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培君,萬勁波
(1.中共中央黨校哲學部,北京 100091;2.中國科學院科技政策與管理科學研究所,北京 100190)
預見與創新:中國發展戰略的演變及走向
段培君1,萬勁波2
(1.中共中央黨校哲學部,北京 100091;2.中國科學院科技政策與管理科學研究所,北京 100190)
首先從戰略學視角闡明了社會發展戰略預見與創新的基本路徑,接著對中國發展戰略的體系拓展、結構優化和結構性運行規律進行了探討,論文依照新的框架,主張建立基于建設創新型國家和構建開放社會相結合的社會發展戰略體系,以戰略思維前瞻謀劃社會的創新發展,最后是對“十二五”期間中國發展戰略面臨的主要挑戰及創新走向的展望。
中國發展戰略;戰略預見與創新;創新型國家;開放社會
Abstract:This paper first analyzes the basic path of foresight and innovation of social development strategy from the strategic studies perspective,then discussed the system expansion,structural optimization and structural operation rules of China’s development strategy.We advocate the establishment social development strategy system based on innovation-oriented country building and open society construction.Finally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the main challenges and the innovation direction of China’s development strategy in the twelfth five years plan period.
Key words:China’s development strategy;strategy foresight and innovation;innovation-oriented country;open society
戰略是一種有意識、有目的的行動程序,是對未來的安排、選擇或導向,因此,戰略預見在戰略思維中占有特殊位置。預見總是立足于現在而面向未來,審時度勢就是總結過去、分析形勢和籌劃將來,審時是為了確定行動的階段性目標和籌劃可能采取的方法、路徑和手段,度勢是判斷未來的發展走向和籌劃全局性、長遠性重大問題。由于時間的不可逆性和未來的不確定性,戰略過程中比較確定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變得不那么確定。無論人們如何努力去把握預見信息,未來總是有相當的不確定性落在當前的視野之外。在這個意義上,戰略預見總是體現為一定的概率性。戰略預見水準的高低直接影響和決定著戰略思維水準的高低。就社會發展戰略預見而言,戰略主體、戰略對象和戰略環境都處于變化之中,認知基礎也處于變化之中,對預見的系統性、科學性、前瞻性及能動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實現社會發展戰略預見的基礎在于創新,有戰略體系拓展和戰略結構優化兩種相互聯系的創新路徑:體系拓展不僅僅體現為要素的增加,還體現為要素與要素、要素與環境聯系的增強;結構優化即社會發展戰略的模式創新,包括結構模式的創新和行為模式的創新。以還原分析方法為主導的戰略研究將復雜的社會發展問題分解為較小的部分,認為只要分解得合理,把部分認識清楚,綜合起來就能得到總體戰略。這在某些戰略研究中有其合理性。但是,對一個新系統從無到有的發生發展過程,難以通過還原為部分找到創新路徑,其中既有結構的復雜也有過程的復雜,在觀念和方法局限于傳統視域時,創新的關鍵路徑往往被排除在對象范圍之外而被忽視。因此,需要更多地使用復雜性方法來研究復雜系統的創新。
社會系統由很多有目的性、主動性的社會主體構成,主體與主體之間,主體與環境之間通過實踐交互作用,學習如何適應系統和環境,改變自己的行為,預見未來的發展。社會發展戰略本質上屬于復雜性問題,回顧中國近30年社會發展戰略的演變與創新歷程,總體上遵循了“摸著石頭過河”的經驗,相當程度上考慮了發展進程的不確定性與復雜性。社會主體通過“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循環往復,不斷獲得新認識,把握新途徑,使得社會發展戰略的創新成為可能,不斷推動社會向著可持續發展和科學發展的方向前進。
