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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旁有古寺

2010-12-31 00:00:00
飛天 2010年8期

小城一隅有一座古寺。

古寺旁邊有一個小院。

小院和古寺連在一起,說不定有點好故事看了。

寺院在北,小院在南,其間只隔著一道矮墻。兩個院門并排著,一大一小,面朝西開,門前橫著一條短短的僻靜的小街。

寺院的山門很有氣勢,兩邊有威猛的石獅,門前有寬寬的石階,兩扇沉重的大門上排滿了拳頭大的海鉚釘,門樓寬闊高聳,四角飛檐凌空,一派巍峨之勢。

小院的門口就沒法比了。那兒啥也沒有,就是個光禿禿的豁口,一點不像個院門。

寺院很大,很古老。寺內屹立著一座經歷了八百年滄桑的古代殿宇,是北宋年間的西夏建筑,殿頂瓦縫間蔓延著世代相傳的荒草蒼苔。在大殿周圍,守護有幾棵老態龍鐘的古樹,隱隱透出一縷縷幽深的蒼顏古氣。殿內便是佛的世界,一尊罕見的泥塑臥佛沉睡在巨大的佛臺上,佛身長十二丈,橫貫大殿南北,據說為全國之最。那殿便叫大佛殿,那寺院便叫大佛寺。

比起根底深厚的大佛寺,旁邊的小院就太小太不像樣了。一進院口,北邊是一道隔離寺院的矮墻,南邊便是一排破舊不堪的老式泥項房子。那排房子坐南朝北,一個屋門挨著一個屋門由西向東延伸,一齊面對著北邊的古寺,屋門離那道矮墻不過一丈來寬。院里的人家又不得不利用這點空間靠著矮墻蓋起了一溜簡陋的小廚房,門前只留下一條狹窄通道,看上去倒像一條小巷了。

上面說的是院子的前段。這院內雖說狹窄,卻又深不見底。它和古寺形影相隨,寺院有多深,小院就有多長。過了前院的一排老房子,拐過一個陡彎,里邊還有一片天地,胡亂坐落著一些古里古怪的土屋,大小不等,式樣各異,朝哪邊開門的都有,院子深處也隨之亂了套,狹窄的小院又變得曲里拐彎了。

不知這一排老掉牙的舊房子在古寺旁邊經歷了多少歲月,也不知當初是作啥用的。幾經變遷之后,前些年這兒成了縣劇團的營地。后來因為戲劇不景氣,劇團解散,劇團的人員各找出路,多半人就陸續搬出去了。也有幾戶沒走,自然是沒路子搬不動的。這些老房子由文化局接管,文化部門有幾家缺房戶趁機搬了進來。說得好聽一點,現在這兒是文化局的家屬院。

小院里住有十幾戶人家。一天到晚,院里的人來來往往出出進進,自行車、摩托車還有毛驢車,不知要過多少遍。每天還不斷有外邊來的閑雜人員,收瓶子的、收廢鐵的、換大米的、修洗衣機電視機的、賣冰棍兒賣雞蛋麻將賣各種稀奇古怪的玩藝兒的……反正院門口洞開著,日夜暢通無阻,誰想進誰進。

我家在院子的前部,從院口往里數,是第三個屋門。左右兩邊挨著門的近鄰,靠里邊是老喬一家,靠外邊是小尤兩口。

老喬原是縣劇團的演員,唱包公的。劇團解散后,把他安排到工商局整天在菜市場上跑來跑去找賣菜的收稅。“包公”落了難,只好扎根在這破院里了。

這一家人的日子一定不大好過。老喬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在中學讀書。他的老婆沒工作,卻有一身的病痛。老喬的擔子可不輕。他天天穿著老一套的工商局發的灰制服,剃著光頭,臉上老像蒙著一層土,瞇著一雙眼睛,像是沒睡醒的樣子。要不是那身灰制服,就跟市場上賣菜的農民差不多。

好在老喬這人心寬量大,凡事能想得開,肚子里有話就往外倒,不管有多少愁,發幾句牢騷就解開了。老喬的嘴很能說,別看外相拙樸,說起話來卻有幾分幽默。他的話匣子一打開,最愛評論社會上的事,說著說著就發起牢騷來,亂罵一氣,罵過之后又嘿嘿嘿笑上一陣,跟著就會自寬自解,搖著頭說:“嘿,說啥哩?世上的事啥時候也公平不了,有騎馬的也有步行的,別人能走咱也能走,是不是?去他媽的吧!”

