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智
(四川理工學院,四川 自貢 643000)
接受美學視域下的兒童文學翻譯
劉春智
(四川理工學院,四川 自貢 643000)
本文從接受美學的角度探討兒童文學翻譯,指出兒童文學翻譯應以兒童本位為原則。在翻譯策略的選擇上,應準確把握兒童讀者的期待視野和接受能力,優先考慮譯文的可理解性和可接受性。
接受美學;期待視野;兒童文學翻譯;兒童本位原則
兒童文學是兒童間接了解世界的早期啟蒙食糧,對兒童的成長有深遠影響和重要作用。自“五四”運動以來,我國引進了許多優秀的外國兒童文學作品,近些年來,亦有不少外國兒童文學作品不斷引進或是重譯,其中許多優秀譯本廣受兒童讀者的喜愛。然而,兒童文學翻譯理論領域的拓展似乎遠遠滯后于兒童文學翻譯實踐,兒童文學的翻譯研究似乎一直走不出成人文學翻譯研究思路的局限。如果把翻譯視為文學多元系統中的子系統,翻譯研究顯然處于邊緣領域,而兒童文學翻譯無疑就處于邊緣領域的邊緣地位。
近年來,兒童文學翻譯研究有了一定的發展,但仍然沒得到學術界足夠的重視和認可,因而尚待廣大翻譯研究者從各種角度對其進行研究與探討。接受美學的導入,為研究探討兒童文學翻譯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注入了新的活力,對兒童文學翻譯理論與實踐的發展都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和指導意義。
20世紀60年代,接受美學(Reception Aesthetics)悄然興起。接受美學又被稱為“接受理論”、“接受與效果研究”、“接收美學”等。接受美學的創始人是前聯邦德國康斯坦茨大學的青年學者漢斯·羅伯特·姚斯(Hans Robert Jauss)和沃爾夫岡·伊瑟爾(Wolfgang Iser),故也被稱為“康斯坦茨學派”。1967年,姚斯受聘為康斯坦茨大學文學教授。在就職演說上,他發表了題為《研究文學史的意圖是什么、為什么?》的演說,語驚四座,在當時一潭死水的德國文壇掀起了巨浪。與姚斯在就職演說上發出的“挑戰”相應,伊瑟爾也在60年代末發表了著名演講《本文的召喚結構》,該文也成為接受美學奠基的力作。姚斯和伊瑟爾的演講宣布了接受美學理論的誕生。接受理論一反傳統的文學批評理論專注于作者和作品的研究格局,“第一次從本體論高度,提出了歷來為人所忽視的讀者和閱讀接受問題?!盵1](p7)它強調讀者在文學進程中的重大作用,著重考察文學作品的接受活動,以全新的姿態向傳統觀點發起了挑戰,引發了一場文學理論范式的革命。
1. 讀者的中心地位和重要作用
在以往的文學史家和理論家們看來,作家和作品是整個文學進程中的核心與客觀的認識對象,讀者被置于無足輕重的地位。而接受美學將注意力從傳統的對作者-本文關系的關注,轉向對本文-讀者關系的研究,讀者在整個文學活動過程中的重要作用是其理論基點。接受美學的一個重大貢獻,就在于確立了讀者在文學作品研究中的中心地位。
首先,沒有讀者,就沒有文學作品,其文學價值也無法得以實現。因為文學作品的服務對象是讀者,它必須得到讀者的接受,“文學的價值關系只能在讀者的閱讀欣賞中現實地生成?!盵2](p319)其次,讀者的接受是一種能動性的創造,而非被動的接受。作品文學價值的形成,需要讀者創造性勞動的直接參與?!霸谧髡?、作品與讀者的三角關系中,讀者絕不僅僅是被動的部分,或者僅僅作出一種反應,相反,它自身就是歷史的一個能動的構成。一部文學作品的歷史生命如果沒有接受者的積極參與是不可思議的。因為只有通過讀者的傳遞過程,作品才進入一種連續性變化的經驗視野之中。”[3](p24)因此,讀者的閱讀活動是一種積極、主動的再創造活動,作品文學價值的實現離不開讀者的能動參與。
2. 期待視野
期待視野是接受美學的一個核心概念。它強調接受者的既往經驗,重視理解的歷史性?!叭魏我粋€讀者,在其閱讀任何一部具體的文學作品之前,都已處在一種先在知識的狀態。沒有這種先在理解與先在知識,任何新東西都不可能為經驗所接受。這種先在理解就是文學的期待視野。”[1](p11)同時,任何一部文學作品,“即使它以嶄新的面目出現,它也不可能在信息真空中以絕對新的姿態展示自身?!盵3](p29)它總是要通過預告、暗示、信號等激發讀者開放某種特定的接受趨向,喚醒讀者過去的閱讀記憶,將讀者帶入某種特定的情感態度中,喚起一種期待。讀者帶著這種期待進入閱讀過程,并在閱讀中修正、改變或實現這些期待。因而期待視野并非固定不變的,它是不停發展變化的,讀者對文學作品的接受過程就是不斷建立、改變、修正、再建立期待視野的過程。
