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民
(江蘇技術師范學院人文社科學院,江蘇常州 213001)
論大學文學教育
王宏民
(江蘇技術師范學院人文社科學院,江蘇常州 213001)
大學文學教育是促進大學生精神成人的一條有效途徑,大學文學教育的基本內容主要是引導大學生從青春、生命、愛情、人性、性別、現實等多個側面去思考、認識、感悟人生,從而發揮其獨有的育人效果。
大學;文學教育;人生
文學教育是利用文學所具有的認識、教育、愉悅、審美等功能,憑借作品中的文學形象以情動人、以美感人,促進學生精神成人的一種教育。高校面向全體大學生的文學課程有大學語文和文學類的公共選修課程,它們是對大學生進行文學教育的主陣地。學生進入大學時,已經基本上越過了漢語的聽說讀寫關卡,也擺脫了沉重的考試壓力,這樣,大學文學教育就完全可以而且應該超越中小學語文學習的“工具性”層次,進入“人文性”的高境界。文學即“人”學。大學文學教育的目標在于“立人”,它是引導大學生思考、認識、感悟人生的“人”的教育。大學文學教育的意義在于,它是實現大學生人文素質培養目標的重要途徑,對破解當今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難題、提升校園文化品位也不無裨益。
大學生曾被譽為“天之驕子”。無論是個人還是社會,對大學生的良心道德、人性人格、精神境界等人文修養都寄予了更高的期待。但事實上,在當今社會整體道德水平滑坡、社會心態浮躁、信仰體系崩潰、物質欲望泛濫的周遭大環境影響下,在功利主義、享樂主義和虛無主義等社會思潮的沖擊下,剛剛步入青年時期的大學生在開始翻閱“人生”這本大書時就表現出或多或少的困惑:在理想和現實的落差中消沉,在失去壓力和目標后過得渾渾噩噩;或是為靈肉的沖突而苦惱,被紛擾的世界所迷惑,讓一團亂麻似的人際關系糾纏住;或是出現思想麻木、精神空虛、情感蒼白的貧血癥狀,甚至誤入崇拜物質、功利、享樂的人生歧路等等。總之,在大學時期這個交織著喜悅、憧憬、反叛、激情、敏感、惶惑等復雜成分的多事季節,大學生顯得有些混亂的精神世界亟須一份清涼的甘霖來滋潤和清醒,而枯燥空洞的說教或是嚴厲的懲罰不會有良好的教育效果。
文學,正是將人的精神領域作為重要關注點。文學所具有的認識、教育、愉悅、審美等功能使它成為引領大學生精神成長的理想工具:文學可以幫助剛睜眼看世界的年輕學子認識自我、陶冶情操、了解社會、洞察人生;文學中所蘊涵的理想精神、拯救精神和批判精神,又是點燃他們反思生活、完善自我、積極進取的生命激情的精神動力。對大學生進行文學教育是必要的,也是可行的。
文學以其認識和把握人生、自我、世界的獨特方式成就了文學教育獨有的魅力。盡管隨著社會的發展變化,網絡、影視等新興傳播媒體的影響力逐漸擴大,文學的地盤受到擠壓。但是,文學使用著一種獨特的表達媒介—語言—人類所使用的最普遍、最簡便、最深邃的,又是最需要想象力、創造力和感受力參與的一種交際符號,這使它表現出如下優勢:文學反映人生的全面性、深刻性:突破時空的局限性,靈活、多方面地展示社會生活,把筆觸深入揭示人物豐富復雜的內心世界。文學表現人生的形象性、情感性:它以具體可感的形象逼近生命本質的真實,使讀者在身臨其“境”(情境、意境)時引發心靈的震撼。文學揭示人生的審美性、哲理性:從關注形而下的衣食住行到形而上地探求人生奧秘、追問人類何去何從的終極關懷,都是文學審美地把握人生的注目之處。文學所能達到的深度與廣度是和現實的人生、社會相等的。文學給人的精神熏陶是愉悅的,是審美的,是潤物細無聲式的,學生也樂于接近文學,不容易產生抵觸和厭倦情緒。這是文學類課程在實現教育目標時,有別于其他一些大學課程的優勢。
大學文學教育有著豐富的資源。文學在幾千年的發展歷程上留下了數不清的優秀作品,已然累積成一座人類精神資源的寶庫,它以其海量文化信息、博大智慧和無止境界,成為人類陶冶情感、錘煉智慧、提升美感、參悟人生內涵的永恒藝術殿堂。文學與人生的契合,決定了它是個人成長和人類社會發展的不可或缺。大學中的文學類課程以古今中外的優秀文學作品為主要教學內容,對大學生精神世界的開掘有重要指導意義,大學文學教育應當義不容辭地承擔起指引大學生在精神上成人的重擔。
到了大學階段,文學教育的重心不再是文章的字詞句的認知,而是要以文學作品中的真善美打動、感染學生,引導學生思考、認識、感悟人生,在思想感情方面逐步走向成熟。對于大學生而言,為引導他們領悟人生之精義,大學文學教育可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