老喬是陜西人,一口地道的陜西話很是動聽。他又有唱戲的功底,一句話出口,有高有低,有快有慢,特有表現力。只要他的說勁兒上來,非得把聽的人逗得捧腹大笑。他的老婆卻跟他恰恰相反。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兩口子的話叫老喬一個人說完了。

不過,當老喬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內心深處的憂傷就像漫過堤岸的河水,悄無聲息地緩緩流淌出來。每當下班回來,他那輛吱嘎亂響的破車子一直騎到自家屋門口,下車后把車子斜對著屋門就地一支,似乎再也沒有精神多動彈一下了。日子久了我注意到,那車子每一次都停在一個老地方,幾乎是分毫不差。那時家里如果沒有人,他也不進屋去,先往屋門口一蹲,兩手托著下巴,瞇眼凝望對面院里的大佛殿,似有滿肚子愁腸解不開,仿佛換了一個人。有時候蹲著蹲著,忽然間就放開有點悶啞的嗓門,吼出幾句秦腔來:“包文正打坐在開封府……”

相比之一,靠著我家外邊的那一戶鄰居可就比老喬得意多了。小兩口一個娃娃,男的在一個私營企業跑推銷,女的擺攤兒賣流行服裝,娃娃放在丈母娘家里,一點也不管,真夠輕松舒坦的了。他們不是文化部門的人,跟以前的劇團也不沾一點邊,卻不知為什么在文化局的家屬院里占了一席之地。這兩口子在院子里算是有點不同凡響的角色。男的小尤能說會道,眼皮活,會來事,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來往,頗有些神通。小尤的媳婦賣時裝大概是賺了幾個錢,穿著打扮花樣百出,腳趾甲蓋兒染得鮮紅,走路時學的是外國時裝模特兒的姿勢,總是流露出無人能比的得意神色,是小院里的第一號風流人物。可惜她對藝術一竅不通,不管變出多少花樣也絲毫顯不出美來,別人穿上漂亮衣服令人賞心悅目,她穿上卻顯得怪里怪氣。

比起小尤兩口的日子,我們真是望塵莫及。小尤媳婦天天早晨睡懶覺,睡到半清早起來梳洗打扮后到街上出攤子。因為能掙錢,在家里像個皇后,從來不進廚房門,偏偏小尤在廚房里是一把好手。每次做好飯快快端進屋里只差沒有親手喂到媳婦嘴里去。就是偶爾碰上陰天下雨不出攤子,那媳婦也不會屈駕下廚房換一換班,仍然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聽著收錄機唱歌,心安理得地等著男人把飯端來。

“你看人家小尤,真夠模范丈夫的格了。”我的妻子有時候就拿這開玩笑,還比著小尤說我,“你也該向人家學習學習。”

我可學不來。每天下班回到家里,我要抓緊這點時間翻翻文學刊物,還要輔導小兒子寫家庭作業,哪還有空閑呀?模范丈夫的榮譽稱號恐怕永遠落不到我的頭上了。

不過,小尤媳婦似乎對她的模范丈夫也不怎么欣賞,那個小家庭里并不和諧。弄不清什么原因,小尤兩口子特別喜歡吵架,過不了三天必有一次。有時睡到半夜里,猛然就有戰爭爆發,急速的吵嚷聲隔著墻壁傳過來,那時我們只好奉陪著聽了,再也別想睡覺。

墻壁一點也不隔音,隔壁屋里說話走動甚至往杯子里倒水都能聽見。東隔壁老喬家靜悄悄很少有雜亂的聲音傳過來。西隔壁就難得清靜了,完全是另一種情景。小尤媳婦有一大愛好,特別喜歡聽歌,只要她在家里,就把音響打開,而且一定要開到最大音量,瘋狂的歌聲在滿院子震動。小尤媳婦還喜歡和那些當紅歌星比著唱,她是那種勝過大公雞的鐵嗓子,很能和大音量音響一比高低。可嘆她這樣迷戀音響,到底是真的愛好呢?還是因為空虛?