作為閱讀的前結構,期待視野是定向期待與創新期待的對立統一[2](p216)。讀者開始閱讀后,在心理上便處于一種矛盾狀態。一方面,長期形成的閱讀習慣讓他不知不覺地按既定的期待視野去審視作品,如果合他“胃口”,就會滿意、肯定。另一方面,讀者求新的欲求會上升,不會滿足于老一套的“炒冷飯”,他要搜索新的東西來“刺激”自己,這樣,原有視界逐漸被打破,新的審美經驗形成并進入新的期待視野。
3. 文本召喚結構
文學作品的語言包含許多意義未定性和意義空白。這種意義未定性和意義空白是文學作品的重要特征,是文學被讀者接受并產生效果的基本條件。文學作品的意義并不像傳統解釋學所認為的那樣,是作品所固有的。相反,盡管一部作品的每個句子都是固定的、沒有變化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意義卻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與更新。這說明作品的意義只有在閱讀中才能產生,它是作品與讀者相互作用的產物。在接受過程中,作品的內容不僅被讀者“現實化”,而且在不同的時間、空間有不同的意義,這是因為它的現實性存在于讀者的想象力之中。文本的未定性和意義空白是“聯接創作意識和接受意識的橋梁,是前者向后者轉換的必不可少的條件”,[1](p43)它們構成作品的基礎結構,這就是作品所謂的“召喚結構”。其作用在于能促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賦予文本的未定性以確定的意義,填補文本中的意義空白。讀者閱讀能動性的調動與發揮,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作品的召喚結構。如果作家用全知全能的方法,盡量填滿一切空白,把一切弄得確定無疑(當然一般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讀者的主動性就被壓抑到最低點,這樣的作品如同嚼蠟,難以讀完。相反,如果文本充滿空白,處處不確定,讀者便無所適從,不知所云,同樣激發不起興趣。要達到最佳效果,“應在照顧一般讀者期待視界可能接受的范圍內,創造較多的空白與不確定性?!盵2](p309)
1. 對譯者的要求
接受理論認為文本的意義沒有絕對的解釋,只有讀者的閱讀才能讓文本意義具體化、現實化。讀者是帶著自己的前理解開始閱讀的,他不斷對文本進行分析和判斷,與文本進行多次交流,直到與文本視界相融合。在兒童文學翻譯過程中,譯者首先是原作的讀者。不同的譯者對文本有不同的理解,因而會產生不同的譯本。在其期待視野與原作視界相融合的過程中,譯者應調動其所有的知識儲備,盡可能多地發掘原作所傳達的信息,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譯出好的譯本。同時,譯者又是譯本的作者。兒童文學的隱含讀者是兒童,兒童文學翻譯的隱含讀者也必須是兒童。成人譯者與兒童讀者的期待視野不可能相同,因此兒童文學翻譯必然涉及到期待視野轉換問題,也就是說,譯者需要準確估計兒童讀者的期待視野。在整個翻譯過程中,譯者必須面對兩次接受活動的影響:首先,譯者與原作文本的交流直接影響到對原文的理解;其次,他應該預見到譯語讀者對譯文的第二次接受與閱讀參與,從而影響讀者對譯文的生成。這兩次接受活動都有人的主觀能動的參與因素[4]。譯者扮演著媒介和橋梁的作用,在追求期待視野與原文本融合的同時,還必須重視兒童讀者的期待視野與接受水平,并努力使兒童讀者的期待視野與譯文達到融合。
2. 兒童本位原則
接受美學將文學批評理論的關注焦點由重作者、重作品轉向重文本與讀者的關系,認為文學作品只有被讀者理解和接受才能實現其美學價值和社會功能。該理論不僅拓展了文學研究空間,也為翻譯研究帶來了一場深刻的思想革命,轉變了“文本絕對中心論”的傳統翻譯觀,極大地提升了譯文讀者與譯者的地位和作用。兒童文學的目標讀者是兒童,兒童文學翻譯則應是兒童本位的翻譯,這就決定了兒童文學翻譯研究應以兒童讀者的地位和作用為基礎。創作和翻譯兒童文學首先應該考慮兒童讀者的特點,估計他們的期待視野,分析他們的接受能力等方面相對于成人所具有的特殊性,靈活采取翻譯策略,盡量使譯本為兒童所理解,所樂于接受。
兒童文學的翻譯文本與兒童讀者構成了一個譯者通過譯作給兒童講故事這樣一個特定的語境[5]。這里譯者與兒童讀者之間構成臨時講與聽的關系,譯者通過譯作講述,而譯者的講述是經兒童讀者的閱讀實現的。譯者時刻要記住自己講述的對象是兒童,因而語言要求口語化,淺顯易懂、形象生動、富有童趣。兒童對語言非常敏感,一個生僻的詞,或一個含混不清的意象,都可能讓他們失去閱讀興趣。譯者在遣詞造句時,在詞匯、語法和修辭各個層面都要充分考慮兒童讀者的特點,提高譯本的可接受性。