1.青春飛揚。理解人生,從認識自我開始;認識自我,首先從認識學生身處的青春說起。青春是生命中一個驟然豐富、絢爛起來的季節,被稱作人生的“黃金歲月”。現代思想家陳獨秀這樣詮釋“青春”二字:“青年如初春,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動,如利刃之新發于硎,人生最可寶貴之時期也。”孔子也說:“后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年輕人容易在追逐“新潮”中迷失自我,在豐富的文學世界里,尤其是一些優秀的成長主題小說(如潘向黎的《我愛小丸子》)提供了許多亮麗的青春形象,他們堅守著“我可以嘗試許多事情,但浪費時間除外”、“我拒絕平庸拒絕通俗”等生活原則,保持著一種從容、單純又真實的生活態度。這些也許讓學生感染到:青春,應當是隨心著意地自由飛翔,而不是隨波逐流的輕浮飄蕩。
2.男女情愛。情愛是人類體驗生命愉悅、確證生命價值和認識自我的一種高級精神活動。它是生命本體上開出的花朵,是文學表現的永恒主題。反映男女情愛生活的文學作品數量最多,也最生動感人。這些作品,或是描繪他們浸透著愛意的一顰一笑、耳鬢廝磨等等細節行為,或是展現他們輾轉反側的渴求、相悅相守的歡樂、分離失戀的痛苦,或是描寫他們的綿綿情話、錚錚誓言、嬌斥嗔語等個性鮮明的人物語言,將情愛中鮮活的生命形態表露無遺。例如中國的古老情歌中,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執著,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迷亂,有“乞娘打子滿身青,只打得我身時弗打得我心”的堅定,有“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的決絕。
和諧、自由、自在狀態的人類情愛是優美、健康、自然的人生形式不可或缺的內容。肯定和頌揚正常情愛生活,就是對人的價值、幸福和自由的尊重。林子在《給他》中大膽地表白:“只要你要,我愛,我就全給,/給你——我的靈魂、我的身體。”這不是身體的放縱,而是愛到極致之后的渴求滲透到對方生命中去、與之交融合一的崇高奉獻精神。對于青年學子而言,當青春遭遇愛情時,既要坦然欣賞、體味生命的美麗和歡悅,又要保有其含蓄、詩意之美和理性、責任之重,讓血肉豐滿的人生唱一曲神圣的生命贊歌。
3.敬畏生命。求生意識是人的本能,然而人生一世,雖有數十上百年,在歷史長河中又是何其有限!“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劉希夷,《代悲白頭吟》)花開花落中生命延向盡頭。既然對人生苦短的悲劇性命運無法改變,只有珍惜生命、敬畏生命、提高生命質量,以真正意義上的“人”的標準來定位自我生命存在,在自覺自為的生存狀態中積極地開發生命的境界、創造人生的價值,使人生歷程一路生機勃勃、春意盎然。
敬畏生命和思考死亡是一體兩面的。生與死之間有著絕對的關聯:“死亡隸屬于生命,正與生一樣。”這是泰戈爾的哲思;“生命便是/死神唇邊/的笑”,這是李金發的感悟。趙麗宏給出的《死之印象》是:“死像一條寬廣的河流,緩緩地在大地上流著,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將無聲無息地被它卷走。”在那些有著充實的人生、對死亡有所認識的人眼里,死亡不再是遺憾和恐懼,而是“長眠”,是“歸去”,是“永生”。從這些作品中,或許可讓學生獲得一份敬畏生命的感動和直面死亡的勇氣。
4.人情人性。人情人性,是“人”區別于“獸”的顯著印記。醇厚的愛情、親情、友情,往往被比做是生命中的甘泉。在那些抒發人生情懷的作品中,既有人生的歡悅之歌,也有表現離愁、失意、孤獨等低沉情緒的作品。如江淹的《別賦》細細描摹“富貴者、劍客、游俠、夫婦、男女情人”各色人等的離別,發出“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的感喟。蒲松齡筆下的嬰寧等狐女對于人類而言當屬異類,其至純至性之情卻是常人莫及。在樹兒的《娘,我的瘋子娘》中,“瘋子娘”身上的母愛是那么正常和深厚。
人性的健全發展倚重于成長環境所營造的文化氛圍。張愛玲的《金鎖記》寫出人性在不適宜的環境中發生畸變,主人公曹七巧在“姜公館”文化語境的壓抑和盲目欲望的支配下最終“異化”為一個人性淪喪、性格陰毒、心理扭曲的“瘋女人”,其變異的人性產生的巨大破壞力又釀成了兒女的生存悲劇。這類作品可啟發學生:只有在合理的人情人性基礎上,才能建構起理想人格。
