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趙峻皓
(國民大學校韓國學研究所,韓國首爾 36-702)
從書院志看朝鮮初期書院的性格
——以《竹溪志》、《迎鳳志》、《吳山志》為中心*
[韓國]趙峻皓
(國民大學校韓國學研究所,韓國首爾 36-702)
通過分析《竹溪志》、《迎鳳志》、《吳山志》等三種書院志,展現了書院傳入朝鮮之后在院規、祭享及官權關系等方面,通過內部的爭論,形成獨特的運營特性,并發展成為鄉村教化工具這一本土化過程。
竹溪志;迎鳳志;吳山志;院規;祭享
本文將通過分析在書院振興時期所編纂的三種書院志來認識朝鮮書院的性格。書院志中囊括的是有關書院的所有信息,在進行特定書院研究時是不可或缺的第一手資料。
在朝鮮,書院志的編纂是從白云洞書院的創立以及周世鵬編纂《竹溪志》開始的。之后,隨著書院在朝鮮的逐漸擴散的開始,所編纂的書院志現存有80余種。
學界對于書院志的研究熱情并不高。近期的研究也只是為了對中國和朝鮮書院志體系比較才進行的。①鄭萬祚,2006〈,關于朝鮮時代書院志體例的研究〉《,韓國學論叢》29,國民大學校.此次研究主要是因為自17世紀以后,編纂的大部分書院志在內容上多是以祭享人物的記錄為中心構成的,關于書院實際運營的記錄非常少。據此,可以說重視祭享是朝鮮書院的特性之一。
本文中所參考的書院志有《竹溪志》②韓國學中央研究院藏書閣所藏本及(國譯)竹溪志,榮州市,2002.,明宗年間慶尚道星洲迎鳳書院的《迎鳳志》③高麗大學校所藏本貴340.,以及慶尚道仁同吳山書院的《吳山志》④國立中央圖書館所藏本.。這些書院志中收錄的主要內容有,在書院運營上官學和書院的關系,以及書院祭享的標準設定等初期書院所出現的主要觀點和論議過程。通過這些內容的分析,可以了解朝鮮書院本土化的過程和其特性并提供借鑒。
周世鵬(1495—1554)是1543年(中宗38)朝鮮時期最初建立白云洞書院的關鍵人物。雖然他在政治上是傾向于與士林勢力對立的勛舊勢力,但因為當時《朱子大全》的傳入使他成為最初關注朱子性理學的人物。①在朝鮮《朱子大全》可以說是對于書院的設立給予了很大影響。《朱子大全》自中宗38年(1543)在校書館刊行普及之后,朱子書得到了廣泛傳播并為深入系統研究朱子提供了前提條件。周世鵬則在此之前中宗36年(1541)已經開始接觸《朱子大全》,并在幾年后閱讀了《朱子語類》.周世鵬在就任慶尚道豐基郡的地方官后,為祭享出身于當地學者安珦設立了祠堂,并創建書院將其命名為白云洞書院。作為地方官,他不斷摸索興學之方略,同時,開始關注中國發展良好的書院制度。周世鵬的書院建立在當時可以說還是一個新的探索,但在眾多與他有相同想法人士的支持下,白云洞書院在短期內便建立了良好的運營基礎。②尹熙勉,1980《,白云洞書院的設立和豐基士林》《,震檀學報》,震檀學會.
白云洞書院建立以后,周世鵬為確立書院的合理性編纂了白云洞書院的書院志,即《竹溪志》。關于白云洞書院設立的情況可以參考其他研究論著,下面將概括一下《竹溪志》的內容,并對初期書院的認識進行考察(如表1)。

表1 《竹溪志》的內容
《竹溪志》的體系與上示圖表相同。在卷首收錄有周世鵬所撰寫的序文和白鹿洞文成公廟記。序文中周世鵬闡述了悔軒祠,白云洞書院的建立,以及《竹溪志》的編纂經緯。卷1的安氏行錄是綜合有關安珦及其后孫的言行記錄,并收錄有安珦所著‘景幾體歌’。卷2的尊賢錄是關于朱子所撰寫的白鹿洞書院的內容,以及關于朱敦頤等人物的祠堂記。卷3在學田錄中的前部收錄了朱子的學田記,并在后面介紹了當時白云洞書院所擁有的土地情況。卷4的藏書錄收錄有朱子的藏書閣記等內容。在卷5的雜錄中,收錄了朱子有關白鹿洞書院的文字,以及豐基地區相關的記文內容。其中書院的建筑,周圍的風光,還有多位學者的畫像及詩詞等內容也收錄在其中。在卷6的別錄中,從《論語》、《孟子》、《禮記》等經書中摘取了與《為學》、《立教》、《辟邪》相關的內容并按照類別進行了收錄。
周世鵬編纂書院志的目的是介紹新的制度,以及確保其本人建立書院的正當性。即,對于“公既從祀國學,達于州縣何必立廟。既有學校,何必別立書院”的非難,周世鵬引用了朱子的南康故事,借用中國書院建立時‘立廟尚德’和‘立院敦學’的理念來維護其自身的正當性。③周世鵬《,武陵雜稿》卷7,竹溪志序.“或曰.甚矣.子之迂也.學宮則然矣.至于文成公廟與書院.獨不可以已乎.公旣從祀國學.達于州縣何必立廟.旣有學校.何必別立書院.”
