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用評價理論解釋翻譯的“忠實”度

摘要評價是系統功能語言學中人際功能的一部分，由態度、介入和級差三方面組成，闡明說話者對事物的態度。本文嘗試用評價理論來指導翻譯過程中譯者的價值取向，對不同的英漢文本進行描述、比較、分析及解釋，考察譯文的忠實程度及背后的成因，希望從中了解原作者和譯者的價值取向及其對語篇翻譯過程的影響。

關鍵詞評價理論 翻譯 “不忠實”現象

中圖分類號:H315.9文獻標識碼:A

0 引言

評價理論是在韓禮德的系統功能語言學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理論。評價理論討論的是語篇/說話人表達、協商特定的主體間的關系以及意義形態的語言資源(李占子 2002:282)。湯普森(Thompson)曾指出，“評價”(evaluation)是“所有語篇意義的核心問題，任何對語篇中有關人際功能的分析必然涉及到評價。評價是指說話者對事物(如人、事件、行為、觀點等)的看法，通常有好壞之分，也有強弱之別”。本文嘗試運用評價理論來研究翻譯篇章的忠實度問題，解釋翻譯現象。

1 評價理論系統

1.1 背景及理論的形成

韓禮德認為，語言具有三個元功能(metafunctions)，即概念(ideational)功能、人際(interpersonal)功能和語篇(textual)功能[3:36]。評價理論是對系統功能語言學中人際功能理論的新發展。人際功能是指，語言可用來建立和維持人際關系，也可用來表達說話者的觀點態度及影響他人的態度或行為。在系統功能語法中，人際功能可以通過語氣(mood)、情態(modality)等語法系統來體現。然而，語氣和情態雖然可以揭示人際關系的親疏，卻無法闡明說話者對事物的評價。鑒于此，功能語言學家馬丁(J.R. Martin)和他的學生懷特(P. White)及其他一些學者對系統功能語言學的人際功能理論進行了進一步的發展，從而形成了目前的評價理論系統。馬丁對評價理論的定義是:“評價理論是關于評價的，即語篇中所協商的各種態度、所涉及到的情感的強度以及表明價值和聯盟讀者的各種方式。”(2003:23)

1.2 評價理論

馬丁(Martin 2002)則認為，評價可以分為三種基本類型:(1)情感;(2)評判;(3)評賞。一般來說，人的情感(affection)、人們對事物的評賞(appreciation)、對事物的評判(judgement)這三個方面都可以分為正反兩面，即褒與貶、贊美與批評兩個方面。但實際上，在這兩個最基本的尺度之間還有多種不同的評價標度，即程度或所指的方面不同。對同一個問題，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評價標度。湯普森(Thompson 1996:65)說，評價標度的選擇反映了不同的文化群體有不同的價值觀念。

2 評價理論在翻譯語篇中的運用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對原文的評價意義的理解以及在譯文中的表達，往往帶有自己的價值取向，這就產生了對原文的忠實度問題，這也是在翻譯領域一直被探討的問題。下面將在四個方面就評價意義和譯者的價值取向的關系進行分析:(1)原作者與譯者的評價標度一致;(2)原作者與譯者的評價標度不一致;(3)譯者增加原著沒有的評價意義;(4)譯者減去原著的評價意義。

2.1 譯者的評價標度與原作者一致

譯者的評價標度與原作者一致，也就是譯者忠實于原作的內容和風格。內容“忠實”是指譯文與原作“所反映的思想、觀點、立場和所流露的感情等”一致;風格“忠實”是指與原作的“民族風格、時代風格、語體風格、作者個人的語言風格等”一致。

e.g.

英國最近在倫敦城舉行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規模最大的一次閱兵式，以慶祝馬島之戰的勝利。有1000 多名參加過那次戰爭的官兵接受了檢閱，還動用了飛機、大炮、坦克、導彈這些道具，場面可謂不小。但是，在有識之士看來，這不過是一場鬧劇……

……正如一位西班牙官員所說的，這種做法只會激起人們加倍的義憤。

譯文:

To mark its victory in the Malvinas Was， Britain held recently in the City of London a military parade， the largest of its kind since the end of WWII. The 1000 odd officers and men who had fought in the war marched past. Also inspected was such paraphernalia as planes， artillery pieces，tanks，and missiles. A very grandiose spectacle it was indeed!But to people with keen insight， it is nothing but a farce.…

……A Spanish official put it well when he said such a performance would only make the people all the more indignant.