社會發展是一個復雜的系統過程,結構復雜性和過程復雜性通過跨層次嵌套、相互連結與作用以及確定性與不確定性的相互轉化從多方面反映出來。在相互依存的環境-社會系統中,社會發展戰略和發展政策面臨的問題與挑戰已不能被局限于特定的政策范圍內,必須系統關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資源環境問題,以實現可持續發展。
2.1 中國發展戰略的體系拓展和結構優化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發展模式經歷了從“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到“物質文明建設和精神文明建設兩手抓”,再到“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三位一體,進而“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和社會建設”四位一體,直至最近提出的“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五位一體發展體系。中國五位一體發展體系與全球發展背景一起可以作為當前社會發展戰略預見的基礎。隨著中國發展實力的增強以及中國與全球相互聯系的加深,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的任務在國家戰略體系中的地位上升,同時由于中國經濟正處于從粗放型轉向創新型的階段,要求技術、資本、人才和產業形成更高水準的開放性結構。因此,構建開放社會[1],在技術、制度和思想文化的層面上形成一個更加完整的開放結構,將它與建設和諧社會和構建和諧世界統一起來,進一步與傳統發展體系統一起來,成為國家戰略體系發展的新任務。
社會發展戰略的結構優化即戰略的模式創新,包括結構模式和行為模式創新。在創新驅動的知識經濟時代,各國國家創新體系正出現新的結構性變化,企業、大學、研究機構、政府、中介組織與消費者共同形成新的國家創新體系,涉及社會發展戰略的方方面面。中國將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建設創新型國家作為國家發展戰略核心,本質是要準確把握創新發展的當代特征和中國發展的階段性特征,實現中國的科學發展。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建設創新型國家不僅應當作為核心戰略組分來推進,尤其應當得到系統推進和全面貫徹落實(見圖 1[2])。
中國近30年經濟社會發展取得的階段性成就既離不開經濟結構和社會發展結構的基礎性變化,也離不開結構開放對整個社會大系統帶來的影響。全球技術創新、制度創新、文化創新、社會發展及生態建設和環境保護一體化進程的加快以及國內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等系統更高形式的整體化進程體現了社會發展戰略體系拓展及結構優化發展趨勢。

2.2 社會發展戰略的結構性運行規律與創新走向
從發展戰略體系每個結構性新變化都能看到其對社會發展的獨特意義和影響方式,如果把這些變化和影響機制集中起來,就會看到社會發展的結構性運行規律。①作為發展戰略體系核心的自主創新戰略主要反映為“自主創新能力-創新型國家”建設的進展;②經濟建設主要反映在“產業結構-技術結構”的變化;③政治建設主要反映在“執政結構-治理結構”的變化;社會建設主要反映在“從業結構-消費結構”的變化;④文化建設主要反映在“主流文化結構-多元文化結構”的變化;⑤生態文明建設主要反映在“資源結構-環境結構”的變化;⑥構建開放社會主要反映為“開放的和諧社會-和諧世界”內外結構和諧性的進展。
隨著國內國際之間在文化交流、全球治理、人口流動、商品與服務貿易及環境變化之間的聯系日益增強,中國發展的結構性變化與全球發展體系之間的內在聯系日益增強,帶來國內經濟、社會、制度和文化等方面的新特征。中國如何用創新實現更廣泛意義的發展,如何創造一個和平發展、和諧友好的國際環境,如何構建一個創新友好、開放和諧的國家發展格局,將關系未來經濟社會長遠發展潛力的提升和戰略生存空間的拓展。
