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膽小,卻又愛看鬼故事。情竇初開后,她莫名其妙地希望自己是個女鬼,像《聊齋》里善解人意的美麗女鬼——迷惑一個人,是那樣激動人心、富有挑戰(zhàn)性!
電話中的“女鬼”
一天晚上,春梅散步回家,到了小區(qū)宿舍樓下,路邊的IC卡電話突然鈴聲大作,她莫名地緊張起來,好像還有點興奮,就在電話要掛斷的一剎那,她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拿下話筒,\"喂,是小晴嗎?\"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是××迪吧的DJ阿倫,昨晚太冒昧了,太沖動了,不過,我真的太喜歡你了,所以情不自禁……”后面是一段肉麻兮兮的表達。春梅幾乎沒機會回答或插話,但她的呼吸在發(fā)生著急劇變化,她真切地感受到起伏的胸膛,她的耳朵好像在接聽一個魔鬼的情話,不說人間煙火,只有:喜歡,愛,然后是性,下流的話……可是為什么自己卻沒有回擊的意思?反而將手里的話筒握得更緊!
春梅只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在轉(zhuǎn)著,她有些暈乎,有些熱。然后好像是飄起來的不真實的感覺。對,就是這種夢幻的感覺,女鬼一樣,飄逸,一個嘆息,就是一個情節(jié)……
電話突然間掛了,這是一個什么電話?自己幾乎沒有說任何話,只是聆聽一個騷擾電話,可是為什么自己居然有如癡如醉的感覺?難道他給了自己想要的那些?
鬼使神差似的,第二天,春梅上班的時候,將那個IC卡電話亭的號碼儲存在自己的手機里。等到夜幕四合的時候,她放下自家靠路邊的那個窗簾,臨窗就可以看見那個電話亭以及正在打電話的人。終于,有個年輕的男人經(jīng)過了那電話亭,春梅迅速撥通了已經(jīng)設(shè)置好的那個電話號碼,那個男人居然很干脆就接了:“找誰?”“哥哥,我想,想……”春梅本意是“想和你說說話”,結(jié)果那個男人搶白說:“想我了!好啊!在哪里?”可惡!春梅心里這樣罵著,可是為了留住他,只好違心地順著他的思路走:“是,想你。”她感到自己的臉在燒,可是已經(jīng)有了這么一句鋪墊,她覺得自己就像畫皮下掙扎不安的靈魂要求釋放自己……
春梅漸漸平緩自己的呼吸,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些鬼才可以做的事,幫助那些孤魂野鬼一般饑渴的男人擁有一些曖昧的溫暖的慰藉。自己也在這當中獲益,扮演女鬼后,內(nèi)心的欲望也得到解放。有了這樣的心理安慰,她就把這一切習慣化了,幾乎每個晚上都要打一次這樣的電話,找個陌生男子聊天。不過,她一直堅守自己制定的游戲規(guī)則,只做女鬼,不要現(xiàn)身,不要生情……
尋找“被需要的感覺”
春梅在掙扎一年后,給我打電話敘述自己的經(jīng)歷,問:“這也是心理障礙嗎?”我沒有直接回答,我先問她:“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容貌缺乏自信?”自卑的人最需要異性的肯定。我曾經(jīng)走訪過幾個“小姐”,她們的長相并不好看。通過進一步了解,發(fā)現(xiàn)她們都曾經(jīng)很自卑,除去金錢的誘惑,她們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找到一種“被需要的感覺”。當然,這種被需求的成就感已經(jīng)是扭曲的了,但是仍然可以讓她們找到一種樂趣。
我單刀直入的詢問,讓她有些吃驚,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她怯怯地坦白:“是的,我不漂亮。每天上班,通過窗口,男人從來不正眼看我,只盯著我手里的錢和一旁的驗鈔機。我現(xiàn)在還沒有戀愛,我好想談戀愛,可是我有意無意地都把自己封閉起來……”
春梅是從一個鄉(xiāng)村考上大學留在城里工作的,一個人住一套公寓,常常感到冷。所以,小時候有關(guān)“女鬼”的形象啟發(fā)了她,覺得自己可以做這樣的角色,出入在男人的內(nèi)心,用聲音勾引,不用勞駕全身,就可以把一個男人的胃口給吊起來,把玩于談話間,很滿足,很上癮。
擺脫自卑,不再做“鬼”
春梅看似怪異行為的背后,折射出她內(nèi)心世界的虛弱、自卑與寂寞。春梅希望像《聊齋》里出神入化的女鬼那樣把男人把玩于掌心,其實就是希望得到男人的重視、愛。所以當一些同樣無聊或者愛貪小便宜的男子對她進行帶有性意味的挑逗時,她的虛榮心得到空前滿足,寂寥的芳心也得到一定的慰藉,并且在潛意識里美化那些下流語言,自欺欺人地滿足空洞的缺愛的心靈。
自卑,缺少愛,加上人格發(fā)育的不成熟等,幾種綜合因素,使得春梅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女鬼”。她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要提高自信心,開放心胸,驅(qū)除心魔,去愛,而不是只等著愛。當真愛來到她身邊時,自然地就會讓她快樂起來,并且因為有了愛,男性愛的肯定,她就不需要再去扮演什么\"女鬼\"了。她真正要做的角色是個自在快樂的\"愛人\"。