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服務貿易體制轉換與其發展分析
2010-04-29 00:00:00劉薇娜
東北財經大學學報 2010年2期
〔摘 要〕一國經濟體服務貿易的發展與其服務貿易的制度安排休戚相關。俄羅斯經濟轉軌后，在服務領域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和新的制度安排，使其服務貿易在波動中前進發展，特別是跨入新世紀后，出現了一些積極的發展趨勢。俄羅斯服務貿易體制轉換產生積極發展效應的同時，也存在一些問題和不足。
〔關鍵詞〕服務貿易;體制轉換;俄羅斯
中圖分類號:F11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096(2010)02-0054-06
當下，各國服務業從業人員占總就業人數的比重不斷上升已成為不爭的事實。服務貿易對經濟的推動和促進作用也被國內外很多學者以理論和實證研究的形式所證實。而在高度集權的計劃經濟國家，服務業一般都是被忽視的部門。因為，傳統的馬克思主義者重視有形的物質資本對經濟增長的積極作用，而將服務部門歸類為不能對經濟增長和發展起到促進作用、不能獲得收益的非生產性部門。受這種觀念影響，俄羅斯、中國、OCED等國家在經濟轉軌前，那些對市場經濟運行起關鍵作用的生產性服務部門如金融、設計、廣告、分銷、物流、管理、售后服務等，幾乎甚至根本就不存在。俄羅斯聯邦政府在1991年建立后，以葉利欽為代表的新一屆領導者采納了美國經濟學家薩克斯的思想，通過對價格市場化、產權私有化和經濟自由化等轉型措施和制度安排，試圖在較短時間內建立起與發達國家一樣的自由市場經濟模式，以實現經濟增長和發展。在貿易領域，俄羅斯于1993年遞交了加入WTO(當時為GATT)的申請。伴隨經濟轉型和試圖成功加入WTO，俄羅斯在服務業和服務貿易領域進行了新的制度安排，產生了對服務業和服務貿易發展的一系列積極效應。
一、 俄羅斯服務貿易體制轉換與服務貿易的穩定運行
1俄羅斯服務貿易制度安排
俄羅斯激進式的、自由化的改革，目的是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市場化，從而推動經濟的發展。為此，俄羅斯政府的服務制度安排一方面對其原有法規進行了修正;另一方面，對以往既不基于市場規范，又不受經濟體制制約的真空地帶，頒布了一些新的法規，并且十分重視與WTO接軌，強調對其實行法律調控的透明性和客觀標準。對許多服務業務進行許可證管理，并制定出與服務業相關的資格證明、技術標準和注冊要求。為建立服務業良好的競爭環境和保護消費者利益，限制壟斷，俄羅斯政府頒布并多次修訂了《反壟斷法》，并于1999年頒布實施了《金融市場競爭保護法》，2001年出臺了《關于在對外經貿活動中保護消費者利益法》。這些法律的頒布和實施，在較短時間內擺脫了舊體制的束縛，迅速建立起適應服務貿易市場經濟需要的新體制，使俄羅斯的服務市場經濟環境大為改善。以金融服務業為例，俄羅斯在短短的幾年時間里，就已基本上建成了所有制主體多元化的銀行機構框架體系和股份制、商業化、企業化、市場化的經營機制;國際資金轉移和現金支付方面，早在1992年10月9日俄聯邦政府就頒布了《貨幣管理和控制法》，其中第一章第9條規定，俄羅斯公民的流通貨幣的轉移沒有數量限制。俄羅斯服務貿易體制轉換，在一定程度上使其停滯的經濟重獲活力。
2俄羅斯服務貿易發展績效
20世紀中葉以來，世界各國服務業的快速增長導致全球服務貿易以前所未有的規模與速度蓬勃發展。俄羅斯經濟轉軌后新的服務制度安排，雖然支付了較昂貴的“轉型成本”(經歷長達近10年之久的經濟振蕩期)，但適應了世界經濟發展的大趨勢，近幾年來服務貿易發展穩中有升(見表1)。自2000年起，俄羅斯服務貿易進、出口在世界服務貿易中所占比重逐年小幅上升。從服務貿易總量上看，其進出口規模總體上呈逐年擴大的趨勢。服務貿易總額(不包含政府服務)從1994年的23859億美元增加到2008年的1 25266億美元，其中出口額(不包含政府服務)由8424億美元增加到50694億美元，進口額(不包含政府服務)由15435億美元增加到74572億美元。據WTO《2004年度報告》和《2006年度報告》的統計數據，在全球服務貿易主要出口國的排名中，俄羅斯由2004年的第27位上升到2006年的第25位。2004年和2006年俄羅斯在全球服務貿易進口國中分別居第18位和16位。不僅如此，俄羅斯的服務貿易結構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盡管目前傳統的服務項目如運輸、旅游和建筑服務等仍居主導地位，但通信、金融、保險、計算機和信息服務等資本和技術密集型服務部門也得到了一定的發展，其服務貿易出口額逐年增加。