對兒童文學翻譯中文化問題的處理也應遵循兒童本位原則。翻譯中對文化因素的處理主要有兩種方法,一種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屬,即歸化翻譯,一種以源語文化為歸屬,即異化翻譯。從現實情況來看,在目前國際譯壇上,異化派的聲音要更響亮些[6]。但我們必須認識到,任何對翻譯原則和翻譯策略的討論,都不可能脫離翻譯目的、作者意圖、文本類型和目標讀者而孤立地進行。兒童文學的主要目的是對兒童讀者進行娛樂和教育,要實現這一目的得靠故事情節和人物塑造來實現,而不是過多地由語言來負擔。兒童尚處于母語學習階段,思維也未成熟,意志力相對比較薄弱,太多的空白、不確定與不順,會挫敗他們的閱讀興趣和信心,使他們不愿完成閱讀,這就等于宣判了譯本的死亡。因而筆者認為,兒童文學翻譯中對文化因素的處理應以歸化為主,應是透明的翻譯,避免把兒童讀者的閱讀過程變成一堂說教課。同時,翻譯畢竟是一種跨文化交際活動,因而應適當地使用異化策略,保留一些文化因素,在兒童讀者期待視野可能接受的范圍內,創造一些空白與不確定性。
兒童文學翻譯貌似簡單,實際上并非易事。對兒童文學的翻譯研究尚需要廣大翻譯研究者從多種角度對其進行研究與探討。接受美學理論為兒童文學翻譯提供了更加廣闊的研究視野,對兒童文學翻譯具有一定的指導作用。在接受美學視域下,兒童文學翻譯必須是兒童本位翻譯。譯者應該時時記住自己的目標讀者是兒童,要熟悉兒童語言,洞察兒童心理,準確把握兒童期待視野,充分考慮兒童接受水平,努力使兒童讀者的期待視野與譯文相融合并形成新的期待視野。只有這樣才能創作出深受兒童讀者喜愛的譯作來,兒童文學翻譯的功能與目的才能得以實現。
[1] 金元浦. 接受反應文論[M]. 山東教育出版社, 1998.
[2] 朱立元. 接受美學導論[M]. 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4.
[3] 漢斯·羅伯特·姚斯. 周寧, 金元浦譯. 接受美學與接受理論[M]. 遼寧人民出版社, 1987.
[4] 卞建華. 文學翻譯批評中運用文學接受理論的合理性與局限性[J]. 外語與外語教學, 2005,1.
[5] 徐德榮. 兒童文學翻譯芻議[J]. 中國翻譯, 2006,6.
[6] 王東風. 歸化與異化: 矛與盾的交鋒?[J]. 中國翻譯, 2002,5.
Reception Aesthetics and the Translation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LIU Chun-zhi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ception Aesthetics, the paper probes into the translation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CL) and argues that the children-orientation principle should be held when translating CL. In selecting translation strategies, therefore, the translator need correctly estimate children’s horizon of expectations and ability of reception, so as to guarantee the comprehensibility and acceptability of the rendition.
Reception Aesthetics; horizon of expectations; translation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the children-orientation principle
I207.8
A
1008-7427(2010)10-0089-02
2010-07-22
2009年四川理工學院科研項目,項目編號:wyky-0903。
作者系四川理工學院外語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