雖然社會系統復雜性的增強和不確定性的增強使得社會發展的結構性運行規律變得錯綜復雜,但結構優化的大趨勢仍然可能把握:①從產業結構-技術結構角度看,技術創新的功能效應是加速新的產業結構-消費結構的出現。如信息技術產業、生物技術產業與新能源產業的相繼發展,不僅改變了全球的從業結構與消費結構,也影響著資源結構-環境結構的變化,同時又帶來社會治理結構-執政結構以及主流文化結構-多元文化結構的新特征。互聯網作為信息傳播和知識擴散的主要載體,深刻地改變著人類的生存和交往方式。2009年,美國網購交易額預計將達到300億美元,中國網購交易額預計將達到2500億元,互聯網和電子商務在給用戶提供便利的同時也在改變包括金融業在內的眾多傳統行業,也在改變全球經濟運行方式和社會管理模式。以跨國公司為紐帶,全球形成了一個新的經濟網絡和創新網絡,在全球經濟資源和創新資源的配置中發揮重要的影響作用。②從執政結構-治理結構角度看,隨著各類新社會組織“爆炸式”發展,形成了所謂的“全球結社革命”。根據2004—2005年《國際組織年鑒》,各種國際組織57964個,其中,國際非政府組織50658個,在過去10年增長了4倍[3]。中國截至2008年底,全國共有新社會組織41.4萬個,其中基金會1597個[4]。社會組織在社會建設、就業和社會保障等方面都發揮了突出作用。社會建設的重點是理順國家和社會關系,實現政府行政功能同社會自組織功能的互補、協調與聯動,讓社會組織承擔更多的管理和服務社會的職能,不僅能改革現有的社會職能行政化傾向,也可影響并改變原有的社會治理結構和多元文化結構。③從資源結構-環境結構角度看,自然系統的變化與社會系統的變化正交匯在一起,“低碳綠色增長”的興起不僅反映了全球性的生態環境危機,也反映了整個人類生存方式及全球治理模式存在的危機。創新驅動發展不僅要體現為創造更高的資源利用率和生產率,還要能夠從總體上改善資源結構-環境結構,建立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的社會發展體系,為解決世界性資源、能源與環境問題開辟新途徑。
當前,全球經濟系統特別是金融系統的風險和危機、社會系統的風險和危機、治理模式的風險與危機、文化沖突的風險與危機以及自然系統的風險與危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頻度和烈度出現。全球社會發展的系統性變化趨勢表明:所有社會發展問題的解決,都有必要上升到系統哲學和社會發展學的層面上重新考慮。人類不僅需要在系統哲學乃至整個哲學視野中反思和提升自己的生存方式和發展模式,開創哲學發展及社會發展學的新空間;同時也要重視在社會發展實踐中根據結構性演變趨勢探索提出綜合解決發展問題的新范式,以戰略思維來理解社會運行和指導社會發展,務實提出系統解決社會結構性問題的創新思路。
3.1 戰略創新是戰略思維的關鍵
戰略思維原是戰略學界的學術用語,隨著戰略系統越來越大,構成要素和層次分叉越來越多,戰略系統內部的活動性和互動性越來越強,戰略謀劃已經從軍事、政治領域擴展到經濟、科技、社會、文化等所有社會實踐領域,制定和實施戰略的主體也從軍事組織擴展到各類經濟社會組織,戰略思維成為對各類組織領導者素質的基本要求,是一種包含當代發展內涵的特殊的系統思維。中共十六大報告首次將“善于進行理論思維和戰略思維”寫入黨的代表大會報告,對戰略思維給予高度重視。十七大報告再次明確提出“要樹立世界眼光,加強戰略思維”。戰略創新就是通過提出新戰略改變所處領域的規則或格局。
從更寬的視野來看,戰略創新在戰略發展中處于最重要的位置。戰略創新最符合戰略的本性,因為戰略是通過設置新的目標和戰略措施,通過效用結構去改變現狀,是面向未來的。戰略創新也是最好的戰略發展,因為它使戰略主體處于最有利的戰略格局之中,往往是一種最有效的戰略導向。所以,積極進行戰略上的創新,是戰略思維極為重要的方面。
戰略創新是當代戰略理論中的新的生長點。1996年哈梅爾從企業戰略角度提出 “戰略就是革命”,將企業分為三種:第一種,規則制定者,是該行業的市場領導者;第二種,規則接受者,是該行業的市場跟隨者;第三種,規則破壞者,一般是新興企業,是該行業的革命者,它可能改變這一行業的市場格局[5]。在當今市場需求不斷變化,科技飛速發展,產業生命周期越來越短的情況下,企業應當成為創新領導者。哈梅爾“戰略就是革命”的觀點可理解為戰略創新,即通過提出新戰略來改變主體所處領域的規則或格局。
戰略創新涉及時間與空間的過程復雜性與結構復雜性,因而特別需要運用系統科學的方法。系統的狀況取決于系統內部各組分之間以及系統與 “系統環境”之間的互動,戰略思維要適應和駕馭環境與系統的各種關系,盡量趨利避害,努力變不利為有利。當代社會發展的復雜化和戰略活動的復雜化,使得戰略思維也呈現了復雜化的特點,主要表現為戰略思維視野的全球化、戰略思維方式的復雜化和戰略思維手段的信息化。
從社會結構變遷角度來看,社會發展的系統性只是較過去有所增強,但從戰略思維角度來看,人們對發展的認識不再簡單等同于經濟增長和物質財富的增加,開始重視社會進步、生活質量普遍提高及人類福祉增進,意味著社會發展戰略的系統性已大大增強。當今世界正處在大發展、大調整、大變革時期,不論是戰略目標與手段的效用謀劃,還是戰略全局與局部的整體把握,抑或戰略的預見和創新,都以對系統與環境的全面認識和信息把握為基礎。所以,提高戰略預見及創新能力,必須提高對戰略思維視野、方式及手段的綜合把握能力。
3.2 以戰略創新推動社會創新發展
