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檢察機關在刑事和解程序中的功能定位

摘要:近年來刑事和解制度在我國的刑事司法實踐中悄然興起，越來越多的地方檢察機關對于那些加害方與被害方達成和解的輕微刑事案件者作出不起訴、撤銷案件等放棄追究刑事責任的決定。建立刑事和解檢察監督制度有利于切實保障被害人的權益得以實現，有利于監察和督促刑事和解的統一適用，維護司法公正，也有利于提高刑事和解處理刑事案件的效率。

關鍵詞:刑事和解;檢察機關;監督;功能定位

中圖分類號:DF83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30-0136-02

一、刑事和解的基本概念

刑事和解又稱加害人與被害人和解，是指在刑事訴訟程序運行過程中，被害人和加害人(即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以認罪、賠償、道歉等方式達成諒解以后，國家專門機關不再追究加害人刑事責任或者對其從輕處罰的一種案件處理方式，即被害人和加害人達成一種協議和諒解，促使國家機關不再追究刑事責任或者從輕處罰的訴訟制度[1]5。其目的是為了修復因加害人的犯罪行為而破壞的社會關系，彌補被害人受到的損害，為犯罪者回歸社會、平抑社會沖突創造良好條件。

二、刑事和解在刑事司法實踐中的運行現狀

近年來刑事和解制度在我國的刑事司法實踐中悄然興起，越來越多的地方檢察機關、法院、公安機關對于那些加害方與被害方達成和解的輕微刑事案件，或者作出不起訴、撤銷案件等放棄追究刑事責任的決定，或者免除刑事處罰、判處緩刑或可以較為輕緩的非監禁刑。許多地方不僅在長期的司法活動中體現出某些刑事和解因素，并且已經開始自覺地在具體制度上進行實質性探索。北京、浙江、安徽、上海等地的省級政法部門相繼發布了有關辦理輕傷害案件適用和解程序的規范性文件。2004年7月，浙江省高級法院、浙江省檢察院和浙江省公安廳聯合發布了《關于當前辦理輕傷害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2005年，上海市高級法院、上海市檢察院、上海市公安局和市司法局聯合下發了《關于輕傷害案件委托人民調解的若干意見》。

目前，刑事和解的適用范圍呈現出擴展的趨勢，由最初主要在輕傷害案件中適用逐步擴展到未成年人犯罪案件、過失犯罪案件以及在校大學生涉嫌犯罪的案件之中，所涉及的刑事案件類型也從最初的輕傷害案件擴展為交通肇事、盜竊、搶劫、重傷等案件。山東煙臺成功地將“平和司法”模式從輕傷害案件向過失犯罪案件和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加以推行，福建廈門、海南和北京等一些地區將刑事和解制度推行到那些在校大學生涉嫌盜竊、傷害的案件之中。湖南省檢察院2006年11月開始將刑事和解推廣到全部“輕微刑事案件”和“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之中。各地對刑事和解制度的適用，普遍收到了積極的效果，獲得司法界、法學界的普遍認同。

三、關于刑事和解的適用階段、案件范圍問題

筆者認為，刑事和解應在偵查終結后的訴訟程序中適用，理由是如果在案件偵查終結前適用刑事和解，可能由于當事人的相互妥協，特別是被害人出于獲得經濟賠償考慮，不愿說出事實真相，使偵查機關無法查明案件事實，也可能導致偵查機關怠于實施偵查行為，按照當事人的和解協議，作出撤案決定，使一些重大刑事案件降格為輕微刑事案件，這明顯違背刑事和解所要求的案件事實清楚。如果僅在偵查階段、審查起訴階段適用刑事和解，只是強調了刑事和解對加害人不予追訴的功能，忽視了刑事和解對加害人還可能從輕、減輕或免除處罰的內在含義。

筆者認為，除了危害國家安全犯罪、恐怖犯罪、反人類罪、黑社會性質犯罪、反社會罪等犯罪和應當判處死刑的案件以外，其他所有屬于人民內部矛盾的案件都可適用刑事和解，這樣才能激發出刑事和解制度大而積極化解社會矛盾的功效，更加有利于和諧社會的建設。

四、檢察機關在刑事和解過程中的主要操作規則

1.刑事和解的提出與受理。刑事和解應有被害人、犯罪嫌疑人及其各自的訴訟代理人提出。此外，公、檢、法三機關在案件辦理中，發現案件符合刑事和解條件的也可向檢察機關提出刑事和解，但必須在查明案情、對照刑事和解的適用范圍與條件，并充分考慮雙方當事人意愿的基礎上作出決定。檢察機關接受提案后，應對提案進行審查，結合刑事和解的適用范圍與條件分析提案是否具備刑事和解必要性與可能性。對符合刑事和解適用范圍與條件的，作出予以受理的決定并展開和解前的準備工作;對不符合刑事和解適用范圍與條件的應作出不予受理的決定，并按正常的刑事訴訟程序流轉。檢察機關受理后，還應當主動詢問雙方當事人是否愿意接受調解。如果雙方都愿意，應該立即著手進行;如果一方要求，另一方拒絕，則做好另一方思想工作，仍然拒絕的，終止啟動程序。

