權人的許可,只按規定支付報酬就使用他人已發表的作品呢?實際上,已有公司超越上述法律規定主體界限,不經過著作權人同意,復制著作權人作品,按其與出版社訂立的合同,支付著作權人一定的報酬。但主要的問題在于,不僅是其不經著作權人同意復制作品的行為,而且還包括其按與出版社協議支付著作權人報酬的行為。筆者認為,廣播電臺,電視臺等乃是傳統的廣電傳媒,與網絡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如果將法定許可的范圍擴大到網絡,那是不堪設想的。按立法者的原意,廣播電視臺是國家的宣傳機構,是公眾獲得文化信息的重要途徑。如果凡是播放作品都要征求著作權人的許可,支付報酬,那么將會影響其正常活動并給國家帶來巨大的經濟負擔。⑥基于此點,網絡與廣電等傳媒相比,顯然更應該征得原作品作者的同意許可。因此,數字圖書館在制作數字化信息之前,首先要依法取得受保護作品作者的許可,并且付給作者相應的報酬。另外,現行《著作權法》中也并沒有將數字圖書館列為“法定許可”的對象,由此可見,我國著作權法上的合理使用不適用于數字圖書館建設中的版權許可。故而,數字圖書館只能采取與著作權人分別簽訂合同的方式獲得合法的授權。
圖書館中的著作權問題的癥結
圖書館中的著作權問題根本上還是源于兩種制度上的差異,或者說兩個利益群體利益上的沖突。這里首先需要提及的是法律的著作權制度。著作權制度以保護作者利益為核心,以促進人類文學藝術和科學技術的發展,促進整個社會的進步和繁榮為宗旨。與之相對應的即是圖書館制度。圖書館制度多通過行政手段加以設定,以保護作品使用者(讀者)利益為核心,主要通過發展圖書館事業,發揮圖書館對其讀者的教育、情報、研究、文化、娛樂職能來實現讀者的權益。顯而易見,兩種制度保護的利益群體,即作者與讀者,相互對立。此外,再從著作權法本身來看,一方面,圖書館是作品使用者和作品傳播者,通過采購實現著作權人的利益,另一方面,它也依據著作權法中的合理使用、法定許可、強制許可、著作權窮竭、公共秩序保留等制度和原則,享有“適當”的豁免權,著作權制度本身也試圖在作者和讀者兩者之間實現利益平衡。那么,如何才能既可以保護權利人對著作權的獨占以承認其智力勞動價值,同時又能使作品為社會充分利用,達到繁榮社會科技,文化事業的目的,這始終是貫穿于《著作權法》的一個矛盾。
數字時代圖書館著作權保護的立法建議
當一些私人數字圖書館陷于版權糾紛之際,傳統圖書館也正在經歷著它的數字化變革。可以設想,中國數字圖書館工程前期還是主要以公益服務為主,待各種資源庫建設成熟后,才可漸漸地提供有效的營利服務。而公益服務和營利服務之間所要承擔的權利與義務大相徑庭。營利服務比公益服務更需注重著作權人的權利。隨著數字化的推進,相關的法律理應對圖書館營利服務做出明確的規定,以便為數字版權糾紛的解決提供可靠的法律保障。
此外,在數字化過程中,圖書館的日常工作也可能發生相應地改變,諸如以前是以定購圖書,分期檢驗,裝訂,上架作為主要工作的,今后取而代之的可能是分析讀者的需求與許可項目,通過許可費用的比較來確定下一年度的許可費用情況。當許可演變為一種慣例的時候,立法者的研究重點亦應該從確定合理使用的界限轉變到版權許可的具體問題。(作者單位:浙江紹興魯迅中學)
注釋
①詳見游云庭:《谷歌圖書館版權爭議的法律思考》,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e5b1240100fkrc.html。
②詳見《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22條第8項。
③詳見《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22條第1項。
④《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40條第2款:“第四十條 錄音錄像制作者制作錄音錄像制品,應當同表演者訂立合同,并支付報酬。”
⑤《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43條:“廣播電臺、電視臺播放已經出版的錄音制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但應當支付報酬。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具體辦法由國務院規定。”
⑥詳見韋之《試論著作權法第43條》,發表于法搜網,http://www.fsou.com.cn/html/text/art/3355698/33556981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