認識當代發展的主導機制是創新,并將這一認識轉變為建設創新型國家的戰略,使其上升到國家發展戰略的核心,這本身就是一種戰略創新。落實這一戰略創新,努力建設創新型國家,對于中國的發展具有重大意義。建設創新型國家,就是要在科技、經濟、制度、文化各個層面落實創新的要求,這既是戰略思維的要求,也是系統思維的要求。有一些思路認為,可以把政治建設與經濟建設分開處理,即不進行政治體制改革也可以發展好經濟。但在系統哲學與科學發展的視野中,這種可能性幾近為無。換言之,在促進經濟系統實現科學發展的路徑中,統籌經濟與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建設和國家安全不可或缺。因為要改變粗放式的投資驅動模式和進出口依賴模式,必須弱化政府對資源集中控制或壟斷的依賴,這涉及對土地、財政、能源等各種資源管理體制的深層次改革;同時也需要促進經濟發展從側重依賴低成本土地、勞動力、環境資源轉向側重依賴知識創造及運用。顯然,只有在這種系統視野中我們才能實現建設創新型國家的目標,才能達到戰略創新的要求。
對于經濟發展的創新機制,無疑也需要通過系統機制的互補性結構來全面把握,即在自組織與它組織、市場機制與宏觀調控機制的結合中把握。從全球經濟史來看,經濟系統的自組織活動導致生產系統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生機活力,產生更高水平的發展效率。在中國,通過改革開放建立起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這樣一種經濟治理的基礎性結構變化,調動了億萬民眾的積極性,大大解放了生產力。以戰略思維來指導宏觀調控和社會創新發展,必須進一步強化經濟系統的自組織作用,充分發揮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方面的基礎性作用。只有在重點區域率先形成健全的創新體系,使知識資源成為經濟發展的主導資源,才有可能在全國逐步達成全局性的創新驅動與產業結構升級調整。這就需要以戰略思維來指導自主創新戰略的實施和促進發展體系結構性協調的增強,在重點區域推進創新發展的先行先試,探索中央與地方、政府與社會創新資源配置的新模式,不僅僅是調整經濟結構、轉變發展方式,更重要的是統籌經濟建設與政治建設、社會建設、文化建設,統籌國內發展和對外開放,促進科技與經濟、教育、社會文化有機結合,形成有利于強化創新支撐和推動作用的體制機制。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持續高速增長,但低成本生產要素和高耗能、高污染增長方式正面臨日益嚴峻的挑戰。實現從要素驅動逐步轉向創新驅動轉變,除了要健全創新體系、強化創新投入、提高創新效率效益,還必須營造創新友好的社會環境,確立企業創新主體地位,在全球范圍內廣泛開發利用創新資源特別是人才資源,為創新發展提供根本保證。“十二五”中國發展戰略的創新應以戰略思維來前瞻謀劃科學發展觀的貫徹落實,從“目的-手段”價值結構、“目標-途徑”效用結構、“全局-局部”功能結構、“近期-長遠”階段結構上系統推進社會發展模式逐步走上創新發展道路,這之中的重點是擴大創新型需求,推進創新型改革,培育戰略性新興產業,使社會發展戰略在體系拓展及結構優化方面取得實質進展。
4.1 擴大創新型需求是促進發展方式轉變的重要突破口
創新型需求,是以創新驅動經濟社會發展為導向的社會發展需求結構,包括創新型內需和創新型外需。創新驅動的重要性在于,它不僅可創造更高的生產率,而且同時能夠改變消費、投資和出口的結構,在更高層面更新經濟結構和社會結構,促進經濟社會創新發展。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實力顯著增強,國家財政收入從1999年的1.5萬億增加到2009年的6.8萬億元,宏觀調控能力顯著增強,但是,人均實際工資和人均實際收入增長速度遠滯后于人均GDP增長速度,反映出收入分配結構不合理。出口疲軟、居民消費不足、民間投資乏力和產能過剩正拖累經濟的長期發展。為此,國家正大力推進經濟結構、社會結構的戰略性調整。從目前一些地方和行業的行為模式看,還沒有把結構優化調整與轉變發展方式放在戰略性位置。我國創新集群規模普遍偏小、缺乏競爭優勢,國民經濟整體上屬于“制造經濟”,離“創新經濟”還有較大距離;社會建設顯著滯后于經濟建設,社會結構調整顯著滯后于經濟結構調整,社會結構離“創新型社會”還有較大距離。面對全球性的生產過剩,如何著眼于從根本上解決影響中國經濟長遠發展的結構性矛盾,將宏觀調控與優化經濟社會結構、轉變發展方式緊密結合起來,擴大創新型需求依然是一個亟待突破的問題。
