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國咨詢公司的最新調查顯示,中國商業領導人的壓力是世界上最高的,中國大陸經理人中有76%感覺緊張有壓力。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重要的一點當屬“不好修正其所以有,啖啖常欲人之有”,在尋求擴張、保持管理本色、選擇治理模式上莫不如此。而公司治理模式的“所以有”,不僅是指傳統文化的神韻,更是指我國企業中特有的政治優勢。
政治優勢應當成為公司治理的“所以有”
“不好修正其所以有,啖啖常欲人之有”出自《荀子#12539;富國篇第十》,有學者認為這句話是荀子在齊國稷下學宮論戰時所說,針對邦國理財,意在勸導人君重視對已擁有財富的珍惜,不能總是圖謀占領他人財富,否則會“在國國危,在人人危”。中國商業領導人壓力感的居高不下,與此不無關系。當然,現代企業經營并非一定是“常欲人之有”,但是在指導思想上“不好修正其所以有”的問題是存在的,在公司治理中也是一樣。公司治理無疑是要幫助商業領導人排解內憂外患,如果只把國外的治理模式拿來坐享其成,忽視了自己的“所以有”,那么,資金流動、敗德行為、激勵失效等“內憂外患”只能集于一身。商業領導人的積勞成疾、自殺案件頻現,足以引起我們對公司治理狀況的警醒。
其實,任何治理模式都有其“所以有”。比如,德日治理模式被稱為是銀行控制主導型,其“所以有”是銀行處于公司治理的核心地位 ;英美的公司治理模式中沒有監事會,其“所以有”是社會監督的相對成熟,遵循決策、執行、監督三權分立的政治框架。我國企業的“所以有”就是我們的政治優勢。政治優勢可以表現為四種力:“核心力”(黨組織的堅強核心領導)、“思想力”(優良的思想政治工作傳統)、“政治合力”(將各地區各部門的力量凝聚起來)和“向心力”(認同感與自豪感)等。
治理模式與“所以有”是源與流的關系。如果說在公司治理的具體形式即“流”上可以有不同的選擇、組合,那么在“源”上往往是既定的,“所以有”的存在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例如,在治理模式的選擇上我們可以用新三會代替老三會,或者同時發揮好新三會與老三會的作用,但是有一點應當肯定,政治優勢不能丟,而應當在選定的治理模式中充分表現出在先的政治優勢來,至少在國有或者國有參股企業中是如此。即使在典型的民企中,也不能在同樣的社會背景中另搞一套,應當認識到政治優勢與股權權重的一致性,將兩方面很好地結合起來,這樣才有助于以政治優勢增強競爭優勢。
“所以有”的價值貴于在實踐中不斷修正
荀子所謂“修正其所以有”,“所以有”與“修正”是形影相隨的。當我們承認公司治理應當堅持政治優勢這個“所以有”的時候,如何“修正”的課題往往也就擺在了我們面前,即修正藥業董事長修淶貴所堅持的“修正”課題。與修淶貴 “修正力”源自中醫智慧和儒家思想不同的是,公司治理的“修正其所以有”重在發揮現實政治優勢的作用。
政治優勢不是一成不變的,需要與時俱進,需要企業在市場經濟中進行創造性的發揮。這種創造性的發揮就是“修正”,比如政治優勢中的“核心力”在公司治理中就會表現出自己的特殊性。目前常由董事長兼任黨委書記,那么董事長能否抓好黨組織建設,就成了發揮政治優勢的關鍵。
需要指出的是,“修正其所以有”的前提是要遵循“其所以有”。修正不是背叛,“修”是為了“正”,目的是去掉不符合新情況的部分,讓“所以有”在實踐中產生更強的指導意義,即產生“修正力”。英美模式的公司治理也在不斷地修正其“所以有”中強化外部監督作用,例如,在2001年,美國公司的財務丑聞頻頻曝光,參眾兩院迅速通過了《公司改革法》;在2008年以來的金融危機中,美國總統奧巴馬動用行政權限制華爾街的高薪,證券交易委員會對高盛集團的指控等。標榜相互獨立、互相制衡的立法權、行政權和司法權,一個也沒有缺席。我們在公司治理中發揮政治優勢也應當一樣,只有通過不斷地“修正其所以有”,才能反過來對實踐產生更有針對性的“修正力”。
在“修正其所以有”中堅持治理機制創新
如果說中國商業領導人在競爭中所承受的壓力需要一種機制分擔,那么在公司治理中發揮政治優勢就不是一個外加于企業的問題。通過“修正其所以有”,將政治優勢轉化為競爭優勢,應當成為治理模式的應有功能。按照現行《公司法》的規定,對“新三會”和“老三會”進行成功的嫁接,是在公司治理中“修正其所以有”的一條重要途徑。這需要從思想觀念的修正做起。
首先,企業的健康發展需要兼顧股權優勢和政治優勢。西方的公司治理模式堅持“股東至上”,在實踐中產生了一系列負面影響,促使管理者反思這種一元治理模式的有效性;與傳統公司目標定位不同的治理命題——企業社會責任應運而生,導致新的公司治理理論的興起。這顯然不是商業領導人的良心發現,而是為了使企業有長久的“生命力”,然而客觀上會帶來企業內部以及外部利益相關者的正式和非正式關系的一套結構與制度安排。被日本商界稱為“經營之圣”的京瓷靈魂人物稻盛先生表示,他就不聽那些“資本家”的論調。他認為,公司治理除了“按照‘得’、‘失’來進行判斷,還要按照‘善’、‘惡’來進行判斷”。他所謂的“以德而治”,在我國,重要體現之一就是要發揮政治優勢。
其次,公司治理的制度建設需要用政治優勢克服博弈慣性。有人習慣于把公司治理當作一套完整的制度,以為只要董事會、股東會、監事會將制度建立健全,就能避免經理人員的敗德行為。事實并非完全如此,實踐比制度條文復雜得多,無論制度設計如何周密,總有難以明確的空間。制度難以明確的空間就需要發揮政治優勢,以便揚長避短。華為任正非認為,企業“清晰的方向來自灰度”,灰度就是制度沒有明確的空間,清晰的方向就是政治優勢,表現為企業的價值觀和企業文化建設等。共同保持方向的清晰,就有助于防止不同的利益主體利用制度的空子博弈不止。
再次,在發揮專業人才作用的同時必須強調政治視角。在市場的人才競爭中,企業重視高端專業人才無疑是正確的,但是這并非一定要堅持專家治企。美國公共管理大師盧瑟#8226;古立克在研究專家治國時發現,在越來越小的領域中知道的東西越來越多的專家,往往會產生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同時也會把那個狹小領域當作整個世界。這就會帶來嚴重的問題,比如認為把錢花在別的地方就是“純粹的浪費”。在公司治理中也是一樣,聘請專家擔任獨立董事往往難以取得預期的效果,這從反面告訴我們,公司治理不能放棄群眾路線和大局意識,后者都屬于政治優勢的范疇。
此外應當明確,在公司治理中“修正其所以有”是一個不斷進行制度創新的過程。需要通過“修正其所以有”的制度創新,使治理機制保持強大的政治動員和監督能力,以便為企業的科學發展提供思想、組織、文化等方面的重要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