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中國化過程既是一個理論創新的過程,也是一個偉大的實踐過程。從視閾融合的角度看,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不只是如何詮釋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問題,同樣是一個實踐的問題。只有在實踐中才能更好地詮釋馬克思主義哲學,因此“化”應當從實踐的維度加以考量,從傳統哲學的視閾中加以詮釋。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傳統哲學;中國化
中圖分類號:B27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30-0113-02
一、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
馬克思主義及其哲學,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封閉的理論體系,其強大的生命力正在于理論上的不斷自我完善、自我發展,并在實踐中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去認識世界、改造世界。馬克思主義誕生伊始就蘊涵了世界性傾向,其在中國的傳播與發展是這種世界性的例證,也是一種歷史發展的必然,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偉大成就無不證明了這一必然性。馬克思主義及其哲學在中國的傳播過程、實踐過程就是馬克主義中國化的過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與世界歷史相聯系的動態的發展過程,是馬克思主義世界化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
1938年10月,毛澤東同志在中共六屆六中全會的政治報告《論新階段》中,基于對教條主義的批判結合當時革命實踐經驗,第一次明確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他指出:“馬克思主義必須和我國的具體特點相結合并通過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實現。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偉大力量,就在于它是和各個國家具體的革命實踐相聯系的。對于中國共產黨來說,就是要學會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應用于中國的具體環境?!盵1]534雖然這段論述沒有直接提及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但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是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密切聯系著的,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核心內容和深層提煉。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的重要任務就是圍繞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實踐,在充分研究總結歷史經驗的基礎上,形成中國特色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從實踐層面上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也就是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這種結合的理論升華產生了兩大成果:新民主主義理論體系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這兩大思想理論體系中凝結著中國共產黨人的哲學思想、哲學智慧、哲學精神,是基于中國國情基礎上的、發展了的、中國特色的馬克思主義哲學世界觀和方法論。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研究中提出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中國化,其原因就在于中國幾千年的哲學思維和文化傳統。
二、中國傳統哲學與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相似關系
馬克思主義及其哲學之所以能成為中國社會革命的指導思想,正是因為其對當時中國社會大變革所面臨的錯綜復雜的社會矛盾和亟待解決的社會問題有理論詮釋力,并為革命的前途指明了方向。除了其革命品質與時代實踐主題契合外,馬克思主義哲學與中國傳統哲學部分觀點的相似性也是其最終被中國的知識分子和普通民眾所接受和認可的重要原因之一。
首先,在終極因果聯系上,對物質第一性的共同堅持。全部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是構建在世界物質統一性這一基本原理之上的,雖然我們不能將中國傳統哲學簡單地劃入唯物主義哲學的陣營之內,中國古代也尚未形成科學的物質概念,但中國傳統哲學中的唯物主義思想傳統是毋庸置疑的,其“氣一元論”思想雖然從理論形態上講有它的歷史局限性,但它豐富的理論內涵反應了中國傳統哲學中具有主導地位的樸素唯物主義思想。雖然馬克思主義哲學并不認同用具體物質作為宇宙之磚,也不認為世界有所謂的本原,但不可否認,中國傳統哲學中的唯物思想是接納馬克思主義唯物論的重要土壤。
第二,思想方法論上的相似性。馬克思從黑格爾的唯心體系中挽救出其辯證法的合理內核,從而實現了辯證法與唯物主義的完美結合。在中國傳統哲學中,許多哲學家用各自不同的范疇表達了他們的辯證法思想。道家哲學中對“道”衍生“萬物”過程的描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①突出“道”及“萬物”之間的發展、變化和普遍聯系,并以“反者道之動”來說明對立面之間的相互轉化。荀子用“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②來體現社會、自然的發展變化規律。中國傳統哲學中的辯證法思想不僅是以理論形態存在,更多的是融成一種生存智慧和經驗指導古人的生活實踐,如“福禍相依”、“否極泰來”、“陰陽調和”等等都是辯證思維的具體應用。