“十二五”期間擴大創新型需求的重點是努力改善民生,實現消費、投資、出口協調拉動,使“社會更加和諧”。首先是加快推進創新型國家建設和創新能力建設。高鐵時代的來臨為培育創新城市群和壯大創新集群提供了某種基礎性條件。在金融危機的背景下,應把握轉型機遇,力爭經濟發達地區如長三角、珠三角、京津冀等區域向某種程度的創新型經濟轉變,最終帶動全國經濟向創新型經濟轉變。其次要推進國有企業創新發展,扶持中小企業、民營企業和創新型企業發展,努力開拓創新型就業需求。要綜合運用出口退稅、外貿發展基金、財政貼息等政策措施,支持擁有自主品牌、核心技術的產品、大型機械設備和農業、輕工業等方面有競爭力的勞動密集型產品出口,保持出口增長相對穩定。最后在構建開放社會的視野下,要積極實施創新與開放一體化戰略。金融危機為國際創新合作提供了新的可能,應統籌國際和國內、中央和地方創新發展戰略布局,加快引進高端人才,聰明購買重要戰略物資,增加先進技術、設備、關鍵零部件和能源原材料進口,力爭在重點領域取得戰略突破。
4.2 推進創新型改革是保障經濟社會持續快速發展的長久之道
創新型改革是以建設創新型國家為取向的全面改革。中國在全球金融危機中率先走出低谷,短期政府干預和經濟刺激政策功不可沒,但從長遠發展來看,必須更多地關注社會發展存在的結構性矛盾,將改革從經濟領域擴展到所有領域,通過深化改革建立起更加有利于創新發展的政策體系。改革的重點應當凝聚到建設創新型國家和構建開放社會的戰略方向上來,不斷完善有利于科技創新、產業創新和社會事業創新發展的體制機制,建立持續優化、全方位開放、內外聯動的社會發展戰略體系,以保障經濟社會長期健康、穩定、安全發展。
創新型改革包括社會發展體制機制的方方面面,重點探討六個方面:①產權制度改革。創新以企業活力為前提。降低創新的產權風險和維護成本對于激勵中小企業創新發展具有特殊意義。中國產品市場基本上由市場機制來調配,但是勞動力、資本、土地、能源、環境等要素市場仍然受到較嚴重的扭曲,技術等要素市場仍需要進一步深化改革。降低要素成本將會使得企業盈利和投資回報增加,提高產品的國際競爭力。因此,堅定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改革方向,進一步深化國有企業改革,是當前必須迫切解決的問題;②財稅體制改革。資金是創新投入的基礎。短期財稅刺激政策對增強企業活力是遠遠不夠的,應當按照結構性宏觀調控的要求進行改革,特別應向民眾轉移財政資源,健全中央和地方財力與事權相匹配的體制,使中央與地方的財稅關系法制化、規范化,逐步建立公開透明的預算機制;③人事制度改革。創新歸根到底要靠方方面面的人才。務必貫徹十七大提出的政企政事分開原則,建立有利于社會創新發展的人才市場和人才管理新機制。事業單位人才應按照專業水準而不是比照行政級別進行任用和管理,大學和研究單位可根據研究系統的特點決定研究人員的聘用及待遇,也不應參照行政級別進行管理。在人事體制和人才政策上真正體現人才的重要性;④社保制度改革。社會保障體系是創新發展的社會保證。中國正邁入老齡化社會,生育率低、社保制度滯后成為未來發展的嚴重挑戰。2008年全球養老金資產25萬億美元,而我國不足2000億美元,占全球養老金不足1%,大大低于我國經濟總量占全球7.3%的比例[6],需創新完善社保體系;⑤創新評價機制改革。評價機制是引導、塑造和約束創新發展的重要手段。進一步建立健全基于建設創新型國家和構建開放社會的綜合評價體系,特別要建立健全創新型城市、區域、行業和企業的評價體系,確保評價的科學性、針對性和有效性;⑥創新管理體制改革。創新發展涉及戰略體系的方方面面,有賴政府的積極管治和分工合作。要在轉變發展方式的過程中轉變政府職能,發揮社會組織的作用,逐步實現政府治理的科學化、民主化,理順相關機構權責關系,以促進有限的創新資源公平、合理、高效利用。
4.3 培育戰略性新興產業是優化產業結構的重要抓手
戰略性產業是在國家特定發展階段,涉及國家戰略利益的產業,如涉及戰略性資源、戰略高技術、基礎性技術、國計民生、國家安全等方面的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是處于萌芽期,過去沒有或很少,經若干年快速發展將形成或有很大潛力形成一定規模的戰略性產業,是未來戰略性支柱產業的雛形。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出現是創新發展的規模化體現。從全球視野看,從信息技術產業興起到生物技術產業興起,直至新能源產業興起,創新都是培育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基礎,涉及高技術研發、成果快速轉移并規模產業化、高端人才集聚、創新資源與市場需求快速有效組合、創新體系健全和創新生態系統健康等多方面。
