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日至十一日,我參加了民生銀行在日本北海道舉行的首次以國外為會議地點的董事會,時值2010年第二季度中國GDP首次超過日本GDP而正式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回想一路所見所聞,欣喜之余不免生出許多中日國民素質差距方面的感慨。
這是我第二次到日本,但到北海道還是第一次。印象中的北海道還是美國電視節目《國家地理頻道》留下的:寒冷冬日,鵝毛大雪飄然而下,幾只紅臉猴子泡著熱氣蒸騰的溫泉,愜意地享受。北海道冬日白雪世界聞名,但我們是夏日造訪,故只能從另一角度欣賞北海道的風光。
八日,我們乘公務機從北京直飛札幌下榻于胡錦濤主席曾住過的文藝復興酒店,晚餐定于“蟹本家”,一家歷史悠久且以螃蟹為唯一菜品的著名酒店,我們40多人人均一萬日元(合人民幣700元左右),竟品遍了帝王蟹的種種不同菜式,這個價格與北京上海比簡直便宜得不敢想象。札幌的這家酒店似乎是第一次遇上這樣人數眾多的豪客,人均一萬日元標準且喝300壺清酒。所以我們離開酒店時,店老板和服務人員都列隊鞠躬歡送。文藝復興酒店外表并不奢華但內在設施卻相當完備舒適服務細致入微,衛生間都配備潔身器(我在美德法住過之酒店都沒有),針線盒里還配備有小剪刀,針上已穿線,線上已系好疙瘩。札幌市是北海道的行政、工商和旅游中心,這個城市給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市民的衛生和環保意識。每個札幌家庭都自覺進行垃圾分類,其分類的精細程度令人嘆為觀止,例如僅一只空煙盒,他們又將之處理為三類垃圾(1)外盒塑料紙(2)中間紙盒(3)內盒錫紙。每天全城的垃圾回收定點定時,垃圾達到一定重量時還需繳費。
九日,早飯后我們驅車前往會議地點洞爺湖,上午在名曰“小樽”的小城鎮休息購物午餐。小樽據說是日本著名的民歌“拉網小調”的誕生地,首先發明拉網小調的漁村叫“余市”,我猜想那一定是早年小樽地區漁民買賣海產品的市場為文雅起見將魚市改成了“余市”的緣故。趁同伴逛街購意大利玻璃制品和品嘗冰激凌的時候我獨自一個人串了若干家賣菜賣水果賣海產品的小商店。我發現,日本的青菜價水果價高于中國而某些海產品則比北京要便宜許多,以帝王蟹為例最大個頭的3公斤左右的帝王蟹一個僅售1.8萬日元合人民幣也就1200塊錢左右,想想北京到處出售的冒牌陽澄湖大閘蟹每只用粗草繩五花大綁澆上涼水后每斤售價都在350#12316;400元之間,且其品質又遠遜于北海道的帝王蟹,如果再考慮中國的人均收入水平與日本人均收入水平的巨大差距,給人的刺激感就會更深。
簡單品嘗了日本的壽司店我們又驅車前行,晚飯到達了會議地點洞爺湖的溫莎酒店。這是日本最豪華寬敞的酒店,坐落于山頂之上,汽車穿過半山繚繞的祥云盤旋而上,到達宮殿般的酒店大堂時,隔窗向外望去,美麗的海岸線神秘的湖泊,恍若置身人間仙境。該酒店原由北海拓殖銀行投資,但該銀行于1996年倒閉,酒店亦被接管,多年來生意清淡,卻自2008年八國首腦會議后名聲大噪。據說胡錦濤主席也曾參加此次會議,但沒在溫莎酒店住宿過夜。8月10日,我們的民生銀行董事會第十一次會議暨第三次非決策性會議一天,晚上在一次暢飲暢敘之后,11日早飯后我們就匆匆回國了。兩夜一日,無論溫莎酒店本身多么舒適豪華都沒引起我的重視,印象深刻的則是由小樽到洞爺湖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日本給人最深的印象是整潔。在日本的街道上幾乎連個垃圾桶都看不到,原因是無數個日本家庭自覺進行垃圾分類每天早晨就把垃圾送到集中地點運走了;日本的飲食一小碟一小碗的牛肉魚肉生食占了很大比重,蔬菜以生食為主,但據導游說這么多年來,沒有發生過一例國外游客拉肚子的事情,所以在日本的餐廳吃東西你盡可閉著眼睛吃,這和我們中國形成鮮明對照,在中國的大飯店小飯館里,不論你眼睛瞪得多圓,由污染食品造成拉肚子事件還是層出不窮。僅用30年時間中國的GDP已超過日本但在衛生習慣方面,日本人至少要領先中國人40或50年。
日本是一個成熟的工業化國家,但在小城鎮建設農村建設上也有很多很多值得中國學習的東西。在我們的汽車經過農村時,不久前割光的麥田里躺著一個個巨大的相同直徑的白色塑料卷,導游告訴說這是小麥的麥秸稈經壓縮而成的草捆。每個麥稈捆有200公斤左右現在放在田頭曬太陽,到了雪季來臨時,這些被塑料嚴實封閉的草捆就會發酵出甜酸味成為奶牛喜愛的飼料。在冬春兩季,每頭奶牛要吃掉5個這樣的白色塑料卷里的麥稈,所以數一數田頭有多少這樣的白色塑料卷就知道這個農家喂養的奶牛數。我早年下過鄉,現在每年也到農村走走看看,印象中中國農村的麥稈大都浪費掉了。我們的農民為什么不向日本的農民學學呢?
北海道夏季多雨冬季多雪,但據說這里從未發生過泥石流災害,原因就在于山里的植被從未遭到破壞,馬路兩旁的山體都有鋼網鐵柱及水泥固化措施。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北海道許多城鎮路旁邊的電線電纜上都裝有融雪環,雪大時融雪環發熱會使電線電纜上的積雪融化以防止壓斷電線電纜的現象出現。在許多山里道路的北側,還建有可折疊百葉窗式的擋雪墻,用于防止北風吹過太多的積雪掩埋道路。日本人的精細由此可見一斑。
在北海道三天,最深的印象是日本人口的老齡化,街上看到的出租車司機很多好像都60歲以上,飯店服務員70歲以上老者比比皆是。站在街頭只見汽車經過,行人很少,更不要說漂亮姑娘了。札幌、小樽的城市建設固然很整潔,但大多數陳舊,這和我們中國的大中城市在到處拆房子在挖坑在建樓恰成鮮明對照。日本整個給人以了無生氣的感覺。站在札幌街頭聊天,民生銀行擔任股權董事的中國人壽資產管理公司副總裁王軍輝說了一句讓我久久陷入沉思的話:“王老師,日本也就這樣了!”是的,盡管我們的人均GDP還遠不到日本的十分之一,盡管我們中國人在環保、衛生、生態以及老百姓的文明程度上和日本還有很大距離,但我們生活在一個日新月異的國家,一個舉國同心奮力趕超的國家,從歷史形成的落后到政策和體制造成的差距我們都能想方設法彌補,我相信:只要再經過兩三代人的努力,日本人做到的我們中國人一樣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