2.刑事和解的審查。檢察機關應對和解協議及犯罪恢復方案進行審查，刑事和解協議及其履行構成不起訴決定的必要條件。審查內容包括雙方達成和解協議是否自愿，有無違法情況，和解協議是否得到確實履行。刑事和解協議包括兩個主要內容:一是犯罪嫌疑人承認罪行、悔罪道歉，提出賠償方案并經被害人認可;二是被害人表示諒解并同意對犯罪嫌疑人免除處分。在對刑事和解協議的真實性、合法性、可行性進行審查的基礎之上，檢察官應當就賠償的履行進行監督。通常情況下，應當在賠償履行之后才能作出不起訴決定。因為一旦作出不起訴決定則不可更改，如果犯罪嫌疑人悔約不履行協議，則失去對其進行重新追訴的可能。如果犯罪嫌疑人尚不具備現實的履行能力，但表現出積極的態度并有切實可行的賠償計劃，且經過被害人同意，也可以在賠償之前作出不起訴決定。刑事和解協議首先是一種刑事契約，以刑事責任的歸屬為目標。同時，它也是一種特殊的民事契約，通過契約形式使侵權行為責任轉化為一種契約責任，并以經濟賠償為主要內容。因此，在犯罪嫌疑人違約之后，被害人除了申請檢察官作出起訴決定，也可以就經濟賠償問題提起獨立的民事訴訟，從而在刑事司法與民事司法雙重救濟的保障下實現其實體權利。

3.刑事和解的處理。檢察機關在審查移送起訴的案件時，認為符合刑事和解案件范圍且有刑事和解可能的，可以建議人民調解委員會派員主持和解并在指定的期限內向檢察機關提交刑事和解協議書。檢察機關經過審查，認為已達成的刑事和解合法、真實、有效的，可以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142條之規定，依法作出不起訴決定;確須提起公訴的，應將刑事和解的有關材料移送人民法院，并建議人民法院從輕或減輕處罰。在指定的期限內，當事人雙方在人民調解委員會主持下未能達成刑事和解協議或達成協議后一方反悔的，檢察機關應依據案件事實與法律作出起訴或不起訴決定。檢察機關在向法院提起公訴后、法院開庭審理前雙方當事人自行和解的，應將刑事和解的有關材料移送人民法院，并建議人民法院從輕或減輕處罰。檢察機關作出不起訴決定后，當事人不服的，可以依照法律規定向人民檢察院申訴或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訴。

五、建立健全刑事和解的監督制約機制

一切權力都應該是被監督的權力，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督機關應加強對刑事和解過程的控制與監督，特別是對刑事和解活動進行事中及事后監控，防止雙方在調解過程中存在威脅、利誘以及弄虛作假等非法交易情況。檢察官應做好刑事和解的觀察者和監督者，所謂的觀察者就是要對雙方和解行為認真觀察，從中判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悔罪程度、主觀惡性、社會危害性的變化，以此作為酌定從輕處理而非法定從輕處理的考量因素之一。所謂監督者，即監督當事人之間的和解行為是否合法，是否存在欺詐、脅迫、乘人之危等因素，保障雙方的合法權益，促進恢復和諧社會關系。同時，檢察機關作為刑事和解的主持機關，也應接受內外部的監督制約。首先，在內部監督上，應建立督察、督導機制，由紀檢部門或者督察機構負責對和解工作的全過程監督，如果當事人發現辦案過程中有不公平、不公正之處，可以直接反映。加強匯報制度和備案制度，建立專門備案表格，每月定期向上一級檢察院請示匯報;在外部監督上，可以充分利用現有制度資源，將人民監督員、特約檢察員等吸收參與到刑事和解程序中來，偵查機關對和解后不起訴或者撤案的，可以要求復議復核，也可以通過邀請其他相關組織或個人對檢察機關的和解活動進行旁聽、評議等方式進行監督。博登海默曾經說過:“正義有著一張普洛修斯似的臉，變化無常，隨時可呈不同形狀并具有極不相同的面貌。”[2]252的確，對于正義，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認識。刑事和解本著關懷被害人和被告人的人文品格，以修復和重建社會關系為目標，正是正義理念的生動寫照。刑事和解制度不是萬能的，但卻是智慧的，它是對古典刑事法學理念和實證主義刑事法學理論的雙重超越，對我國刑事司法制度的完善具有開創性意義。

六、建立刑事和解檢察監督制度的意義

1.切實保障被害人的權益得以實現。刑事和解自始至終都是圍繞著追究犯罪和保護被害人合法權益而進行的。因此，如何保障被害人的權益得以實現，也是刑事和解檢察監督制度所要著重解決的主要問題之一。刑事和解檢察監督有其自己的屬性和特點，其根本目的就是通過依法行使檢察權，保障刑事和解在全國范圍內的統一正確實施，打擊侵害公民權利的犯罪活動，保障被害人的權益得以實現。

2.監察和督促刑事和解的統一適用，維護司法公正。建立刑事和解檢察監督制度，通過檢察監督，可以促進刑事和解制度的正常運轉，建立和逐步完善刑事和解賠償數額的自我調節機制，以促進刑事和解的統一適用，維護司法公正。

3.提高刑事和解處理刑事案件的效率。在刑事和解的過程中，被害人和加害人發生爭議和分歧是不可避免的，糾纏于經濟賠償數額的確定也是不可避免的，如果這些問題曠日持久地得不到處理解決，會極大地妨礙刑事和解解決刑事案件的效率和通暢性，勢必影響案件當事人雙方和司法機關適用刑事和解處理刑事案件的積極性。刑事和解檢察監督制度實際為這種情形的解決提供著一條有效的法律途徑，在監督主體和監督客體之間又架起了一條相互溝通的渠道，從而有利于清除適用刑事和解程序中的種種障礙，督促辦案人員提高辦案效率，也保證了刑事案件盡早處理完結。

參考文獻:

[1]陳光中.刑事和解的理論基礎與司法適用[J].人民檢察，2006，(10).

[2][美]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M].鄧正來，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