同時,《竹溪志》中收錄了白云洞書院運營的院規五條及其細則。④《竹溪志》竹溪志雜錄后.其內容中修繕廟宇建立倉庫,檢驗書籍等詳細內容在后來朝鮮書院規則中得到繼承。自此,可以說周世鵬的書院建立對于后世書院起到了一定的影響。而且在中央進行書院賜額論議時成為主要的事例。
初期的白云洞書院是為科舉準備的學習場所。在周世鵬制定的書院院規中,規定把入院人士的資格定為司馬試入格的人物,然后經過嚴格選拔后進入科舉,院長的責任并非講學,而是負責財政和建筑物的管理,據此我們可以了解到初期書院運營的情況。因為入院之士只需四至五年便可以成為名士,進而取得科舉及第,故此人們都說“入此書院則金榜提名”。⑤《紹修書院謄錄》,斯文立議第2條.
周世鵬的這種書院運營方略在其撰寫的《竹溪志》中也有所反映。編纂書院志時周世鵬明示了收錄朱子言行的原因,是為了能理解書院制度而引用文獻典據,同時,希望院生們在接觸朱子的言行的過程中能對科舉有所幫助。⑥對于《竹溪志》的體系,李滉的門人黃俊良對于把朱子的文字和書院祭享人物安氏的文字不加區分進行收錄的問題批判,即,編制的雜駁. (黃俊良,《錦溪集》,卷4,雜著,上周愼齋論竹溪志書).
由周世鵬對中國書院的關心而產生的白云洞書院,是以前官主導興學策的一種全新嘗試。只是,這些特點和后來出現的書院在運營上存在很多差異,據此可以了解到作為朝鮮最初書院的白云洞書院的地位。
1549年(明宗四年)白云洞書院自接受紹修書院的賜額后,書院的建立便以慶尚道為中心逐漸擴散。李滉(1501—1570)在初期書院的建立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他是在任豐基郡守時得到白云洞書院賜額的。明宗年間所建立的十七所書院中有九所書院都與他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①關于李滉的書院建立活動和其作用趙峻皓,2006〈,退溪李滉德書院建立活動和書院論的實現〉,《歷史文化論叢》2,歷史文化研究所.
李滉在白云洞書院賜額和其它地區書院的建立過程中提出了自己的書院論。對于他來說,所謂書院,在制度上是講明道學和尊賢立祠的工具,是朱子學研究和社會實踐倫理的中心。李滉這一認識為后來士林體系所主張的書院論提供了理論框架。②鄭萬祚,1981《,退溪李滉的書院論》《,韓佑欣博士停年紀念論叢》.
但是,這種道學優先的書院認識在初期書院普及過程中不可以避免地出現了爭論。根據各地區建立書院的特性和理解程度,這一問題成為編纂書院志的重要因素。1599年(明宗十四)慶尚道星州迎鳳書院的建立和《迎鳳志》的編纂便是體現初期書院建立和運營情況的重要范例。
迎鳳書院是1588年當時在星州牧使盧慶麟和星州士族的共同協力下歷時兩年所建立的。最初設立書院時,本來打算祭享星州出身的高麗忠臣儒學家李兆年和其孫李仁復,后來入贅至此的金宏弼也被列入祭享,所以這里共有三人入享于祠廟。進展順利的書院工程在祭享階段出現了問題。其原因是三人中李兆年的畫像手持念珠,所以儒生們認為他不適合在書院祭享并加以反對。另外,對于三人的位次如何排定也出現爭論。
儒生們的意見大體上是金宏弼獨享或者金宏弼主享李仁復配享,對于李兆年的共享則持反對意見。而盧慶麟和李兆年的后孫京山李氏則希望以年代為基準排列而實行三人并享。這些論爭最后到了對簿公堂的程度,使得慶尚道一帶熱鬧非凡。
最后,迎鳳書院在宣祖初年決定將程子列入祭享,而金宏弼作為配享,進而終結了此番爭論,書院的名稱也改為川谷書院。后來京山李氏單獨設立了安峰影堂并移走二李的牌位。③迎鳳書院的位次爭論顛末是參考鄭萬祚,上述論文(1981)《,朝鮮時代書院研究》第70~71頁.
