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自然關系的辯證發展

【摘要】長期以來，一般的通史只研究人類社會的發展，主要研究政治、外交和軍事史，帝王將相則是歷史的主角。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在歷史中長期缺席。然而歷史和現實一再啟示我們，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不容歷史忽視的。

【關鍵詞】人 自然 關系 歷史研究

人與自然的關系不應再被歷史所忽視

長期以來，由于以發展為中心的歷史觀，再加上人類對自然生態價值缺乏認識，人與自然的關系長期被歷史學所忽視。史學主要研究政治、外交和軍事，帝王將相則是歷史的主角。除了環境史等專門史外，一般的通史只研究人類單邊行為的發展。雖然司馬遷提出了“究天人之際”，但事實上也只“究”了“人之際”，人與自然之間關系的演變及現狀卻未受到應有的重視。

人類社會的歷史，實質上是人類活動和自然環境相互作用及相互制約的歷史。因為人類是自然之子，人類的一切活動都要在自然環境這個基礎之上。人類歷史的基礎存在于人化自然的生成和發展過程之中。古代最高統治者“天子”的稱謂，體現古代人與自然的被動和諧，演變到今天，人與自然越來越遙遠，甚至自然在歷史學著作中長期缺席。其實“人類歷史首先應該是一部人與自然交互作用的歷史，然后才是別的什么”。①

恩格斯提到，“自然和歷史——這是我們在其中生存、活動和表現自己的那個環境的兩個組成部分”，②“歷史學家應該越過發展，而把生態過程作為世界史著述的一條主線，把人類事件放在生態系統的背景之下進行敘述，探討每一個時代人類事件與自然交相作用的歷史。”③這是環境史的要求。雖然通史不能做到也將環境置于敘述的中心，“但可以打破歷史僅僅是人類單邊行為的模式，考察人類及其創造的各種社會與之存在于其中的環境、生態系統之間的關系演變及其后果。在此基礎上再考察人類社會自身的發展”。④

人與自然關系的演變

順從狀態下的被動和諧。在生產力極其落后的原始時代，由于對自然知識、自然規律缺乏科學認識，人對自然被動順從，主要表現在人對自然的敬畏崇拜。“原始時代的人們尚未形成強烈的自我存在的自覺意識，構成原始人日常交往和群體組織活動的內在機理是典型的順從自然的自然主義模式。可以說，原始社會的文明模式具有強烈的依附和敬畏自然的自在性。”⑤人對自然的被動服從在道家思想中處處可見。老子《道德經》中說，“王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一切，都是在主張效法自然以行人事，強調對自然的被動服從。“天不能不高，地不能不廣，日月不能不繞天運行，萬物不能不生生不息，這些都不是人為或某種東西主宰的結果，而是順天而行、因道而成的道的自然而然的體現。”莊子繼承了老子的“天人合一”思想，他認為:“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天與人一也。”“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這些都體現了莊子將天地萬物視為融為一體的和諧整體。

征服、控制、統治下的不和諧。人是自然界的產物。馬克思指出，“人本身是自然界的產物，是在自己所處的環境中并且和這個環境一起發展起來的。”⑥馬克思早在1847年就提到，“農民的耕種如果自發地進行，而不是有意識地加以控制……接踵而來的就是土地荒蕪，像波斯、美索不達米亞等地以及希臘那樣。”⑦恩格斯則更具體地指出“美索不達米亞、希臘、小亞細亞以及其他各地的居民，為了得到耕地，毀滅了森林，但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些地方今天竟因此而成為不毛之地，因為他們使這些地方失去了森林，也就失去了水分的積聚中心和貯藏庫。阿爾卑斯山意大利人，當他們在山南坡把在山北坡得到精心保護的那同一種樅樹林砍光用盡時，沒有預料到，他們這樣做，竟使山泉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內枯竭了。同時在雨季又使更加兇猛的洪水傾瀉到平原上。”⑧

科學基礎上的和諧。按照辯證唯物主義否定之否定規律，事物在經過兩次否定之后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其實這是更高階段的“回復”，是揚棄的結果。人與自然在經歷了征服、控制、統治下的不和諧之后，似乎又應該回到“天人合一”狀態。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人類對自然的認識也日益深化;隨著生態危機的日益嚴重，人類開始重新審視人與自然的關系。人與自然的關系也由不和諧開始向理性的積極主動的和諧發展。