服務貿易的發展離不開服務業的有力支持。2000—2008年俄羅斯國內市場有償服務的營業額逐年攀升，從2000年的6 02755億盧布增長到2008年的40 80663億盧布，增長了68倍。2000—2007年，服務業從業人數以年均3%的速率增長，其中2007年增長率為5%。從主要不可貿易部門增加值的增長率(見表2)來看，2003—2008年二季度，建筑服務業的增長率最高達283%;批發零售貿易和金融服務業基本保持10%左右的高速增長率;運輸和通信服務業的增長速度雖波動較大，但仍維持較高的增長率。
俄羅斯政府對服務部門的大量投資促進了俄羅斯服務業的發展。2008年世界銀行發布的俄羅斯經濟報告中顯示，國內投向不可貿易部門(主要是服務業)的固定資本基本上占到了總投資的2/3(見表3)，2007年固定投資同比增長142%，即便是在2008年受美國次貸危機的影響，前6個月仍比去年同期增長了154%。從各部門所占的固定資本投資份額來看，對服務部門的投資主要集中在與資源開采相關的交通和通信部門，其中對管道運輸的投資占了很重要的部分。2008年上半年，鐵路部門的固定資本投資增加了493%。表3中還顯示，俄羅斯對基礎設施和醫療等方面的投資越來越重視，2008年上半年建筑業投資同比增長354%;房地產經營租賃服務方面的投資各年都保持平均139%的高增長率;醫療保健和社會服務及其他公共事業和個人服務的投資增長率逐年遞增，特別是近兩年增幅均超過10%。然而，零售業的固定資本投資降幅明顯，主要受俄國內實行從緊的信貸政策影響。總體來看，俄羅斯的服務制度安排所形成的服務支持，使服務貿易運行穩定，對于拉動就業、刺激生產和增加GDP產值的貢獻頗多。
二、 俄羅斯服務制度安排與國內經濟增長
Eschenbach和Hoekman通過對轉軌國家服務政策改革與經濟增長關系的實證研究，得出結論:服務政策是決定經濟增長表現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對服務部門的改革能夠潛在地促進經濟增長和提高經濟效率。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改革指數每增長1%，將帶動人均資本(人均基礎設施)增長率增加68%和人均金融資本增加85%。因此，從理論上講，俄羅斯經濟轉軌以來，在服務業和服務貿易方面新的制度安排，有助于促進經濟增長和提高經濟效率。實踐中，俄羅斯對服務政策的改革，拉動了就業，增加了國內產值，改善了國內服務的貿易和投資環境，刺激了生產，使服務業在產業鏈中的作用日益突出，帶動了經濟的發展。Eschenbach和Hoekman對經濟轉軌國家貿易出口乘數(即由外貿出口獲得的每單位收入所帶來的全部的——直接和間接——連鎖效應)的實證研究結果顯示:2001年俄羅斯的出口乘數為36，即出口收入每增加1美元將會帶來36美元的經濟活動，而這些新增收入的39%是與服務相關并由其創造的。其實，經濟增長不僅僅只表現在宏觀總量的顯性指標增長上，它還表現在人力資本和技術進步等隱性指標的積累上。技術可在技術服務貿易的交易中多次轉讓與技術的“干中學”和技術擴散效應，賦予了技術服務貿易的乘數功能。此外，技術與服務業的耦合(耦合的結果是服務業的信息化)會更好地服務于生產部門，實現其服務的數字化管理，提高勞動生產率，減緩要素報酬遞減規律引起的增長速度收斂效應。人力資本積累與服務貿易存在積極的互動機制。科林·克拉克曾說過，知識是惟一不遵守收益遞減規律的生產工具，而人力資本正是知識的載體，服務貿易的發展和貿易優勢的形成與保持離不開人力資本的貢獻;另一方面，服務貿易的迅速發展又能促進人力資本的形成與積累。以俄羅斯為例，其在金融和保險服務業的蓬勃發展(其進出口額由2003年的324億美元增長到2007年的3936億美元，5年增長了1215倍)使從事這方面人才占總就業的比重在2000—2007年以年均5%的速度增長，2007年更是增長了15%。同時，旅游服務貿易和文化休閑服務貿易等也在不同程度影響人力資本的質量和積累。2007年俄羅斯旅游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為319億美元，是2003年17382億美元的18倍;文化休閑服務進出口總額為774億美元，是2003年313億美元的25倍。