反映在書院建立過程中所出現問題的《迎鳳志》的內容如表2:
《迎鳳志》將李滉所撰《迎鳳書院記》置于前言部分,其構成可分類為書院錄、李氏行錄、學規錄、藏書錄、學田錄、廟院定議錄、祭式等七種。書院錄中收錄有〈衡州石鼓書院記〉等朱子代表性的記文,在最后部分則收錄了白云洞書院申請賜額時李滉所撰《退溪先生上沈方伯書》。書院錄還整理了中國九十州三百一十二所書院的目錄。另外,祭享論爭結束后,在迎鳳書院中,祭享的三人(李兆年,金宏弼,李仁復)的傳記被收錄于李氏行錄中。在學規錄中,記錄了有關迎鳳書院運營上的各種事項及內容,并由謹祀、禮賢、勤課、修宇、考廩、點書,澤院長七項學規和八條細目組成。在藏書錄中,提出了為書院講學和院生學習而藏書的必要性,并依據朱子的文字進行了說明,并收錄了當時迎鳳書院所收藏的共五十五種四百六十七卷全部書籍。另外,還收錄了與書院財政有關的學田錄、廟院定議錄、祭式等內容。
《迎鳳志》的編纂是自書院建立后圍繞李兆年是否應該祭享的論爭開始的。通過前言中所收錄的李滉〈迎鳳書院記〉可以看出,星州牧使盧慶麟曾向李滉咨詢過有關編纂書院志的情況。

表2 《迎鳳志》的內容
李滉聽到編纂《迎鳳志》的消息后,為了使周世鵬編纂《竹溪志》時所出現的錯誤不會重復發生,直接參與了內容上的校正。④《退溪全書》卷12,答盧仁甫(慶麟)(庚申,明宗15,1560).查看李滉和盧慶麟的來往書簡,就可以看出李滉要求繼續對書院祭享進行論議,并要求在書院志的末尾收錄《廟宇定議錄》。定議錄中記錄了祭享論議相關的文字和內容。因為收錄了當時參與論議的代表人物的書簡,所以對于三人祭享和位次排定的結論可以說是集合京都士林的公論后得出的結果。
另外,在《迎鳳志》的《大明一統論》中收錄了中國九十州三百一十二所書院的現狀。后期朝鮮其它書院志中并未出現過相同內容,編纂《迎鳳志》的盧慶麟是為了讓世人了解中國書院的情況才對此進行了收錄的。①《迎鳳志》廟宇定議錄,與黃仲舉書(己未,明宗14,1559).李滉對于這種通過用記錄中國書院的方式來解釋人們對書院疑惑的做法給予了肯定。因為當時年少士林們執著于祭享人物的問題,為了避免其激化,廣泛公布多樣的中國書院祭享事例可以化解其論爭態勢。②《退溪全書》卷12,答李子發(文楗).而且關于迎鳳書院的事情如傳到中央對于書院的建立會產生負面影響,這種論爭對當時書院志的編纂也有影響。③李滉因擔心這種非難,所以要求盧慶麟將自己所寫的書院記文刪除,他認為《迎鳳志》的布局在充分得到論證之后再進行會更好.《退溪全書》卷20,答黃仲舉(庚申,1560).