這段文字選自一篇正式的政治評論文，帶有很大的權威性，充分表達了我們的立場和感情。文章諷刺這次“勝利”大閱兵，用了個隱喻，把閱兵貶為“鬧劇”，把閱兵時展示的武器貶作“道具”。原文觀點明確，感情鮮明，抨擊了英國以強凌弱，欺負第三世界小國的行徑，指出“這種做法只會激起人們加倍的義憤”。

翻譯這段文字時，譯者除了要注意用詞恰當、時態正確之外，要盡量傳達并突出原文中辛辣的挖苦味。因為原文中把閱兵喻為“鬧劇”，所以譯者便把末尾的“做法”譯作“performance”(演出)，這樣的選擇保持了和原作者一致的評價標度，整片譯文前后呼應，渾然一體。

在翻譯政府文體、重要領導人講話的語篇時，譯者的自由度很小，必須要忠實于原文的評價標度，再現原文的思想觀點，不能把自己態度與價值觀強加于譯文中，帶有主觀色彩。

2.2 譯者的評價標度與原作者不一致

“根生從來沒跟他的老婆吵過架!我知道一定有別的事情!一定有別的事!” 阿李嚴肅地說。他現出納悶的樣子，因為他不知道這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巴金:《月夜》)

“Gensheng never quarrels with his wife.It must be something else.I’m sure，”Li said gravely. He was puzzled. What could it be?

這段文字是節選的巴金《月夜》中的一段，劃線部分的譯文沒有按照原文直譯為“because he didn’t know what that something could be”，而采取了一種更為簡潔，但表達力度更強的譯法，可以說評價標度與原作不一致，但卻更容易被讀者接受，思想傳達的更為明確。

在翻譯文學作品時，譯者可以根據自己的理解和語境來做出自己合適的評價標度，以更好的再現原作者的內在意圖和言外之意。

2.3 譯者增加原著沒有的評價意義

由于中西方文化的不同以及英漢兩種語言表達的不同，因此在翻譯中，譯者經常會增加一些自己的評價意義，以為了更好地傳達原文的信息。

e.g.

案上設著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一邊擺著趙飛燕立著舞的金盤，…(《紅樓夢》第五回)

On a table stood an antique mirror that had once graced the tiring-room of the lascivious empress Wu Ze-tian.Beside it stood the golden platter on which Flying Swallow once danced for the emperor’s delight.(David Hawkes譯)

原文中“武則天”是中國唯一的女皇，原文中只是客觀陳述這一事實，并沒有褒貶評價在里面，而譯者在翻譯時加入了“lascivious empress”(淫蕩的女皇)這一帶有明顯貶義色彩的評價，是為了讓外國讀者更清楚地了解這一歷史知識，更好的理解原文。另外，譯者在“趙飛燕立著舞”后面增加了“for the emperor’s delight”(為愉悅皇帝)，這也是帶有評價意義的，帶有濃厚的感情色彩，也是為了讓西方讀者更好的理解原文。

如果用傳統的標準來衡量“忠實”，譯文顯然是不忠實的，然而這樣的譯法卻可以使讀者更好的理解原文的知識背景，有利于理解。

2.4 譯者刪去原著的評價意義

e.g.

廣州南校區數木蔥郁，綠草如茵;廣州北校區林路蔓蔓，曲徑通幽;珠海校區依山面海，景色宜人，多是不可多得的讀書治學的勝境。

All three are beautiful campuses with avenues of green trees and patches of lush grass，providing pleasant environments for study and research.

這是一段介紹中山大學的文字材料，原文中有大量評價意義的修飾詞語，比如“數木蔥郁，綠草如茵”“ 林路蔓蔓，曲徑通幽”“ 依山面海，景色宜人”“ 不可多得”“ 勝境”。如果在翻譯時直譯，顯然沒有必要，因為這只是漢語中的為了達到抒發作者的感情而采取的重復的手法，以加強語氣，所以我們只需把信息傳達清楚就可以了，可以刪減其中的贊美的評價詞語，這樣更能直觀明了。將其譯為“漂亮的校園有一條條的林蔭道和一片片的草坪，是學習和研究的好地方”，這樣的刪減絲毫不會影響信息清楚地傳達。

可以看出在一些實用性的文獻翻譯中，有些信息對于源語語者很有意義，但對于目的語者卻是冗余的。尤其對于描繪景點這樣的文體，我們漢語中多采用詩情畫意的渲染，而對于外國游客，他們的思維傾向于直接思維，所以對于這些夸張的評價性詞語，我們在翻譯時就采取刪減的策略，以方便目的語讀者理解。

3 結語

文章探討了用語言的評價意義來衡量譯作的“忠實度”問題。評價意義是系統功能語言學中人際功能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涉及語篇中人物對世界的看法和態度。而譯者作為一個個體，在翻譯過程中往往滲透著自己對譯文的理解，以導致譯者的評價標度與原作者不一致，也就是筆者上面所概括的四種情況。通過分析論證了評價標度的選擇反映了不同的文化群體有不同的價值觀念，以導致譯者對原文評價標度的偏離。這種“偏離”并不會影響對原文思想的傳達，反而是為了更好地傳達原文潛在的態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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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居祖純.漢英語篇翻譯.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1998.

[5]Martin，J.R. and D.Rose. 2002. Working With Discourse: Through Context，Beyond the Clause. London: Continuum.

[6]Thompson，G.1996. Introducing Functional Grammar.London:Edward Arno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