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刑制度的比較研究

摘要國外許多國家和地區刑事法律上雖然無減刑之名，但確有類似中國減刑制度的行刑制度，行減刑之實。一些國家和地區除了刑事政策性減刑外，還有赦免性或恩赦性減刑，與我國刑法上的減刑制度具有可比性的是刑事政策性減刑，筆者認為，這種實際意義上的減刑制度的比較，可以對我國減刑制度的發展起到一定的借鑒作用。

關鍵詞減刑 減刑制度 比較刑

中圖分類號:D920.4文獻標識碼:A

1 關于減刑適用根本條件的比較

因刑罰理念與認識及社會制度的不同，國外一些國家與我國在減刑的根本條件上差異較大。中國刑法規定的減刑條件中，根本性的要件是服刑人的確有悔改表現、立功表現的，我們在司法實踐中將“悔改表現”細分，轉化為可以細化、量化的若干個可操作性強的考核項目，要求服刑人員一貫認真遵守監規，認真接受教育改造。只有既要達到悔改、立功表現這一基礎要件，又達到相應被細化的標準和尺度的才有可能被呈報減刑。從客觀上講，中國在減刑的根本條件上過于原則，一些原則的條件在司法實踐中不好界定，操作起來模糊感強烈，在實踐中較難執行。如何對“確有悔改表現”等這些標準進行精確量化實，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實踐中如果理解及操作稍有偏頗，就可能會對司法公正造成負面影響。我國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實行記分考核獎懲罪犯的辦法，將減刑與罪犯的得分直接掛鉤，減刑按獎分的考核結果決定。

此外，減刑制度對于應當減刑的要件是具有對“國家和社會有重大貢獻”的法定的“重大立功表現”。普通減免也好，特殊減免也罷，只有服刑人員的良好表現才能夠成為減刑的基本條件，這一點中國和外國別無二致。如美國實行的善行折減制度，發祥于1817年紐約州的善時法規定:監獄可以對表現良好且服刑超過5年的服刑人員進行減刑，所減刑期總和不能夠超過原判刑期的1/4。而善行折減制度的宗旨也就是要讓服刑人通過積極改造、良好表現獲得減刑資格，其本質目的就是為激勵犯人努力改造、積極從善，但對于違反監規紀律者，則減少其善時，從而影響其服刑期，這實則為“表現不壞即可折減刑期”，這使善行折減從獎勵犯人演變為犯人權利。①對于減刑根本條件，加拿大懲治監獄法要求“規范性的行為及勤勉”，英國監獄法規要求“特別勤勉和良好行為”，意大利監獄法要求“積極參加再教育活動”。②而在法國，減刑可以分為一般減刑和特殊減刑。所謂一般減刑，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普通減刑，指的是在押的被剝奪自由刑的犯人在服刑期間表現良好，并且要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其具體行為，此制度還要求犯人服刑時間已超過3個月，則可以獲得減刑;所謂特殊減刑，分為兩種情況，一是例外減刑，一是輔助減刑。例外減刑指的是對成功通過大學、職業考試等的在押犯人給予的“例外的縮減刑期”，這實際是給予了其再次減刑的機會。輔助減刑指的是對有長期就業地點、固定住處及得到過負責獲釋犯人的有關組織幫助的罪犯予以減刑。③

綜上可見，中國刑法規定的減刑適用根本條件與國外的善行折減制度雖無本質上大的差異，但在程度及幅度上還是有所區別的。比較而言，中國刑法在對獲得減刑條件方面更注重對主觀與客觀兩方面的考察，要求嚴格，實踐中也取得了很好效果。但從國外減刑制度上我們應看到有益的思想，及值得我們借鑒的操作方式。如服刑人員能夠成功通過大學考試、職業考試等，把這種類型的條件作為減刑條件可以明顯的提高罪犯素質，促進罪犯更好地接受教育改造。

2 關于減刑幅度、限度的比較

1997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辦理減刑、假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中對不同情況下每次減刑的幅度與限度作了較為明確的規定。對于被判處無期徒刑的罪犯，如其確有悔改表現或者立功表現，一般可減為18年以上20年以下有期徒刑;對有重大立功表現的罪犯，可以減為13年以上18年以下有期徒刑;對于被判處有期徒刑的罪犯，如果確有悔改表現或立功表現的，一般一次減刑不超過1年有期徒刑，如果確有悔改表現并有立功表現或重大立功表現的，一般一次減刑不超過2年有期徒刑。被判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罪犯，如果悔改表現突出或者有立功表現的，一次減刑不得超過2年有期徒刑，如果悔改表現突出并有立功表現或者有重大立功表現的，一次減刑不得超過3年有期徒刑。④