三、俄羅斯服務貿易體制轉換與服務貿易發展的問題
1俄羅斯服務貿易國際收支
經濟轉軌以來，俄羅斯服務貿易得到了關注與重視，服務業、服務貿易規模和結構都得到了長足發展，但是仍存在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第一，俄羅斯在世界服務貿易市場所占的份額非常小，出口所占比重基本都在1%左右，進口在2%以下(如表1所示)，但自2000年起，俄羅斯服務貿易的進口和出口在世界市場中所占的份額都在逐年緩慢增加;第二，俄羅斯服務貿易與貨物貿易沒有同步發展，服務貿易進、出口占本國總出口的份額比較低，而且近幾年來還有逐年下滑態勢(如表4所示)，2002年以后服務貿易的進口和出口在貿易總額中的比重均呈逐年遞減之勢;第三，俄羅斯自轉軌以來，一直都是服務貿易的凈進口國，而且逆差額還有不斷擴大之勢(見圖1)。特別是在1998年金融危機以后，逆差額幾乎直線增加，一路飆升。俄羅斯將主要精力放在資源的開發和采掘上，經濟結構以燃料——原料為主，特別是在近些年來國際石油價格不斷走高，國內居民人均收入的增加使人們有條件滿足更高的精神需求，對服務的需求增加，這可能是解釋俄羅斯服務貿易逆差額不斷擴大的原因之一。
在當前發達國家已經進入服務經濟社會的背景下，對俄羅斯服務業與服務貿易的發展進行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高度重視服務業，大力促進服務業發展，擴大服務貿易，將有助于改善俄羅斯國內經濟結構，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和升級，提升國際競爭力，使其能夠更好地參與國際分工并獲得相應的利益。同時，這也是實現俄羅斯國民經濟持續、快速、健康發展和成功轉軌的必然要求。
2俄羅斯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
俄羅斯服務貿易的發展績效與俄羅斯服務業的國際競爭力息息相關，因此，對后者的研究將有助于弄清前者的原因。當下，研究服務貿易競爭力的方法和指標很多，運用較多的是貿易競爭指數和顯性比較優勢指數。但是，這兩個指數的缺陷也很明顯。貿易競爭指數(TC指數)，僅僅包含一個國家的進出口因素，未考慮到世界市場的規模因素，不能準確反映該國在世界市場上的影響力。顯性比較優勢(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RCA)盡管包含了世界市場規模的因素，但它僅是從出口方面來衡量一國商品或服務的競爭力。本文擬選用的測度指標為顯性競爭優勢(revealed competitive advantage)指數。該指標綜合了TC指數和RCA指數的優點，從而能夠更準確得到某產業的真正競爭優勢。其計算公式為:顯性部分優勢指數=Eij/Ej-Iij/IjEi/E。其中，Eij表示j國i商品或服務的出口額，Ej表示j國所有商品或服務的出口額，Iij表示j國i商品或服務的進口總額，Ij表示j國所有商品或服務的進口總額，Ei表示世界i商品或服務的出口總額，E表示世界所有商品或服務出口總額。顯性競爭優勢指數大于0，說明j國i商品或服務有競爭優勢，值越大，競爭優勢越明顯;反之，則為競爭劣勢，值越小，競爭力越弱。另外，考慮到數據的可獲性和鑒于俄羅斯服務貿易體制轉換后對其服務貿易發展的衡量，本文采用TC指標雖然TC指數是一國出口與進口的比較，但是它卻是一個衡量一國商品或服務在某一時期內是否發展的很好的指標。作為顯性競爭優勢指數的補充。
