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勤勞勇敢的56個民族,長期棲息繁衍于華夏大地,用智慧和汗水在這片沃土上譜寫了屬于本民族的輝煌和榮耀,共同推動了中華文明的形成與發展。近年來,隨著全球化進程加速,少數民族社會正處于前所未有的急劇變遷之中,其文化也經受了不同程度的沖擊和震蕩,有些甚至瀕臨消亡的危險。加快少數民族影視發展,用視聽相結合的手段將少數民族文化予以記載、保留和補救,既有利于少數民族文化的有效保護和良性傳承,也有利于我國影視產業的健康快速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在民族關系層面,少數民族影視能起到消除陌生、增進了解、促進交流的作用。改革開放以來,民族人口流動雖然史無前例,但民族隔閡依舊存在,民族間的了解也往往停留在服飾打扮和飲食禁忌上,彼此間共同生活的機會并不多,只有專業研究人員才真正了解、熟悉少數民族文化。對漢族地區普通百姓而言,提起少數民族,他們第一感覺往往是好奇,接著是同情,然后是貧窮落后等主觀臆象。我們中的大多數人缺乏對民族地區真實而深入的了解。少數民族影視無疑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方便快捷、輕松愉快的溝通方式,通過影視圖像傳遞的信息,我們可以了解到不同民族的生存環境、人文歷史、民間風俗、生產勞動以及由此折射出的民族心理和精神面貌。少數民族影視可以把不同民族的文化精粹展示給我們,讓我們在震撼中彼此尊重、尊重中共生共榮。
我國的影視管理體制較加入WTO前已有很大改進,但對少數民族影視,卻保留了諸多限制,規定了拍攝選題、數量,對其投資也只占整個國家電影投資的5%,資金的缺乏常使奔波于鄉間田野的民族影視工作者捉襟見肘、舉步維艱。此外,少數民族影視行業的制作、發行、放映等政策制度的缺失,使得眾多金融資本在資金投放前躑躅不前。同時,影視消費缺乏政府監管和社會輿論的表達平臺,在面對發行公司瘋狂的商業炒作時,沒有相關機構監管,也沒“意見領袖”發表公正權威的評價,廣大影視消費者處于絕對弱勢地位,直到走出影院才發現又被忽悠。長此以往,會嚴重削弱受眾觀賞熱情,對整個國家和民族影視業發展也極為不利。
建國以來的少數民族影視,有的取材于各族流傳久遠的神話傳說,有的取材于歷史典故,有的側重于人文風情的展示,有的抒寫了民族傳統生存方式與現代工業文明的遭遇,有的立足家庭在簡單敘事的情節鋪陳中展現個人內心世界的沖突與掙扎。它們都真實地記錄了少數民族文化的變遷歷程和生存態勢,不僅成為外界了解少數民族文化的主要窗口,也是少數民族內部實現自我認同的重要途徑。盡管如此,少數民族影視對民族文化深層結構的表達及內在精神的展示方面依舊薄弱,缺少對民族成員心理變動軌跡的描述和刻畫,對民族風情的過度闡釋也往往會使作品顯得有些淺薄和單調。同時,少數民族影視也面臨著創作人才匱乏的現實。少數民族影視事業史上,雖有一批優秀的影視工作者,如塞夫麥麗絲、廣春蘭、謝飛、馮小寧等,但總體而言,這一群體數量依舊偏少,55個民族的文化傳統和變遷軌跡完全由這幾個人來承擔和演繹,顯然是不可能的。
少數民族影視缺乏本土導演和本土明星。在影視業中,有名氣的導演和演員對觀眾具有很大的號召力,是不可忽視的隱性品牌。少數民族影視發展過程中,著力打造一批精品,培養明星演員,樹立品牌意識,無疑是增強核心競爭力的重要手段。此外,宣傳不到位,流通渠道也不暢通。很多少數民族影視盡管很優秀,但在全國影響并不大,很難進入普通大眾的視野,只有影視工作者、研究者或記者等專業人士才有機會謀面,呈現出一種精英化色彩。少數民族影視與大眾傳媒的疏離,尤其是在網絡空間的缺席,如《吐魯番情歌》和《益西卓瑪》等,讓人感到很惋惜。