如此,分析《迎鳳志》中出現的書院祭享論議的展開過程,以及運營上的特性可綜合如下:首先祭享論議的過程如按照〈廟院定議錄〉來說,可分為李兆年賀李仁復祭享可否的意見和三人祭享排位基準如何設定的意見。
祭享問題是因為手持念珠的李兆年的畫像在書院祭享時遭到年少士流們的反對所引發的。對于此問題盧慶麟分別咨詢了李滉,黃俊良,尹春年的意見,他們對中國書院中人物的多樣化享祀加以肯定。因此盧慶麟將李兆年德畫像用神主排位代替列入祭享班列。
另外,對于兩李和金宏弼的位次排定也有非常多的意見。慶尚道地區的學者和洛中士流們都積極提出了建議。當時所提出的意見可分為三類:第一,書院是道學之場所,先師列于首位,二李則置于配享。第二,依據中國書院的事例鄉先生在書院享祀。第三,設立別廟供奉二李。當時對于第一套方案的意見為最多。
李滉雖然基本上贊成李兆年的祭享問題,但是盧慶麟以及其他人對于不排定三人的位次的問題提出質疑。即,金宏弼的地位是受到朝廷褒獎的,作為儒學的宗主之一不能與只取得節義的李兆年置于同等地位。因此提出按照道學的基準將金宏弼供奉于南向,二李置于配享的方案。主張對擁有節義與善行并在地方受到追崇的人物,與道學的‘儒賢’不同,被稱作‘鄉賢’,并有差別等級之分。④《退溪全書》卷12,答盧仁甫(慶麟).
李滉提出的以道學為中心進行位次排定的方式在鄉中議論紛紛。特別是在迎鳳書院建立過程中給予財政支援的李兆年的后孫京山李氏們主張按照年代基準進行并享。對此,李滉為了不損害并保證金宏弼以及二李相互間的地位,提出在祠堂內用屏風做間隔進行彌補的方案,但并未被接受。
在朝鮮,初期書院根據特定人物的遺跡或者出生地建立的情況很多。在這種情況下,書院建立時財政上大多是由鄉村的士族和其后孫們負擔。特別是迎鳳書院在建立過程中,京山李氏們為了籌備先祖的祭享之地提供了工役,由此可知,圍繞祭享所出現的矛盾是不可能很容易解決的。
后來在朝鮮的書院發展過程中,像初期這樣對于祭享基準的論議占了很大的比重。對于書院這一新學制的認識存在偏差,或者以前鄉村的習俗也是形成論爭的重要原因。由此可見,17世紀以后,對書院作為道學儒賢祭享之地的統一認識,是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實現的。
其次,迎鳳書院在運營方向上繼承了白云洞書院的特點。盧慶麟強調并主張了中國書院制度和學校有密切的關聯性,以及書院建立的合理性。即,中國的教育體系是在“作成有序”的方針下,根據學生的學習程度,從學校升格為書院的。這樣則能體現興學的最大效果。⑤《迎鳳志》廟宇定議錄,與黃仲舉書(己未,明宗14).因此,盧慶麟將300余所中國書院的現狀被收錄于《迎鳳志》中,使大家了解其制度內容上全面性,進而凸現出其自身所主導的迎鳳書院的建立是和國學振興密切相關的。
書院的規約在入院學生資格和院長職務方面的規定并未更改,而是按照《竹溪志》來記錄的。在此基礎之上,盧慶麟增加了在書院講學中地方官的重要性。即,“邑宰主管每節對院儒試講,不在時由教官代行”⑥《迎鳳志》學規錄,三曰勸課.,這一規定可以說是繼承了白云洞書院的運營方略。
后來,李滉針對1569年迫臨科舉時院儒在書院學習科文的情況說到“書院本意并非為科舉所設立,如今在書院中學習的制述,并不是設立書院弘揚道學的原意”。⑦《退溪全書》卷7,與琴來之(應夾).從此表述中可以看出初期書院的運營狀況。
迎鳳書院中所出現的祭享是非和運營狀況,可以說呈現出了朝鮮書院過渡期的特點。但是,同時也可以看出在祭享人物位次是非的論爭過程中,士林系對于他們所構想的新書院論的積極表述。這一點可以說是以李滉為首的士林系的書院論在鄉村中實現的過程,也可以說是書院在朝鮮確立其地位的過程。
眾所周知,宣祖年間書院建立的全國性發展是在政治上士林的集權背景下實現的。這一時期,執權士林們為了鄉村教化,獎勵在地方建立書院。
在這一過程中,宣祖年間編纂的《吳山志》綜合了前面時代的論爭,體現了書院體系發展的新方向。吳山書院是1588年(宣祖二十一)柳云龍(1539—1601)在慶尚道仁同縣監任職時創建的,并祭享高麗儒賢吉再。①《吳山志》事跡條.主導書院建立的柳云龍在兩年后編纂了收錄有吉再行錄和書院運營等內容的四卷一冊《吳山志》。其內容如表3:

表3 《吳山志》的內容
柳云龍所編纂的《吳山志》內容構成上在卷一,二中收錄了書院祭享人物吉再的行錄和享祀、祭儀、展謁。享祀的順序和《國朝五禮儀》一樣參照了《竹溪志》,川谷院規,陶山院規的內容。特別對于祭享人物的記錄和祭禮順序相關的詳細記錄,成為后來在朝鮮所編纂的書院志中的必備內容。其次是記錄書院規約的卷三中的學規條,收錄了有司、院士等十一條。卷四是作為考證,整理了書院的沿革和事跡內容。
