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賢芳
(南京師范大學 2004級教育碩士;南京市東山外國語學校,江蘇 南京 210097)
語文能力包括聽說讀寫四個方面,是語言信息的輸入、存儲、處理和輸出構成的系統。在這一系統中,語感是在長期言語實踐中形成的一種心理直覺思維方式,它本身就是一種能力,又是形成更高言語能力的基礎與初階。淵博的語文知識、豐富的生活經驗、嫻熟的語言實踐方法技巧與邏輯思維能力是形成良好的語感的前提,同時語感又是獲得言語經驗、語言知識,提高邏輯思維能力的重要手段與條件,它以感性的方式對語言知識和言語經驗產生作用,并深深地影響著學生言語能力的形成與發展。因此,在語文閱讀教學中教師必須把生活經驗積累、語言知識傳授與吸收、邏輯修辭能力培養等具體內容當作主要任務來抓。
誦讀,即反復朗讀、自然成誦,它是眼、手、口、耳、腦等多種感官協調活動的過程。與閱讀相比,它是直接體悟語言的一個基本方式。朱自清先生認為誦讀兼口治、目治、耳治,于培養語感最為有益。好的文章應該盡量讓學生通過朗讀來理解和體會,教師指導學生讀準字音、讀出語調,并且恰當把握重音、停頓、標點等,從而增強學生的語音感。同樣,在教學中利用各種讀的形式,訓練學生誦讀的技能,則可增強學生的語法感。那么,在誦讀時我們要注意什么,怎樣去做呢?
江蘇省南京市金陵中學的語文老師在教學中特別強調的就是課文的朗讀要“準確、暢達、真情”,我們再具體化為:①讀音準確。②節奏鮮明。節奏即指文章中的停頓,它是語句間的間歇、聲音的休止,是表達思想感情的一種方式。如《狼》中有“而兩狼之并驅如故”“其一犬坐于前”兩句話,恰當的句讀可以使其節奏鮮明:“而/兩狼之并驅/如故”“其一/犬坐/于前”。③輕重有別。朗讀中把一些對表情達意起重要作用的詞語讀得重一些,稱為重讀。 例如,他讀得好。 重音分別放在“他”、“讀”、“好”,就會有三種不同的含義。結合②③,我們舉郭沫若先生的《天上的街市》為例:
遠遠的/街燈/明了,好像是/閃著/無數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現了,好像是/點著/無數的街燈。
我想/那縹緲的/空中,定然有/美麗的/街市。街市上/陳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沒有的/珍奇。
你看,/那淺淺的/天河,定然是/不甚/寬廣。那隔著河的/牛郎/織女,定能夠/騎著牛兒/來往。
我想/他們/此刻,定然/在天街/閑游。不信,/請看/那朵流星,是他們/提著燈籠/在走。(加點字為重音朗讀的字)
④語氣流利。⑤感情真摯。如《狼》的朗讀,日暮西沉,秋風蕭瑟,四周寂寥,狼影緊隨,此時我們讀課文開端部分就要讀出屠夫的恐懼;后屠夫占據有利地形,則用平緩的語氣誦讀;當屠夫抓住戰機,“暴起,以刀劈狼首,又數刀斃之”時語氣加快,體現情形緊張;狼死后,語氣趨于緩和,到“禽獸之變詐幾何哉,止增笑耳”,要讀出作者那種嘲諷的語氣。同樣,《三峽》之中四季之景不同,朗讀時情感自然就會不同,比如讀秋季之景,就無法讀出愉悅的情感。
文章讀得越好,越能說明學生理解并受到感染。通過反復誦讀,讀者與作者之間自然形成心靈對話的過程,不經意間對語言文字那抑揚頓挫的語音、錯落有致的節奏和奇特嚴謹的結構就會有深刻的體驗,達到與作品融為一體的美妙境界。
