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大鳴
(作者為工商管理博士,資深財經評論人)
由于沿海地區的勞動力成本已經過高,最近出現了工廠內遷潮,比如前段時間被斥為血汗工廠的富士康準備落戶河南。由于沿海地區的生活成本太高,以及80后90后新勞動力特點的轉換,廉價勞力的比較優勢逐步喪失。事實上,工廠內遷潮是緊隨著工人內遷潮,實現地理意義上的轉換。
中國漲薪的趨勢已經形成,很多人懷疑工人加薪不會導致成本推動的通脹,但如果如此,可能后果更為可怕。因為當工資上漲的轉移成本是轉嫁到商品價格上,商品價格在成本推動下需要上漲,但上漲又不至于引發通脹,只有產生更大的過剩,而產品出現更大的過剩意味著產能的萎縮,工人就喪失了加薪或者工作的機會,這就等同于經濟動力的喪失。
我們不愿意爭論劉易斯拐點這樣學術性的問題,因為現實和模型總是有差距的。在中國,劉易斯拐點決不是一個很清晰的問題,因為中國人口眾多,使得年齡結構性很復雜,而且中國的老人其實還在工作,現在依然出現很多“啃老族”。
再說,遼闊的疆土為經濟轉型提供了足夠的空間支持,龐大的人口基數為經濟提供內需需求,只不過現在百姓的消費力不足而已,隨著居民消費能力的增強,超強性的螺旋增長依然可能性很大。盡管當前中國某些特征符合劉易斯拐點的樣子,但從更深層次的意義來看,中國當前還沒有達到所謂的劉易斯拐點。
特別是中國正在進行人類歷史上特大的遷徙行動——農民市民化。如果從產業角度來說,農業勞動力需求量是逐步減少,人口學會最近指出,“十二五”期末,我國人口總量將達到13.9億左右,城鎮人口將首次超過農村人口,突破7億人口城鎮化率超過50%,城鄉人口格局將發生重大變化。也就是說,農民市民化為中國啟動了龐大的內需需求,正是借助這一規律,中國政府正在積極推動城鎮化,特別是中西部地區的城鎮化。因為管理層已經發現,超大城市群落雖然帶來聚集效應比較明顯,但房價飛漲、生活成本大幅度提高以及交通擁擠等大城市病也很讓人頭疼。

內遷潮的形成,是為東部成本昂貴化減壓,為中西部增加動力,減少社會矛盾,解決經濟的多個兩難問題
而城鎮化如果能夠順利進行的話,那么,地域失衡就會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再說,當前國際格局很不安定,財富集中在東部并不一定是好事,必須要推進中西部地區的城鎮化。而且,大量農民外出打工的負效應,就是農村空巢,大量留守兒童得不到父母的管教,很多年輕的農民工子女流蕩在校外,不利于下一代成長。據一個朋友說,以前很多農村或者縣城的學校,都上晚自習,現在提倡所謂的素質教育,不準上晚自習,結果網吧、酒店和歌舞廳擠滿了學生。如果持續下去,很難說下一代勞動力會出現什么更新的特征。
上世紀90年代,中西部地區的鄉鎮企業遍地開花,由于資本、政策和資源都向東部集聚,特別是對城鎮化推動關鍵的土地政策對東部傾斜很明顯,導致東部崛起很迅速,中西部的鄉鎮企業萎縮,城市化發展緩慢,除了幾個中心城市外,一些縣城和鄉鎮遠遠落后于東部地區的城鎮化,才產生春運這樣巨大的“候鳥遷徙”潮流。
事實上,最高層也一直致力于區域發展的均衡,當前勞工內遷和企業內遷正是市場選擇的結果,如果高層能夠從更高的視野推動這一趨勢的進行,所謂的高房價問題、交通擁擠問題以及內需消費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今后中國最大的事件就是農民市民化問題和區域經濟平衡問題,這兩個問題能夠得到解決,產業升級和經濟增長的動力才算明朗起來。因為在過剩時代,需求和消費對于供給是決定性的。我們樂見內遷潮的形成,這是為東部成本昂貴化減壓,為中西部增加動力,減少社會矛盾,解決經濟的多個兩難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