第三,認識論上的相似思想?!皩嵺`”是馬克思主義哲學認識論的重要基石,是認識的始點和歸宿,馬克思主義哲學正是在這一基點上實現了認識過程中主觀與客觀的統一、主體與客體的統一、感性與理性的統一。中國傳統哲學認識論思想與馬克思主義哲學認識論的相似性正體現在“知行觀”與“實踐觀”的契合上。諸如“知行相資以為用,知行并進而有功”、“行其所不知以至其所知”、“以行驗知,以行證知”等思想體現出中國傳統哲學對知行關系的深刻認識。
三、與中國傳統哲學融合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方面
雖然在世界觀方法論等多個方面馬克思主義哲學與中國傳統哲學頗有相似之處,但從本質上說產生于歐洲的馬克思主義哲學與產生于東方的中國傳統哲學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哲學形式。只有把這兩種產生于不同時代、處于不同社會當中、有著不同文化背景的思維方式融合起來,才能使馬克思主義及其哲學真正地在中國這一東方文明的土壤中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怎樣實現馬克思主義哲學與中國傳統哲學這樣兩種不同哲學形式的融合,是我們需要進一步思考研究的問題,毛澤東同志對“實事求是”這一哲學命題的改造,可以作為二者融合的典范。1941年5月,毛澤東同志在延安干部會議上所作的題為“改造我們的學習”報告中,把“認真地研究情況,從客觀的真實的情況出發,而不是從主觀的愿望出發”[2]797這一馬克思主義哲學真理同中國傳統哲學中的“實事求是”一詞結合起來,賦予“實事求是”以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新內涵,認為:“‘實事’就是客觀存在著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觀事物的內部聯系,‘求’就是我們去研究?!盵2]801通過這樣的改造,把馬克思主義哲學較為抽象、深奧的原理注入到“實事求是”這一具有中國傳統哲學民族形式的命題當中,使其更能讓黨員干部和普通群眾理解接受,更有利于馬克思主義哲學思想在中國的傳播和發展。事實證明,這一融合是成功的,“實事求是”這一哲學命題不僅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被全黨和全國人民所認同,而且還作為我們黨的基本指導思想和優良傳統繼承發展下來,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中一條重要的思想路線,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當中繼續發揮理論指導作用。
馬克思主義哲學與中國傳統哲學的融合過程是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實踐路徑、文化路徑緊密結合在一起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與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雖然不能完全等同,但二者的區分“只在于角度不同、側重點不同,而中國化的基本思路和深刻內涵是完全一致的。[3]1-5毛澤東同志在論述新民主主義文化與中國傳統文化之間的關系時指出:“中國的長期封建社會中創造了燦爛的古代文化。清理古代文化的過程中,剔除其封建性的糟粕,吸收其民主性的精華,是發展民族新文化、提高民族自信心的必要條件?!盵1]708這段論述中雖然沒有直接論及中國傳統哲學,但作為中國古代文化中不可缺少的理論精華,必須得到應有的重視,給予科學的歷史定位。
四、對“化”的認識
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的“化”應當如何理解,在學界尚未有定論。有人根據毛澤東同志在《反對黨八股》一文中所講的“化者,徹頭徹尾徹里徹外之謂也”來解釋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之“化”;也有人把其理解為“潛移默化”的滲透;還有人把它理解為“國學復興”的民族化。除了對“化”的不同理解外,也有人質疑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的合法性,或認為馬克思主義及其哲學的中國化已經完成,或者懷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成果不再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這些對“化”的認識理解中有些雖然包含一定的合理性但過分夸大和強調其某一方面的性質而失于片面;部分觀點則對馬克思主義及其哲學進行教條的僵化的理解,否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發展,是完全與馬克思主義相背離的。
從中國傳統哲學的視角出發,當代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中國化就是馬克思主義哲學與中國傳統哲學的深度對話與融合,其本質是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創新發展,其方法是“取其精華、除其糟粕”的揚棄,其目的是為解決現實問題提供世界觀方法論的指導,其理論成果與馬克思主義哲學一脈相承。所以,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的“化”是包含了對話融合、創新發展、去精去糟、實踐指導等多層含義的概念,既包含理論維度,也包含實踐維度。艾思奇把辯證唯物主義作為我們繼承哲學遺產的立場,把民主性、科學性、大眾性(人民性)作為劃分精華糟粕的標準,強調我們對于哲學遺產的肯定與繼承“并不在于命題的抽象與具體之分,而是要看它的內容是否是唯物主義和辯證法的”[4]421,艾思奇的這些觀點是很值得我們認真思考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中國化必須以馬克思主義的立場為前提,丟失這一立場就喪失了馬克思主義的性質;必須真正把握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否則就無法在“化”的過程中實現與中國傳統哲學思想的碰撞;必須充分運用馬克思主義的方法,以實現對哲學遺產的批判和繼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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