現在的教學中非常盛行情境式導入法,情境教學其實就是創設一定的意境。意境就是在重視個人感悟的同時,強調心象與物象的相互滲透,以構成特殊的情調,傳達出象外之旨。前人創設的意境,會引起后人類似的心理體驗。這種心理體驗代代相傳,層層積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物象與情感之間相對穩定的結構關系。如“黃昏”勾起了人們對時間的感慨,“月亮”勾起人們對空間的想象,“細雨”引發人們的禪思等。我在《散步》這課的教學中就設置了這樣的一個開頭:
(請同學們在樂聲中閉上眼睛遐想)這是南方初春的田野,大塊小塊的新綠隨意地鋪著,有的濃,有的淡,松松地皺纈著,像少婦拖著的裙幅;輕輕地跳動著,就像熱戀的少女的心。樹上的嫩芽也密了,田里的冬水也咕咕地起著小泡。在這樣的美景中,你獨自去散步,或你與你的父母漫步其中,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情景。
通過優美的語言自然而然將學生們引入南方的田野中,進一步感受一家人和睦相處的情景。
閱讀情境的創設,具體而言就是幫助學生走進作品所描述的那個看得見、摸得著,能聞其味、聽其言、辯其色的活生生的世界。沒有聯想與想象就無從感受和理解語言文字。聯想性是語感的基本特征之一。別林斯基曾說:“閱讀時,你到處感覺到他的存在,但卻看不見他本人;你讀到他的語言,卻聽不到他的聲音,你得用自己的幻想去補足這個缺點。”如《觀潮》一文寫道:“只見白浪翻滾,形成一道兩丈多高的白色城墻。浪潮越來越近,猶如千萬匹白色戰馬齊頭并進,浩浩蕩蕩地飛奔而來;那聲音如同山崩地裂,……”對于沒見過大潮的孩童來說,如果不運用形象思維,就無以感受大潮的雄偉、壯觀。教師可借助于多媒體,激發學生通過“白浪翻滾”聯想到“白色城墻”的雄偉;由“浪潮越來越近”聯想到“千萬匹戰馬齊頭并進”時那浩浩蕩蕩的場面;由聲音聯想到“山崩地裂”的驚人氣勢。
又如學習柳永《雨霖鈴》中“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教師可引導學生感受一對戀人難分難舍的情感,進而擴展聯想到有關離別之苦、懷念之情的散文、詩歌、戲劇、小說,如可聯想到《祭妹文》中兄妹之情、詩歌《孔雀東南飛》中的夫妻雙雙徇情、小說《最后一課》中的愛國情懷……這樣學生便會積淀深厚的離別、懷念的情感元素,生發語感。
葉圣陶曾說:“一篇作品只讀一兩遍,未必理解得透,必須多揣摩。”在講課中,運用比較法是幫助學生形成良好語感的好方法。這種揣摩、比較法具體操作起來,可以包含多種多樣的形式,如憑借注釋法、替換比較法、分析綜合法、邏輯推導法、修辭品味法、形象鑒賞法等。我結合平常教學實際,從兩方面來談。
其一,抓關鍵詞。這種方法在古詩詞鑒賞中顯得尤為突出。如讀王維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時候,這兩句話的關鍵詞就是“直”和“圓”。葉圣陶先生分析說:“給‘孤煙’加上個‘直’字,見得沒有一絲的風,當然也沒有風聲,于是更來了個靜寂的印象。給‘落日’加上個‘圓’字,并不是說唯有‘落日’才‘圓’,而是說‘落日’掛在地平線上的時候,才見得‘圓’。圓圓的一輪‘落日’,不聲不響地襯托在‘長河’的背后,這又是多么靜寂的世界啊!”抓住了這兩個字來品味,曠遠、荒涼、靜寂的大漠就宛然展現在我們的面前。同樣,杜甫詩云“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一個“濺”字、一個“驚”字就形象地將詩人的情感與自然界生物有機地結合,真正做到情景交融、感人肺腑。白居易的“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處處透露出精妙來,“幾”、“早”、“爭”、“暖”、“新”、“啄”、“春泥”便把早春時節,一派清新、充滿生機的畫面盡情展現出來。不惟獨詩歌如此,任何體裁的文章都有它特有的、優美的、凝練的、準確的、嚴謹的各種語言,我們都需要引導學生抓住關鍵詞仔細揣摩,由此自然會于無形中提高學生的語音感、語義感和語法感。