碰上這樣一戶隔墻鄰居,對我來說真是難以躲避的災難了。別說我想寫點東西,妻子坐在那兒織毛衣都受不了,我兒子小萌萌寫作業老是弄錯,急得哭鼻子。實在忍無可忍,想敲敲墻提醒一下,妻子急忙把我止住。有時也想找小尤委婉地談一下,可一看他媳婦那傲氣樣子,恐怕說了還不如不說的好。

聽說小尤媳婦也是個高中生,可看她的言行舉止,卻像沒受過一點教育。她洗臉洗腳洗衣服,倒水時從不出屋門,不管外邊有人沒有,把屋門拉開一條縫,甩手就把一盆污水潑出去了。別人從她門口過時,都得多加小心。對于她的行事,院里人議論不少但當面誰也不說,而她本人的自我感覺又格外良好。

住在這樣一個混亂嘈雜的院子里,實在令人哭笑不得,可又沒有一點辦法,只能一天一天熬著。

小偷也常來騷擾。

院口晝夜暢通,小偷出入隨便,隔幾天就來制造一點響動。前幾年院里有幾戶養的雞都叫賊娃子偷光了,現在這院里沒人再敢養雞,只有老喬不怕風險,獨自養著一籠好雞,頑強地據守著最后一座山頭,跟那些神出鬼沒的小偷相對峙。

老喬的屋門對面,靠近那道矮墻有兩棵柳樹。兩棵樹離得太近了,樹身向兩邊傾斜分開,爭著往高空長,超過了墻那邊寺院里的蒼老古樹。這兩棵大樹差不多也有百年之齡了,老喬的雞籠就擺在那大樹底下。雞籠是用鋼筋焊成的架子,四邊又編上鐵絲,很是牢固。

老喬伺弄他那一籠雞可真有耐心。他的閑余時間多半都用在養雞上了。常見他蹲在雞籠前,在一塊木板上當當當剁菜葉,有時候還拿個小鐵錘把一塊骨頭砸成粉末,摻進飼料里面喂給雞吃,他說雞吃了骨粉能多下蛋。那些雞果然很爭氣,籠子里每天總有五六個大雞蛋。老喬收蛋時,嘿嘿笑著對我說:“我這一籠雞比我老婆做小工掙的錢還多,是咱家的功臣呢。”

老喬的雞當然也是小偷們瞄準的重要目標。去年,他的一籠雞在大樹底下過夜,半夜里摸進來幾個小賊,連雞籠都抬跑了。第二天早晨,看見空籠子在院口外邊街上扔著,一只雞也沒有了。現在老喬接受了以前的教訓,每天晚上都把雞抓到一個筐子里拿進屋去,早晨再放回雞籠。逗得小偷們抓耳撓腮,隔幾天就來巡邏一遍,每一回都空手而去。

一個有風的夜里,院里又有了動靜。

那時大約是后半夜了。西隔壁鬧騰聲剛停下一會兒,我好不容易迷迷糊糊進入夢境,妻忽然把我搖醒過來。

“哎,你聽,啥響聲?”

我側耳聽,門口那邊真的有個細小的嘩啦嘩啦聲,像什么鐵物在響。

“是老鼠吧?”

“不是,你再聽。”

我霎時警覺了,翻身坐起,穿上鞋向窗口走去。

響聲已經沒有了,院子里一片靜寂。我透過窗口向外察看,不見一個可疑的影子。對面一排低矮的小廚房靜靜地縮在夜幕下,比白天更顯矮小了。

我在窗前靜立了一會兒,未見一絲動靜,可能沒什么事吧。不料,我正欲轉身時,忽然看見有個小小的亮光一閃。哦,老喬的小廚房門開著,亮光就是從那兒閃出來的,是有人在里邊擦了一根火柴。我頓時緊張了,盯著那小廚房門等待小偷現形。

火柴的亮光一閃又滅了。不一會兒,果見一條黑影從小廚房里閃出來。那黑影在門口站住沒有走,仍在東張西望,看來是沒有得手。我斷定了那必是小偷無疑,便抖起精神猛地大喝了一聲:“干啥的?”黑影突然受驚,倉皇間拔腿就跑。我緊追著又喊出更響亮的一聲:“抓小偷啊!”喊聲未落,忽見小廚房里又竄出了第二條黑影,緊跟著從老喬的屋門口那邊也跑過來一個。小偷成了群!三條黑影箭一般從我的窗前閃過去,疾速逃向院口,腳步聲如一陣急雨。

滿院驚動。各家的男人都起來了,紛紛喊著話開門出屋。我家的屋門卻拉不開了,喊過來老喬一看,原來是小偷從外邊把門扣住了。我起初在屋里聽見的響動,原來就是小偷從外邊扣門時弄出的聲音。現在的小偷真了不得,扣了我的門,又派人把守住老喬的門口,你看見外邊有賊也出不了屋門。老喬比劃著兩手說:“你看這小偷的竅門也多了,他媽的什么都在進步了!”