原始創新是培育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基礎,在知識快速成長、R&D和產品生命周期縮短的大趨勢背景下,一個國家或地區如果沒有自主創新的科技儲備,很難在高新技術領域立足,產業轉型升級、經濟創新發展都將難以為繼。但單個原始創新取得的成就只是一種產業發展潛質,須經過其他創新要素的催生和帶動,才能實現其經濟社會價值,成為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真正動力和現實生產力。因此,如何通過產學研用的合作創新特別是原始創新來培育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產業結構、創造新經濟增長點,是當今社會發展戰略的重大關注點。
隨著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知識、信息、人才等創新資源加快流動,新興、交叉學科不斷涌現,技術創新與轉移速度加快,各國高技術產業和戰略性產業的競爭焦點已從產品競爭擴展到創新競爭,包括科技、經濟、社會事業、制度、發展理念、發展模式、發展思路創新等多方面。2007年,國家統計局首次工業企業創新調查表明,2004—2006年,我國開展創新活動的工業企業只占全部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28.8%,大中型企業年研發投入僅占銷售收入的0.71%,擁有專利的企業不足調查總數10%,只有0.03%的企業擁有核心專利[7]。而國外同類企業在創新方面的投入一般5%~10%,核心專利的產出也遠遠高出我國,說明我國工業企業的科技、產品與市場創新能力都還有很大提升空間,創新能力建設任重道遠。
盡管各個國家的自然資源狀況、政治體制、經濟社會發展階段、產業結構與科技水平情況差異很大,但各國在重視產業預見及技術預見、強化創新驅動的戰略規劃方面卻是高度一致的。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是中央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既著眼于現時應對國際金融危機又著眼于未來可持續發展而作出的重要戰略部署,是提升國家競爭力、掌握未來發展主動權的必然要求[8]。溫家寶總理強調:“戰略性新興產業必須掌握關鍵核心技術,具有市場需求前景,具備資源能耗低、帶動系數大、就業機會多、綜合效益好的特征”,要求以國際視野和戰略思維來進行選擇和發展,著眼于提高國家科技實力和綜合國力,著眼于引發技術和產業變革,做好戰略決策儲備、科技創新儲備、領軍人才儲備、產業化儲備[9]。政府應把握好引導的速度感和節奏感,著力構建從創新引導、產業撫育、風險投資到創業培訓的全程培育機制,科學選擇、前瞻部署、重點扶持符合戰略性產業政策導向的相關企業、產業和區域創新發展,引導社會資金投入優選的技術、產業領域及相關服務領域,避免主導方向模糊、局部投資過熱、配套技術和基礎設施發展不同步而出現結構性、階段性冗余或脫節,使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獲得內生創新能力和內在發展動力,持續引領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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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九慶)
Foresight and Innovation:the Evolution and Direction of China’s Development Strategy
Duan Peijun1,Wan Jinbo2
(1.Department of Philosophy,Party School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C.P.C,Beijing 100091,China;2.Institute of Policy and Management,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190,China)
G311
A
中國科學院規劃與戰略研究項目(KACX1-YW-0941)“戰略預見及其在科技規劃中的應用”;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07AKS002)“中國發展新模式及其戰略體系研究”。
2010-01-09
段培君(1956-),男,江蘇連云港人,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哲學和戰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