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通過比較三個《愛瑪》中譯本,從原作和譯作及各個譯作之間在風格﹑語調﹑翻譯方法變化的形式﹑標點和翻譯策略等方面的細微差異上探索了譯者主體性的體現,討論了譯者在翻譯《愛瑪》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譯者主體性。
關鍵詞: 《愛瑪》 中譯本 譯者主體性
《愛瑪》[1],結構嚴謹,情節曲折;文筆細密,語言幽默;懸念疊現,妙趣橫生,為中國人所周知。隨著原著的普及,《愛瑪》的中文版本也享有盛譽。筆者所選定的三個中文版本分別為劉重德、張經浩和孫致禮所譯,在下文中分別標示為劉的譯本[2]、張的譯本[3]和孫的譯本[4]。
從劉重德先生的書中,我們可以得出結論,翻譯是具有雙重性的,不僅是科學而且又是藝術;而翻譯也有自己的方法和規律,翻譯的好壞與否依賴于譯者本身的翻譯技巧和藝術水平。他認為,歸劃和異化雖然是兩種不同翻譯方法,但兩者相輔相成,相互之間不可或缺;歸化為主,異化為輔,具體的運用要根據實際,靈活運用[5]。與劉重德教授相反,張經浩教授不太注重翻譯理論,更注重創造精神。張教授將翻譯的重點歸納為:去掉翻譯腔,求生動,求貼切,吃透原文敢于創造這四個方面。[6]孫致禮教授不僅在翻譯實踐上下足工夫,還發表了很多文章來闡述自己的翻譯方法和主張。他精辟地論述了異化與歸化這兩者之間的辯證關系,其主張:“翻譯的根本任務,或者說是翻譯的目的,是完整而準確地傳達原作的思想和風味,異化是其必經之路……我們主張:盡一切的可能,應盡量爭取異化;在異化難以實現的情況下,就應退而求其次,進行一些必要的歸化。簡化之,可能時盡量異化,必要時盡管歸化。”[7]
筆者將從三個方面比較三個譯本的異同點。
1.不同風格
有人說譯作應該有譯者的翻譯風格,有人說譯作應反映原作的風格,請看以下的例子:
原文:
“...but she knows how much the marriage is to Miss Taylor’s advantage;she knows how very acceptable it must be,at Miss Taylor’s time of life,to be settled in a home of her own,and how important to her to be secure of a comfortable provision,and therefore cannot allow herself to feel so much pain as pleasure.”(p.6)
劉的譯文:
“但她知道結婚對泰勒小姐是多么有利。她知道,象泰勒小姐那樣年齡的人住在自己的家里是多么愜意,一種舒適的生活對她又是多么要緊,因此她不會讓自己喜不勝悲的。”(p.6)
張的譯文:
“泰勒小姐結這個親可算是天大的福氣。她年紀不算小了,當然想成個家。再說,有現成的舒服日子誰不愿過?這些事愛瑪也清楚,她就不該發愁,應當高興。”(p.7)
孫的譯文:
不過愛瑪知道,這樁婚事對泰勒小姐極為有利。她知道,泰勒小姐到了這個年紀多么想要有個家,多么需要有個生活保障,能過上舒舒服服的日子。因此,愛瑪主要應該為之高興,而不是為之傷心。(p.8-9)
這段話出自于主要人物之一的奈特利先生之口。從小說中看出,作者想要描述的是一個目光敏銳、洞察事理、談吐幽默、能言善辯的人物性格。但是讀完張的譯文卻感覺此人全無涵養,言詞俗不可耐,與普通小市民并無任何差別。而譯文中“天天的福氣”、“舒服日子誰不愿過”及“當然想成個家”等不僅與原文語氣完全不符,意思也天差地別。由此可見,文學翻譯追求的不僅是意思正確,風格、語調、分寸等其他重要因素也必須充分考慮到,否則很可能會與原作完全走樣。劉和孫的譯文相對而言令人滿意,因其注意到了說話人獨特的身份和語氣。
2.不同語調
語調在塑造人物性格方面起決定性作用,不同的語調特征可以反映譯者對人物個性的不同態度,成功的語調再現對于原作風格的詮釋具有重要意義。請看以下的例子:
原文:
Mr.Weston was a man of unexceptionable character,easy fortune,suitable age,and pleasant manners.(p.2)
劉的譯文:
魏斯吞先生有無可非議的品德、富裕的家產,合適的年齡和愉快的態度。(p.2)
張的譯文:
韋斯頓先生人品出眾,廣有錢財,年紀相當,風度不凡,是百里挑一的人。(p.3)
孫的譯文:
韋斯頓先生人品出眾,家境優裕,年紀相當,舉止優雅。(p.3)
原文中“unexceptionable,easy,suitable,pleasant”這四個形容詞雖然都屬褒意詞,但卻用得其所、各具分寸。假如讀原文我們能給韋斯頓先生打個八十分,那么讀張的譯文則要給他打九十五分以上,因為“廣有錢財,分度不凡,百里挑一”均有不可比擬之意。劉的譯本有分寸感,較貼近原文。孫的譯本不僅用到了正確的詞組,句型也與原文相似。
3.語言形式變化的不同處理方式
不同語言有不同表達形式。世界上沒有任何兩種語言有完全相同的文字句法結構。各種語言之間的區別在于如何說,而不在于說什么。盡管語言之間存在分歧,但人們仍然可以從一種語言轉移到另一種語言框架。請看以下的例子:
原文:
Mr.Knightly,a sensible man about seven or eight-and-thirty,was not only a very old and intimate friend of the family,but particularly connected with it,as the elder brother of Isabella’s husband.He lived about a mile from Highbury,was a frequent visitor,and always welcome,and at this time more welcome than usual,as coming directly from their mutual connections in London.He had returned to a late dinner after some day’s absence,and now walked up to Hartfield to say that all were well in Brunswick Square.It was a happy circumstance,and animated Mr.Woodhouse for some time.(P.4-5)
劉的譯文:
奈特利先生是個三十七八歲、頗有見地的人,同這家人不僅是認識已久的至交,而且還有著特殊的親戚關系,因為他是伊莎貝拉丈夫的哥哥。他住在離海伯里一英里左右的地方,是這兒的常客。他每次來總是受歡迎的,這一回比平日更受歡迎,因為他是直接從倫敦與他們都有關系的親戚家過來的。他外出數日,回來后晚飯吃得很遲,然后又步行來到哈特菲爾德,報告說布倫斯維克廣場那邊大家都很安好。他來得正是時候,讓伍德豪斯先生高興了半天。(P.6)
張的譯文:
奈特里先生來了。他是個很有頭腦的人,年約三十七八歲,與伍德豪斯家不但有多年的交情,而且由于是伊莎貝拉丈夫的哥哥,還多了一層親戚關系。他住在離海伯里一英里的地方,常來常往,總被當作座上客。特別是這一次,他從伊莎貝拉家來,就更受歡迎了。他在那里住了幾天,晚飯時分才到家,急急忙忙又趕到海伯里捎話,說是伊莎貝拉一家大小都平安。他來得正是時候,使伍德豪斯先生高興得很。(P.7)
孫的譯文:
奈特里先生是個聰明人,大約三十七八歲,跟伍德豪斯家不僅有多年的交情,而且身為伊莎貝拉的夫兄,跟這家人還有一層親戚關系。他住在離海伯里大約一英里的地方,是伍德豪斯家的常客,而且總是很受歡迎。這一次他就是從他們倫敦的親戚家那里來的,因而比平時更受歡迎。他出去了幾天,回到家里吃了頓很晚的晚餐,然后跑到哈特菲爾德,報告說布倫斯維克廣場那一家人全都平平安安。這是一條好消息,讓伍德豪斯先生興奮了好一陣。(P.9-10)
三位譯者的譯文有類似之處,但主要區別在于其對原作的形式變化的不同態度。原作中有兩句話,一是“coming directly from their mutual connections in London”,這里“their mutual connections”指的是“伊莎貝拉家”。按照讀者的角度來說,如果說明是“伊莎貝拉家”會更清晰,但奧斯丁故意使用了跟常人不一樣的表達方式,也許為了求異。張譯作“從伊莎貝拉家來”,而劉和孫譯為“從他們倫敦的親戚那里來的”。張故意作了清楚的表達,目的為了讓讀者更明白,而且這樣更符合漢語的表達習慣;而劉和孫采取了與原文一致的表達方法,是為了忠實于原文和尊重作者。二是“now walked u to Hartfield to say that all were well in Brunswick Square”,劉譯為“他外出數日,回來后晚飯吃得很遲,然后又步行來到哈特菲爾德,報告說布倫斯維克廣場那邊大家都很安好”,張譯為“急急忙忙趕到海伯利捎話,說是伊莎貝拉一家大小都平安”,孫譯為“然后跑到哈特菲爾德,報告說布倫斯維克廣場那一家人全都平平安安”。張將“in Brunswick Square”譯作“伊莎貝拉一家大小”,而劉和孫是按照原文,按部就班地翻譯。
譯者主體性對于譯本至關重要,直接影響著整個翻譯過程,譯者主體性的發揮,影響著翻譯的最終結果。法國的安托瓦納·凡爾曼曾經指出,譯者是翻譯中最積極的因素,因為譯者所采取的翻譯立場、制定的翻譯方案,采取的翻譯翻譯策略、使用的翻譯方法一旦選擇,一旦確立,譯者也就為自己完成定位,所譯出的“每一個字都成了一種誓言”。[8]
在翻譯研究過程中,承認和強調譯者的主體地位具有重要的意義。譯者的身份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是以“隱形人”的形式出現。譯作的成功,很多時候被人們歸功于原作,而譯者的名字卻很少被提到。有些譯著上面甚至只有原作者的名字,而只字不提譯者的名字。楊武能呼吁:“翻譯家是文學翻譯的主體,譯者及原著翻譯家研究應成為譯學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翻譯家的著作權和其他種種權益必須受到尊重!”[9]
參考文獻:
[1]Austen,Jane.Emma[M].London:Penguin Popular Classics,1999.
[2]簡·奧斯丁著.劉重德譯.愛瑪[M].漓江出版社,1982.
[3]簡·奧斯丁著.張經浩譯.愛瑪[M].中國書籍出版社,2005.
[4]簡·奧斯丁著.孫致禮譯.愛瑪[M].譯林出版社,2001.
[5]劉重德.翻譯原則再議[J].外國語,1993,(3).
[6]張經浩.重譯《愛瑪》有感[J].中國翻譯,1999,(3).
[7]孫致禮.翻譯的異化與歸化[J].山東外語教育,2001,(1).
[8]孫致禮.中國的文學翻譯:從歸化趨向異化[J].中國翻譯,2002,(5).
[9]孫致禮.再談文學翻譯的策略問題[J].中國翻譯,2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