我們幾個男的一齊來到院口,看見南邊不遠處站著一幫小青年,有五六個,就站在街心里,一點也不害怕。出了院落就不能說他是小偷,你瞪眼睛看著也沒有辦法。

“嘿,真沒治了,公安局咋不抓呀?”大家忿忿地發了一陣感慨。老喬更有獨到見解,連連搖頭說:“這些小毛賊,公安局還沒有看在眼里。非要等到刀子捅了人,才有人來破案哩。”

我們幾個人在院口站了一大陣,也只好回去睡覺。各家的女人們也都起來了,每個屋門口站著一個。小尤媳婦最出格,只穿著一條紅褲頭,身上披一件外衣,抱著雙膝蹲在門口,笑嘻嘻說:“我還當是來了地震呢!”

院子里又平靜下來了,我躺在床上好長時間睡不著。說不定哪一陣小偷又會來扣你的門。

隔壁屋里,小尤兩口不知為啥又頂起嘴來,只聽女的罵男的:“狗日的壞蛋,就知道顧你自己,一聽見響動,推開我就往外跑。多虧不是地震,真要有了地震,那還不把我一個人砸死在屋里了?”好不有趣!屋外有小偷的表演,隔壁又有人間的鬧劇……

小偷不斷騷擾小院,偷幾只雞還是小事。沒想到小偷群里還混有大賊。

別忘了小院旁邊是八百年古寺,盜賊早就瞅準了。

自漢唐以來,這個坐落在大西北長城腳下的古老小城,就是古絲綢之路上的一顆明珠。城雖不大,卻有多處名勝古跡,藏有歷代珍貴文物。近幾年間,政府花了好大力氣擴建大佛寺,耗資上百萬元,把散布在各處的古跡來了個大搬家,全部遷進大佛寺內,于是在大佛寺背后又聳立起大成殿、二郎廟、藏經閣……形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古建筑群,佛家、道家、神仙鬼怪大雜燴,全聚在一起了。

大佛殿后邊的藏經閣,現在做了文物陳列室。

忽有一個黑風高夜,盜賊潛入大佛寺內,不費吹灰之力弄出了一樁大案,有十余件唐宋文物失盜。這一下非同小可!盜竊文物可不像偷幾只老母雞,也不能和撬門扭鎖偷財物等同齊觀。歷史文物,那都是無價之寶。消息一陣風傳開,全城為之震動。

公安局的人馬緊急出動了。也有一支偵破隊伍開進了古寺旁邊的小院。不起眼的小院現在可引人注目了。很顯然,大佛寺的山門高大巍峨,牢不可破,夜晚山門緊閉,外邊的賊無孔可入。但寺院和旁邊小院之間的矮墻不過五六尺高,盡可隨便翻越。而那小院又晝夜暢通無阻,正是各路盜賊神出鬼沒的用武之地。

現在所有的眼睛都看見了古寺旁邊的這個狹窄小院,都注意到了那一道不夠六尺高的矮墻。公安部門不禁驚訝地責問:大佛寺修建好幾年了為什么旁邊還留下這樣一道矮墻?文化部門無話可說,文化局長、文化館長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小院里的人可興奮了一陣。我們的寒傖小院一下受到這般重視,真有點受寵若驚了。

公安人員挨門逐戶調查。

“你們早些咋不來呀?”老喬現在有話說了,“我們這個破地方,早就是小偷走熟的路子,不出三天就來一趟……”

破案人員提示老喬,請他提供一些這次大佛寺失盜的線索。

老喬也有趣,瞇起眼驚疑地問:“咋?你們只破那一個案子,別的小偷不抓?”弄得幾個破案人員半天沒對答出來。

出了盜案,亡羊補牢,急忙修補矮墻。很快就來了一支包工隊。一兩天工夫,矮墻升高了一大截。墻一高,小院更顯得狹窄了。

據說小院也規劃進了大佛寺的地盤范圍,遲早要拆遷的。不過要等到哪年哪月,就沒人能說準了。這次隨著矮墻的升高,小院和寺院的距離似乎又拉遠了。但在同時,卻又拆掉小院拐角處的一座空房,邁出了寺院吞并小院的第一步。

