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 唐詩;女性;時尚
〔中圖分類號〕 G633.3〔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0463(2010)
04(B)—0061—01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用李白《清平樂》中的這兩句詩來形容唐代的女子再合適不過。
楊貴妃無疑是當時的時尚領袖,白居易的《長恨歌》中這樣描寫她:“云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如面柳如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云鬢高挽,臉上薄施脂粉,雪膚花貌,容光煥發,神采飛揚,頭上插著下端綴有細長珠翠、走起路來一步一搖的金簪子,即“金步搖”。這樣的裝束真是美艷至極,就連“安史之亂”發生“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導致馬嵬坡兵變后她的悲慘的死也帶有時尚的色彩:“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民間歌謠則唱道:“義髻拋河里,黃裙逐水流。”不論是傷感還是譏諷,都無法忽視她的華貴時尚之美。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同受唐玄宗寵愛、緊隨楊玉環引領時尚潮流的還有煊赫一時、炙手可熱的楊氏三姐妹——虢國夫人、韓國夫人、秦國夫人。杜甫的《麗人行》這樣寫道:“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頭上何所有?翠為榼葉垂鬢唇。背后何所見?珠壓腰衱穩稱身。”同樣華貴時尚至極。以此詩為景的唐代張萱的名畫《虢國夫人游春圖》,則生動形象地再現了此詩的情景:虢國夫人頭發束成墜馬髻,發髻偏倒下垂,身著淡青色窄袖長衣,披白花巾,胭脂裙上有描金的團花。遠觀頭梳高髻,近看淡掃娥眉,神情自若,風姿綽約。她的隨從人員眾多,其中竟有兩名著男裝的宮女。此習俗與《舊唐書·輿服志》中記載的婦女“有著丈夫衣服、靴、衫,而尊卑內外斯一貫矣”的盛唐女性的時裝特色相吻合。當時服裝款式有披肩、衫、高腰裙、繡羅襦等,服裝顏色以紅、黃、紫、綠居多。
“裙拖六幅湘江水,鬢聳巫山一段云”。也許是“胡服騎射”、“胡化”尚武影響了審美觀,也許是農耕文明產生的審美意識與富裕的物質基礎相融合而造成的一種必然,唐代崇尚濃麗豐肥之美,尚豐滿、尚低胸、尚男裝。“時世寬妝束”,女子為了使自己顯得更豐滿些,往往將裙子做得很寬大,有六幅、八幅乃至十二幅的。白居易在其《新樂府》中的《時世妝》中曾譏諷“警誡”此風:“時世妝,時世妝,出自城中傳四方。時世流行無遠近,腮不施朱面無粉。烏膏注唇唇似泥,雙眉畫作八字低。妍媸黑白失本態,妝成盡似含悲啼。圓鬟無鬢堆髻樣,斜紅不暈赭面狀。昔聞被發伊川中,辛有見之知有戎。元和妝梳君記取,髻堆面赭非華風。”對于這種倒八字眉式,唐代張萱名畫《搗練圖》有生動清晰的描繪。唐代政治上的開放和思想上的活躍,深入地影響了社會的各個層面,連婦女畫眉的樣式也發生了很大變化,而且出現了很多創新的式樣。但總體來說,唐代婦女的畫眉比起從前略顯寬粗,盡管有時也流行長眉,但一般都畫成柳葉狀,真是楊貴妃式的“芙蓉如面柳如眉”。白居易《上陽白發人》中曾描寫當時時尚界的風向之變易、潮流之轉向:“小頭鞋履窄衣裳,青黛點眉眉細長。外人不見見應笑,天寶末年時世妝。”這印證了天寶元和年間發生的眉式、服裝之變化,真乃宮里宮外兩重天,幽閉深宮的宮女與世隔絕,“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才有此被外人嘲笑的明顯落伍的怪異裝束。
“臉似芙蓉胸似玉”,在傳統裙襦基礎上改造形成的低胸袒露裝,不但將粉頸徹底暴露,而且將胸部處于半掩半露的狀態。在唐代,這是自然的、時尚的、高貴的。初唐歐陽洵《南鄉子》中有“胸前如雪臉如花”的句子,還有“長留白雪占胸前”(施肩吾)、“粉胸半掩疑晴雪”(方干)、“慢束羅裙豐露胸”(周贏),這些句子都是對低胸袒露裝的真實描寫。而這其中毫無保留、酣暢淋漓的贊美更是反映了當時的時尚風氣和審美標準。
縱觀唐代詩歌對女性時尚的描寫,我們可以得知,追逐時尚非但今人如此,唐人也是如此。鳥愛羽毛,人愛衣裳,愛美之心人皆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