《吳山志》的內容值得關注的是學規部分。柳云龍在跋文中收錄了書院的祭儀和院規等內容,而且還將陶山書院、易東書院、伊山書院、白云洞書院(紹修書院)、金烏書院、川谷書院、屏山書院的規約進行了闡述。②《吳山志》卷2,時萬歷十六年(1590)四月日豐山后學柳云龍識.依此,可以看出書院在進入17世紀后,發展并繼承了前代的規約,并在運營體系上進行了改善。
學規的內容基本上可以總結如下③參考《吳山志》卷3,學規.;第一,在有司條款中,介紹了有司的差定以及與官權的關系的內容。借鑒陶山書院的院規,在書院中選拔二人,稱作院長的上有司負責總管院事,下有司管理米布出納。他們規定有司的交替和差定必須上報官府后才可進行,進而確立了書院和官權間和諧的關系。第二,在勤課的條款中,記錄了在書院運營中制約官權介入的內容。將李滉所編纂的《伊山書院院規》的內容為基礎,地方官雖然有支援院事的義務,但禁止騷擾院生。另外,在《迎鳳志》中出現的地方官定期講學的規定被刪除,開始強調自由講學和藏修。
第三,在院士條款中,對于進入書院士子的選拔基準,比起以前的強調科舉得失,更看重其學行,這是和前面書院志有所不同的內容。以學行為基準是將入院的方式具體化,并能防止可能出現的濫入弊端。即,經院儒中七到八人的薦舉后才被允許入院,并將薦舉者的名單一并保管明確其職責。
第四,在相正的條款中值得注意的是重視院中公論的部分。即,院中公事本著集思廣議的原則進行,若有獨斷的情況發生則廣泛通文,將意見收集后通過齊會處理決定。這樣的內容反映了當時的書院還起到了鄉中公論取會所的作用。除此以外,規約的防檢、養賢、點書等則以《竹溪志》的細目為基準,引用了陶山院規和屏山院規。
以上所分析的《吳山志》的學規,首先為了書院的安定運營和官權之間建立了和諧的關系,進而鞏固作為講學場所的書院的地位。通過學行和薦舉的院士選拔,通過鄉中公論所建立的書院運營,士林勢力所追求的新學制在這一時期得以確立,同時可以看出書院作為鄉村的中心,其作用及重要性的不斷擴大。
通過上述對于書院志的分析,讓我們了解了自白云洞書院建立后,朝鮮書院本土化的過程。從《竹溪志》和《迎鳳志》中所反映出的初期書院,到以道學講論和儒賢祭享為中心的朝鮮書院的確立,這一過程中,對于書院存在著不同的認識,并在其內部發生了震動。
周世鵬和盧慶麟在書院建立初期起到了重要作用,他們是在官府主導的興學策基礎上提出建立書院以及運營方略。對于這一問題,如《迎風志》中所出現的以李滉為中心的士林勢力對于其方向性提出了質疑,并積極尋求實現自身的主張。如此一來,朝鮮的書院在經過內部的論爭后,使它具備了獨特的運營特性,17世紀以后,書院作為鄉村教化的主要工具更加確立了其重要的地位。
On Characteristics of Earliest Academies in North Korea—Focusing on History of Zhuxi Academy,History of Yingfeng Academy and History of Wushan Academy
[Korea]ZHAO Jun-hao
(Institute of Study of Korea,Kookmin University,Seoul 136-702,Korea)
Through analysis of three academy annals:History of Zhuxi Academy,History of Yingfeng Academy and History of Wushan Academy,this paper reveals the localization process of this Chinese academy culture after it was introduced to North Korea.Despite of internal controversy,Korean academy have formed its own particular runing features in its running rules,sacrifice and right relations.It has grow n into an instrument for civilization in rural areas.
History of Zhuxi Academy;History of Yingfeng Academy;History of Wushan Academy; Academy’s running rules;Sacrifice
K207
A
1008—1763(2010)02—0014—05
2010-01-10
趙峻皓 (1970—),男,韓國國民大學校韓國學研究所專任研究員.研究方向:韓國學院,韓國歷史與政治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