我們今天所倡導的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思想，不是古代“天人合一”思想的簡單“回復”，而是“揚棄”的結果。我國古代的天人合一思想，……建立在科學技術發展水平較低的農業經濟時代，因此，它具有歷史的局限性和片面性。“天人合一”思想以自然循環解釋和規范人類的繁衍與發展，在總體上仍具有樸素、猜測和迷信的性質。他忽視對人類社會客觀規律的探索，扼殺人類認識自然、抵御災害、改善環境的創造性能力。為了正確界定人與自然的關系，實現可持續發展，我們必須在吸取“天人合一”思想精華的基礎上，通過創新、升華，建立人與自然生態關系平衡的結構系統，實現人與自然的高度協調。⑨

系統的生態自然觀.

歷史學只有與時俱進，對現實做出回應，對自身做出調整，才不至于落伍，才能發揮其社會功能。人與自然在經歷了從被動的和諧到能動的征服之后，要實現科學的和諧，必然要求確立辯證唯物主義自然觀的現代形式，即系統的生態自然觀。

系統自然觀。系統自然觀揭示了自然的系統存在和演化方式，揭示了自然界的一切物質不僅自成系統，而且又互成系統。它要求首先要把人類放到自然這個系統當中進行考察。1770年，霍爾巴赫在《自然的體系》中寫道:自然就是“由不同的物質、不同的配合，以及我們在宇宙中所看到的不同的運動的組合而產生的一個整體”。⑩人類是整個自然界的一部分。從天然自然到人工自然，從人類社會到人類思維，宇宙間的一切事物，無一不自成系統。自然系統具有物質、能量、信息“三要素”。系統的變化發展有兩個方向:進化的方向和退化的方向。“相互作用是事物的真正的終極原因。”{11}“自然界在進化過程中是朝著有序性不斷提高的方向發展的(人類社會也不例外)，但是，這種有序程度的提高，需要以負熵流的引入為代價，這相當于以環境中某些方面的退化為代價。系統有序化程度的提高以環境無序化的過程作為補充，一個系統的無組織的發生與另一個系統中組織的加強相聯系。”{12}正如拉茲洛所指出的:“在整個自然系統范圍內，沒有什么不受價值約束。自然系統全都盡可能地損害這個物質宇宙，向內部積聚秩序和可利用的能量，把無序和熵留給它們的環境。在環境走向衰敗的同時，這些系統自己卻保持穩定狀態，甚至還能增長和增加它們自己的組織性。”{13}這就生動地揭示了人與環境之間的關系。

生態自然觀。生態自然觀主張把人的角色從大地共同體的征服者變成其中的一員，強調生態系統是一個由相互依賴的各部分組成的共同體，人則是這個共同體的平等一員。人類和大自然其他構成者在生態上是平等的，人與自然要協調發展、共同進化。馬克思指出，只有在共產主義社會才能實現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一致。他說，“這種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等于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等于自然主義，它是人和自然之間、任何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是存在和本質、對象化和自我確立、自由和必然、個性和類之間的斗爭的真正解決。”{14}生態自然觀的確立是可持續發展戰略的基礎。

總之，和諧社會要求建立人與自然的和諧秩序。而歷史作為一門人文科學，應該從人類與自然之間關系的歷史演變及現狀中尋求借鑒，以確立系統的生態自然觀，從而處理好人與自然的關系，實現可持續發展。(作者單位:遵義師范學院南白分院)

注釋

①孫天勝，曹詩圖，陳國忠:“歷史地理學的學科屬性辨析”，《人文地理》，2001年第5期。

②《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年，第63～64頁。

③J. Donald Hughes， “Ecological Process in World History”， in J. Donald Hughes， ed. The Face of the Earth: Environment and World History， New York:M. E. Sharp， Inc.， 2000，9.

④梅雪芹:“環境史學的歷史批判思想”，《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1期。

⑤王妍，劉猷桓:“自然與文明沖突的認識論指歸”，《思想戰線》，2009年第5期。

⑥《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74、375頁。

⑦《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年，第53頁。

⑧{1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83、328頁。

⑨任占林，李桂霞:“論人與自然的高度協調與可持續發展”，《學術交流》，2002年第2期。

⑩霍爾巴赫:《自然的體系》(上卷)，北京:商務印書館，1964年，第17頁。

{12}《自然辯證法概論》，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68頁。

{13}拉茲洛:“文化與價值”，《哲學譯叢》，1986年第1期，第22頁。

{1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12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