國外對于減刑限度和幅度的規定多采比例縮減制、遞進縮減制或混合制(即并用比例制和遞進制)。澳大利亞的監獄法則規定其減刑時間不能超過其刑期的2/3。法國法律規定對于被判處較短監禁期間的罪犯，其被判處的監禁期如果為1年，則折減刑期不得超過3個月，被判處刑期為1個月的，折減刑期不得超過7天。意大利監獄法規定，對于被判處監禁性刑罰的罪犯，如果其確已接受了再教育，可以允許其每服滿6個月刑罰，減刑45天。而英國的規定為，有期徒刑罪犯減刑后，其實際執行的刑期不能少于總刑期的1/3，如果服刑期限少于1個月，其減刑則不能超過總刑期的1/6，而無期徒刑罪犯則必須在服刑20年之后才可能被考慮減刑。

國外的善時制關于減刑的幅度、限度、時間設定相對科學，其計算起來比較方便，并且預測性也很強，這也就大大減小了司法工作人員從中徇私舞弊、違法減刑的機會。⑤我國同國外一樣，在維護判決的權威性、嚴肅性以及在維護司法公信力上，立法精神是一致的，對減刑的起始時間限度、幅(下轉第139頁)(上接第113頁)度都做出了相應的具體的規定。但中國的減刑制度最終可減的刑罰量是相當大的，從這一點上看，充分體現了我國寬大的刑事政策。

3 關于減刑撤銷的比較

在刑法理論與實踐中，如果一名罪犯被減刑后，如果出現改造表現不好，甚至出現違紀或犯罪行為，能否撤銷減刑，中外不同的國家和地區的規定也不同。我國減刑一經適用，除非發現適用錯誤，否則不予撤銷，而外國法律一般對減刑規定的較為詳細，其有減刑撤銷、撤銷條件等多種規定。

我國由于沒有減刑撤銷的相關規定，實踐中使一些刑期較短的罪犯在一次減刑后覺得下次減刑無望，自認就會使其放松對自身的改造，導致有的罪犯不犯大錯但小錯不斷，對其的行政處分也由于不會增加其刑期，而自然得不到他們的重視，某種程度上也弱化了行政處分的作用。而縱觀國外這種全部或部分撤銷減刑的制度，可以給我們很多啟示。國外有些國家的善時制度規定因某些行為表現可以全部或部分撤銷減刑，如美國聯邦法和有些州的立法規定，如果囚犯有傷害、脫逃或者其他明顯的、重大的違紀違規行為的，可取消針對其善行而使其減刑的待遇，懲戒委員會有權利建議不給予囚犯減刑或者可以建議撤銷其減刑的決定。⑥在法國，罪犯在減刑之后的服刑期間，如果具有不良行為的，監管機構可以全部或部分撤銷對其縮減的刑期。巴基斯坦法律則規定為，如果若罪犯進入監獄后有犯罪、威脅看守員或其他官員的行為的，則給予此犯人的各種減免，早經總監批準后，可全部或者部分撤銷。通過國外一些國家的減刑撤銷規定看，規定撤銷減刑的條件可使已減刑的罪犯繼續努力自我改造，這種可撤銷的做法彌補了通常情況下減刑缺乏可預后性的弊端，避免了服刑人員在下次減刑無望的情況下“混”刑期，這種制度的好處在于可以促進服刑人遵守監規，保持善行的一貫性。這種善行制度中確立的減刑“因好行為而給予，因壞行為而沒收”的觀念，在一定程序上是符合人性規律和制度特征的。而我國恰恰應吸收國外這個優點，增加減刑撤銷的條件。但仍有一個問題需要深入探討，即因為適用減刑的根本性條件是在獲減刑之前的確有悔改表現或立功表現，能否因減刑之后的某些錯誤而將此前取得的成績一筆勾銷，這種做法的理論依據尚不充分。

由上述比較可見，我國的減刑制度在實踐中逐漸形成了較為完備有序的考核制度，并具有自己的特色。與國外刑事政策性減刑相比較既有質的一致性，更有量的差異點。國外的減刑制度值得我們借鑒的地方很多，有必要對其從理論、制度、觀念等層面予以發展和完善。當然，在對國外的減刑制度進行理解的同時，我們要針對我國的國情和司法體制的特點靈活考量，去粗取精，完善我們的減刑制度，使其更好地為刑罰目的實現服務。

注釋

①③⑤袁登明.國外減刑制度的立法例及中外比較.中國監獄學刊，2001(4):78.

②[臺]謝瑞智.犯罪與刑事政策.臺灣文笙書局，1996年增訂版:399.

④高銘暄，馬克昌.刑法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313-314.

⑥何鵬，楊世光.中外犯罪改造制度比較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3: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