其二,結合語境,通過換詞或換句比較,來體會“應該怎么寫”的奧妙。如《春》一文中“小草兒也青得逼你的眼”中“逼”字能不能換成“刺”字呢?“小草偷偷地從土里鉆了出來”中“鉆”字能不能換成“冒”呢?“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鬧著”,這“鬧”字能不能改成“飛”呢?結合我們的語境進行分析,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因為惟有這“逼”字才能使人感受到草色青得可愛,“刺”會使人的眼睛不舒服;惟有這個“鉆”字,才能使人感受到初春時節小草兒以頑強的生命力沖破土層,迎來新生的歷程,“冒”顯得太突兀了;也只有用“鬧”字,我們才能感受到一派有聲有色的喧鬧的場景,感受到春的勃發。就是在這樣不斷的揣摩比較中,我們結合語境理解,能感受到文章的唯美之處,獲得有關語言的色彩感、動靜感、美感的感性經驗,從而提升自己的語感素養。
閱讀教學中正確處理“虛”與“實”,是實現閱讀教學優化,培養語感、豐富語感的重要途徑。閱讀教學中的“實”與“虛”源自作者在著墨上分配不同,鉆研程度深淺不同。實寫部分材料豐富,具體可感,學生的閱讀體驗基本相同,而虛化部分則需要學生結合自身的生活經驗和閱讀經驗有意識地去感悟、揣摩、體味,結果學生之間的差異性就出來了。這種虛化部分就相當于我們書法、繪畫方面的空白藝術。
空白又叫“化白為黑”、“計白守黑”。“空白”不是空洞無物,而是以不著墨的“白”表現黑色的黑,表面上空然無象,其實無象本身就是意象的重要內容,是繪畫藝術中以虛寫實的方法,如詩歌中的藏境、小說中的虛寫。
課堂教學是一個雙邊互動的過程,并不像將水倒進杯子那樣簡單,而是如同給幼苗澆水,先澆一點,等幼苗吸收,再澆一點,等幼苗再吸收。正是在這邊澆邊等的過程中,幼苗才能茁壯成長。這反映在教學上就是教師指導讀書、講解課文、傳授知識、提問求答的過程,是等待學生“吸收”的過程。在提問求答的過程中教師要給學生留有一定的思考空間,鼓勵其聯想、想象、歸納總結。如教授《草船借箭》時,我抓住“諸葛亮笑著說”這一句話,啟示學生思考:諸葛亮在笑誰,笑什么呢?“一石激起千層浪”,學生們帶著這個問題去研讀課文,就有了切入點,激發出了閱讀興趣。《孔乙己》中的“笑”同樣引人深思,將這一部分留給學生去思考,無形中已經鍛煉了學生的語義感。又如教《鄭人買履》時就三處語句進行揣摩,第一處:“吾忘持度!”第二處:“何不試之以足?”第三處:“寧信度,無自信也。”這時可讓學生當堂表演,或復述故事時,加上表現神態或動作的詞語。如鄭人東摸摸、西摸摸,就是找不到尺寸,于是猛然一拍額頭,懊悔地說:“吾忘持度!”旁邊人看到后,就好心地提醒:“何不試之以足!”鄭人這時一聽這話,脖子一揚,眼睛一瞪,生氣地說:“那怎么行呢?寧信度,無自信也。”這樣連起來一讀,學生就明白了故事的前因后果,了解了人物性格。
總結上述內容,我們要做的就是發展學生的歸納、聯想、揣摩等多方面能力,讓學生于空白處深思,將實寫與虛寫結合起來,豐富語感。歸納起來,就是引導學生從繁處入手,從簡處延伸、挖掘生發情感的方法,這也是立足于實處,于虛處擴寫的一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