要拆掉的那座房子很大,原先是劇團的排練廳,劇團解散后一直空著,玻璃全打碎了。它坐落在我們那排老房子的里頭,正是院子拐彎的地方。房子一拆,寺院就擠掉了小院中部的一個拐角。

包工隊的小工們上了房。拆房子比蓋房子快多了,小工們只須揭掉房頂的瓦片,拆卸下木料和門窗,別的就不管了。院里的住戶們抓住這個機會,紛紛行動起來,搶著揀磚頭,抱土坯,瞅空子拉一截木頭,撈上啥就拿啥。

小尤兩口子成了最活躍的人物。小尤跟在包工頭身邊,連著遞煙拉近乎,他媳婦也圍著包工頭轉圈子,擠眉弄眼有說有笑。兩口子不費啥勁兒,隔一會兒就扛回去一根木頭。

別的人當然很難撈上木料,只能弄些磚頭土坯。奇怪的是小工們也在一處平地上碼起了許多土坯,不知是給哪個大頭效勞。

半天過去,一座大房子很快變成了一片廢墟。小工們撤離了現場,院里人也紛紛散去。只剩下一個老喬,獨自騎在墻上拆土坯,弄得塵土飛揚,他也成了個土人。老喬干活不慌不忙,拆了一層又一層,誰也沒想到他竟從土墻里邊撬出了一根大木頭,有一丈多長。我說:“這回老喬發財啦!”老喬笑著自嘲地說:“靠力氣累死也發不了財。咱出一身汗水弄一身土,比不上有權的人動動嘴巴。”這當兒小喬媳婦罵起她的男人來:“草包,那么大一根木頭,你咋沒看見?”

午后,天空落下一場小雨,把院里的沙土洗得干干凈凈。雨里,老喬沒有停工,還在一趟一趟往自家門口搬運土坯,弄了一身泥。

老喬是個能吃苦的人,他搬來那么多土坯,是想翻修他的小廚房。他那小廚房一下雨就漏,搖搖欲塌的樣子,不翻修不行了。星期天一大早,老喬率領著兩個小兒子,撲通撲通一陣響,把小廚房拆掉了。

“咋?拆了小屋蓋樓呀?”我跟他開玩笑。

老喬瞇著眼笑不停。

小尤也過來湊趣說:“老喬還打算在這兒住一輩子呀?你們工商局不是在蓋大樓嗎?”

老喬說:“嘿嘿,我老喬這輩子沒有住樓的命。樓房再高,也挨不著咱的邊,那是給他媽的大頭們蓋的。”

老喬誰也不靠,就靠自己,率領著兩個兒子干起來。一間小廚房,工程很小很小,放在老喬身上可就不簡單了。他那兩個雙胞胎兒子,一個叫大大,一個叫小小,才十三四歲,氣力還很單薄,干這活兒是有點超體力了。星期日整整鼓搗了一天,新廚房才打了個底子。從那天起,老喬每次下班回來,把車子一支,開口就喊:“大大小小,快弄泥去。”那工程進展極其緩慢,土坯墻一天升高不了二尺。好在老喬有個磨勁兒,砌墻時拿起一塊土坯摸來摸去,一點也不急。

沒幾天,兩個孩子都招架不住了。小小坐在地上不起來,老喬喊:“小小,搬土塊來。”小小咧著嘴哼哼。老喬笑了:“小子,耍賴呀?”

老喬的工程還沒進展到一半,院子深處又有一家也動工了。那邊的陣勢可比老喬這邊大得多,人家是蓋兩間新房,七八個泥瓦工一齊上陣,幾輛架子車從外邊往院里拉磚運木料。全是前幾天來拆房子的那些人,那次碼起的土坯也拉起去了。

哦,院里的人一下全明白了。

蓋新房的那一家并非當官的,不過是文化館的一個會計。文化部門本是清水衙門,一個小小會計更算不了什么。但是這幾年可有點不同尋常,大佛寺里搞了那么多修建工程,包工頭在這兒掙了大錢,文化部門的頭頭也不知從包工頭手里得了多少好處。至于包工頭和掌管錢財的會計之間的事情,外人就永遠也說不清了。這回就看出來了,人家會計蓋房子有多么威風啊!包工頭給會計蓋房子還不要一分錢,白干。