5.性別關懷。性別是人的一種基本屬性,性別關系是人類一種重要的社會關系。對表現在文學中的性別文化現象進行思考,有利于建構男女兩性獨立平等又和諧互補的性別關系。文學中不乏包蘊著豐富性別文化內涵的作品:如漢樂府《怨歌行》以合歡扇“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的擔憂喻示陷于依附性生存的女子身不由己的悲劇命運。舒婷的《神女峰》從質疑“心/真能變成石頭嗎”始,揭露在忠貞的美麗花環下“為眺望遠天的杳鶴/而錯過無數次春江月明”的女性被動、痛苦、壓抑的生存真相,并以現代的女性意識企圖煽動神女從望夫崖這個女性祭壇上反叛、還原到溫情的人間:“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唐敏的《女孩子的花》在水仙花的美麗傳說中,揭示出男女兩性截然不同的生存境遇,用水仙花寧為玉碎的“刀一樣”的性格警醒世人:“在世上可以做許多錯事,但絕不能做傷害女孩子的事。”這些作品對處于相對弱勢的女性及其生存境況表達出切切關懷,在男性中心文化背景下顯得難能可貴。對作品性別內涵的把握,可以幫助學生超越自身性別的局限性和性別偏見去認識、理解和尊重異性,形成合理的性別意識。
6.直面現實。人要生存,必須依存于現實生活。世俗人生,日復一日的單調無聊,柴米油鹽的瑣碎;好事多磨、世事無常、時光易逝等已是人類共同性的生存困境,若再遭遇挫折、病痛、災難等,人生更顯慘淡。《西北有高樓》的“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抒發的是人生知音難覓的孤獨處境。蔣捷的《虞美人·聽雨》短短幾句濃縮了輕狂少年、豪情壯年、凄苦暮年的人生三個代表性階段,在遠離紅塵的回首中徹悟到人生“悲歡離合總無情”。
大學生在兩眼望天的時候,容易忽略腳踏實地。日常生活是平淡的,且難免沉重,但又是深刻、固實的,是人生根基。許多文學作品能啟發學生:直面現實,傾聽生活,放下不食人間煙火的傲世、拒世態度,對生活保持積極參與的熱情;抵制人世間的庸俗和盲從,清醒地與低級、流俗保持距離。只有腳踏實地潛入到真切的生活底層,才能從平淡或苦難中觸摸到生活的真諦,在現實的土壤中開出生命的絢爛花朵來。
此外,愛國情懷、集體主義、環保意識等也應該是大學文學教育的題中應有之義。大學文學教育只有貼近學生生活,用文學引領他們到人生高處、人性深處,才算發揮它獨有的“育人”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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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Literature education in university is an effective way to promote university students'mental maturity. Its fundamental task is to guide them to think,to feel and to realize life from such aspects as youth,life,love,humanity,gender and realty so as to give its cultivating effect into full play.
Key words:university;literature education;life
(責任編輯:劉東旭)
On L iterature Education in Un iversity
WANG Hong-min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Jiangsu Teachers'University of Technology,Changzhou 213001,China)
G642
A
1001-7836(2010)10-0117-03
10.3969/j.issn.1001-7836.2010.10.048
2010-04-12
王宏民 (1973-),男,湖南武岡人,副教授,碩士,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