俄羅斯服務貿易競爭優勢指數(見表5)顯示，俄羅斯只是在運輸服務、通訊服務、計算機和信息服務以及其他商業服務方面具有顯性競爭優勢，其顯性競爭優勢指數大于0，而其他服務部門的顯性競爭優勢狀況令人擔心，表現出極弱的競爭力。這樣的分析結果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俄羅斯服務貿易長期處于逆差狀態，而且逆差額有不斷擴大之勢的原因。更仔細觀察可以看出，在僅有的4個略有競爭優勢的服務部門中，其中3個部門的競爭優勢指數在逐年下滑，即只有計算機和信息服務部門的競爭指數有所增大，但其數值偏小，說明其顯性競爭優勢十分有限。競爭優勢指數顯示，旅游服務貿易的競爭劣勢較明顯，這說明對隸屬于傳統型服務的旅游業，俄羅斯對其開發不足，還處于初始階段，因此旅游服務部門的經濟增收和就業擴張存在很大的潛力。特許權使用和租賃與文化休閑服務業部門的顯性競爭優勢指標不僅偏低而且有下降趨勢，前者指標偏低恰恰反映了俄羅斯在世界服務貿易市場上的劣勢所在，即現代服務業發展明顯落后，指標呈惡化發展態勢警示俄政府應當高度重視該行業，加強科技投入與創新研發，并將其應用到具體的生產和服務部門;后者表明，隨著俄經濟的發展，人們有能力滿足日益增長的精神方面的需求，但當前國內現有的文化休閑服務項目無法滿足人們的需求。金融服務業2005和2006年的顯性競爭優勢指數雖為負值，但有所提高，這印證了俄羅斯權威人士的普遍觀點:1998年金融危機以后俄羅斯銀行業出現了一些積極的發展趨勢，在經濟職能中發揮了作用，金融運行狀況相對穩定。
資料來源:根據《UNCTAD Handbook of Statistics 2008》數據計算，“—”表示由于該數據缺失沒有相應的統計值
從各服務行業來看，只有運輸業的TC指數為正，具有較弱的比較優勢，但近幾年來呈現出優勢遞減的趨勢，發展狀況有所惡化，這與前面顯性競爭優勢指數分析的結果一致。通信服務、計算機和信息服務的TC指數近幾年來基本為負值，呈現出競爭弱勢，但值卻逐漸增大，說明其對進口的依賴程度減小，這與上文顯性競爭優勢的分析結果有出入，表明這兩個部門近幾年國內發展較快，但在國際上的競爭優勢微弱。建筑、保險和其他商業服務的TC指數近幾年來在負值水平上逐步提高，這可能得益于當前俄羅斯國內以燃料——原料為主的經濟發展模式對于其相關服務行業的帶動作用。如建筑服務業的出口，2000—2007年以年均53%的速度增長，2007年其出口額達到35億美元，已經發展成為除交通運輸和旅游服務部門以外的第三大服務貿易出口部門。專利和特許服務以及文化和休閑服務的TC指數較低，而且近幾年來還有惡化的趨勢;旅游服務部門的TC指數始終為負值，且變化不大;金融服務部門近幾年的TC指數在負值基礎上呈逐年改善的發展態勢，這些都與前面顯性競爭優勢指數的分析結果一致。四、結 論
俄羅斯激進式的轉軌制度安排，即經濟在較短時間內迅速實現一步到位的市場經濟模式，雖然在轉軌初期經歷了近10年的經濟動蕩期，但是，近些年來其經濟得到了長足發展。服務貿易方面，通過實施改革和新的制度安排，俄羅斯的服務貿易在波動中前進發展。跨入新世紀后，其服務貿易呈現出持續增長態勢，出現了一些積極的發展效應。TC指數值在負數的基礎上穩步小幅提升，建筑、保險和其他商業服務等的TC指數逐步提高。顯性競爭優勢指數分析表明，俄羅斯的服務貿易結構正趨于完善，資本和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如保險、金融、計算機和信息服務等部門的顯性競爭優勢指數有上升的趨勢。盡管如此，俄羅斯的服務貿易還存在著諸如世界市場份額較小、服務貿易出口占貨物貿易出口的比重偏低、貿易額總體處于逆差等問題。從長遠來講，服務貿易整體水平較低和結構欠合理的現狀，制約了其貨物貿易的進一步發展，不利于俄國際服務貿易競爭力的提高和宏觀經濟的發展，目前，俄羅斯聯邦政府在探討如何改變以燃料——原料為主的經濟模式。筆者認為，考慮到經濟全球化背景下的國際分工，俄羅斯要想在短時間內實現這一目標不太現實，也難以達到其經濟跨越式發展和“趕超”的目的。因此，俄羅斯在以資源、原料為主要經濟拉動力的同時，應繼續深化服務制度安排，形成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開放格局，以促進產業結構轉換和升級。這不是要求聯邦政府放手不管，而是更應該加強國際經濟職能的調控作用，變“掠奪之手”為“扶持之手”，發揮俄羅斯的教育資源優勢和人力資本效應，留住人才，使科學技術能夠更好地與服務業耦合，并以實現服務信息化為發展目標，讓服務業和服務貿易能夠更好地為貨物生產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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