那位會計姓鞏,院里人背后他老拱。此人身架寬大,神態嚴肅,走路目不旁視,很難露出笑臉。他老婆也是胖胖大大,陰沉沉吊著臉從不開口,跟他真是配絕了。這家人跟院里鄰居好像不在一個地球上,大家在院里碰上面都不搭話。可嘆老拱兩口子養了個兒子一點也沒繼承上父母的陰沉特性,匪里匪氣沒個人樣,高中畢業后沒事干,天天跟著一群小哥兒們跑來跑去,跳墻爬樹,大喊怪叫,被老喬稱之為“游擊隊”。

老拱住的房子原也是兩間破房,但隨著大佛寺的工程一開,他的住房也隨之升級,墻上換了磚,房頂上了瓦,門窗玻璃全套更新,地上還鋪了地板磚,成了全院中最好的一座房子。現在人家還不滿足,又要利用屋旁僅有的一點空間擴充新房了。

人家蓋房也真省事,老拱一手沒動,他那十八九歲的兒子也不必搬磚遞坯,照舊跟著一幫“游擊隊”去闖蕩江湖,比大大、小小的命好多了。短短兩天,老拱的新房拔地而起,擠掉了院子深處僅有的一方空地。那新屋后邊緊挨著廁所,院子里的人上廁所也只剩下一條羊腸小道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天是屋門口穿梭不斷的人和車,天天是隔壁屋里的怪叫聲,沒有一天的安靜。大佛寺的失盜案還沒有破,夜深人靜時膽大包天的小偷照樣招搖過院,偷不上東西臨走時還故意往屋門上扔一塊磚頭……

寺院里的樹葉隨著秋風飄落了下來,天氣涼了。

每到這個季節,縣城里都有物資交流會。連著搞了幾年,人們都沒興趣了,一次比一次冷落。為了吸引蕓蕓眾生,今年換了個花樣,地點改在大佛寺里舉辦,起名曰:“文化廟會”。

這一下果然又熱鬧了起來,城鄉群眾紛紛蜂擁而來,大佛寺門前人流如潮,熙熙攘攘好不紅火。文化部門碰到了百年不遇的好機會,大佛寺的門票長到十元一張。現在人們都有錢了,十元八元又算個啥?廟會上人山人海,最走紅的是賣香的。凡進了大佛寺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爭著給大佛爺燒香,大佛殿門前煙霧騰騰,香氣隨著秋風四散,飄出老遠老遠。還有許多人爭先恐后往佛壇上扔錢。

“哈哈,好啊,大佛爺吃香啦!”老喬到大佛寺里轉了一圈,搖搖晃晃走回來了,看樣子是又喝了幾杯悶酒。老喬平時連煙都舍不得抽,就是偶爾喜歡喝幾杯。他的酒量不行,喝不了幾杯就有醉意,一醉就瞇著眼歪著頭滿嘴胡話,其實盡是心里的悶氣。

“老喬,又喝了幾杯?”我笑著去扶他。

“沒事,倒不了。”老喬搖著手不叫我扶,瞇著眼歪著頭嘿嘿笑著,“你不去大佛寺里看看?都給大佛爺燒香呢,那么多人,大佛爺能記住嗎?哈哈!我們這兒只隔著一道墻,大佛爺都看不見,還能看見他們嗎?……”

這時忽然有幾個帶槍的公安武警走進院來。

“哦,又來破案子嗎?”老喬兩腿一叉,擋住了半邊院子,“來,我給你們提供線索。”幾名武警見老喬醉了,沒加理睬,從他身邊擦過,徑直向院子深處快步走去。出了什么事?

不大一會兒,驚人的場面出現了,武警們從院子里頭押出了一個戴著手銬的小青年。啊呀,竟是老拱的兒子!

滿院子霎時鴉雀無聲。院里的人都站在自家屋門口緊張地觀望著。等到那一行人穿過狹窄小院出了院口,不知是誰透露了一聲:“是大佛寺失盜的案子……”

哦,原來是他?滿院子驚訝不止。這時老喬忽然出人意料地說了一句絕妙的話:“哈!游擊隊打垮啦!”

這篇小說不能再寫下去了。小院里的生活不會有盡頭,一篇小說卻必須有個結尾。真對不起,前邊開頭時我說有好故事看,你卻沒有從這里讀到多少精彩的故事。就此打住吧。

責任編輯 孫 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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