國家應大力扶持少數民族影視業的發展。首先,對少數民族影視題材拍攝的諸多限制,可酌情予以取消或簡化,并制定相關政策措施,從中央到地方在財稅、融資及補貼等方面予以支持。其次,對少數民族影視從業人員,國家應給予積極的鼓勵和扶持,對少數民族題材的影視拍攝、發行和放映,也應給予更多的關注和資金投入。再次,國家最好能拿出專項資金,用來資助優秀的少數民族影視作品走進校園、走進鄉村,以培育未來的電影觀眾。誠如潘先偉所言:“如果讓《益西卓瑪》、《天上草原》等少數民族電影免費進入電影院,對全國大中學生、普通百姓將是一道多么迷人的民族風景線。如果政府能將觀眾與導演融合一起,我們的民族電影何愁將來沒有發展?我們觀眾的電影趣味何以僅僅停留在洋垃圾上?”[1]
鄭洞天曾指出,少數民族電影缺少大批力作的重要原因是缺少數民族的劇作家、導演和電影工作者,缺少真正的民族視覺,不少電影仍是“漢族視覺”,并流露出某種先天性的審美偏見[2]。這在一定程度上道出了少數民族影視創作中的短板和缺陷,但民族視角如何把握,是不是只有少數民族身份的影視創作人員才能挖掘出本民族的文化底色、拯救慘淡的票房?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很多優秀的少數民族影視精品如《東歸英雄傳》、《美麗家園》等,其創作人員從編劇、導演到演員,都活躍著各族人民的身影,是各族人士團結合作的產物。同時,少數民族影視的受眾群體既包括本族觀眾,也包括他族尤其是人口總額占92%的漢族觀眾,作品中他族演員的存在,不僅會消除陌生感(如《買買提的2008》中若沒有北京、奧運會等政治符號的存在,完全會讓人誤以為是中亞影視的漢譯片)、拉近民族間的距離,而且更易引起不同民族成員間的情感共鳴,對民族關系的改善也起著潤物細無聲的作用。
電影就是講故事,情節永遠是電影的靈魂、主線和生命力。民族視角的堅守或許可以更真實地展示族群生存面貌,但影視創作是一門源于現實而又高于現實的藝術表達,它需要超越原初族群的文化底色,需要運用夸張等手段塑造主人公形象、升華主題思想。如《花腰新娘》中上房揭瓦、與壯漢摔跤的鳳美,她野蠻粗魯的形象顯然與現實中內斂文靜的花腰彝女孩不同,但這種未完全忠于民族視角的影視表達手段,卻贏得了觀眾,并未影響其藝術感染力和觀眾的審美期待。影視拍攝中與民族原初文化的些許不符,往往更有利于戲劇張力的表達和人物性格的凸顯。由此可見,民族視角在少數民族影視創作中也應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目前國內影視主創人員幾乎全部把目光投向大城市,對中小城市關注不夠,廣大鄉村更是無人問津。反觀影視帝國美利堅,它的主流市場并不是紐約等都市,而是在郊區、城鎮;“電影王國”印度也很重視鄉村市場,其影院分為A(城市)、B(鄉鎮)、和C(農村)三類,票價低廉平均約合2.2元人民幣。中國未來的影視市場,應該是在廣大的鄉村,因為這里聚集著最多的潛在消費群體。少數民族影視盡量避免與國內外商業大片的正面交鋒,著眼于中小城市、鄉村及青少年市場,無疑是科學的選擇。此外,樹立品牌意識,培育少數民族明星演員;積極參加國內外電影節,靠獲獎借助強勢媒體進行免費宣傳,以獲取最大限度的轟動效應和審美期待;充分利用網絡資源,創新播放載體和傳播平臺,拓展多層次發行渠道等,都是可取之策。
[1]潘先偉.新世紀我國少數民族電影何去何從?[J]電影文學2007,(12)第24頁
[2].新浪網.云南影視現象:挑起中國少數民族電影的未來2005年10月13日[EBOL]http://news.sina.com.cn/c/2005-10-13/10367157971s.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